次日一早,都不用阿喜过来,扈意早早的起床:“早饭不用了,走,去外祖父那里。”

    她迫切想知道昨晚大舅母回去之后发生的事情。

    正好她也有足够的理由。

    到了唐府之后,她直奔大房,说是为了见大舅母。

    唐府仆人对她知无不言:“大夫人夜里小产,如今还在昏睡中,可能无法见小姐了。”

    扈意的脚步顿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大舅母小产了?怎会如此,她昨夜从我房间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亲自把她送到马车上的呢。”

    仆人小声道:“大夫人从您那里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媚姨娘的院子,要让老爷出来。可宫里的人在院里看着,不让房门打开,说不到时辰不允许老爷出来。大夫人一生气,就.....”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扈意简直要笑出来。没想到圣德帝还有这趣味,竟然还派人守住房门口。

    “现在大舅舅在何处?”

    “还未到能出门的时辰。”

    也就是说,他还在那个舞姬处。

    扈意面露悲伤:“好吧,那我就不打扰大舅母休息了。等下午放课再来看她。”

    出了府门,扈意才乐出声。

    “小姐。”阿喜提醒她。

    扈意上了马车,只觉大舅母这般,该!从前母亲受的那些苦,不管是父亲还是大舅母,她都要他们再经历一遍!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扈意觉得赐美人这事,来的有些蹊跷。

    等在武院看到谢颂的时候,她特意提了一句。

    果真看到谢颂嘴角,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扈意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非常满意。”

    谢颂没有否认,“大小姐满意就好。”

    自从武院里那帮小崽子信服扈意之后,一个个的开始叫她大小姐,其他人有样学样,都这么叫她。

    此时周围没有人,就他们两个。扈意说出心中疑问:“我就是觉得奇怪啊,你怎么能那么笃定圣上会给大舅舅赐美人的?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谢颂抿了抿唇,避开她的目光。

    轻飘飘的眼神在半空中旋了半晌,而后落在自己紧紧抠着的手指上。

    他不说,扈意也不逼他。她想等,等到他愿意主动对他开口的那一天。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三年。

    万金国突然起兵进犯边境,而此时本该在京中的万金国质子也不知去了何处,御林军把整个京中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圣上并没有把万金国的事情放在心上,还让武院新起来的这批学子派到边境,说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锻炼一下他们的学习成果。

    谢颂自然也在内。

    接旨的时候扈意正和他们在一块,闻言跃跃欲试:“武院的学子?有我吧有我吧?什么时候出发,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谢颂看着她:“没有你。”

    看着他肯定的眼神,扈意有些不信,她接过圣旨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这不写着的嘛,武院的学子,我就是啊。”

    谢颂指着上面的两个字:“本届,你和孟斯年是下一届,所以你们不具备去边境的资格。”

    扈意怀疑他在揪字眼,可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算了,既然不能明着去,那她就偷偷的跟着。等到了边境,总不能把她再赶回来吧。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心里的主意,下午刚到扈府,阿喜就一脸紧张的过来寻她:“宫里派了女官过来。”

    扈意不在意地道:“晋阳公主找我?”

    这三年,晋阳公主真的做到了当初所期许的那般,为民请命。圣德帝感念她的所有,特意让她女扮男装,和其他皇子一起正常出入勤政殿议事。

    阿喜摇头:“不是公主,是圣上派来的。”

    扈意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女官说自己是圣上特意派来的,说痛惜扈培英败坏的道德,又念在他辅政有功,想要亲自教导扈家的儿女,这才派女官过来,一天十二个时辰,贴心地‘照顾’她。

    要不是因为女官在场,扈意就要爆粗口了。扈培英这几年官职连降,现在都沦落到去训街了,早不可怜晚不可怜他们姐弟,现在却来可怜了。

    扈意有种感觉,这件事肯定是谢颂在背后捣鼓的。

    他肯定知道她想偷偷跟着去边境,才想出这么个臭主意来困住她。

    心里这么认为,送他们出发的时候,扈意就在他面前甩脸子。

    谢颂自然知道她这么生气的原因,忍不住笑出来:“好了,我这就出发了,你还不给我个笑脸啊?说不定我这一去不回,咱们这辈子可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扈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要死也得死在我面前。要是敢死在那,我就把你尸骨扒出来,拿棍子一点点的敲碎去喂猪。”

    “哦呵,这么心狠啊!”谢颂吓的向后仰了仰身体。

    闹了一通,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一些,谢颂的表情认真起来:“在这里等我回来,到时候...我就把...”

    他斟酌着用词。

    扈意仰头看着他,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在她未曾注意的日子里,他的目光一点点的变得坚毅沉稳。只是偶尔在她面前,还会有一丝孩子气闪过。

    扈意道:“等你回来再说。”

    谢颂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在同伴的叫声中,转头骑马离开。

    随着他们的离去,热闹的武院,似乎一下子变得沉寂了下来。小队里的人此时也没心思再训练,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着这次战事。扈意在武院里转了一圈,心中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等到放课的时候坐上马车,她才终于想起了:孟斯年今日没来武院!

    要知道自从决定弃文从武之后,孟斯年可是一日不落武院的课程,像今日这般情况,在过去三年里从未出现。

    她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扈意掀开车帘:“去孟府。”

    车夫应了声,扬了两下马鞭,又放慢了速度:“小姐,孟公子的小厮来过,说要给你送封信。那时候小姐在武院里,他就交给小的了,让小的转交给你。”

    “什么信?”

    车夫把信交给她。

    扈意忙打开看,心中只寥寥两句话:我偷偷去边境了,别告诉她。等我挣了军功回来,再给她一个惊喜。

    扈意捂着额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不知道是该佩服孟斯年的自信,还是该说他天真。

    不过有一点她决定听从孟斯年的话,这件事要瞒着聂瑞卿。她如今已经从女子学院结课,并成功留在了学院里,成为了董夫子的助教,如今更是和晋阳公主一拍即合,两人整天奔波在京中的各个角落,想要宣扬并促进所有年龄段的女子的教学事宜。

    事情很难,有时候还会遭到那些贫困人家的恶言相向,但两人冲劲满满,干的热火朝天。

    扈意不想用这件事让她分心。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

    四个月后,大军凯旋而归。

    从宫中出来之后,谢颂首先来找了她。

    他已经换上了常服,一身浅堇色开衫长袍,为他平添了一丝雍容华贵。他双手抱胸,懒散地靠在门后的廊下柱子上,眸带调笑,“大小姐,许久不见,大小姐依旧风采依旧啊。”

    乍见他,扈意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一旁被她逼迫在耍剑的扈宁率先叫了出来:“姐夫!姐夫回来了!”

    身旁伺候的含露拿手帕给他擦脸,又拉着他离开院子。

    扈宁已经长成个小少年,自觉该懂的都懂。他捂着嘴,笑眯眯地跟着含露离开。

    经过扈意身边的时候,还恶作剧地伸手推了她一下。

    扈意被推的一个趔趄,向前走了两步才停下来。她想回头去找扈宁算账,可那双眼睛落在谢颂的脸上,怎么都无法离开。

    谢颂走下台阶,停在她面前:“看来大小姐都没话对我说啊?”

    扈意一瞬间脸色通红,她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去你的。”

    哪想谢颂捂着肩膀,低声‘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吗?是不是受伤了?快坐下。”扈意紧张地扶着他。

    关心则乱,她并没有看到低着头的谢颂,脸上闪过的得意。而后他张开双手,趁机把她抱在了怀中。

    “你耍我!”扈意要挣扎。

    谢颂却是抱紧了她,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别动。”

    声音透着虚弱。

    扈意再不敢动一下。

    可是他抱着的时间也太长了,她站的腿都发麻了。

    “谢颂?”

    “嗯?”

    “要不,你动一下?”

    谢颂低笑,终是放开了她:“瘦了。”

    扈意抿唇压笑,忍不住抬眼偷看了他一下。

    下一瞬谢颂拍拍她的双臂,感慨道:“也结实了很多。”

    旖旎的气氛,被这句话打破。扈意挣脱开他的手:“你才结实!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好人说女孩子长的结实的!”

    谢颂朗声大笑,痛快承认:“好吧我错了。要不换你说我变结实了?”

    “懒得理你。”

    谢颂拉着她一起坐下:“想不想听我母亲的故事?”

    “是一段很痛苦的回忆吗?”

    谢颂没说话。

    扈意道:“不想听。”

    “那好,以后有机会再讲。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谢颂看着她:“圣上封我当了异姓王。”

    扈意了解这个决定背后的意义,成了异姓王,谢颂就再也没有认祖归宗的机会了。“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圣上的?”

    “我的。”谢颂道,“皇权复杂,我不想卷入其中。”

    我只想和所爱之人,一生一世,相亲相爱。

    扈意点头:“那我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你小王爷了?”

    谢颂配合她:“那我也该改口,叫你小王妃?”

    扈意趁他没注意,上手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小王妃?怎么,你还想再要个大王妃不成?”

    “不敢不敢,那我叫你老王妃好吧?老王妃饶命!”

    “老王妃?我哪里老了?竟敢嫌弃我,快吃我一招!”

    秋风平地起,压不住院内打闹的笑声。

    角落里蹲着的含露道:“谢公子心里装的都是小姐呢。公子这下可放心了吧。”

    扈宁装模作样地背着手向外走,还在嘴硬:“我哪里不放心,我就是无聊了随便看看。”

    含露忍笑:“好好好,公子才不是故意躲在这里偷看的。那公子,现在要去何处啊?”

    扈宁一本正经:“回书房去。”

    姐夫现在是小王爷了,自己可要好好努力,以后争取比姐夫的官还要大。这样他如果敢欺负姐姐,自己就派人去揍他。

    扈宁自觉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办法,蹦蹦跳跳地去书房准备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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