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上衣口袋里有眼镜,他戴上眼镜听刘主任在旁边说:“你真得仔细看看。”

    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他找点茬出来。

    云燕不为所动,让地方给他们检查。

    金同志和老师傅俩人一前一后对机器进行检查,金同志看起来不着调,干活还挺利索,不管老师傅的阻拦,直接拆机,看的老师傅眼皮子直跳。

    他一边拆机一边指给老师傅看,各种的没问题,老师傅不停地往刘主任那边看,可惜自己就是找不出什么茬儿。

    金同志拆完,零碎的一地。大家小心地围在周围,他捏起一段蓝色塑胶管线说:“机器报警是因为这根线被人位剪断,故意破坏厂里财产。”

    阮主任先一步说:“之前机器运转正常,那是不是可以证明云同志的修理方法没错?”

    金同志先看了老师傅一眼,鸡贼地让老师傅先开口。

    老师傅实在没办法,只好一五一十地说:“没看出有问题。要是没修理好,头几天机器不可能正常使用。”

    金同志拍着巴掌说:“还用机油把咬合地方润了,腐朽老化的零件也换新的,避免了机器出毛病。要是不被人为剪断电线,这台机器再用个三五年不会出一点问题。您说是不是啊?”

    老师傅知道他是郭厂长的女婿,不敢睁眼说瞎话,不停地点头哈腰说:“是的是的,云同志做的很好。就是不知道谁故意把线剪断想要陷害她。”

    刘厂长大步走上前,拿着电线说:“说不定是老鼠咬的。”

    金同志说:“那可真是铁齿钢牙,咬的地方这么齐整。”

    刘主任一时语塞,瞅着郭厂长和李副厂长过来。他们都当过工人,看一眼就知道到底是人为还是鼠害。

    郭厂长说:“咱们厂里居然有了害群之马。”

    李副厂长说:“我会调查清楚,在机器遭到损害之前,究竟有谁靠近过这台机器。”

    云燕忽然说:“要说别人我可能没有头绪,我就想问问梁欣同志,为什么你一个染色车间的会到剪裁车间来,你要是送材料送完就能走,在这里硬掺和别人车间的事情做什么?”

    她话音落下,众人把目光挪到梁欣身上。

    胖雁也说:“是啊,管她什么事啊?”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谁不知道她们姐妹俩人不合,顿时对梁欣的出现表示质疑。

    梁欣忙说:“我是听到机器警报才过来的,别狗咬吕洞宾。”

    谢慎泽慢悠悠地说:“一台机器要三千元,足够报警立案。小张,去派出所,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问口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阮主任慢声细语地说:“对的,咱们厂里就得杜绝歪风邪气。今天要不是金同志和老师傅给云燕同志正名,咱们厂里得损失一个人才。”

    云燕感激地看了眼金同志,这么顺利就是因为他,加上他的老丈人是厂长,说话有分量,直接断绝了老师傅想要陷害她的途径。

    刘主任只想跟梁欣撇开关系,听梁欣的话他真以为云燕没别的本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只得说:“行了行了是我错怪云同志,我道歉。”

    云燕笑了笑说:“没什么好道歉的,毕竟你输我两个月工资呢,什么时候给我?我请大家吃饭。”

    要是纯讨要,恐怕其他人不会帮腔。听到云燕要拿刘主任的钱请客,在场的人都在起哄。

    刘主任说:“还没发呢。”

    金同志不嫌事大地说:“会计科已经做完账了,叫个人领过来。咱们做事有始有终,这个彩头给出去才算完。”

    刘主任没办法,叫人去了会计科拿了他这个月的八十多元的工资,因为不够,又找人借了四十元,当着大家的面数清楚了,青着脸递给云燕。

    云燕拿在手里不禁问:“你是不是给多啦?”她一个月三十六元怎么给她一百多?

    刘主任说:“咱俩谁有病啊?自己涨工资了不知道?”

    云燕杏眼瞪的圆圆的,谢慎泽冲她点点头。李副厂长看郭厂长也迷惑,特意解释了一番,郭厂长颔首说:“能者多劳的同时就要多得,不能让人才灰心。适当的奖励是应该的。”

    云燕脆生生地谢谢李副厂长也谢谢郭厂长。

    胖雁忍不住说:“我的老天爷啊,她这下一个月得有五十元了吧?”

    吴可奈已经挤进来了,小声说:“你没听李副厂长说的么,按照电工的百分之六十工资算,一个月得有六十六左右。”

    胖雁激动的要跳起来,要知道他们进来的试用工一个月才二十元。

    梁欣本来就忐忑不安,哪怕不是她剪的,此时丢了刘主任的面子她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不过就是想要找机会整整云燕,真没想到还让刘主任破费了。

    知道云燕一个月拿到六十多的工资,她眼珠子红的滴血。

    云燕谢过一圈,要把一半的钱拿出来请客。阮主任笑着说:“你也太实在了,拿十来块钱出来买点瓜子汽水就扣了。”

    云燕想了想拿给胖雁二十元钱,胖雁跟商店的人熟,买东西能称好点。胖雁很乐意这份跑腿的活儿,云燕还偷摸让她有多余的自己买四个卤煮的大鹅蛋,叫她自己揣着。

    刘主任等人则等着公安同志过来,其中梁欣成为调查的重点。

    让云燕意外的事,还真不是她剪断的线。

    公安同志顺藤摸瓜,根据中午目击者的证言,找到一位二十二岁的新进厂的工人。

    这人叫佐佑,最后在公安同志的审问下交代,他剪断电线是为了下午能够休息,他好跟相亲的女同志去梧桐山公园约会。

    他趁着车间同事都去吃饭,赶紧把电线剪断又安装上,为了拧开螺丝,四处找包,没想到在梁欣的解放包里发现了云燕的扳手。

    梁欣为了找扳手到车间,她还以为是云燕发现了。她来的时候,吓得佐佑赶紧跑了,慌张之下把扳手落在机器后面。

    机器报警,梁欣自以为抓到云燕乱干活的证据,忙不迭地去找刘主任。

    刘主任也看云燕不顺眼,自以为“证据确凿”,整了这么一出闹剧,搭上一个月的工资不说还欠了四十元。

    云燕等人回到大车间,身后还能传来刘主任的谩骂声。

    梁欣偷窃扳手的事,会在厂里通报批评,罚一个月的工资。至于佐佑,他的个人资料会通过人事科直接批准开除。后续的就交给公安同志看怎么处理。

    刘主任骂的话太脏,云燕下午脑子里嗡嗡,还有他骂人的声音。

    空隙休息的功夫,大家吃着胖雁跑腿买回来的各种零食,相互之间说着话。

    云燕趴在缝纫机上眯了会儿,胖雁正要给她盖件衣服,云燕倏地抬头:“我知道了。”

    胖雁被她吓一跳问:“知道什么了?”

    云燕眼睛贼亮地说:“知道刘主任的小尾巴在哪里了。”

    要是刘主任今天不骂梁欣,她还不会想起来。毕竟对于她太久了,奈何刘主任骂人的动静太大,太深刻。

    胖雁还想细问,云燕拉着她说:“下班跟我去吃饭,今天得了意外之财,咱们庆祝一下。再把阮主任和吴可奈叫上。”

    胖雁说:“真的啊?那咱们到哪里去吃?”

    云燕想了想说:“应该是国营饭店。”

    胖雁压低声说:“那可不便宜。”

    云燕笑着说:“有好戏看自然是划算的。”

    胖雁还没明白云燕的意思。

    反正到了下班有好吃的,她高高兴兴地去隔壁干活了。

    阮主任还很诧异,好端端的云燕要请吃饭?要是为了中午的事,倒也不必大费周章,她跟着工人们喝点汽水,抓把瓜子就够了。

    云燕却神神秘秘地说:“去了有惊喜,事关重大。”

    阮主任知道云燕不是个谎报军情的人,要是有事那肯定是真有事,于是跟她约好下班一起去国营饭店。

    除此之外,云燕还叫了谢慎泽还有金同志。

    金同志还在谢慎泽的办公室里抽烟,闻言笑着说:“我还以为她真认不出我了。”

    谢慎泽说:“上门女婿不好当,嫁出去就不回娘家了。”

    金涵涵是将军巷的人,早年跟谢慎泽是哥们。后来谢慎泽要去当兵,金涵涵分配到贵州上班。

    后来厂里需要机器修理,金涵涵是本地人,就被派过来。一来二去跟郭厂长的女儿看对眼。女儿不能外嫁,家里舍不得,金涵涵无所谓,干脆到这边工作。他们几个玩得好的就打趣他是上门女婿。

    金涵涵也不在意,碰上别人要他帮忙的事,也总以“上门女婿”自黑,说回家要问问婆家人,他做不了主,里外里还清净不少。

    “她当时小又不是傻,当然记得我。”金涵涵掐了烟,拿起谢慎泽办公桌上的电话给郭厂长那边打过去,跟老丈人请假,晚上去吃饭。

    李副厂长正好带着公安同志过来调佐佑的个人资料,闻言说:“带我一个啊,我好久没喝上了。你们只要跟我喝,我请客。”

    金涵涵想拒绝来着,谢慎泽却说:“行啊,咱们下班准时过去。”

    等到李副厂长走,金涵涵摇摇头说:“我还以为小妹就请咱们呢。”

    谢慎泽站起来,推开窗户透气,皱着眉头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头说:“我感觉没那么简单,阮主任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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