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灯光闪烁,喧嚣的音乐震耳欲聋。

    周安的目光扫到舞池,疯狂跳舞的男女们似乎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笑声、尖叫声、音乐声交织在一起。

    手机不断有宋择善的电话和信息进来,但周安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屏幕,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一个都没接。

    到后面,她干脆关了机。

    她厌恶酒,所以极少喝。

    今日倒是放纵了一次。

    冰冷的酒液缓缓滑过喉咙,却连半分快意都没有感觉到。

    吧台上坐着的都是没去跳舞、一心买醉的人,周安却越喝越清醒。

    她只顾着喝,完全未发觉二楼卡座上有一双好奇的眼正盯着她看。

    “哥,你瞧上她啦?去搭讪呀!”嘴里满是酒气的男人嬉皮笑脸地往岳吴身边凑。

    “去去去,别烦哥。”今天那个该死的精英班课程终于结束,他出来放松放松,竟然瞧见了她。

    她难道和宋择善吵架了?出来买醉?

    身边的男人看着周安的背影发笑:“豆芽儿菜似的,哥,你比咱多上了个学,品味怎么变得这么差?”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啊,这女人和宋家的人有关!”岳吴心底升起一股烦躁。

    男人听见“宋”这个字,眼底的戏谑略淡了些,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却换上不敢置信:“啊?宋怀煦什么时候找女人了?”

    这要是被爆出来,说不准儿宋氏的股价要动了。

    “宋择善的。”岳吴语气淡淡的,说着连他自己都不敢信却是事实的话。

    “什么?”男人一口酒喷出来。

    岳吴勾了勾唇,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把宋择善弄到手的。

    上次不肯告诉他名字,还敢打他耳光,可他砸了钱,早查出了她的名字。

    什么家世贫寒、孤苦无依的小白花,他看着那些资料,觉得真是好笑。

    “话放在这儿,谁都不许招惹她。”岳吴嫌弃地看了眼那男人,刚才他喷出来的酒贵死了。

    男人眯起醉眼,摇摇晃晃地凑近,低声说:“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的,长得有点像姜祈月啊?”

    “姜祈月”这个名字,已经极少有人提起。

    当年仗着美貌和家世在整个京华独一份儿骄蛮任性的姜大小姐,最后竟然独身死在废弃的工厂,那样凄惨,却连个原因都查不出来。

    据说她死前曾打过一个电话。

    只是,那电话不是打给自己的未婚夫宋择善,而是打给了未婚夫的哥哥宋怀煦。

    姜祈月的葬礼上,听说宋家人和姜南正狠狠打了一架,但没人知道那打架的是宋择善还是宋怀煦。

    受邀参加葬礼的媒体一片静默,这件事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没有任何一张相关照片被漏出来,那段时间任何有关姜祈月葬礼的新闻,都在一夕之间被删帖、炸号。

    从那以后,宋姜所有合作完全终止,成了生意场上的死敌,就连姜祈月的死也似乎成了不可提及的禁忌话题,名流聚会上这都是不可言说的公开秘密。

    宋姜两家的事儿明面上没人敢置喙,私下里却是被掰开来揉碎了细细咀嚼,传成什么样子的都有。

    愈是和鼎盛权势沾上边儿的隐晦阴私,愈能满足人性深处的猎奇感。

    岳吴想了想,往吧台的方向瞧去,仔细地打量起来。

    还真别说,侧面是有点儿像。

    他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要是这个女人知道了,会不会又急又气。

    他实在太期待看这样会演会装的女人,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

    周安听着嘈杂的音乐,只觉厌烦,她放下钱,走出来,脚步在空旷的路面上回响,每一步都像是在沉重的铁链上拖拽。

    深夜的街道,寂静得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驶过的声音,划破宁静的夜色。

    空调外机的水滴从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滑落,带着一丝寒意,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微弱的“啪嗒”声,似孤独的叹息,沉重、凄凉。

    脚步虚浮,不知走了多久,电梯门打开,门口却守着两个保镖,上次在医院时她曾见过。

    见到她,一个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周小姐,您去哪儿了……”

    另一个则退至一边迅速拿起手机给宋择善打去。

    周安疲倦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他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

    她平常待人亲切温柔,此刻却连半点笑意都装不出来。

    宋择善赶回来的时候,轻推开卧室的门,室内一片幽暗,仅有客厅的微光隐约透入。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他瞧见长长的白色吊带睡裙静静地垂落,从椅身的边缘流淌而下。

    周安抱着臂,身影被昏暗的光线勾勒得朦胧,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论坛结束后,他没瞧见她,便给她发了消息,让她稍等会儿,待他将弗斯教授送回酒店,他会再返回来接她。

    消息发出后,周安却没有回复。起初,他以为她可能没来得及查看,但当他赶回公寓时,却发现临近十点,整个公寓空空荡荡,她根本没回来过。

    他开着车将学校附近的街道绕了个遍,暗自跟在他身边的保镖们也出来四处找人,唯留了两个回公寓门口守着。

    眼看着十二点都要过了,他心急如焚,正要给苏琛打电话,不料保镖告诉他,周安刚回了,只是看着心情极差的模样。

    “安安你去哪儿了,发生什么事了,我……”

    周安转头,瞧见他面上的焦急,手却攀上他的脖子,突然吻住他的唇,宋择善的疑问被尽数淹没。

    唇瓣紧贴,舌尖交缠,宋择善这才发觉周安喝了酒。

    她身上若有若无缭绕着酒气,眼梢微微泛红,眸中带上几分迷离与魅惑,唇色因着方才的深吻,而被吮出诱人的粉。

    宋择善凝视着她,那唇瓣上残留着两人唇齿交融的晶莹痕迹,他心跳倏然加速,呼吸逐渐急促。

    夜越来越沉,像一块厚重的天鹅绒幕布缓缓降落,今日是阴天,星光黯淡,只留下朦胧的银辉。

    他急着赶回来,身上还是在论坛会议厅的装束,只是西装领带已然松垮,

    周安觉得碍眼,她讨厌这身打扮。

    于是她将他的领带解下,随意丢在地板上,然后故意用□□的脚踩在那领带上。

    周安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着宋择善的脸颊,感受着他肌肤的温暖,随即缓缓下移,指尖在他的唇边徘徊,激起一阵酥麻的触感。

    宋择善闭着眼,周安却偏偏去亲他的眼睛,蛊惑一般:“我好看么……”

    她强迫他睁眼,想看他眼里的迷离失控,想看他被搅得心智尽乱。

    只有目睹他如此深陷其中,周安才似乎能从中汲取到那么一丁点儿独特的快感,比酒精更猛烈刺激,能让她把心里巨大的洞填补上。

    “喜欢么……”身影交叠,她手上的动作愈发不安分。

    宋择善用残存的理智,一只手微稳着她的腰,长发如墨铺在他的胸前,刺挠的痒意变成酥麻直往他心尖儿深处钻。

    另一只手忍不住去抚她的发:“疼么……安安,要不我来……”

    她没轻重,他虽由着她,但却怕她觉得不舒服。

    周安并不理会,仍问着:“喜欢么……”

    他半撑起来,与她贴得更加紧密:“喜欢……我爱你,安安……”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夜愈发深。

    周安没睡着,等着宋择善睡熟了,起身,悄悄走到阳台上。

    她手中夹着一根烟,轻轻地吸了口,烟雾在静谧的夜空下缓缓升腾,与夜色融为一体。目光不经意间飘向室内,落在了宋择善身上。

    宋择善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被子外,手指微微弯曲,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睡颜宁静。

    手机振动了下,她接起来。

    “邹谙小姐,手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医院这边,时间上您看?”她专门为慕光找了新护工,她不方便出面的事宜,全由这位护工去做。

    她刻意隐藏了真名,谨慎地避免任何人查到她和慕光的关系。

    宋择善翻了身,呼吸依然平稳,手指却不自觉地探寻,往周安方才躺过的位置靠近,触碰到那片余温时,手轻轻地握了握,又才完全睡去。

    “越快越好。”周安半分都没有犹豫。

    算起来现在她手里的钱已经差不多够了,只待慕光手术做完,她会立刻带着他走。

    周安将望着黑色天际的目光收回,落到脚边的花盆。

    那里面的花是她外出调研时偶然看见的,阿妈在她小时候种过,她又惊又喜,特地带回来种上。

    可不过月余,原本茂盛的花儿和叶子,全部枯死了。

    这种花生命力最强,在乡间的漫山遍野随处可见,可偏偏在京华这样的地方,根本活不下来。

    烟灰悄然落地,周安将烟头碾在早已枯萎的叶片上。

    那片叶子原本就已枯黄脆弱,此刻在烟头的压力下,更是碎得如同渣子一般,落在泥里。

    她已下了决心,最多不过一个月,就能离开京华。

    很快,这世上再没有悲惨的周安和慕光。

    只剩下衣食无忧、安度余生的邹谙小姐和她唯一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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