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城的黑市并不算隐蔽，在大块石头堆砌的宅子之中左转右转，绕到少被人注意的巷子深处，就能看到通向黑市的台阶。
黑市在地下，入口也不止一个，走过一段昏暗的台阶，很轻易地就能到达黑市之中。
铁城的百姓几乎都知道黑市的存在，毕竟孩童们四处跑动探险的时候，经常会发现一个神秘的入口。
这个边境城池的孩童要胆大得多，看见这黑漆漆的洞口总是会好奇压过恐惧，还常常拉着小伙伴下去探险。
“更重要的是，铁城的黑市和别处不同。”落落把手里的灯挪个位置，替旁边来探险的小孩儿照明。
“羽羽军会保护我们的！”脚下的台阶变清晰了许多后，头发茂密的小孩子抬头看着他们一笑，露出缺了口的门牙。
“是翙羽军。”天裕纠正道，接过落落的话头：“翙羽军在黑市有驻扎，所以此处的黑市并不混乱。”
那翙羽军当真奇特。
到了下面，小姑娘朝他们挥挥手，快活地混入人群里，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黑市人数并不稀少，有些穿着黑色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有的却穿着家常的衣服，甚至挎着一个菜篮子，神情自若的就跟出来买菜一样。
“他们本来就是出来买菜的。”
“黑市还有卖菜的地方？”
“没有，但是一些野兽肉倒是不缺。”天裕引着他们走向一个门口飘着黑底银羽旗帜的建筑旁，“他们就只是闲着无聊而已，想换个地方逛街。”
铁城百姓果然民风彪悍，景枫心中暗忖。
“进来吧，阵旗就在这里。”
“这里？”花枝看了眼那旗帜，眼中带着询问。
这是军旗的样式，银色羽毛装饰也很是眼熟。
“阵旗在翙羽军这里？”素馨也不意外，很直接地问了出来。
“是的。”天裕似乎明白花枝在想什么，解释道，“翙羽军很经常在黑市做生意的，他们门道多好东西多，近些年来又不被朝廷承认，军中经费大部分都是自己想门路挣得。”
如此看来，铁城的大部分组织都面临经费困难啊。
一行人走入其中，见其装饰朴素，院落却依旧宽阔，是铁城这边的特色。
还未见人，一个系着黑色羽毛的银光就直直地朝花枝面中飞来，素馨脸色一变，身影一动，长剑出现在掌心之中。
剑光如霜，迅捷如雷，素馨紧绷着脸，面容照旧柔和婉约，可其锋锐的剑光不容任何人小觑。
“欸？好像打错人了。”戴着银色面具的落拓男人从房顶上跳下，伸着头去看被素馨护在身后的花枝，“竟然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难怪我认错了。”
刚刚素馨落后了半步，以至于他先瞅见的花枝，就直接把飞刀扔了出去。
虽说打错了人，男人脸上却毫无悔意：“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陆鸣那小子呢？”
“他在洛京。”素馨稍微收了面上的冷色，但是仍然有些气恼——
这飞刀往她脸上扔没什么，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打招呼方式，可是怎么能往花枝身上扔。
她母亲身体娇弱，就算一根指头就能把这货碾碎，但是也不能被人这般冒犯！
她的话没说出口，但眼里的谴责愤慨还是被对面的男人接收到了，他又好奇地探头去瞅被素馨护在身后的花枝。
好家伙，素馨待这小娘子竟然比待陆鸣还要宝贝，长这么像，是亲生姊妹吗？
素馨峨眉轻蹙，感受到花枝的示意，往一边让了让，露出了她的身影。
此次来还有正事。
几人互相介绍了彼此的身份，经过一波沟通后，那男人明白了几个人的来意。
“那副阵旗是在我们这里不错，但是不能直接卖给你们。”
“不能直接卖，那就是有别的要求喽？”天裕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对。”自称乌阳川的男人干脆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军中一位将领的委托，请我们去找一个人。”
“你们翙羽军不是接此类的委托吗？”天裕困惑。
要知道翙羽军赚经费的路子除了在黑市里买东西也就是接取他人委托了，这些寻人寻物的都有专门的方法。
“不一样。”乌阳川抓了抓头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隐情，“他要找的人在燕草山深处的一个隐世寨子里，那个寨子和翙羽军有些渊源。”
他想了想，继续说了下去，左右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你们知道画灵一族吗？”
他这句话一出，花子洛和景枫都瞬间把目光转到了花枝身上。
素馨抿嘴一笑，轻轻柔柔地开口：“当然知道，我就是呀。”
“什么？你是画灵？”乌阳川瞪大了眼睛，“陆鸣知道吗？”
素馨含笑点了点头。
乌阳川叹了口气，又看向花枝——她和素馨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素馨是画灵，她总不会是人类吧？
花枝笑吟吟地问 “你听说过千秋画境吗？”
落落快人快语应道：“听说过，我们老师去那里历练过，就是听说近两年碎了呢，好可惜。”
显然，乌阳川也知晓。
“千秋画境之主，花枝。”
乌阳川悚然一惊，看到花枝的目光发生了变化：“这样说来，翙羽军与你们确实有一些渊源。”
“人人都知道翙羽军是在昭文帝的支持下建立的，但是真正把翙羽军从无做到有的却是一位画灵。”
“只是他在五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至今无人知道他的去处。”
花枝垂下眼眸，知晓他说的是子衿。
子衿大概就是在五十年前趁着涤邪堂的那次历练回的千秋画境，估摸着翙羽军就是他在那段时间中建立的。
她忽然对于子衿离开千秋画境的那五十年产生了一点好奇。
从连话都说不全的孩童一直亲手养到十几岁大小，在她的心里，子衿一直比素馨她们更像自己的“孩子”。
子衿也比旁的画灵有着更加明显的爱恨嗔痴。
她很清楚地记得，在子衿刚过十五岁生辰的时候，少年执拗地抓住她的袖子，不停的问她的曾经。
他用近乎刨根问底地方式问着花枝过去遇到过得所有人和事，问她和他这么大得时候是什么样子，十分遗憾于没能经历花枝经历过得岁月。
花枝当时却有些不解，她疑惑地努力回想以前的记忆，但是实在过得太久了，除了于烛阴先生相关的比较清晰以外，旁的细节都已经模糊起来。
但是她仍然秉持着身为母亲的责任，去努力回忆自己的过往，并把它当成故事讲给未经人事的少年。
同时也注意到了少年越来越失落的目光。
也是由此以后，她意识到了子衿需要更多的色彩来填补自己空白的人生，于是想办法把他送出了千秋画境。
花枝突然想起当初子衿临走前问她的话。
子衿问她会不会在几千年后把他也遗忘，会不会也记不清他昨日与她一起逗得小雀，会不会也把与他一起的经历当做故事讲给别人听。
当时的花枝略带困惑地歪头看了看子衿强作镇定的神情，催促他快些跟上离开的历练者，就像催促孩子去上学的母亲一样。
可在后来花枝在某次在作画之后，下意识为画上之人点灵时，却突然想起了子衿临走前的目光，从而放弃了点灵。
就是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创造过画灵。
素馨若有所思地听着乌阳川的叙述，追问道：“那和这次的委托有什么关系？”
她也隐隐猜测到了乌阳川说的那个画灵是子衿。
毕竟在之前离开过千秋画境的画灵只有子衿一个。
虽说她和子衿日日以姐弟相称，但是实际相遇的时间也就从陆鸣启程回京到现在。
素馨对他总是有着淡淡的防备，所以会下意识地在他面前遮掩花枝的行踪。
“燕草山那个寨子的首领就是翙羽军的创始者，他在做一些不太符合翙羽军道义的事情。”乌阳川说话含糊，“他想让翙羽军帮忙，我们不愿意。”
“他强迫你们了？”花枝皱了眉毛，觉得她家孩子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倒没有。”乌阳川神情尴尬，“但是我们也不想和那个寨子里的人有太多干涉。”
翙羽军从来不属于个人，不被某个势力所驱使，而是属于铁城百姓。
即使是翙羽军的创始人，一旦做了违背翙羽军道义的事情，也不会得到翙羽军的认可。
但不妨碍他们面对那个亲手创造翙羽军的创始人时，会产生逃避的想法。
“具体的事情见了委托人你们就知道了。”乌阳川带着几人进了屋子，“不过有一点蹊跷的是，接了这个委托的人都没了音信。”
乌阳川说到这里，忽然回头告诫道：“那些人至今仍然生死不明，所以一般人我并不推荐他们去燕草山——但是你们也不太一般，就自己斟酌吧。”
背过脸，乌阳川咂了咂嘴。
何止不太一般，我嘞娘嘞，这可是千秋画境之主啊。
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上千岁。
他偷偷地瞥了眼花枝年轻漂亮的脸，不敢多问。
黑市在地下，入口也不止一个，走过一段昏暗的台阶，很轻易地就能到达黑市之中。
铁城的百姓几乎都知道黑市的存在，毕竟孩童们四处跑动探险的时候，经常会发现一个神秘的入口。
这个边境城池的孩童要胆大得多，看见这黑漆漆的洞口总是会好奇压过恐惧，还常常拉着小伙伴下去探险。
“更重要的是，铁城的黑市和别处不同。”落落把手里的灯挪个位置，替旁边来探险的小孩儿照明。
“羽羽军会保护我们的！”脚下的台阶变清晰了许多后，头发茂密的小孩子抬头看着他们一笑，露出缺了口的门牙。
“是翙羽军。”天裕纠正道，接过落落的话头：“翙羽军在黑市有驻扎，所以此处的黑市并不混乱。”
那翙羽军当真奇特。
到了下面，小姑娘朝他们挥挥手，快活地混入人群里，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黑市人数并不稀少，有些穿着黑色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有的却穿着家常的衣服，甚至挎着一个菜篮子，神情自若的就跟出来买菜一样。
“他们本来就是出来买菜的。”
“黑市还有卖菜的地方？”
“没有，但是一些野兽肉倒是不缺。”天裕引着他们走向一个门口飘着黑底银羽旗帜的建筑旁，“他们就只是闲着无聊而已，想换个地方逛街。”
铁城百姓果然民风彪悍，景枫心中暗忖。
“进来吧，阵旗就在这里。”
“这里？”花枝看了眼那旗帜，眼中带着询问。
这是军旗的样式，银色羽毛装饰也很是眼熟。
“阵旗在翙羽军这里？”素馨也不意外，很直接地问了出来。
“是的。”天裕似乎明白花枝在想什么，解释道，“翙羽军很经常在黑市做生意的，他们门道多好东西多，近些年来又不被朝廷承认，军中经费大部分都是自己想门路挣得。”
如此看来，铁城的大部分组织都面临经费困难啊。
一行人走入其中，见其装饰朴素，院落却依旧宽阔，是铁城这边的特色。
还未见人，一个系着黑色羽毛的银光就直直地朝花枝面中飞来，素馨脸色一变，身影一动，长剑出现在掌心之中。
剑光如霜，迅捷如雷，素馨紧绷着脸，面容照旧柔和婉约，可其锋锐的剑光不容任何人小觑。
“欸？好像打错人了。”戴着银色面具的落拓男人从房顶上跳下，伸着头去看被素馨护在身后的花枝，“竟然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难怪我认错了。”
刚刚素馨落后了半步，以至于他先瞅见的花枝，就直接把飞刀扔了出去。
虽说打错了人，男人脸上却毫无悔意：“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陆鸣那小子呢？”
“他在洛京。”素馨稍微收了面上的冷色，但是仍然有些气恼——
这飞刀往她脸上扔没什么，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打招呼方式，可是怎么能往花枝身上扔。
她母亲身体娇弱，就算一根指头就能把这货碾碎，但是也不能被人这般冒犯！
她的话没说出口，但眼里的谴责愤慨还是被对面的男人接收到了，他又好奇地探头去瞅被素馨护在身后的花枝。
好家伙，素馨待这小娘子竟然比待陆鸣还要宝贝，长这么像，是亲生姊妹吗？
素馨峨眉轻蹙，感受到花枝的示意，往一边让了让，露出了她的身影。
此次来还有正事。
几人互相介绍了彼此的身份，经过一波沟通后，那男人明白了几个人的来意。
“那副阵旗是在我们这里不错，但是不能直接卖给你们。”
“不能直接卖，那就是有别的要求喽？”天裕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对。”自称乌阳川的男人干脆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军中一位将领的委托，请我们去找一个人。”
“你们翙羽军不是接此类的委托吗？”天裕困惑。
要知道翙羽军赚经费的路子除了在黑市里买东西也就是接取他人委托了，这些寻人寻物的都有专门的方法。
“不一样。”乌阳川抓了抓头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隐情，“他要找的人在燕草山深处的一个隐世寨子里，那个寨子和翙羽军有些渊源。”
他想了想，继续说了下去，左右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你们知道画灵一族吗？”
他这句话一出，花子洛和景枫都瞬间把目光转到了花枝身上。
素馨抿嘴一笑，轻轻柔柔地开口：“当然知道，我就是呀。”
“什么？你是画灵？”乌阳川瞪大了眼睛，“陆鸣知道吗？”
素馨含笑点了点头。
乌阳川叹了口气，又看向花枝——她和素馨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素馨是画灵，她总不会是人类吧？
花枝笑吟吟地问 “你听说过千秋画境吗？”
落落快人快语应道：“听说过，我们老师去那里历练过，就是听说近两年碎了呢，好可惜。”
显然，乌阳川也知晓。
“千秋画境之主，花枝。”
乌阳川悚然一惊，看到花枝的目光发生了变化：“这样说来，翙羽军与你们确实有一些渊源。”
“人人都知道翙羽军是在昭文帝的支持下建立的，但是真正把翙羽军从无做到有的却是一位画灵。”
“只是他在五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至今无人知道他的去处。”
花枝垂下眼眸，知晓他说的是子衿。
子衿大概就是在五十年前趁着涤邪堂的那次历练回的千秋画境，估摸着翙羽军就是他在那段时间中建立的。
她忽然对于子衿离开千秋画境的那五十年产生了一点好奇。
从连话都说不全的孩童一直亲手养到十几岁大小，在她的心里，子衿一直比素馨她们更像自己的“孩子”。
子衿也比旁的画灵有着更加明显的爱恨嗔痴。
她很清楚地记得，在子衿刚过十五岁生辰的时候，少年执拗地抓住她的袖子，不停的问她的曾经。
他用近乎刨根问底地方式问着花枝过去遇到过得所有人和事，问她和他这么大得时候是什么样子，十分遗憾于没能经历花枝经历过得岁月。
花枝当时却有些不解，她疑惑地努力回想以前的记忆，但是实在过得太久了，除了于烛阴先生相关的比较清晰以外，旁的细节都已经模糊起来。
但是她仍然秉持着身为母亲的责任，去努力回忆自己的过往，并把它当成故事讲给未经人事的少年。
同时也注意到了少年越来越失落的目光。
也是由此以后，她意识到了子衿需要更多的色彩来填补自己空白的人生，于是想办法把他送出了千秋画境。
花枝突然想起当初子衿临走前问她的话。
子衿问她会不会在几千年后把他也遗忘，会不会也记不清他昨日与她一起逗得小雀，会不会也把与他一起的经历当做故事讲给别人听。
当时的花枝略带困惑地歪头看了看子衿强作镇定的神情，催促他快些跟上离开的历练者，就像催促孩子去上学的母亲一样。
可在后来花枝在某次在作画之后，下意识为画上之人点灵时，却突然想起了子衿临走前的目光，从而放弃了点灵。
就是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创造过画灵。
素馨若有所思地听着乌阳川的叙述，追问道：“那和这次的委托有什么关系？”
她也隐隐猜测到了乌阳川说的那个画灵是子衿。
毕竟在之前离开过千秋画境的画灵只有子衿一个。
虽说她和子衿日日以姐弟相称，但是实际相遇的时间也就从陆鸣启程回京到现在。
素馨对他总是有着淡淡的防备，所以会下意识地在他面前遮掩花枝的行踪。
“燕草山那个寨子的首领就是翙羽军的创始者，他在做一些不太符合翙羽军道义的事情。”乌阳川说话含糊，“他想让翙羽军帮忙，我们不愿意。”
“他强迫你们了？”花枝皱了眉毛，觉得她家孩子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倒没有。”乌阳川神情尴尬，“但是我们也不想和那个寨子里的人有太多干涉。”
翙羽军从来不属于个人，不被某个势力所驱使，而是属于铁城百姓。
即使是翙羽军的创始人，一旦做了违背翙羽军道义的事情，也不会得到翙羽军的认可。
但不妨碍他们面对那个亲手创造翙羽军的创始人时，会产生逃避的想法。
“具体的事情见了委托人你们就知道了。”乌阳川带着几人进了屋子，“不过有一点蹊跷的是，接了这个委托的人都没了音信。”
乌阳川说到这里，忽然回头告诫道：“那些人至今仍然生死不明，所以一般人我并不推荐他们去燕草山——但是你们也不太一般，就自己斟酌吧。”
背过脸，乌阳川咂了咂嘴。
何止不太一般，我嘞娘嘞，这可是千秋画境之主啊。
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上千岁。
他偷偷地瞥了眼花枝年轻漂亮的脸，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