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诲言并不敢笃定，小传毕竟是后人据柳怜真的言行举止和行事风格所写，很难做到完全还原柳怜真的性情。
只不过柳诺此人是一定要见见了。
史册上每一句有关柳怜真的记载，白诲言都一字不差地储于脑中，却从未听闻过柳诺一人。
就算她非现世之人，也可能是他穿越至此的蝴蝶效应导致，他有必要对此人多上些心。
为柳怜真，为历史负责。
“郎君怎在此处呆立？”路过一好心侍女提醒道，“太后偏喜勤勉之人，郎君若一切安好，便快去罢。”
宫内传各种闲话最是快，没几时侍女内侍们就都知道了起居舍人院来了一男子，疑皇上指的起居郎。
侍女原也以为这起居郎来者不善，兴许是皇上在同太后叫板，现一见白诲言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好一副泠泠公子相，便私自揣测或有另一种可能。
抛去太后的身份，柳怜真也不过是一正处思春期的花龄少女，可这般少女却日夜忙碌于政事，片刻不得歇，仿佛她生来就是要为这国效力的。
他们伺候人的都觉心疼，皇上自先帝崩后就由太后接手抚养至今，应也将这一切看在眼底。
希望这漂亮郎君是来将太后解救，而不是来与太后作对的。
见白诲言点头后，侍女虽是担心了又担心，却因身份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不甘离去。
白诲言整顿好衣冠后，抬步去康宁殿。
康宁殿前清菊和墨竹一边立一个，站姿松散。见白诲言来了，清菊为他引路到偏殿。
“见过太后。”白诲言一踏进偏殿就先行礼，因而也未看见柳怜真身旁还坐着一人。
“白卿来了？”柳怜真已不见之前的怒容，抬眼看了白诲言一眼，为他赐座，“本宫日常实在乏善可陈，无可纪录之处，白卿如若无趣，可离去。”
白诲言落座，望见柳怜真身侧的柳诺，稍一停顿：“臣职责所在，定不会觉得无趣。”
柳怜真但笑不语，继续批阅奏折。
一时这偌大偏殿中只能闻见沙沙书写声。
柳诺同白诲言两两相望，各想从彼此眼中看出些什么。
柳诺来此也不算久，只约比白诲言早一刻钟，但因正好错过白诲言来见柳怜真，宫内侍女又不同她熟络，并不知面前这个书卷气很浓的男子是谁。
她心下一沉，联络系统：【柳怜真身边怎么会有个穿着官服的男人？是我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吗？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偏离历史后别说做你发布的任务了，恐怕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
系统好似正在排查原因：【一出什么事，你就萌生退意，你有点自信行不行？要知道你是——】
柳诺不耐烦打断：【我是现代人又能怎么样？你真觉得现代人的身份是万能的吗？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你应该找一个政治家，而不是我这种拿着微薄工资，勉强糊口的社畜。】
系统被猛地一骂，略示软道：【可你不是一个人，后面不还有我呢吗？排查结束了，历史暂时还未有偏离，但也没把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历史上的任意一人对上号。】
柳诺如不是实在不清楚怎么解绑系统，才不会和系统纠缠这么久：【意思是他的身份还需要我自己去探查呗？】
【也不一定，他好像要开口说话了。】
系统话音刚落，白诲言就徐徐开口：“恕臣冒昧一问，太后旁侧这位是？”
柳怜真隐下眼底的笑意，蹙起眉问：“这也要记录么？”
白诲言颔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自是。”
柳怜真放置好笔，端坐：“本宫对这些倒是不甚了解，若按白卿所言，那本宫可真是半分自由也无啊。”
白诲言敏锐察觉到柳怜真话中的叹息之意，心一软道：“非大事，不记也可。”
本来也是如此规矩，只不过是他好奇那人是谁罢了。
【你面前这个人名姓我还是难以确定，但职位只是个起居郎，专门记录皇上日常起居和国家大事的。】系统犹疑不定地说。
显然他并不觉眼前人的身份只如此简单。
柳诺嗅见了其中关键：【起居郎一职不是被柳怜真亲手废了吗？】
系统沉默半分，道：【资料是不可能出错的。】
柳诺心情更为凝重。
柳怜真与之相反，轻松又诧异。
经之前一对话，她都认定白诲言此人极其圆滑、不好对付，没想到白诲言竟如此轻易就顺从于她，倒是一件好事。
不过既默允了小皇帝的胡闹，柳怜真就已不在意己事被完完全全记录在册了，方才那一感慨只是回避白诲言之问。
她能看得出来柳诺和白诲言都对彼此有所好奇，正巧她也想瞧瞧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没有她，这似同处而来的两人才会畅所欲言罢。
“白卿原是心软体贴之人。”柳怜真又感叹了一句，垂首继续批阅奏折。
时间似水流逝，转眼天色渐晚，柳怜真才愿再次抬头。
因是和仰慕之人同处一室，白诲言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柳诺就不太行了，不仅精神萎靡，眼皮还半耷拉着，似乎随时都会睡去。
柳怜真轻笑，打发两人回自己寝宫用膳：“原已这个时辰，你们两个回去用膳罢，本宫去寻一趟皇上。吃罢饭后白卿也不必来了，本宫晚上也仍是批阅奏折，就不多劳白卿陪我了。”
两人应“是”离去，柳怜真唤隐在暗处的侍从：“笙歌，你随上去，听听两人说些什么。等本宫回来后，一字不差向本宫转述。”
穿着黑衣的长束发女子单膝跪于柳怜真身前：“领命。”
两个变数都已明了，柳怜真稍许安心，抬步前往龙鸣殿。
“昌公公，你帮朕看看还有何不妥么？”小皇帝杨执不断调整坐姿，时不时还朝门口望一眼。
昌公公比他也急，走近又走远，帮他整理书桌。
柳怜真已命紫棠几次训诫他，若柳怜真再逮到两人玩乐，把课业扔到一旁，即使他被杨执所喜爱，不会丢去性命，一顿苛罚也是跑不了的。
“皇上您再坐得直些。”昌公公道。
一道颇具压迫的女声忽地在他身后响起：“坐得再直也无用，只要是装样子，我就可一眼辨出。”
昌公公一边埋怨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通报一声，一边忙行礼道：“见过太后。”
杨执期期艾艾，毫无九五之尊之威严：“儿臣见过母后。”
柳怜真知不能急于一时，寻座坐下，心平气和地问：“今日的课业呢？拿过来让本宫瞧瞧。”
杨执垂首背手，不吭气，试图以此躲过她的检查。
没想到柳怜真直接略过他，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昌公公：“既皇上不肯为我拿，那就请昌公公帮我拿下罢。”
昌公公有些怵柳怜真，闻言无视了杨执要他拒绝的暗示目光，小步挪着将课业递了过去。
柳怜真翻了一两页，觉眉心跳动得厉害，合上给自己顺了顺气，才道：“今日课业为何一字未动？”
杨执不言。
柳怜真见状微叹：“皇上你可知本宫为你寻的先生已有几位请辞了么？”
杨执嗫嚅片刻，或觉一直不应声也不是法子，答曰：“……三位。”
“伸出手来。”柳怜真道。
杨执以为柳怜真要要打他，倔强地不肯求饶认错，绷紧手，手心朝上伸出。
昌公公则直接跪倒在地，为杨执求情：“皇上年岁尚小，不爱课业是正常的。太后您若要罚，就罚我罢！”
好一对情深主仆，但——
柳怜真本来也无罚杨执的意思，将课业放置杨执手中，疑道：“本宫可曾殴打过你么？”
杨执免于罚，欣喜摇首。
柳怜真目光移至为自己主子开心的昌公公：“但你的罚是免不了的。你总该明了本宫为何仍留你在皇上身侧罢？本宫知你年纪小，但你也应知皇上为这天下之主，负有多少重担，现在应当做些什么。”
昌公公脸色顿时灰败下来：“……我知，我即刻去领罚。”
杨执觉是两人犯错，一人受罚不公平，晃着柳怜真的手，恳求道：“母后也罚儿臣罢。”
柳怜真幼时受的是最严苛的教育，怎会不明杨执的心思？
想通过挨些皮肉之苦来抵消他那不好好完成课业的愧心？
她怎可能随杨执愿？
柳怜真持着一方绣花手帕遮住眼，声调低缓：“先帝留话只道让本宫好好教导你，并未给本宫体罚你的权力。”
杨执六岁丧母，七岁丧父，往日里都是把相关记忆往脑中最深处塞，如何听得这种话？
他登时红了眼眶：“儿臣，儿臣……”
这是在先帝崩后柳怜真首次提起先帝相关，杨执未察觉是柳怜真故意言之，思着他的父皇母后，反省他这一年来为了逃避父母双亡，兄弟反目做出的荒唐逃避行径。
父皇母后在天之灵若看到他如此这般，定会失望透顶，后悔托付于柳怜真的是他。
柳怜真无意让他颓于过去，见起了效果就提起另一件事：“白诲言堂堂一状元郎你怎诓骗他做本宫的面首？”
杨执擦了擦眼角的泪，不甚在意道：“他虽状元郎，选试成绩却难以入目。能成为母后的面首，已是他之幸事。难道母后不喜他？那儿臣将他遣出宫便是。”
说着，他扬手准备喊人，却被柳怜真拦住了。
杨执不解道：“母后？”
柳怜真淡笑摇头：“本宫虽无圈养面首之癖好，但你此番却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本宫最近查到白家私下和四王爷有所联系，或已归于四王爷一派。白诲言留于宫中，可牵制白家。”
杨执大惊：“可若如此，白诲言对母后不利也很容易。不行，他不能留于宫中。”
柳怜真按住杨执：“皇上不信本宫么？”
杨执想起这一年种种，果断摇头。
“那便是了，本宫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柳怜真慢条斯理将手帕折叠成小方块，恰留一朵盛放正好的蓝色洋金花在上。
只不过柳诺此人是一定要见见了。
史册上每一句有关柳怜真的记载，白诲言都一字不差地储于脑中，却从未听闻过柳诺一人。
就算她非现世之人，也可能是他穿越至此的蝴蝶效应导致，他有必要对此人多上些心。
为柳怜真，为历史负责。
“郎君怎在此处呆立？”路过一好心侍女提醒道，“太后偏喜勤勉之人，郎君若一切安好，便快去罢。”
宫内传各种闲话最是快，没几时侍女内侍们就都知道了起居舍人院来了一男子，疑皇上指的起居郎。
侍女原也以为这起居郎来者不善，兴许是皇上在同太后叫板，现一见白诲言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好一副泠泠公子相，便私自揣测或有另一种可能。
抛去太后的身份，柳怜真也不过是一正处思春期的花龄少女，可这般少女却日夜忙碌于政事，片刻不得歇，仿佛她生来就是要为这国效力的。
他们伺候人的都觉心疼，皇上自先帝崩后就由太后接手抚养至今，应也将这一切看在眼底。
希望这漂亮郎君是来将太后解救，而不是来与太后作对的。
见白诲言点头后，侍女虽是担心了又担心，却因身份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不甘离去。
白诲言整顿好衣冠后，抬步去康宁殿。
康宁殿前清菊和墨竹一边立一个，站姿松散。见白诲言来了，清菊为他引路到偏殿。
“见过太后。”白诲言一踏进偏殿就先行礼，因而也未看见柳怜真身旁还坐着一人。
“白卿来了？”柳怜真已不见之前的怒容，抬眼看了白诲言一眼，为他赐座，“本宫日常实在乏善可陈，无可纪录之处，白卿如若无趣，可离去。”
白诲言落座，望见柳怜真身侧的柳诺，稍一停顿：“臣职责所在，定不会觉得无趣。”
柳怜真但笑不语，继续批阅奏折。
一时这偌大偏殿中只能闻见沙沙书写声。
柳诺同白诲言两两相望，各想从彼此眼中看出些什么。
柳诺来此也不算久，只约比白诲言早一刻钟，但因正好错过白诲言来见柳怜真，宫内侍女又不同她熟络，并不知面前这个书卷气很浓的男子是谁。
她心下一沉，联络系统：【柳怜真身边怎么会有个穿着官服的男人？是我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吗？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偏离历史后别说做你发布的任务了，恐怕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
系统好似正在排查原因：【一出什么事，你就萌生退意，你有点自信行不行？要知道你是——】
柳诺不耐烦打断：【我是现代人又能怎么样？你真觉得现代人的身份是万能的吗？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你应该找一个政治家，而不是我这种拿着微薄工资，勉强糊口的社畜。】
系统被猛地一骂，略示软道：【可你不是一个人，后面不还有我呢吗？排查结束了，历史暂时还未有偏离，但也没把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历史上的任意一人对上号。】
柳诺如不是实在不清楚怎么解绑系统，才不会和系统纠缠这么久：【意思是他的身份还需要我自己去探查呗？】
【也不一定，他好像要开口说话了。】
系统话音刚落，白诲言就徐徐开口：“恕臣冒昧一问，太后旁侧这位是？”
柳怜真隐下眼底的笑意，蹙起眉问：“这也要记录么？”
白诲言颔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自是。”
柳怜真放置好笔，端坐：“本宫对这些倒是不甚了解，若按白卿所言，那本宫可真是半分自由也无啊。”
白诲言敏锐察觉到柳怜真话中的叹息之意，心一软道：“非大事，不记也可。”
本来也是如此规矩，只不过是他好奇那人是谁罢了。
【你面前这个人名姓我还是难以确定，但职位只是个起居郎，专门记录皇上日常起居和国家大事的。】系统犹疑不定地说。
显然他并不觉眼前人的身份只如此简单。
柳诺嗅见了其中关键：【起居郎一职不是被柳怜真亲手废了吗？】
系统沉默半分，道：【资料是不可能出错的。】
柳诺心情更为凝重。
柳怜真与之相反，轻松又诧异。
经之前一对话，她都认定白诲言此人极其圆滑、不好对付，没想到白诲言竟如此轻易就顺从于她，倒是一件好事。
不过既默允了小皇帝的胡闹，柳怜真就已不在意己事被完完全全记录在册了，方才那一感慨只是回避白诲言之问。
她能看得出来柳诺和白诲言都对彼此有所好奇，正巧她也想瞧瞧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没有她，这似同处而来的两人才会畅所欲言罢。
“白卿原是心软体贴之人。”柳怜真又感叹了一句，垂首继续批阅奏折。
时间似水流逝，转眼天色渐晚，柳怜真才愿再次抬头。
因是和仰慕之人同处一室，白诲言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柳诺就不太行了，不仅精神萎靡，眼皮还半耷拉着，似乎随时都会睡去。
柳怜真轻笑，打发两人回自己寝宫用膳：“原已这个时辰，你们两个回去用膳罢，本宫去寻一趟皇上。吃罢饭后白卿也不必来了，本宫晚上也仍是批阅奏折，就不多劳白卿陪我了。”
两人应“是”离去，柳怜真唤隐在暗处的侍从：“笙歌，你随上去，听听两人说些什么。等本宫回来后，一字不差向本宫转述。”
穿着黑衣的长束发女子单膝跪于柳怜真身前：“领命。”
两个变数都已明了，柳怜真稍许安心，抬步前往龙鸣殿。
“昌公公，你帮朕看看还有何不妥么？”小皇帝杨执不断调整坐姿，时不时还朝门口望一眼。
昌公公比他也急，走近又走远，帮他整理书桌。
柳怜真已命紫棠几次训诫他，若柳怜真再逮到两人玩乐，把课业扔到一旁，即使他被杨执所喜爱，不会丢去性命，一顿苛罚也是跑不了的。
“皇上您再坐得直些。”昌公公道。
一道颇具压迫的女声忽地在他身后响起：“坐得再直也无用，只要是装样子，我就可一眼辨出。”
昌公公一边埋怨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通报一声，一边忙行礼道：“见过太后。”
杨执期期艾艾，毫无九五之尊之威严：“儿臣见过母后。”
柳怜真知不能急于一时，寻座坐下，心平气和地问：“今日的课业呢？拿过来让本宫瞧瞧。”
杨执垂首背手，不吭气，试图以此躲过她的检查。
没想到柳怜真直接略过他，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昌公公：“既皇上不肯为我拿，那就请昌公公帮我拿下罢。”
昌公公有些怵柳怜真，闻言无视了杨执要他拒绝的暗示目光，小步挪着将课业递了过去。
柳怜真翻了一两页，觉眉心跳动得厉害，合上给自己顺了顺气，才道：“今日课业为何一字未动？”
杨执不言。
柳怜真见状微叹：“皇上你可知本宫为你寻的先生已有几位请辞了么？”
杨执嗫嚅片刻，或觉一直不应声也不是法子，答曰：“……三位。”
“伸出手来。”柳怜真道。
杨执以为柳怜真要要打他，倔强地不肯求饶认错，绷紧手，手心朝上伸出。
昌公公则直接跪倒在地，为杨执求情：“皇上年岁尚小，不爱课业是正常的。太后您若要罚，就罚我罢！”
好一对情深主仆，但——
柳怜真本来也无罚杨执的意思，将课业放置杨执手中，疑道：“本宫可曾殴打过你么？”
杨执免于罚，欣喜摇首。
柳怜真目光移至为自己主子开心的昌公公：“但你的罚是免不了的。你总该明了本宫为何仍留你在皇上身侧罢？本宫知你年纪小，但你也应知皇上为这天下之主，负有多少重担，现在应当做些什么。”
昌公公脸色顿时灰败下来：“……我知，我即刻去领罚。”
杨执觉是两人犯错，一人受罚不公平，晃着柳怜真的手，恳求道：“母后也罚儿臣罢。”
柳怜真幼时受的是最严苛的教育，怎会不明杨执的心思？
想通过挨些皮肉之苦来抵消他那不好好完成课业的愧心？
她怎可能随杨执愿？
柳怜真持着一方绣花手帕遮住眼，声调低缓：“先帝留话只道让本宫好好教导你，并未给本宫体罚你的权力。”
杨执六岁丧母，七岁丧父，往日里都是把相关记忆往脑中最深处塞，如何听得这种话？
他登时红了眼眶：“儿臣，儿臣……”
这是在先帝崩后柳怜真首次提起先帝相关，杨执未察觉是柳怜真故意言之，思着他的父皇母后，反省他这一年来为了逃避父母双亡，兄弟反目做出的荒唐逃避行径。
父皇母后在天之灵若看到他如此这般，定会失望透顶，后悔托付于柳怜真的是他。
柳怜真无意让他颓于过去，见起了效果就提起另一件事：“白诲言堂堂一状元郎你怎诓骗他做本宫的面首？”
杨执擦了擦眼角的泪，不甚在意道：“他虽状元郎，选试成绩却难以入目。能成为母后的面首，已是他之幸事。难道母后不喜他？那儿臣将他遣出宫便是。”
说着，他扬手准备喊人，却被柳怜真拦住了。
杨执不解道：“母后？”
柳怜真淡笑摇头：“本宫虽无圈养面首之癖好，但你此番却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本宫最近查到白家私下和四王爷有所联系，或已归于四王爷一派。白诲言留于宫中，可牵制白家。”
杨执大惊：“可若如此，白诲言对母后不利也很容易。不行，他不能留于宫中。”
柳怜真按住杨执：“皇上不信本宫么？”
杨执想起这一年种种，果断摇头。
“那便是了，本宫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柳怜真慢条斯理将手帕折叠成小方块，恰留一朵盛放正好的蓝色洋金花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