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怜真思量着明日早朝时要做的事宜，不停歇地赶回康宁殿。
她莫名回想起柳诺言与她作伴之语，她那时模糊言语除有试探柳诺之意外，也确实认为己不需人作陪。
她未经过热闹人烟，早已将孤独当作常态，不懂孤独滋味之难忍。
比起这些私情，她更觉康宁殿偏殿那堆等她处理的政务才能称之为麻烦事，整日盼望无心课业的小皇帝早日成人，承起本就属于他的担子。
“嘿，怎么有个不知羞的男子站在咱们殿前？”墨竹突地喊道。
怎又生事？
柳怜真摁了摁太阳穴，抬眼看去。
那男子身着深绿官袍，银带九銙，面上略显局促之色。
是位眼熟又不眼熟的官员。
“无人告知你后宫之地不可擅闯么？”柳怜真疲于应付，走近施压。
男子反应极快地行礼，道：“太后恕罪，臣名白诲言，本为春闱进士科状元，可奈何吏部选试屡次未过，一直颓于家中，几日前幸得皇上赏识，前来接替太后起居郎一职。”
接替太后起居郎一职？
闻言，柳怜真眼中懈怠退去，谨慎地将眼前人仔细打量了一番。
她早在半年前就将起居郎一职取缔，当时几位陈腐老臣试图以死谏逼她收回成命，但并未成功。
如她的记性不错，白诲言正是其中一位的公子。
父亲差些丢去性命的事情，他却浑然不知。
这倒让柳怜真觉得有趣和蹊跷。
白诲言既能考中进士并拔得头筹，说明他非顽劣之子，相反还应颇有学识见解，他那万分注重门楣传承的父亲也绝不可能放着如此一位有才能的公子不管，全然不让白诲言接触朝中之事。
因而白诲言是必定知晓起居郎已被取缔一事的，那现今立于她前的又是谁呢？
虽她同沈秋首先想到的是前朝，但起居舍人院与宣政殿同一方向，这或许是另一变数也不无可能。
起码这人就不知如今“起居郎”到底是个什么职位。
柳怜真起了兴致：“堂堂状元郎可甘居这小小起居郎之位？难道不想在朝中大展一番身手？”
白诲言谦卑道：“太后说笑了，先帝去后，您一人撑起前朝后宫，不知收拢了多少官员的仰慕，能担任太后的起居郎，实属臣之幸。”
“恐你父亲不愿。”柳怜真弯眉，伸手作请姿，“白卿进来说罢。”
白诲言低首随柳怜真后：“家父并无不愿。”
原白诲言之父很是不愿，差点把他打死。
柳怜真居于上位，示意墨竹为白诲言倾茶：“白卿尝尝此茶味道如何。”
“臣不精茶道，倘若说出些不知所谓的话，还请太后见谅。”白诲言双手捧茶，道。
柳怜真道：“但说无妨。”
白诲言轻抿了口茶，不甚确定地说：“此茶入口微苦，入喉回甘，味道上无甚差错，却与好茶还是有所区分。”
柳怜真晃着茶盖碗，温声问：“若我说此茶是最上等的贡茶呢？白卿是否需多尝几口再下定论？”
白诲言略一沉吟，放下茶盖碗：“臣还是不继续糟践此茶了，臣一茶道外人，不应仅凭己一二感受评判茶的好坏。”
“那便不提茶。”柳怜真也不强迫，只带笑疑惑地问：“本宫有些好奇，白卿此等英才为何未通过吏部选试？”
白诲言忙摆手道：“是太后高看臣了。臣原也觉己为一状元屡屡不过选试是无明眼人赏识，后才明白臣那些本事只不过是些纸上谈兵，同旁人说起，只会叫人发笑。”
“白卿可知有时过分谦逊也非善事？”柳怜真欲言之语被堵死，她神色不变，眼底笑意却减淡。
白诲言跪地不言。
柳怜真厌烦地挥挥手：“墨竹，送客。”
紫棠与白诲言擦身而过，好奇地张望了眼，同柳怜真道：“小姐吩咐的事我都已办好。”
柳怜真阖着眼微微点头。
紫棠是个憋不住事的，等白诲言的身影完全不见后，捋了捋话，弯腰问：“小姐，刚才那人是……？前朝官员怎会入这深宫处？”
柳怜真答曰：“皇上指他做本宫的起居郎。”
紫棠吃一大惊，压低声道：“起居郎一职不是早被小姐废了么？他莫不是皇上派来监视小姐的？”
闻着紫棠的阴谋论调，柳怜真不得不睁眼，确认这康宁殿中是否有杂人。
“先前才同你道要小心说话，你半点也不放心上。”柳怜真道，“皇上不过八岁，哪有如此心计？八成又是他身边那位昌公公的主意。若不是他自幼伴在皇上身侧，皇上又极为喜爱他，他必不可继续服侍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同他整日贪图玩乐，不想国事，只想着如何逃课业怎么能行？”
紫棠听多了柳怜真对小皇帝恨铁不成钢之语，只应了一声“昌公公也不过比皇上大三年，我随后再去敲打敲打便是”就将此事略过，关切地为柳怜真沾去鬓角的细汗：“既非皇上刻意算计小姐，小姐为何如此心烦？才离去的那位是个棘手的么？”
“嗯，不愧为今年状元郎，滴水不露。”柳怜真叹道。
紫棠收好沾汗的手帕，随口道：“可我听宫里管采买的公公说，今年状元郎几次选试表现都极为不佳，不仅被吏部之人奇疑他的学识为假，还惨遭嫌弃他丢人的父亲当众训骂呢。”
“极为不佳，极为不佳……”柳怜真垂首细想，忽而眉梢上都起了喜意，“紫棠提醒的好！这古往今来虽有过进士科未通选试之先例，但状元郎不通选试，成绩还十分差却是罕见事。吏部定将这罕见事详细记录在册，本宫只需前往查看便知白卿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何必与他周旋良久，还闹个不痛快？”
紫棠不懂柳怜真因何振奋，但见她不再消沉，也笑着附和道：“白纸黑字写着呢，小姐明日一查便知，根本无需为一白白抵抗之人烦忧。”
“确实如此。”柳怜真心情好许多，起身转入偏殿处理公务。
与此同时，将自己行李物品摆放妥当后的白诲言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
他数刻前竟与他朝思暮想之人待在一地！
白诲言抚了抚烫手的脸，又极为缓慢地想起另一件事。
他方才似乎惹柳怜真生气了……
可白诲言别无他法，若是让人知晓原白诲言被人上了身，按此时的规矩，他是要被烧死的！
白诲言是于原白诲言考中状元之后来到这个时期的。
非历史相关专业的他初来乍到时处处为难。原白诲言聪慧过甚，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而他不通四书五经，不懂礼仪。虽没被认为是妖邪上身，却差些被原白诲言之父打死。
不过半年时间，白诲言被逼得熟读四书五经，堆了满脑计策，粗看上去确乎是和原白诲言差别不大了。
但真要实战起来，还是不如原白诲言得心应手。
白诲言虽和这位与他同名同姓者未曾谋面，却也能据身边人大致猜出原白诲言是何等人物。
就如方才一事，原白诲言定不会惹得柳怜真生气，还能将自己的秘密守住。
可惜，可惜，现在是由他同柳怜真交涉，堪堪保住自己的秘密已用尽全部力气，怎有工夫关心会不会冒犯柳怜真？
只求柳怜真切莫同他计较，寻个由头将他打发，他日后会将今日弥补，让柳怜真明了他是可用之材，而非不善敌对者。
白诲言在现世时从未想过穿越之事，也抗拒陌生环境，却在得知穿越的时间点正是柳怜真即将大放异彩之际，果断放弃寻求回去之道，顺从原白诲言之父的严厉教导。
史书单薄的纸怎能写尽一人波澜壮阔的一生，他想近些看立体的、活生生的柳怜真。
至于在长安最繁华的街头上偶遇偷溜出宫的小皇帝，并被认出为今年状元郎，指作柳怜真的起居郎，得与柳怜真近距离相处机会，则是一意外之喜。
白诲言忆着忆着，觉眼前有胭脂红裙飘荡。
史书上寥寥几句柳怜真相貌之记载，还尽是粗略而过。
虽白诲言已极尽美化柳怜真在他心中形象，但在见到真实的柳怜真时仍觉自己想象之匮乏。
可能研究书写史册之人只顾数尽柳怜真的千种功绩，一时忘了描绘她的容颜，也或是书写史册之人担忧后世人只关注柳怜真的神仙容颜，而淡化她的功绩，才选择抹去这一点，只记述柳怜真的功绩，让后世人无法得知真实的柳怜真是一位才貌都为顶尖的绝世女子。
白诲言思着柳怜真的一切，突然发现一疑点。
他是穿越之人，心虚所至，见人便揣测是否发觉他非原白诲言。
柳怜真又是借茶隐喻，又是问询选试失败一事，她是如何生起他非本人的怀疑的？
难道柳怜真也是现世之人？
不，不可能。
像柳怜真这样的奇女子，后世人就算有，也不可能完全融入时代背景，将柳怜真扮演得惟妙惟肖，让他一个柳怜真痴都看不出来。
那便只有一个缘由了。
白诲言起身，立于窗前，遥望康宁殿。
听闻柳家今日送人进宫，自离开柳家后，再没同柳家连络的柳怜真竟留下了此人。
熟读柳怜真各种相关史料记载的白诲言凝目。
“柳怜真虽居深宫，却不安逸。此人最善与危险共舞。‘置死地而后生’对常人来说是不得已之为，对她来说却是极为寻常的策略。”
——《柳怜真小传》
那个名为柳诺的姑娘或和他同为后世之人。
她莫名回想起柳诺言与她作伴之语，她那时模糊言语除有试探柳诺之意外，也确实认为己不需人作陪。
她未经过热闹人烟，早已将孤独当作常态，不懂孤独滋味之难忍。
比起这些私情，她更觉康宁殿偏殿那堆等她处理的政务才能称之为麻烦事，整日盼望无心课业的小皇帝早日成人，承起本就属于他的担子。
“嘿，怎么有个不知羞的男子站在咱们殿前？”墨竹突地喊道。
怎又生事？
柳怜真摁了摁太阳穴，抬眼看去。
那男子身着深绿官袍，银带九銙，面上略显局促之色。
是位眼熟又不眼熟的官员。
“无人告知你后宫之地不可擅闯么？”柳怜真疲于应付，走近施压。
男子反应极快地行礼，道：“太后恕罪，臣名白诲言，本为春闱进士科状元，可奈何吏部选试屡次未过，一直颓于家中，几日前幸得皇上赏识，前来接替太后起居郎一职。”
接替太后起居郎一职？
闻言，柳怜真眼中懈怠退去，谨慎地将眼前人仔细打量了一番。
她早在半年前就将起居郎一职取缔，当时几位陈腐老臣试图以死谏逼她收回成命，但并未成功。
如她的记性不错，白诲言正是其中一位的公子。
父亲差些丢去性命的事情，他却浑然不知。
这倒让柳怜真觉得有趣和蹊跷。
白诲言既能考中进士并拔得头筹，说明他非顽劣之子，相反还应颇有学识见解，他那万分注重门楣传承的父亲也绝不可能放着如此一位有才能的公子不管，全然不让白诲言接触朝中之事。
因而白诲言是必定知晓起居郎已被取缔一事的，那现今立于她前的又是谁呢？
虽她同沈秋首先想到的是前朝，但起居舍人院与宣政殿同一方向，这或许是另一变数也不无可能。
起码这人就不知如今“起居郎”到底是个什么职位。
柳怜真起了兴致：“堂堂状元郎可甘居这小小起居郎之位？难道不想在朝中大展一番身手？”
白诲言谦卑道：“太后说笑了，先帝去后，您一人撑起前朝后宫，不知收拢了多少官员的仰慕，能担任太后的起居郎，实属臣之幸。”
“恐你父亲不愿。”柳怜真弯眉，伸手作请姿，“白卿进来说罢。”
白诲言低首随柳怜真后：“家父并无不愿。”
原白诲言之父很是不愿，差点把他打死。
柳怜真居于上位，示意墨竹为白诲言倾茶：“白卿尝尝此茶味道如何。”
“臣不精茶道，倘若说出些不知所谓的话，还请太后见谅。”白诲言双手捧茶，道。
柳怜真道：“但说无妨。”
白诲言轻抿了口茶，不甚确定地说：“此茶入口微苦，入喉回甘，味道上无甚差错，却与好茶还是有所区分。”
柳怜真晃着茶盖碗，温声问：“若我说此茶是最上等的贡茶呢？白卿是否需多尝几口再下定论？”
白诲言略一沉吟，放下茶盖碗：“臣还是不继续糟践此茶了，臣一茶道外人，不应仅凭己一二感受评判茶的好坏。”
“那便不提茶。”柳怜真也不强迫，只带笑疑惑地问：“本宫有些好奇，白卿此等英才为何未通过吏部选试？”
白诲言忙摆手道：“是太后高看臣了。臣原也觉己为一状元屡屡不过选试是无明眼人赏识，后才明白臣那些本事只不过是些纸上谈兵，同旁人说起，只会叫人发笑。”
“白卿可知有时过分谦逊也非善事？”柳怜真欲言之语被堵死，她神色不变，眼底笑意却减淡。
白诲言跪地不言。
柳怜真厌烦地挥挥手：“墨竹，送客。”
紫棠与白诲言擦身而过，好奇地张望了眼，同柳怜真道：“小姐吩咐的事我都已办好。”
柳怜真阖着眼微微点头。
紫棠是个憋不住事的，等白诲言的身影完全不见后，捋了捋话，弯腰问：“小姐，刚才那人是……？前朝官员怎会入这深宫处？”
柳怜真答曰：“皇上指他做本宫的起居郎。”
紫棠吃一大惊，压低声道：“起居郎一职不是早被小姐废了么？他莫不是皇上派来监视小姐的？”
闻着紫棠的阴谋论调，柳怜真不得不睁眼，确认这康宁殿中是否有杂人。
“先前才同你道要小心说话，你半点也不放心上。”柳怜真道，“皇上不过八岁，哪有如此心计？八成又是他身边那位昌公公的主意。若不是他自幼伴在皇上身侧，皇上又极为喜爱他，他必不可继续服侍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同他整日贪图玩乐，不想国事，只想着如何逃课业怎么能行？”
紫棠听多了柳怜真对小皇帝恨铁不成钢之语，只应了一声“昌公公也不过比皇上大三年，我随后再去敲打敲打便是”就将此事略过，关切地为柳怜真沾去鬓角的细汗：“既非皇上刻意算计小姐，小姐为何如此心烦？才离去的那位是个棘手的么？”
“嗯，不愧为今年状元郎，滴水不露。”柳怜真叹道。
紫棠收好沾汗的手帕，随口道：“可我听宫里管采买的公公说，今年状元郎几次选试表现都极为不佳，不仅被吏部之人奇疑他的学识为假，还惨遭嫌弃他丢人的父亲当众训骂呢。”
“极为不佳，极为不佳……”柳怜真垂首细想，忽而眉梢上都起了喜意，“紫棠提醒的好！这古往今来虽有过进士科未通选试之先例，但状元郎不通选试，成绩还十分差却是罕见事。吏部定将这罕见事详细记录在册，本宫只需前往查看便知白卿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何必与他周旋良久，还闹个不痛快？”
紫棠不懂柳怜真因何振奋，但见她不再消沉，也笑着附和道：“白纸黑字写着呢，小姐明日一查便知，根本无需为一白白抵抗之人烦忧。”
“确实如此。”柳怜真心情好许多，起身转入偏殿处理公务。
与此同时，将自己行李物品摆放妥当后的白诲言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
他数刻前竟与他朝思暮想之人待在一地！
白诲言抚了抚烫手的脸，又极为缓慢地想起另一件事。
他方才似乎惹柳怜真生气了……
可白诲言别无他法，若是让人知晓原白诲言被人上了身，按此时的规矩，他是要被烧死的！
白诲言是于原白诲言考中状元之后来到这个时期的。
非历史相关专业的他初来乍到时处处为难。原白诲言聪慧过甚，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而他不通四书五经，不懂礼仪。虽没被认为是妖邪上身，却差些被原白诲言之父打死。
不过半年时间，白诲言被逼得熟读四书五经，堆了满脑计策，粗看上去确乎是和原白诲言差别不大了。
但真要实战起来，还是不如原白诲言得心应手。
白诲言虽和这位与他同名同姓者未曾谋面，却也能据身边人大致猜出原白诲言是何等人物。
就如方才一事，原白诲言定不会惹得柳怜真生气，还能将自己的秘密守住。
可惜，可惜，现在是由他同柳怜真交涉，堪堪保住自己的秘密已用尽全部力气，怎有工夫关心会不会冒犯柳怜真？
只求柳怜真切莫同他计较，寻个由头将他打发，他日后会将今日弥补，让柳怜真明了他是可用之材，而非不善敌对者。
白诲言在现世时从未想过穿越之事，也抗拒陌生环境，却在得知穿越的时间点正是柳怜真即将大放异彩之际，果断放弃寻求回去之道，顺从原白诲言之父的严厉教导。
史书单薄的纸怎能写尽一人波澜壮阔的一生，他想近些看立体的、活生生的柳怜真。
至于在长安最繁华的街头上偶遇偷溜出宫的小皇帝，并被认出为今年状元郎，指作柳怜真的起居郎，得与柳怜真近距离相处机会，则是一意外之喜。
白诲言忆着忆着，觉眼前有胭脂红裙飘荡。
史书上寥寥几句柳怜真相貌之记载，还尽是粗略而过。
虽白诲言已极尽美化柳怜真在他心中形象，但在见到真实的柳怜真时仍觉自己想象之匮乏。
可能研究书写史册之人只顾数尽柳怜真的千种功绩，一时忘了描绘她的容颜，也或是书写史册之人担忧后世人只关注柳怜真的神仙容颜，而淡化她的功绩，才选择抹去这一点，只记述柳怜真的功绩，让后世人无法得知真实的柳怜真是一位才貌都为顶尖的绝世女子。
白诲言思着柳怜真的一切，突然发现一疑点。
他是穿越之人，心虚所至，见人便揣测是否发觉他非原白诲言。
柳怜真又是借茶隐喻，又是问询选试失败一事，她是如何生起他非本人的怀疑的？
难道柳怜真也是现世之人？
不，不可能。
像柳怜真这样的奇女子，后世人就算有，也不可能完全融入时代背景，将柳怜真扮演得惟妙惟肖，让他一个柳怜真痴都看不出来。
那便只有一个缘由了。
白诲言起身，立于窗前，遥望康宁殿。
听闻柳家今日送人进宫，自离开柳家后，再没同柳家连络的柳怜真竟留下了此人。
熟读柳怜真各种相关史料记载的白诲言凝目。
“柳怜真虽居深宫，却不安逸。此人最善与危险共舞。‘置死地而后生’对常人来说是不得已之为，对她来说却是极为寻常的策略。”
——《柳怜真小传》
那个名为柳诺的姑娘或和他同为后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