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日头正浓,苏念安是被饿醒的。

    她躺在床上浑身酸痛,看着身边人陷入被褥里的睡颜,伸手轻轻拨弄着他浓密的睫毛,几分眷恋地一根根数了起来。

    和安宇佳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还有些时间,苏念安查阅起了网上消息。

    她的生父是坠入海中失踪死亡的,妈妈说,等她走了,要去找他,所以苏念安想给妈妈申请海葬。

    只是她刚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检索,数以万记的私聊消息疯狂地在后台戳着,让人难以忽视。

    这是怎么了?

    点开一看,有骂的有祝福的,但更多的大部分则是来问她什么时候官宣的。

    官宣?

    顺着网友发来的链接点进去,页面弹开,一眼,苏念安便看到了祈言清发的文,以及他那张委屈巴巴的照片。

    “噗。”

    没忍住笑出了声,苏念安指尖触碰下的睫毛轻颤,她知道是他醒了。

    看着身边装睡的人,她轻轻地凑了过去,俯身用唇印在了他的唇上,触及将离,轻声道:“祈言清,我爱你。”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像是醉了星河,烂漫无比。

    他望着她,唇瓣轻抿,像是纯情的狗狗含着羞,仰头而上,羞涩回吻后又缩着点了头。他说:“嗯。念念,我也爱你,我最爱你了。”

    当天下午,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但一张小情侣正常暧昧的十指相扣的照片却直接冲上了热搜榜单,居久不下。

    苏念安和祈言清官宣了。

    *

    下午苏念安去了安宇佳的公司见人,推门进去,看到屋子里候着位正襟危坐的儒雅律师。

    安宇佳招呼了她坐,跟她介绍了王律:“这位是王祥里王律,是你妈妈之前最信得过的律师,她留给你的东西都在他这里。”

    如此说罢,王祥里适时地起身朝苏念安伸出了手,点头招呼:“你好苏女士,我是王祥里,盛安集团律所合伙人。”

    “你好。苏念安。”

    王祥里手里的合同是妈妈很早之前就给她留下的退路底气和安全保障,在安宇佳的解释下她知道了事情原貌。

    原来妈妈和安宇佳是大学的死对头,但高手过招,专业知识的碰撞让两人心心相惜,在打闹争议中一起开创了一家新型公司,但是后来妈妈出了事,安宇佳以为她死了,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妈妈再找她帮忙计划,她才了解到何家和余家那俩货干的好事儿。

    所以,王祥里手里的那份合同,是公司股份合同。

    “签了吧,这本来就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不过说起来,还真叫她算对了,你这出落得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像她了。”

    安宇佳感慨着,但没想多聊,事情敲定就把她又松了出去,说自己有事儿要忙,给人一种疏离感。只是苏念安知道,她这是见着她,想起了妈妈的感伤而已。

    余禾礼联合何惠慈谋杀了她的生父苏复,拐卖了她的母亲何惠心,将她囚禁到偏远之地锁死,作笼中困兽。

    针对他们的报复,妈妈自己的计划即将完成,安宇佳让她不要管,但昨日疗养院内苏正军那一句“我才是书中的女主”,让她心中警钟敲响不得不参与其中。

    至少,何惠慈,她得亲自见一见。

    祈言清在地下三层停车场等她,然而电梯行至负二楼时,却是突然停了。

    “叮———”

    门开,电梯门外数十名身穿黑衣的健硕男人挤在了出口处,将整个地界围了起来。

    “苏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

    苏念安看着堵在门口强行把控住电梯门的黑衣男人们,心里推算着:所以,这是有人来找麻烦?

    可是,会是谁呢?这些天她去的地方只有疗养院,接触过的人也只是精神不正常了的苏正军而已。

    所以,是何惠慈吗?妈妈那一世的女主。

    “苏小姐,请。”

    为首的男人稍稍鞠礼朝苏念安做了个请的手势,来人这么有礼貌,她倒是不好出手。

    “去哪儿?”

    “……”

    黑衣人被问得一愣,似是没想到苏念安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僵了片刻,但随即他向下鞠礼的身子直了起来,刻板地回答。

    “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

    得,说了等于没说。

    “是何惠慈让你们来的?”

    “……”

    两人交错着保持沉默,但‘何惠慈’三字一出,苏念安明显感觉到了男人胸口的呼吸重了三分。

    是了,真是她。

    只是,她特意喊了人说要见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从苏正军的嘴里苏念安知道何惠慈大概是知晓世界意识一事的,她知道自己是曾经的世界女主,她也知道妈妈的悲惨结局,但为什么她要帮苏正军藏匿逃跑呢?又为什么要找她呢?

    何惠慈她,应该是知道妈妈的身份了,知道我是她的女儿。

    知道了想要的答案,苏念安没再多问,她直接出了电梯一把拍掉了控着电梯口的男人的手,喊了人道:“走吧。”

    人离,电梯门关,电梯内按钮上并未消除的地下三层的按键带着电梯往下走去。

    “叮”的一声,门开,露出了里面平躺在地板上的那一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祈言清进了电梯里,将它捡了起来,眼里的阴翳快要压不住。

    马森在一边疯狂地咽口水,是一句话不敢说,生怕又惹了这位爷不高兴。

    祈言清捏着苏念安故意留下的手机,一句话没说回了车上,他启动了车子,下一瞬扬长而去。

    嗡鸣的马达声呼啸着从面前急速驶过,马森吃了一嘴的尾气,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

    “欸!欸二少!您把我落下了!二少!”

    *

    黑衣人带着苏念安去到的地方,是京郊外的一栋位于山腰上的别墅。

    别墅顶层的花园内,坐着位绸缎披身的优雅女人。

    一头栗色大波浪的卷发随意地耷在胸前,随着她沏茶的动作缓了下来,明明是极其儒雅适缓的动作,但却因为女人那张干练精干的脸,利落几分。

    苏念安到的时候,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含着笑,挥手招呼了她坐过来。

    被数十黑衣人包围着,她私以为苏念安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上位者的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是,小苏吧。真好呀,惠心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女人伸过手来似是想要抚上苏念安的脸,但她偏了头,避了开。

    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躲,女人明显顿了一顿,随后收手抚上了自己光泽美丽的长发,自顾自地笑了。

    “呵呵呵。小苏别怕呀,说起来,你还得喊我一声姨妈呢。真是的,你居然,没死呢。”

    何惠慈手里沏了茶的茶杯往上一举,指尖倾斜,稍稍一松,‘啪’的一声摔碎在地。

    “哎呀。死了。”

    茶杯碎裂,何惠慈起身一手撑在了苏念安坐下的椅子上,她狠狠地捏了她的下巴,指尖划过肌肤,像是淬了毒的鲜花。

    苏念安抬眼瞧她,女人一双笑弯了的眼睛里半点笑意不见,她的视线打量着自己的脸,从上到下,从额角到喉颈,像是刀子一样,一寸一寸,凌迟。

    “何惠慈,你这是算,绑架。”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何惠慈突然松了掐着她的手,双手高举着像是醉了,在草地上转着圈。

    她将手挥舞在空中,一高一低,笑着,魔怔一般。

    突然,只见摇晃的人蓦地一停,她回过身来,笑得诡异。

    “绑架?噗哈哈哈。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合手一拍,只听身后“咔哒”一声异响,等苏念安回头去看时,瞬间僵在了原处。

    身后的花墙从正中朝两边拉了开,繁花拥簇之中,是好些个锈迹斑斑的牢笼,笼子里,吊着个浑身是血的人。

    而那人,是余年年。

    余年年?何惠慈?余年年竟然是何惠慈的女儿!?

    余年年,余年年,余禾礼……当年妈妈那一世的女主何惠慈为了嫁给男主余禾礼不惜逼迫害死了妈妈和父亲,结果她这一世的女主余年年,竟是,竟是何惠慈的女儿!

    这,会不会太玄幻了一些。

    铁笼之中,余年年被吊在半空中奄奄一息,她的身上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滴滴往下淌血。

    何惠慈站在顶层花园中,她伸手捏了一朵艳红的玫瑰,折断,丢了出去。

    “小苏呀,眼熟吗?这可是,你的世界里的女主人公呀。”

    “怎么样?害怕吗?恐惧吗?想逃开吗?呵呵呵呵呵。可惜了,挺好的一张脸,可惜长在了注定要炮灰的人脸上。唉……”

    何惠慈从背后按着她的肩膀,像是要逼迫着她看清余年年的惨状一般,她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言辞中的疯,更瘆人了些。

    “你说,我将你这张皮剥了,做成面具怎么样?会不会很好看?”

    “……”

    疯子。

    苏念安没回她,眼中的无语快要实质化,但好在何惠慈在她身后并未看见她的神情,不然早就疯了。

    只是虽然疯颠颠的何惠慈没看见苏念安的不耐,她的沉默仍然是莫名地激怒了她。

    “你说话呀!说呀!你竟敢无视我的问题!你去死!去死!”

    突然变得激动的何惠慈一把往前推开了苏念安,周围监视着的黑衣人们立即上前架住了她,像是架着人质。

    何惠慈像是醉了一般发着疯,脚下步子不稳,一踉跄,摔了去。

    头顶栗色长发一歪,竟是整个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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