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也可以？
陆子梧点开了身份卡。
「身份卡激活进度4%」
「传教活动参与人数：8人」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游戏里的通天教教徒的每日任务：传教。
当时有大佬开过关于速刷每日任务的攻略贴，其中传教活动中，参与人数和进行效率是呈正相关的。人越多，效率越高，成功率越高。
那保守估算的话，如果参与传教活动的人数若有个二百人以上的话，她就能成功激活人物卡了。
得想办法加快这个进程。
陆子梧抬眼环视四周，人还蛮多的。
清了清嗓子。
“张叔，你说的那仙人就在洛西吗？他会收留我们吗？到时候我们就能不再挨饿了吗？”女孩的声音清亮，充满着期许和向往，在沉闷的夜色中穿透力极强，一下就将周围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一定会的。仙人仁慈，只要我等虔诚……”
常年安居一隅的普通民众所能获得的外部消息也就到此了，再详细些的，没有亲眼见过也难以描绘。
陆子梧不想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仔细回忆了一下游戏里通天教的相关设定。
“我听说呀，那洛西是通天之地！”她扫了一眼四周投射来的目光，盘腿坐在巨石上，上身微俯，伸出食指竖在面前，拉长尾音，染上了些许蛊惑的意味，“有上神保佑，乃是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寻常满身灾祸的鬼怪是万万不敢接近的。”
“否则！将有神雷降世，驱邪除恶，庇佑信徒！”
“嚯——”
跳动不息的篝火将陆子梧的面庞勾勒得格外清晰，她指尖所向，即是众人目光所至之处。
“凡是身在洛西的通天教信徒，都可分得良田，除徭免税。”
“通天教天师神力非凡，铢衣一披，拂尘一扫，便能喝退上百匪兵！”
……
“若是到了洛西，届时我等便不再流离，那是仙人所在，是永久安居之所……”
不知不觉，这一个小火堆成了这一片人群汇聚的中心。许是亲族的鲜血，数日的跋涉，已然将心底有关归乡的旖念磋磨殆尽，无数爬满尘土风霜的脸上，无一不露出了痴痴神往的情态。
天幕之上繁星密布，亘古长流。好似不远的前方，真就存在着这样一个坚不可摧的桃园梦境。
所有人都坚信着。
陆子梧则毫无负担地替天师吹牛，至于是不是真的？
画饼嘛，通天教教徒入门必备技能。
这世间又哪能真存在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安居之所呢？哪怕是千年之后，也没人能做到这件事。
更别提他们如今身处乱世，不久后，这位号称神明行走在人间的使者，通天教教主就会病死在洛西。而那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圣水，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教主一逝世，通天教便分崩离析，洛西更是转瞬间从人间乐土变做人间炼狱。
没多久陆子梧就发现了自己的人物属性栏里多出了一行状态。
「传教中」
「传教活动参与人数：46人」
「声望值+46」
「身份卡激活进度23%」
她眼前一亮，顿时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感觉还能再讲半个时辰！
“啪——啪啪！”不远处骤然传来长鞭破空，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打断了陆子梧的思路。
众人齐齐望去。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那颇为富态的胳膊往上一挥，高约一丈有余的木杆上飘扬着一面写着“韩”字的旗帜，“若不是我韩氏庇护，尔等贱民还想越过古关？”
「传教已中断」
陆子梧眯了眯眼，深沉的夜色中星火点点，于是那个红名便格外显眼。
——
烈日高悬，晒得陆子梧眼前几乎出现了重影，她不得不将视线转移至地面，一手拄着木杖，另一只手牵着她哥借力，盯着地面上投射下来的人影好半晌，才觉得脑子能够重新转动起来。
前些天还能在土块裂隙之处看到的些许枯草已经不见了踪影，总觉着空气越来越干燥了，昨日她还流了鼻血。
原本还能称得上有些热闹的人流，此时连细碎的低语都难以捕捉，偶尔能震动耳膜的也就是牛车轧过土块的破裂声和人体落地的闷响，比方说现在。
“砰——”
陆自遥下意识地回头握紧了妹妹的手，看见她还好好站着，松了一口气，将人往身边扯了扯。
但说实话，陆子梧觉得自己也快晕倒了。这些天的跋涉，对于她一个平时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小区走到地铁站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了。
在烈日下行走出汗过多，缺水缺盐导致的口干目眩乏力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谁能想到，在这种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唯一能带来慰藉的竟是她每晚强打起精神张罗起来的传教活动。
许是精力不济，陆子梧经常说着编着，就觉得自己像是在讲梦话，模模糊糊地好像真和自己的传教对象一样，认为不远处的劳什子洛西，真是一派人间仙境。
随后的每晚，众人在她编织的美梦中入睡。
她自己，却被系统自动弹出的身份卡激活进度强迫性地从幻梦中拉入残酷的现实。
不过也幸而她没能在梦中沉眠，不然昨晚她们兄妹就该遇害了。
祸根不过是六天前她哥最后一次从韩氏商队那里灌满的水袋。
那原本答应给他们供水供粮的韩氏商队，也在六天前爆发冲突的那个晚上，将数人打伤后便越发不加掩饰对待他们这些人的轻蔑之态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等身份卡激活后，这个破游戏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玩法。她恨不得现在就一头创死在石头上，赶紧结束这短暂而折磨的人生！
“砰——”
又是一声人体落地的闷响。
“里长！”
“快！快来人，里长昏过去了！”
原本沉默的人流霎时被这声惊呼打乱。
陆子梧心头一紧，皱着眉向前张望着。
禁迁徙，止流民。
这是朝廷的政策。
虽说如今天下大乱，她估摸着中央对地方的管控大约已经形同虚设了，但显然他们在抵达洛西的必经之路上的古关，还遵守着朝廷“民不得擅徙”的条例。
而他们这一群分明是荡析离居的流民，却能看起来颇为体面地跟在韩氏商队后的原因。
就全系在那位带着他们从匪贼手下逃出来，去山中拿上存粮，一齐投奔韩氏商队，定下朝着洛西出发的目标的里长身上了。
至于里长和韩氏之间究竟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才能让这商队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带着他们这近四五百没有通关符传的流民穿过古关，陆子梧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是，一旦里长倒下，他们这群人还能不能顺利地跟随商队通过古关？鬼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会怎么对待他们这群“贱民”。
陆子梧点开了自己的面板。
「身份卡激活进度96%」
「声望值192」
虽说这系统没有显示她的体力值和血条，但估摸着也已经快见底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理智都在被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中蚕食着。
陆子梧咬牙，苦也吃了，罪也受了，就这一步之遥，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倒在这里。
心胸处忽然窜出来一股子力气涌向四肢百骸，她反手拽过自家便宜哥哥，仗着两人身量小，向人群中钻去。
许是这些天传教的成果，众人见到是她，还主动侧身让路。
她抬头看去，一个身着黑灰布衣，头发花白的老者仰倒在地，双目半睁，四肢抽搐，气丝若游。
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扶着他上半身，不停地在他耳边呼唤也不见有任何回应。
正午的阳光已经炽烈到吵人的程度了。
该不会是热射病吧……
她跨步上前，伸手附上里长的额头。
烫得惊人。
“哥哥！水囊！”
她转头疾声厉色道：“谁还有多余的水？快拿过来！”
陆自遥急忙将水囊从怀中解下递给妹妹。
“这儿，这儿！”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将水袋子递出来。
陆子梧一边解开里长的衣襟漏出上半身，撕下袍角，用水打湿，反复在他面部胸口腋窝双手擦拭，一边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快来几个人拿东西遮出阴凉来，再对着里长扇风！”
慌乱间，一群成人照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女郎的指令动作起来，遮阳的遮阳，扇风的扇风。
她一把抓住那个一直以来跟在里长身边的青年。
“去找商队那边弄点盐来，随意他们如何出价，里长急用。”
“好，好的。”那青年被陆子梧严肃的神情震得一愣，随即疯狂点头，起身向商队聚集的地方奔去。
浮云蔽空，日轮灼烈，将云层也劈做龟裂的土块。
人流汇集在黄土之上，像是一群黑色的蚂蚁，抱团求生。
“这是又怎么了？”
陆子梧循声撇去，是一个身着锦袍，腰系环佩，面敷薄粉的富贵公子，就是眉眼间那毫不遮掩的嫌恶之色，浪费了这张面皮。他身后还拥簇着几个身着连襟短打，腰佩长刃的武夫。
那富贵公子打着竹扇，周身还萦绕着未散的清凉水汽，探头看向衣冠不整，满身狼狈，仰倒在地的里长，立刻嘴角噙笑，满脸幸灾乐祸。
“哎呀，这不是张先生吗？怎得这番狼狈姿态。”
里长身边的青年挤身上前，遮住了对方肆意打量的视线。
陆子梧皱了皱眉，看向青年，无声问道：盐呢？
“你也瞧过了，人命关天，总该卖给我们一些了吧。”青年梗着脖子对峙。
那人不慌不忙地扇风。
“不是说不卖，你瞧，这行路漫漫，前些时日给尔等供水供粮，已让我这商队不堪重负。却不成想我这善心并未收得善报，今日反遭饿鬼扑食……”
“你血口喷人！我等已然付过佣金，签好契约了，是你们毁约在先！”青年忍不住往前冲，趁人不备一把就扯住了对方的衣袖。
“放肆！”韩氏公子慌乱间想要挣脱，却被环佩缠身，一下被扯倒在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得到指令的武夫即刻上前，将两人分开，把富贵公子护在身后，就再无任何动作了。
“快！还不快将这群贱民拿下！”那人惊怒交加。
“公子，我等只负责护卫此行安全。”一个身形更为壮硕，面容整肃，眼中似有煞气的武夫开口。
两人一对视，那韩氏公子就蔫儿了，最后只得愤恨地扫了眼拥挤的人群，对着神志不清的里长啐了一口。
“哼，老不死的也有今天。”
便拂袖离去。
陆子梧：？
“等等，盐——”
一只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托着一个小小的布包，伸向她面前。
陆子梧抬头，是方才开口拦下韩氏公子的武夫，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人左眼眉峰处竟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察觉到陆子梧的视线，他下意识地侧过了脸，躲闪着，将手又往前递了递。
“给。”
陆子梧即刻接过。
“多谢壮士相助！”
她转身将盐兑进水中，小心给里正喂下。
索性里正还有些意识能够自主吞咽。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陆子梧手腕上传来一道拉扯的力量，引得她低头。
“去……去洛西！”
“里正？里正醒了！”时刻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人出声喊道。
众人围挤了过来。
陆子梧只觉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带着大家……一……一定要……到洛西！”
那沧桑混沌的双眼中迸射出极为执着的亮光。
「检测玩家声望值达标」
「是否领取任务：里长的嘱托
任务内容：带领同伴（389人）顺利抵达洛西，投奔通天教
要求：存活率80%及以上
任务奖励：声望值300，随机食品礼包*30（普通），抽卡道具*1」
“好，您放心。”
陆子梧回握住那只渐渐失了力气下坠的手。
「任务已领取」
「已为玩家佩戴任务道具：里长的嘱托（特定人群中声望+500）；限时12h」
「倒计时开启：11：59：59」
这也可以？
陆子梧点开了身份卡。
「身份卡激活进度4%」
「传教活动参与人数：8人」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游戏里的通天教教徒的每日任务：传教。
当时有大佬开过关于速刷每日任务的攻略贴，其中传教活动中，参与人数和进行效率是呈正相关的。人越多，效率越高，成功率越高。
那保守估算的话，如果参与传教活动的人数若有个二百人以上的话，她就能成功激活人物卡了。
得想办法加快这个进程。
陆子梧抬眼环视四周，人还蛮多的。
清了清嗓子。
“张叔，你说的那仙人就在洛西吗？他会收留我们吗？到时候我们就能不再挨饿了吗？”女孩的声音清亮，充满着期许和向往，在沉闷的夜色中穿透力极强，一下就将周围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一定会的。仙人仁慈，只要我等虔诚……”
常年安居一隅的普通民众所能获得的外部消息也就到此了，再详细些的，没有亲眼见过也难以描绘。
陆子梧不想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仔细回忆了一下游戏里通天教的相关设定。
“我听说呀，那洛西是通天之地！”她扫了一眼四周投射来的目光，盘腿坐在巨石上，上身微俯，伸出食指竖在面前，拉长尾音，染上了些许蛊惑的意味，“有上神保佑，乃是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寻常满身灾祸的鬼怪是万万不敢接近的。”
“否则！将有神雷降世，驱邪除恶，庇佑信徒！”
“嚯——”
跳动不息的篝火将陆子梧的面庞勾勒得格外清晰，她指尖所向，即是众人目光所至之处。
“凡是身在洛西的通天教信徒，都可分得良田，除徭免税。”
“通天教天师神力非凡，铢衣一披，拂尘一扫，便能喝退上百匪兵！”
……
“若是到了洛西，届时我等便不再流离，那是仙人所在，是永久安居之所……”
不知不觉，这一个小火堆成了这一片人群汇聚的中心。许是亲族的鲜血，数日的跋涉，已然将心底有关归乡的旖念磋磨殆尽，无数爬满尘土风霜的脸上，无一不露出了痴痴神往的情态。
天幕之上繁星密布，亘古长流。好似不远的前方，真就存在着这样一个坚不可摧的桃园梦境。
所有人都坚信着。
陆子梧则毫无负担地替天师吹牛，至于是不是真的？
画饼嘛，通天教教徒入门必备技能。
这世间又哪能真存在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安居之所呢？哪怕是千年之后，也没人能做到这件事。
更别提他们如今身处乱世，不久后，这位号称神明行走在人间的使者，通天教教主就会病死在洛西。而那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圣水，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教主一逝世，通天教便分崩离析，洛西更是转瞬间从人间乐土变做人间炼狱。
没多久陆子梧就发现了自己的人物属性栏里多出了一行状态。
「传教中」
「传教活动参与人数：46人」
「声望值+46」
「身份卡激活进度23%」
她眼前一亮，顿时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感觉还能再讲半个时辰！
“啪——啪啪！”不远处骤然传来长鞭破空，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打断了陆子梧的思路。
众人齐齐望去。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那颇为富态的胳膊往上一挥，高约一丈有余的木杆上飘扬着一面写着“韩”字的旗帜，“若不是我韩氏庇护，尔等贱民还想越过古关？”
「传教已中断」
陆子梧眯了眯眼，深沉的夜色中星火点点，于是那个红名便格外显眼。
——
烈日高悬，晒得陆子梧眼前几乎出现了重影，她不得不将视线转移至地面，一手拄着木杖，另一只手牵着她哥借力，盯着地面上投射下来的人影好半晌，才觉得脑子能够重新转动起来。
前些天还能在土块裂隙之处看到的些许枯草已经不见了踪影，总觉着空气越来越干燥了，昨日她还流了鼻血。
原本还能称得上有些热闹的人流，此时连细碎的低语都难以捕捉，偶尔能震动耳膜的也就是牛车轧过土块的破裂声和人体落地的闷响，比方说现在。
“砰——”
陆自遥下意识地回头握紧了妹妹的手，看见她还好好站着，松了一口气，将人往身边扯了扯。
但说实话，陆子梧觉得自己也快晕倒了。这些天的跋涉，对于她一个平时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小区走到地铁站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了。
在烈日下行走出汗过多，缺水缺盐导致的口干目眩乏力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谁能想到，在这种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唯一能带来慰藉的竟是她每晚强打起精神张罗起来的传教活动。
许是精力不济，陆子梧经常说着编着，就觉得自己像是在讲梦话，模模糊糊地好像真和自己的传教对象一样，认为不远处的劳什子洛西，真是一派人间仙境。
随后的每晚，众人在她编织的美梦中入睡。
她自己，却被系统自动弹出的身份卡激活进度强迫性地从幻梦中拉入残酷的现实。
不过也幸而她没能在梦中沉眠，不然昨晚她们兄妹就该遇害了。
祸根不过是六天前她哥最后一次从韩氏商队那里灌满的水袋。
那原本答应给他们供水供粮的韩氏商队，也在六天前爆发冲突的那个晚上，将数人打伤后便越发不加掩饰对待他们这些人的轻蔑之态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等身份卡激活后，这个破游戏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玩法。她恨不得现在就一头创死在石头上，赶紧结束这短暂而折磨的人生！
“砰——”
又是一声人体落地的闷响。
“里长！”
“快！快来人，里长昏过去了！”
原本沉默的人流霎时被这声惊呼打乱。
陆子梧心头一紧，皱着眉向前张望着。
禁迁徙，止流民。
这是朝廷的政策。
虽说如今天下大乱，她估摸着中央对地方的管控大约已经形同虚设了，但显然他们在抵达洛西的必经之路上的古关，还遵守着朝廷“民不得擅徙”的条例。
而他们这一群分明是荡析离居的流民，却能看起来颇为体面地跟在韩氏商队后的原因。
就全系在那位带着他们从匪贼手下逃出来，去山中拿上存粮，一齐投奔韩氏商队，定下朝着洛西出发的目标的里长身上了。
至于里长和韩氏之间究竟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才能让这商队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带着他们这近四五百没有通关符传的流民穿过古关，陆子梧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是，一旦里长倒下，他们这群人还能不能顺利地跟随商队通过古关？鬼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会怎么对待他们这群“贱民”。
陆子梧点开了自己的面板。
「身份卡激活进度96%」
「声望值192」
虽说这系统没有显示她的体力值和血条，但估摸着也已经快见底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理智都在被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中蚕食着。
陆子梧咬牙，苦也吃了，罪也受了，就这一步之遥，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倒在这里。
心胸处忽然窜出来一股子力气涌向四肢百骸，她反手拽过自家便宜哥哥，仗着两人身量小，向人群中钻去。
许是这些天传教的成果，众人见到是她，还主动侧身让路。
她抬头看去，一个身着黑灰布衣，头发花白的老者仰倒在地，双目半睁，四肢抽搐，气丝若游。
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扶着他上半身，不停地在他耳边呼唤也不见有任何回应。
正午的阳光已经炽烈到吵人的程度了。
该不会是热射病吧……
她跨步上前，伸手附上里长的额头。
烫得惊人。
“哥哥！水囊！”
她转头疾声厉色道：“谁还有多余的水？快拿过来！”
陆自遥急忙将水囊从怀中解下递给妹妹。
“这儿，这儿！”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将水袋子递出来。
陆子梧一边解开里长的衣襟漏出上半身，撕下袍角，用水打湿，反复在他面部胸口腋窝双手擦拭，一边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快来几个人拿东西遮出阴凉来，再对着里长扇风！”
慌乱间，一群成人照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女郎的指令动作起来，遮阳的遮阳，扇风的扇风。
她一把抓住那个一直以来跟在里长身边的青年。
“去找商队那边弄点盐来，随意他们如何出价，里长急用。”
“好，好的。”那青年被陆子梧严肃的神情震得一愣，随即疯狂点头，起身向商队聚集的地方奔去。
浮云蔽空，日轮灼烈，将云层也劈做龟裂的土块。
人流汇集在黄土之上，像是一群黑色的蚂蚁，抱团求生。
“这是又怎么了？”
陆子梧循声撇去，是一个身着锦袍，腰系环佩，面敷薄粉的富贵公子，就是眉眼间那毫不遮掩的嫌恶之色，浪费了这张面皮。他身后还拥簇着几个身着连襟短打，腰佩长刃的武夫。
那富贵公子打着竹扇，周身还萦绕着未散的清凉水汽，探头看向衣冠不整，满身狼狈，仰倒在地的里长，立刻嘴角噙笑，满脸幸灾乐祸。
“哎呀，这不是张先生吗？怎得这番狼狈姿态。”
里长身边的青年挤身上前，遮住了对方肆意打量的视线。
陆子梧皱了皱眉，看向青年，无声问道：盐呢？
“你也瞧过了，人命关天，总该卖给我们一些了吧。”青年梗着脖子对峙。
那人不慌不忙地扇风。
“不是说不卖，你瞧，这行路漫漫，前些时日给尔等供水供粮，已让我这商队不堪重负。却不成想我这善心并未收得善报，今日反遭饿鬼扑食……”
“你血口喷人！我等已然付过佣金，签好契约了，是你们毁约在先！”青年忍不住往前冲，趁人不备一把就扯住了对方的衣袖。
“放肆！”韩氏公子慌乱间想要挣脱，却被环佩缠身，一下被扯倒在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得到指令的武夫即刻上前，将两人分开，把富贵公子护在身后，就再无任何动作了。
“快！还不快将这群贱民拿下！”那人惊怒交加。
“公子，我等只负责护卫此行安全。”一个身形更为壮硕，面容整肃，眼中似有煞气的武夫开口。
两人一对视，那韩氏公子就蔫儿了，最后只得愤恨地扫了眼拥挤的人群，对着神志不清的里长啐了一口。
“哼，老不死的也有今天。”
便拂袖离去。
陆子梧：？
“等等，盐——”
一只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托着一个小小的布包，伸向她面前。
陆子梧抬头，是方才开口拦下韩氏公子的武夫，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人左眼眉峰处竟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察觉到陆子梧的视线，他下意识地侧过了脸，躲闪着，将手又往前递了递。
“给。”
陆子梧即刻接过。
“多谢壮士相助！”
她转身将盐兑进水中，小心给里正喂下。
索性里正还有些意识能够自主吞咽。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陆子梧手腕上传来一道拉扯的力量，引得她低头。
“去……去洛西！”
“里正？里正醒了！”时刻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人出声喊道。
众人围挤了过来。
陆子梧只觉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带着大家……一……一定要……到洛西！”
那沧桑混沌的双眼中迸射出极为执着的亮光。
「检测玩家声望值达标」
「是否领取任务：里长的嘱托
任务内容：带领同伴（389人）顺利抵达洛西，投奔通天教
要求：存活率80%及以上
任务奖励：声望值300，随机食品礼包*30（普通），抽卡道具*1」
“好，您放心。”
陆子梧回握住那只渐渐失了力气下坠的手。
「任务已领取」
「已为玩家佩戴任务道具：里长的嘱托（特定人群中声望+500）；限时12h」
「倒计时开启：11：5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