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王杰希竟然在她湿漉漉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委屈。

    因为实在太过真切,搞得他莫名其妙的愧疚起来,不由得沉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没有吧?应该没有吧?微草给予她能与高英杰搭档的平台,怎么想都是对新人绝好的起点。

    而且她说,她为的是他?

    “……哦?为什么?”王杰希问,她的言语在脑海中游荡一圈,提炼出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说,微草中让你感兴趣的,其实是我?”

    “……不可以吗?”黎白鹿觉得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您是微草的队长,两冠的缔造者,对这样的您有兴趣,甚至为此而来……是那么难以料想的事吗?这明明很正常!”

    “哦,这么想的话,确实不奇怪。”他点头。

    “……”这人竟然还真不带谦虚一下、直接承认了。

    ‘叮’一声脆响,电梯铃响起,门缓缓打开,映出这层队员宿舍的走廊。

    很雅致的装修,然而却配上了一群正在互相打闹的队员——说来也是,赛季结束,微草的新一代选手又比比皆是,这时候放纵点是理所当然的事,就连高英杰也在其中,被几个人勾肩搭背,手上拿着扫把不知在干嘛。

    不过在撞见自家队长的身影后,扫把自觉变成了打扫工具,高英杰开始干起了活。

    其他人也瞬间从嬉戏打闹变成了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

    毕竟王杰希来得毫无征兆,谁能想到队长会来这一层!

    走廊回归沉寂与安静。黎白鹿不禁感叹,这就是微草队长的气场吗……明明王杰希什么话也没说,却能让这里瞬间寂静下来……简直像是查房的教导主任……

    “就是这里了。”王杰希本人却对此视若无睹,对黎白鹿道,“如果有什么感兴趣的设施,可以叫英杰带你熟悉。” 他果然还是忘不了自己的目的,让这俩同样瞩目的新星好好相处。

    黎白鹿却没有迈步,她转而像是留恋什么一般似的、又瞄了一眼电梯内置的显示屏。

    那里还在回放着一些吊诡而华丽的操作,这样快的散射光线,像极了浓郁夜色中一闪而过的璀璨流星。她知晓如此美丽的编制者,魔术师是永不懈怠的魔术师,也早已没有任性的权力。

    她收回视线,离开二人共处的领域。只是她微微别过头,留给王杰希一个遮掩了大半部分的侧颜,她说:“不久之前……我曾在游戏中直面过您真正的、不加掩饰的、无需克制的风格。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我想那是无与伦比。……无与伦比的魔术师。”

    她忍不住又回过身子,看着他:“那时您又对我说,如果我身边能有一名更懂我的队友,或许我就能在那里……成功斩杀你。……不过,我当时却对此嗤之以鼻呢。然而之后在被兴欣彻底压制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在昭告我全盘溃散那一刻,我没有失败的恐惧,我只是想起了您对我说过的这句话。”

    “所以,时至今日,我或许会为嘉世的失败、我的失败而痛苦,但我却不想为此而感到羞愧。我仍觉得,胜负其实还未分,因为我远未到我的极限。”

    “……那么,王队,同样的话,我也想送给你。”

    “王杰希,你的身边,要是有一位更懂你的队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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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她说的这些话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当长途跋涉了一天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褥,黎白鹿却丝毫没感到放松。她只是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热水澡之后的满足喟叹,而后心却是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并不觉得自己三言两语的暗示能打动王杰希。她看出来了,微草的领导层掌管了人事的权力,可对王杰希本人的意见也看得尤为重要,甚至是能够摇动人事变动的一大因素。微草俱乐部如今对她的去向犹豫不决,她不想成为一个被动选择,所以她想要从王杰希那里拿到积极的答复。

    只是那个男人执着如磐石,自信也犹如巍峨高山。既然他已有决心,或许断然不会改变。“比起消耗精力去找搭配的队友,不如克制自己的习惯来得更快。” 他早已将这个信条贯彻到底,无私地向战队、他一手带来的队伍,奉上了自己的赤诚。

    “王杰希啊王杰希,你但凡是个稍微会任性一点儿的男人就好了。”她一边摇着头一边感叹,否则自己不会这时候还揣揣不安的琢磨那个男人的心思。说起来,自己语焉不详的暗示电波,他是否能收到都是个问题。

    或许对待王杰希这样的男人,更直白一些比较好?

    “你想要我成为重铸微草可防可攻的战术风格,可以。但比起这个,我更想和你彼此深入了解,如果进展顺利,你我不妨互相成就。默契也好……体恤也好……”

    她是真的很想再次看到那威光四射的魔术师啊,而且如若能与那光芒仅是咫尺之隔,感受的尤为清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是这种话她怎么可能说的出来!也太……!光是想想,黎白鹿就忍不住把脸蛋埋进了枕头里。

    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晌午。

    她很是尴尬、又略有些不修边幅地出现在了俱乐部一楼的咖啡厅,讪讪地对坐在那悠闲放松的微草队长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睡到这个点才起。”

    王杰希将书放到一旁,并不在意:“仔细想想,昨天我们也并没有约好时间,所以不用在意。……不喝点什么吗?”

    他这样问,堪称友善极了。不过黎白鹿还是拒绝了,“啊……嗯,不用了。我现在就准备回去了。”

    “哦?回去……是指嘉世?”

    “是的,我离队太久了。”她整整在外奢侈了四天呢。

    王杰希笑了笑,离队……明明嘉世挂牌出售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以说现在嘉世分崩离析、注定不复存在也不为过。这样的情况,她甚至还想着早点归队……真是有点可爱的雏鸟情结。

    “俱乐部的司机应该有空,我叫人送你去机场?”他提议。

    然而黎白鹿再次拒绝了:“不用!我打车过去就好。”

    “好吧。”王杰希点点头。

    短短不到一天的相处,似乎什么也没谈清,但又似乎聊了很多。说到底这种无效聊天都用在相互揣摩上了吧?!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黎白鹿稍微看清了点、在抛开微草队长这个身份之后的王杰希。她想,这一定也是个相当成熟矜持的男人,不知是否今后,能看到他一星半点松散的模样?

    “王队,谢谢你送我,我走啦!”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黎白鹿同他告别。

    可是与此同时,她踏出了微草俱乐部的大门。此时天清气朗,阳光正好——她忍不住伸手遮掩了下耀目的阳光,面对这样明艳的天气,却有什么东西相形见绌似的,愈发衬得苦不堪言。

    平日里紧抿的唇,松开了。她有些茫然,实在是太过美好的风景,在此之下,心间涌上的不安却瞬间将她裹挟。她……倏地,看不清未来的方向,也有太多的疑问。

    我究竟会怎么样?微草的领导层还在犹豫什么?我……我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吗。如果不是,那么前方的历练,我还需要什么?

    黎白鹿回身,发现王杰希还站在原地,似是在目送她的离开。

    于是她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将心中百转千回的茫然,和交织在一起寻不到出路的疑问,融合成简简单单的一句:“回头见?”

    王杰希笑了,冲淡了他眉宇间的疏离,这才让人发现,他或许是个很端庄同时又很随和的男人,他回,“好,回头见。”

    B市的机场,正是客流量高涨的时候。

    候机室的角落,因为离登机口较远,恰好没什么人。黎白鹿便安安份份地坐在这里等候。她边玩着游戏消磨时间,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屏幕弹出消息。不是来自于她常用的社交软件,而是系统自动闪出了一个气泡。

    「竟然直接回H市吗?」

    黎白鹿脸色不变,戴上耳机,假装在打电话,实际上是在回复常人不见其身形的苏沐秋:“那当然了,不然还要去哪哦?”

    「还以为你要去G市逛一圈……说起来,你不喜欢蓝雨吗?你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过蓝雨的主意。真奇怪,以我之见,那地方跟你相性更好也说不定。」

    她弯弯眼睛,笑道:“没考虑过蓝雨吗……嗯,或许是吧。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

    她当然不是不喜欢那里。

    相反,她其实也觉得,以喻文州的战术水平,无论她是如何的风格,蓝雨都有一手能力去温柔的纵容她。只是……只是……

    她如今也清楚的记得,那个总是喋喋不休的黄少天,偶尔闪过的一抹沮丧。

    上一次夏休已是近乎一年前的事了,她去蓝雨休养放松的度假村做客,夜聊时听黄少天碎碎念也是一大消遣事。只是那个夏休也发生了一些让黄少天难以消解的事,比方说,于锋的离开。

    黄少天不常谈这件事,只是偶尔想起未免意难平。很明显他的嘟囔似乎显得其实并不怎么上心,可是当黎白鹿看到他那双此时此刻不再神采奕奕的眼眸时,她明白,这件事对他来说,已是一件难以割舍的黯淡往事。

    只是她想,如若她自己置入于锋那样的境地,恐怕她会做出的选择不会比于锋好的了多少。

    蓝雨中这坚不可摧、耀目明珠般的搭档,又有谁能够以一己之力,比肩他们二人共同的荣光?

    于锋不想做永远的第三人。

    所以他要离开,从光芒中离去,成为另一队所汲渴的重心。

    “我……也会是如此吧。”她在心底轻轻道。

    她不想成为黄少天心里的第二个于锋。

    所以,这样就好。

    “喂喂,登机了!”苏沐秋用旁人无法察觉的声音叫道。

    神思顿回,黎白鹿提起背包,“嗯,回家了!要快点回去呢。”

    毕竟H市还坐镇着一命拿捏她职业生涯的老板……想起陶轩这个人,她已经没什么好惧怕的了,她只是觉得很麻烦。

    还有,她一直担心的某个人……她不会被陶轩拿捏,陶轩也似是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所以没有过多周折——这一方面也是因为,陶轩觉得他的商业时间应该花费在比她更重要的人身上。

    希望她缺席的这段时间,嘉世没有再次动荡。

    或许黎白鹿自己都没有察觉,她重新踏入俱乐部的步伐十分焦躁。

    她没有先行回屋,而是直接去了顶层的办公室。这个地方,她签下过自己的合约,也目睹过别人的合约,一切的人影来来往往,都一点点牵引着这支战队一点点走向……昔日的豪门。

    她未来得及敲门,却事先从内被打开了。自然是房间的主人陶轩,他急事匆匆,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于是黎白鹿说:“好吧,等你回来再聊。”

    陶轩离开了。她本欲回去,没想到办公室内又走出一个人影。

    看到那个人,她的心竟然先是安定了一下,旋即又吊了起来,忍不住抓了一下那人的衣袖:“你……”

    寒暄没有说出口,她不知如何问候才好。黎白鹿有些自嘲,自己也竟然有懊恼于词穷的时候。

    “噢,你回来了。”所以是孙翔顺其自然地开口了。

    然后他却没有继续对话的心思,可是他也不想就这么离开,所以默默地落在了走廊的沙发椅上。

    黎白鹿也跟着坐了下来,她也没有开口问什么,她也只不过是想在孙翔旁边坐一会儿罢了。

    她注意到他指间夹了很多文件。

    一瞬间,不用猜,她便已知道那是什么。

    “陶轩找你谈转会的事了?”她问,“看你手上这么多纸,恐怕有意向的战队挺多的吧?”

    “……那当然,多得是。”孙翔这么说,可是声音有些暗哑。

    他说得没错。方才陶轩递来的文件,密密麻麻全是各家战队有意洽谈的条件。同时他也知道了,陶轩最满意的,是轮回战队开出来的价格。

    但陶轩当然是保持了一丝体面,他说,如若轮回不是他相中的去处,那么他也会尊重孙翔最终的决定。

    “哎——”还没等孙翔想好怎么跟她叙述这件事,黎白鹿已经毫不扭捏地干脆替他看起这些文件了,“你还真是个香饽饽,这么多队伍,看得我都有些嫉妒了。让我看看都有哪些俱乐部……”她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心里就已经有了定音,“其实,这些根本没什么选择的必要吧,因为,这个——已经足够脱颖而出了。”

    她从中挑出一小叠钉住的纸张。

    上面印着的正是犹如子弹出膛般具有设计感的标志。

    “我该提前恭喜你吗?”她绽开了笑颜,真心实意地,“轮回的动作不算慢嘛,而且他们自己也有所察觉了吧,这次总决赛他们打得如此胶着乃至艰难的原因……他们缺了些什么。”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轮回很好。

    轮回缺少的也正是如孙翔一样势如破竹般开拓方向的攻坚手。

    一切都看起来严丝合缝、完美极了。

    “那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黎白鹿终于发现他情绪不对的原因恐怕正是因为轮回,“你不喜欢轮回吗?”

    孙翔却自暴自弃般呵了一下,“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喜欢死了好吧,哈。”

    “……?”黎白鹿脸上闪过难以言喻的表情一秒,然后一巴掌抽在他的背颈,“现在不会跟我好好说人话是吧?”

    他猝不及防被揍,却默然承受了。一是因为压根不疼,而是他也无心无力去反抗了。

    轮回的文件从手中滑落,他也不捡,脱力般整个身子靠上了椅背,他怔然着望着走廊的光束,喃喃自语:“我已经试着学会了接受失败,但我不认为这会是结局。下次,下下次,我会赢,也会继续赢下去。我输了,无话可说,但是我还有下次。在其他地方,在其他的时间,我总会有下次。”

    他继而望着她:“你也会有下次。”

    “是的,我自然会。”她郑重的回应。

    “可是‘我们’,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的心头骤然一紧。那些她故意无视的、遗忘的、明明轻而易举就能得出来的答案,孙翔仍是剖开了。

    “是的,”她重复,“我们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们的搭档就此结束。你去的那个地方,已经拥有无解枪王的地方,注定不会有我。我也早已另择它路……因为我早就明白……”

    孙翔捕捉到了她隐藏的意思,原本锋芒毕露的青年,终是泄下了这几天沉闷于胸的气:“……你不需要我了吗。” 不是问句,只是默默陈述着,尽管,带着点茫然。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黎白鹿断然道,“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我们不必彼此背负对方的人生。”

    说着她握住了孙翔的手腕,带他起身。

    洋洋洒洒的纸张,这些束缚于身的东西,都被他们抛却在了地上。黎白鹿牵着他,一点点的往前走,她目不斜视,穿梭于走廊,移动于电梯,她的目的地有些想要带给他看的东西。

    训练室,空无一人,荒凉,静寂。

    这里早已没了生气,但是二人面前的陈列柜之内,仍是泛着坚定不移的光泽,低调却耀目。

    孙翔微怔,略微放大的眼眸在此刻定格。

    她在旁幽幽低声道:“孙翔……我们一直以来追求的,挑战的,都是这样东西。”

    ——总冠军奖杯。

    三座并列,不容撼动。

    这些曾经彼时彼刻都恍若不曾熄灭的篝火一般、在孙翔心中隐隐燃烧的东西,那火焰从来不曾消减半分。朝夕相处的陈列品,如今再望,别有一番动容。

    一些感叹,一些不甘,一些动力,还有决意割舍一切的勇气。

    “是的,为了这个,为了总冠军。我什么都可以做到,”他心想,暗暗握紧拳头,“我也什么都舍得。”

    他缓缓看向她,她的侧颜平静秀美。

    这就是他再不舍得也要舍得的人。

    “其实我们本来就不太适合当搭档,对吧?”孙翔却陡然提起这个,“新一代的剑与枪炮……呵,笑话。” 他凉凉地自嘲。

    “你终于发现了,”黎白鹿回,“我们从性格上就完全不一致。不然不至于嘉世狂推我们乃至现在毫无亮点。我从不甘于服从你的步调,你也只是秉着嘉世画给你的大饼,认为斗神就该有华丽的搭档。——这么说吧,我们聚是一坨屎,散是满天星。不然怎么会沦落到总决赛时肖副都要把我们拆开的地步。”

    “喂,说成是屎也太过分了吧!”

    “又不是什么坏话,陈述而已。”她无所谓地道。

    “但是这话偏偏是你说出来的,我不太高兴。”

    “不是说了吗?我们不是搭档这种互相需要的关系。”

    这话实在是凉薄,说得孙翔哑口无言。方才才稍微重燃的斗志和信心,总觉得只是在无谓的烧一锅平淡的白水。

    他的肩膀沉了下去,失魂落魄的。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脸竟然在下一秒,被她捧了起来。

    黎白鹿踮起脚,凑近他,倾身于他。明明这里没有其他人,但她还是像是要说悄悄话一样,捧起孙翔极为年轻英俊的双颊。她的视线率真坚定,像是能透过对方的眼眸,看到遥远的未来。她说……他听到她说,

    “我们或许会分别,也注定走上不同的道路。我们不会再有相碰的交点,你有你的沿途风光,我有我领略的风土。但是……我敢肯定……”

    ——当我们分别站在这个领域不同的峰点……同样也是最高的巅峰。那么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越过其他山丘,重新只注视着彼此。

    她的拇指轻轻刮蹭过孙翔的下唇。

    黎白鹿心想,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对孙翔这么温柔?也如此的耐心?

    因为她感同身受。

    她不禁闭上眼,在心中强硬地擦去浮上脑海的那个男人的痕迹。或许自己……早已因为爱慕着那个人,所以模仿着对方的宽容与包容。亦或者是……她的心,在微妙的期待着,也能被如此温柔的对待。

    黎白鹿重新睁开眼,笑着对孙翔说:“没关系,你可以抱我。……作为我们分别前的纪念。”

    于是沉重奢华的陈列柜,在彼此的余光中模糊了,分化成了草率的线条,安静地沦为背景,映衬在犹如一体的身影背后。

    这些东西,执着……荣耀……胜负……唰一下离得很远。可是也清楚的明白,也正是这些,他们才会选择彼此了解。

    这一年的黎白鹿很年轻,孙翔也是。

    只是当打碎年轻气盛的幻梦,面对的钝痛有些让他们猝不及防。不过也是时候从气泡中醒来了。

    ——或许,多年之后,还会记得这一天吗?

    遥远的未来之后,这一天在久远的记忆中,或许变得微不足道。因为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太多太多人又往复离开。很久之后,当孙翔褪去了张扬的青涩,当他身上的特质全然化成了冷静和从容,当他善于去一点一点儿的……找寻对手的破绽。

    也当黎白鹿亲手送别了挚友的灵魂,当她不再轻易露出闲暇的笑容之后。

    当时光磨去他们的过往,当不可避免的交锋,当成为彼此粉丝中“永恒的宿敌”,当不会再有人记得这段段共事过的一年。

    总会有某天夜里,黎白鹿能够在梦中回想起自己当初的一语成谶。

    “顶端的风景,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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