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剩下的一个多月时光转瞬即逝。灵均觉得这学期过得好快，好像只有上学期的四分之一。半年来除了疫情封锁就是竞赛考试，灵均和同学们的交流少了许多。那天乔子经说了一个什么新梗，班里人跟着笑，灵均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她每天到学校就开始学习，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她渐渐开始习惯午睡，也许是因为太疲惫，又或许是因为睁开眼便会看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她身边读书写字，那人周身的气息令她安稳。
灵均的实习七月初开始八月底结束，期间她要请一周的假去上海参加经济奥赛全国决赛。期末考完试，灵均婉拒了班里同学的聚餐邀请，复习了n遍自学的财务知识，根据学姐给的建议准备工作着装，余下来的时间则用于深呼吸手脚冰凉肾上腺素飙升。
明天，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沈灵均躺在被窝里，悲壮地给自己打气。
“啊啊啊怎么办！好紧张！要死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干瘦小人儿在左心房滚来滚去。
“别紧张！没关系！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要相信自己！”右心房的白胖大肚子娃娃叉腰跺脚叫嚣道。
沈灵均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三分钟后彻底认怂，给许庭洲发了个微信：Steve，你明天几点到公司？我们要不要一起进去？我怕我找不到地方「可怜.jpg.」
许庭洲是个好学哥，秒回：没问题。我们八点十五公司楼下见？
沈灵均：得嘞！
沈灵均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进入高端写字楼工作时的样子，但当她真的站在国贸华臻总部大楼前，那种不真实感和梦想实现的错觉还是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灵均在双腿微微发抖，第n次理了下衣角，有些狼狈地接起许庭洲的语音通话。
“Celine？我到楼下了，你到了吗？”许庭洲没近距离接触过沈灵均，对她的印象比较模糊。
“我在这个花坛这里，”灵均四处张望，“你跟我挥挥手？”
“你穿蓝色business casual吗……我看到你了。”许庭洲跟灵均碰上眼神，点了点头。
沈灵均笑着跟许庭洲打招呼，许庭洲也回以一笑，不过笑了还不如不笑，差点把灵均给冻住。许庭洲高瘦腿长，丹凤眼高鼻梁，天生一副薄情相，目光下视看手机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块儿发霉的馒头。与之相对的是灵均的弯弯笑眼和让人看上去就想亲近的白圆脸儿，俩人站在一起活像现实版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呃，不高兴和没头脑。想到这，灵均扑哧一下乐出了声。
“……我脸上粘狗毛了？”许庭洲被灵均笑得迷惑。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学长你特帅。”沈灵均光速变脸，竖起右手大拇指义正严辞道。
“……，有品。”许庭洲朝灵均打个响指，面无表情地挑起一边眉毛，缓缓竖起左手大拇指。
两个人哈哈大笑，聊着天一前一后进了大楼。
事实证明沈灵均期末考完应该去跟班里同学们吃那顿烤肉，因为她所有的担心都在见到学姐学长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财务部除了灵均和许庭洲还有高三的两个学生，一位纽大Stern商学院的大佬学姐，和一位杜克大学的牛掰学长，可以直接当七中国际部团建。
Stern学姐已经加入了一个估值数亿的初创企业，这次她直接跟着财务总监做助理，打算巩固一下自己的财务底子，顺便广结人脉。剩下的三个人分别被安排了三个会计师父带领学习。灵均的师父是胖胖可爱的税务会计窦豆姐，灵均有眼色学得快，窦姐很喜欢她，中午经常抽空带她和其他同事实习生一起吃饭聊天。不过窦姐忙，跑税务局的时候灵均就要被许庭洲的师父林哥收留一段时间。因此她除了学习和简单实践税金计算纳税申报，还浅浅了解了出纳的流程。用许庭洲的话说，她是学嗨了。更嗨的是灵均他们一周有两天的时间能听财务总监陈总亲授小班课，给他们讲公司投融资，资本运营，战略制定和公司财务部署。灵均一开始听得云山雾罩，于是晚上回家立马给自己加班补课整理笔记，学得一点不比哥哥姐姐们差。
“我还是不明白，咱们几个小屁孩儿到底是凭什么让人家财务总监亲自下场指导的啊？”两周后大家彻底混熟，杜克哥撕下文雅的伪装，大剌剌坐在他们的专属小休息室里，两口一个香辣鸡腿堡，看见沈灵均进门，从椅子旁边拿了杯饮料递给她，“诶灵均，给你买的杨枝甘露。”
“谢谢哥。”
灵均一下午跟着师父送文件盖章，累得灵魂出窍，Stern姐怜爱地把薯条鸡翅汉堡一股脑推到灵均面前，自己皱眉喝了一口冰美式：“因为咱们几个小屁孩儿有个好老师。”
“啊？”
Stern姐为难地看一眼呆楞的杜克哥，扁扁嘴，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灵均刚想吃瓜，没想到师姐忽然熄火，正抓心挠肝，转头见许庭洲拉开门叫他们：“韩老师说裴总来了，想带咱们几个去吃饭。一会儿七点钟都有时间吗？”
“裴……”灵均没转过弯。
“裴征峪，华臻的CEO，”Stern姐美眸一亮，三下五除二收好电脑文件，潇洒地撇了撇头发，“我有空。”
“灵均呢？”
“……有的。”灵均被噎了一下，然后立刻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Stern姐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灵均，以这小妹妹的性格，这么牛的人脉放在眼前，高低得去刷个脸，怎么还犹豫了呢？
杜克哥晚上要送女朋友去机场，怕来不及，就没跟他们一道。
灵均三个人下班走出公司，一辆黑色轿车已经等在公司门口了。
“晚上好，”韩老师打开车门，冲他们挥挥手，“裴总刚下飞机，正在往这边赶，咱们先过去。你们想吃点什么？”
“我们听您的。”三个人整齐划一背起手。
“想吃点有味儿的。”Stern姐抢答。
韩老师思考了一下：“那……建国门新开了一家湘菜馆，评价好像不错。你们能吃辣吗？”
“能！”三个人整齐划一露出八颗牙。
许庭洲正在写John Locke竞赛的经济论文，趁着堵车的时间跟韩檐交流。灵均点开一篇华尔街日报，心里还在意外韩老师竟然认识裴征峪，而且看起来关系相当相当不错。
Stern姐好笑地看着灵均陷入沉思的小脸，给她发了条微信：韩老师和裴总是师兄弟，韩老师之前在顶级投行做过VP，虽然职位不算高，但当时他只有24岁。
“你是怎么知道的呀？”灵均不出意外地持续震惊，用口型问Stern姐。
“我小姨跟裴总认识。”
灵均忽然不觉得震惊了。
“那韩老师为什么辞职来教我们呢？”
Stern姐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灵均累了一天，终于放弃跟商业文章较劲，托着腮望向窗外。今天是个罕见的艳阳天。国贸桥上车辆缓缓挪动，CBD大楼在夕阳下金光闪闪，背着双肩电脑包的白领们骑着共享单车下班……灵均想用这大都市的场景给自己打气励志，却无端地想起她五六岁时，坐在家里最早那辆小破奥拓汽车上的情景。也是这样刺眼却温暖的夕阳西下，爸爸带着她接上刚下班的妈妈，一家三口坐在车里驶过三元桥，堵车也不着急，因为车载广播有一个栏目特别搞笑，灵均爸爸很喜欢里面一个叫海阳的东北主播。一家三口跟着广播笑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然后爸妈两个人在那个小家的厨房里做晚饭。晚饭的硬菜是东北乱炖，灵均最喜欢一边用大勺子搅拌炖茄子和白米饭，一边听爸爸妈妈笑闹互损……
只是后来茄子拌饭变成了眼泪拌饭。
车窗外的繁华景象塞住了灵均的泪腺，她心里梗得难受，头又痛又胀，偏偏许庭洲和韩檐探讨数据分析的字字句句钻进她耳朵里，更让她心乱如麻，只好眯上眼睛假寐。无所事事时时间总会走得很快，灵均以为自己至少休息了半个小时，其实才过去十几分钟。当她再次睁眼望向窗外，发现他们已经抵达饭店门口。车外站着两名招待和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看这气场样貌，应该就是华臻CEO裴征峪了。
韩檐带着三个学生下车，裴征峪只略扫了一眼三个小孩儿，还不等他们叫人，先冲韩檐张开了双臂。
“韩檐。”裴总声音低沉性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疲惫。
沈灵均在心里一秒钟夸了一万句自己牛逼。在去南京的火车上，当看到韩老师聊起《孽子》和白先勇时那转瞬即逝的忧伤与无奈，她便猜到了韩檐的性向。灵均的眼光一向毒辣，她这次又猜准了，这位裴总和韩老师是恋人关系。
韩檐轻轻回抱了裴征峪，忽然皱起眉头：“你嗓子发炎了？那还能吃辣的吗？”
“飞机上吃过了，还不饿。你们吃就行。”裴征峪似乎心情不错，看着三个学生的眼里带了些温度，带着他们走进餐厅，“韩老师，介绍一下？”
三个小孩儿不等韩老师开口，赶紧自报家门。Stern姐虽然没跟裴总正经打过照面，但裴征峪听过她在AI创投大会上的演讲，对这个会上最年轻的初创公司COO印象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裴征峪从不小看年轻人，认真同她握了握手；许庭洲这张脸完全可以做京城许家的代言人，专挑爹妈的优点和特点长，长得还不赖，裴征峪想不知道他都难，俩人握手时吸引了无数路人和服务生的目光；至于这个最小的，裴征峪看着灵均清澈带些懵懂的眼眸，拿出自己最最和蔼的一面，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她握握手，忽然听到一个熟悉有磁性的女声喊了句：“团团？！”
沈灵均学着Stern姐的样子大大方方跟裴征峪握手，听见“团团”二字猛然回头，只见一个高挑动人的女人面带微笑朝她走来，紧接着睁大了双眼：“琳，琳琳姐？！”
“展总，你们认识？”裴征峪见到女人显然也很惊讶，笑容里满是疑问。
一旁的两个学生好奇地看着韩老师跟这位魅力四射的展总握手寒暄，眨巴眨巴眼。
“沈灵均嘛，我闺蜜的学生，关门弟子。”展总一袭红裙气场强大，冲另两个学生点点头，亲昵地搂过灵均的肩膀，刮了下她的鼻梁。
裴征峪看看此刻对着展总淡定自若不带一点惶惑的沈灵均，再看看这位三十岁叱咤香港金融圈的展琳琳展总，心想看来这个最小的也有点东西。
“琳姐一个人？”韩檐微笑问道。
“跟傅总一起，给朋友新店捧个场。”展琳琳有点热，把头发随便挽了个髻。
“景哥也来了？”裴征峪顺着韩檐的话说，“你们吃完了吗？没吃的话要不一起？挺长时间没聚了。”
“那感情好，咱带孩子们一块儿吃点，人多热闹。”展琳琳极通透，明白韩檐对学生的苦心，给傅总打了个电话，“景临，跟阿敏说换个大包间，韩檐和征峪领着仨学生来了。”
灵均的实习七月初开始八月底结束，期间她要请一周的假去上海参加经济奥赛全国决赛。期末考完试，灵均婉拒了班里同学的聚餐邀请，复习了n遍自学的财务知识，根据学姐给的建议准备工作着装，余下来的时间则用于深呼吸手脚冰凉肾上腺素飙升。
明天，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沈灵均躺在被窝里，悲壮地给自己打气。
“啊啊啊怎么办！好紧张！要死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干瘦小人儿在左心房滚来滚去。
“别紧张！没关系！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要相信自己！”右心房的白胖大肚子娃娃叉腰跺脚叫嚣道。
沈灵均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三分钟后彻底认怂，给许庭洲发了个微信：Steve，你明天几点到公司？我们要不要一起进去？我怕我找不到地方「可怜.jpg.」
许庭洲是个好学哥，秒回：没问题。我们八点十五公司楼下见？
沈灵均：得嘞！
沈灵均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进入高端写字楼工作时的样子，但当她真的站在国贸华臻总部大楼前，那种不真实感和梦想实现的错觉还是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灵均在双腿微微发抖，第n次理了下衣角，有些狼狈地接起许庭洲的语音通话。
“Celine？我到楼下了，你到了吗？”许庭洲没近距离接触过沈灵均，对她的印象比较模糊。
“我在这个花坛这里，”灵均四处张望，“你跟我挥挥手？”
“你穿蓝色business casual吗……我看到你了。”许庭洲跟灵均碰上眼神，点了点头。
沈灵均笑着跟许庭洲打招呼，许庭洲也回以一笑，不过笑了还不如不笑，差点把灵均给冻住。许庭洲高瘦腿长，丹凤眼高鼻梁，天生一副薄情相，目光下视看手机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块儿发霉的馒头。与之相对的是灵均的弯弯笑眼和让人看上去就想亲近的白圆脸儿，俩人站在一起活像现实版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呃，不高兴和没头脑。想到这，灵均扑哧一下乐出了声。
“……我脸上粘狗毛了？”许庭洲被灵均笑得迷惑。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学长你特帅。”沈灵均光速变脸，竖起右手大拇指义正严辞道。
“……，有品。”许庭洲朝灵均打个响指，面无表情地挑起一边眉毛，缓缓竖起左手大拇指。
两个人哈哈大笑，聊着天一前一后进了大楼。
事实证明沈灵均期末考完应该去跟班里同学们吃那顿烤肉，因为她所有的担心都在见到学姐学长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财务部除了灵均和许庭洲还有高三的两个学生，一位纽大Stern商学院的大佬学姐，和一位杜克大学的牛掰学长，可以直接当七中国际部团建。
Stern学姐已经加入了一个估值数亿的初创企业，这次她直接跟着财务总监做助理，打算巩固一下自己的财务底子，顺便广结人脉。剩下的三个人分别被安排了三个会计师父带领学习。灵均的师父是胖胖可爱的税务会计窦豆姐，灵均有眼色学得快，窦姐很喜欢她，中午经常抽空带她和其他同事实习生一起吃饭聊天。不过窦姐忙，跑税务局的时候灵均就要被许庭洲的师父林哥收留一段时间。因此她除了学习和简单实践税金计算纳税申报，还浅浅了解了出纳的流程。用许庭洲的话说，她是学嗨了。更嗨的是灵均他们一周有两天的时间能听财务总监陈总亲授小班课，给他们讲公司投融资，资本运营，战略制定和公司财务部署。灵均一开始听得云山雾罩，于是晚上回家立马给自己加班补课整理笔记，学得一点不比哥哥姐姐们差。
“我还是不明白，咱们几个小屁孩儿到底是凭什么让人家财务总监亲自下场指导的啊？”两周后大家彻底混熟，杜克哥撕下文雅的伪装，大剌剌坐在他们的专属小休息室里，两口一个香辣鸡腿堡，看见沈灵均进门，从椅子旁边拿了杯饮料递给她，“诶灵均，给你买的杨枝甘露。”
“谢谢哥。”
灵均一下午跟着师父送文件盖章，累得灵魂出窍，Stern姐怜爱地把薯条鸡翅汉堡一股脑推到灵均面前，自己皱眉喝了一口冰美式：“因为咱们几个小屁孩儿有个好老师。”
“啊？”
Stern姐为难地看一眼呆楞的杜克哥，扁扁嘴，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灵均刚想吃瓜，没想到师姐忽然熄火，正抓心挠肝，转头见许庭洲拉开门叫他们：“韩老师说裴总来了，想带咱们几个去吃饭。一会儿七点钟都有时间吗？”
“裴……”灵均没转过弯。
“裴征峪，华臻的CEO，”Stern姐美眸一亮，三下五除二收好电脑文件，潇洒地撇了撇头发，“我有空。”
“灵均呢？”
“……有的。”灵均被噎了一下，然后立刻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Stern姐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灵均，以这小妹妹的性格，这么牛的人脉放在眼前，高低得去刷个脸，怎么还犹豫了呢？
杜克哥晚上要送女朋友去机场，怕来不及，就没跟他们一道。
灵均三个人下班走出公司，一辆黑色轿车已经等在公司门口了。
“晚上好，”韩老师打开车门，冲他们挥挥手，“裴总刚下飞机，正在往这边赶，咱们先过去。你们想吃点什么？”
“我们听您的。”三个人整齐划一背起手。
“想吃点有味儿的。”Stern姐抢答。
韩老师思考了一下：“那……建国门新开了一家湘菜馆，评价好像不错。你们能吃辣吗？”
“能！”三个人整齐划一露出八颗牙。
许庭洲正在写John Locke竞赛的经济论文，趁着堵车的时间跟韩檐交流。灵均点开一篇华尔街日报，心里还在意外韩老师竟然认识裴征峪，而且看起来关系相当相当不错。
Stern姐好笑地看着灵均陷入沉思的小脸，给她发了条微信：韩老师和裴总是师兄弟，韩老师之前在顶级投行做过VP，虽然职位不算高，但当时他只有24岁。
“你是怎么知道的呀？”灵均不出意外地持续震惊，用口型问Stern姐。
“我小姨跟裴总认识。”
灵均忽然不觉得震惊了。
“那韩老师为什么辞职来教我们呢？”
Stern姐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灵均累了一天，终于放弃跟商业文章较劲，托着腮望向窗外。今天是个罕见的艳阳天。国贸桥上车辆缓缓挪动，CBD大楼在夕阳下金光闪闪，背着双肩电脑包的白领们骑着共享单车下班……灵均想用这大都市的场景给自己打气励志，却无端地想起她五六岁时，坐在家里最早那辆小破奥拓汽车上的情景。也是这样刺眼却温暖的夕阳西下，爸爸带着她接上刚下班的妈妈，一家三口坐在车里驶过三元桥，堵车也不着急，因为车载广播有一个栏目特别搞笑，灵均爸爸很喜欢里面一个叫海阳的东北主播。一家三口跟着广播笑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然后爸妈两个人在那个小家的厨房里做晚饭。晚饭的硬菜是东北乱炖，灵均最喜欢一边用大勺子搅拌炖茄子和白米饭，一边听爸爸妈妈笑闹互损……
只是后来茄子拌饭变成了眼泪拌饭。
车窗外的繁华景象塞住了灵均的泪腺，她心里梗得难受，头又痛又胀，偏偏许庭洲和韩檐探讨数据分析的字字句句钻进她耳朵里，更让她心乱如麻，只好眯上眼睛假寐。无所事事时时间总会走得很快，灵均以为自己至少休息了半个小时，其实才过去十几分钟。当她再次睁眼望向窗外，发现他们已经抵达饭店门口。车外站着两名招待和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看这气场样貌，应该就是华臻CEO裴征峪了。
韩檐带着三个学生下车，裴征峪只略扫了一眼三个小孩儿，还不等他们叫人，先冲韩檐张开了双臂。
“韩檐。”裴总声音低沉性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疲惫。
沈灵均在心里一秒钟夸了一万句自己牛逼。在去南京的火车上，当看到韩老师聊起《孽子》和白先勇时那转瞬即逝的忧伤与无奈，她便猜到了韩檐的性向。灵均的眼光一向毒辣，她这次又猜准了，这位裴总和韩老师是恋人关系。
韩檐轻轻回抱了裴征峪，忽然皱起眉头：“你嗓子发炎了？那还能吃辣的吗？”
“飞机上吃过了，还不饿。你们吃就行。”裴征峪似乎心情不错，看着三个学生的眼里带了些温度，带着他们走进餐厅，“韩老师，介绍一下？”
三个小孩儿不等韩老师开口，赶紧自报家门。Stern姐虽然没跟裴总正经打过照面，但裴征峪听过她在AI创投大会上的演讲，对这个会上最年轻的初创公司COO印象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裴征峪从不小看年轻人，认真同她握了握手；许庭洲这张脸完全可以做京城许家的代言人，专挑爹妈的优点和特点长，长得还不赖，裴征峪想不知道他都难，俩人握手时吸引了无数路人和服务生的目光；至于这个最小的，裴征峪看着灵均清澈带些懵懂的眼眸，拿出自己最最和蔼的一面，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她握握手，忽然听到一个熟悉有磁性的女声喊了句：“团团？！”
沈灵均学着Stern姐的样子大大方方跟裴征峪握手，听见“团团”二字猛然回头，只见一个高挑动人的女人面带微笑朝她走来，紧接着睁大了双眼：“琳，琳琳姐？！”
“展总，你们认识？”裴征峪见到女人显然也很惊讶，笑容里满是疑问。
一旁的两个学生好奇地看着韩老师跟这位魅力四射的展总握手寒暄，眨巴眨巴眼。
“沈灵均嘛，我闺蜜的学生，关门弟子。”展总一袭红裙气场强大，冲另两个学生点点头，亲昵地搂过灵均的肩膀，刮了下她的鼻梁。
裴征峪看看此刻对着展总淡定自若不带一点惶惑的沈灵均，再看看这位三十岁叱咤香港金融圈的展琳琳展总，心想看来这个最小的也有点东西。
“琳姐一个人？”韩檐微笑问道。
“跟傅总一起，给朋友新店捧个场。”展琳琳有点热，把头发随便挽了个髻。
“景哥也来了？”裴征峪顺着韩檐的话说，“你们吃完了吗？没吃的话要不一起？挺长时间没聚了。”
“那感情好，咱带孩子们一块儿吃点，人多热闹。”展琳琳极通透，明白韩檐对学生的苦心，给傅总打了个电话，“景临，跟阿敏说换个大包间，韩檐和征峪领着仨学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