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一天造访三次，或者是四次。芙洛狄在身上的伤还没好，也许就会因为没有遵守他的命令而再次皮开肉绽。
她仍然无法听懂人类的语言，但她已经学会了分辨络腮胡的语音语调。
络腮胡为这国王的珍宝设置了三个触发词。
【“过来。”】
违背命令，等待她的会是无边的饥饿，和火烧火燎的伤口。
【“禁止。”】
禁止露出獠牙，禁止使用她尖利的指甲。
起先芙洛狄并不明白。直到她发现自己只要像没用的鳗鱼一样讨他欢心，鞭打与叱骂就会大大减少。
【“唱歌。”】
这是芙洛狄最难理解的词汇。人鱼并没有用歌声愉悦他人的习惯，这种歌声在更多的时候是对无知人类的一种引诱，是人鱼饥饿的前奏。
因此络腮胡带来了他最没用的学徒。
“巴尔纳，这条人鱼交给你。”
络腮胡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当心别被吃掉了。”
“等等、我具体该做些什么？”少年有些慌张，雀斑下浮起了一层淡淡的薄红。也许是因为他看见了少女圆润洁白的肩，又或许只是单纯地被人鱼美丽的外表所蛊惑了。
络腮胡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直到她唱歌为止，否则不要让她吃到你手上的鱼。”
芙洛狄躲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络腮胡离去。
人鱼并不是多么娇气的生物，毕竟在大海中时刻要提防鲛鲨的入侵和外来的挑衅。因此那些皮肉伤，对于治愈能力极强的人鱼来说，咬着牙捱过去也就罢了。
让芙洛狄感到屈辱的，是络腮胡将她跟那些愚蠢的野兽混为一谈，试图驯服她。
她很清楚络腮胡男人在干什么。
有些人鱼在对待那些鱼人中的鱼人、奴隶中的奴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
人鱼并不是低智生物，严格来说，人鱼的智商普遍在人类之上。因此在人鱼的观念中，人类才是低贱的种族。
芙洛狄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她现在因为饥饿而有些焦躁。
巴尔纳站在原地。麻布袋里活蹦乱跳的鱼，跃起又落下。他注视着芙洛狄的脸庞出了神，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好。”
他试探地向前走了一步，“你别害怕。”
芙洛狄被他靠近的动作所惊扰，不由得蓦地后退。与此同时宽大的鱼尾高高扬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少年的头发。
巴尔纳跌坐在地上，笑得有些狼狈，却一点也不恼火。
他将一袋小鱼轻轻扔了过去。
巴尔纳坐在原地，双手抱膝，对着芙洛狄道：“你很饿了，对吗？”
芙洛狄卸下一点警惕，瞄了一眼依然没有任何动作的巴尔纳，猛地从袋子里抓出一把小鱼。
她捕食的动作快到只能看见残影。巴尔纳分辨得出牙齿咬碎鱼骨、撕开鱼肉组织的声音。
等到芙洛狄把麻布袋里外都舔舐过一遍，巴尔纳才再次出声，“嘿，我们来玩个游戏。”
芙洛狄被少年的声音吸引，看向他。
人鱼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着极强的戒备，反而因些微的饱腹感而有了点耐心。
他拿着另外一个装鱼的麻布袋，强忍着麻布袋发出的腥气，学着方才芙洛狄的样子舔了舔麻布袋。
芙洛狄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放下手里的袋子。
巴尔纳也模仿着她的动作放下手。
芙洛狄了然，这回灵活地摆动鱼尾，在水里转了个圈。
巴尔纳走到水池的另一端，跳下水池——水池的水刚好到他的锁骨——却险些被池底的青苔滑倒。
芙洛狄见状，咯咯地笑，露出小米似的尖利牙齿。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她渐渐止住笑，这才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人鱼乖巧地看着他。
巴尔纳开始唱歌。
他唱的并不好，不跑调已经算是超常发挥。
变声期少年的嗓音有点像用指甲划刻黑板那样刺耳。
芙洛狄乐不可支，对他摇了摇头，唱起了人鱼间广泛流传的一首童谣。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有些恍惚，意识在不知不觉中化作一团朦胧的水母。完全不曾发觉少女早已靠近——近到交换呼吸的距离。
“安心地睡在贝壳中今晚不会有——”
人鱼直勾勾盯着少年失焦了的瞳仁，用食指点住他的鼻尖，而后吐出歌词的最后两个字。
“噩梦。”
尾声落下的一刹那，巴尔纳的意识迅速回笼，只见大片薄红倏然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这个距离，他甚至看得清她纤长的银色眼睫。
少年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仿佛催促着他去干什么。这咫尺之间人鱼清亮的眼眸，他甚至可以在那荡漾的倒影里看见自己。
巴尔纳咽了咽口水，忽然别过头去，慌张地从袋子里摸出一条小鱼递给她。
明明心跳还带着紧张的余韵，莫名其妙的动作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等到络腮胡回来，映入眼帘的是拿着皮鞭的学徒扬起皮鞭又落在地上，躲在墙角的人鱼怯弱地唱着歌。
络腮胡喜笑颜开，满意地拍了拍学徒的背，“做的不错，有我的风范！”
巴尔纳在跟着喜气洋洋的络腮胡临走前，转过头悄悄对着芙洛狄眨了眨眼。
少女沿着他离开的方向游了几步，回以一个浅浅的笑。
络腮胡的这份喜气洋洋很快变成气急败坏。
因为他发现只有巴尔纳能够让人鱼心甘情愿地唱歌。
“也许是因为师父作为驯兽师的威严压抑了人鱼小姐的活泼吧。”络腮胡的眼前第三百八十五次闪过少年狡黠的笑容。
络腮胡沉沉地叹了口气，丢下手中的鞭子。
他到现在还把这个吃白饭的东西留在身边，就是因为这家伙偶尔也能派上用场，并且总以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他烦躁地阔步离开狭小的地下室，压抑的眉眼下是化不开的乌青。
络腮胡敏锐地察觉到，也许巴尔纳驯服人鱼的方式并不是他所见的那么简单。只是国王马上就要来收检他的成果，他也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了。
“以后要我负责人鱼小姐的训练吗？”正在给兔子喂胡萝卜的少年抬起头来，脸上惊讶的神色多少有些刻意。
好歹相处了四年，看见巴尔纳这个表情就知道这小子肯定隐瞒了什么。络腮胡扬起一边的眉毛，笑得有点狰狞，“你胆子不小。”
男人转过身去，沉沉的声音落到少年耳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巴尔纳故作诚惶诚恐地应下，等络腮胡的衣角消失在转角，喜滋滋地啃了一口手上喂了一半的胡萝卜，咬的嘎吱作响。
“今天给人鱼小姐带来的是鳕鱼……你喜欢吗？”
芙洛狄拎起一条扔进嘴里，游到他身前，蹭了蹭他的脖子。
毛茸茸的头颅蹭得巴尔纳有点发痒，他笑出声，“痒、不要这样……”
芙洛狄沾了点水池中的水，在干燥的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
谢谢。
巴尔纳不认识世界语。
他也沾了点水，像画画那样又写了一遍芙洛狄写下的符号。
芙洛狄看着他点了点头。
临睡前，少年就着昏黄的灯光，把写在纸上的两个字高高举起来端详着。看了很久，一会眼前闪过芙洛狄盈着笑意的眼睛，一会又是她写下这两个字煞有介事的表情。
手臂有些酸胀，他放下纸，叹了口气，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
第二天巴尔纳去了城里最见多识广的老者那里，把已经刻在脑子里的两个字又给他写了一遍。
他这两天跑了很多地方都一无所获，原本也只是想着碰碰运气而已。
前些日子老先知的药材铺总是关门，这是巴尔纳第三次拜访他。
长着一大把胡须的老人把小小的眼镜往下拉了拉，浑浊的眼睛靠近纸片，良久出声道：“……真怀念啊。”
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中，老者把纸放在桌上，一只手取下他的眼镜，不紧不慢地擦着镜片，“是世界语。”
老人干瘪的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跟他的眼珠一样浑浊，“不过，我不认识这两个字。”
“世界语，只有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才能认出来。”
巴尔纳有点忐忑道，“如果我想学呢？”
老先知没有看他，吹了吹镜片上的灰，“去考试吧。去考试，考进首都学院。”
“谢谢爷爷！”巴尔纳给了这老人一个热情的拥抱，后者听见自己的一把老骨头咯吱作响，“巴尔纳！我要死了！”
最后巴尔纳给老爷爷干了一天的卫生，走的时候还一直在鞠躬道歉。
老先知坐在放满草药的柜台后面，夕阳的光从窗子射进来，将柜台跟外面分成两半。
少年听见声音从柜台后面传来，老者的神情掩在阴影下看不真切。
“考上了，记得跟我报喜，巴尔纳。”
少年的笑容在夕阳下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一定会的。”
老人看着少年走出视野，然后慢吞吞地开始收拾桌面，嘴里的烟竿一抖一抖的。
她仍然无法听懂人类的语言，但她已经学会了分辨络腮胡的语音语调。
络腮胡为这国王的珍宝设置了三个触发词。
【“过来。”】
违背命令，等待她的会是无边的饥饿，和火烧火燎的伤口。
【“禁止。”】
禁止露出獠牙，禁止使用她尖利的指甲。
起先芙洛狄并不明白。直到她发现自己只要像没用的鳗鱼一样讨他欢心，鞭打与叱骂就会大大减少。
【“唱歌。”】
这是芙洛狄最难理解的词汇。人鱼并没有用歌声愉悦他人的习惯，这种歌声在更多的时候是对无知人类的一种引诱，是人鱼饥饿的前奏。
因此络腮胡带来了他最没用的学徒。
“巴尔纳，这条人鱼交给你。”
络腮胡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当心别被吃掉了。”
“等等、我具体该做些什么？”少年有些慌张，雀斑下浮起了一层淡淡的薄红。也许是因为他看见了少女圆润洁白的肩，又或许只是单纯地被人鱼美丽的外表所蛊惑了。
络腮胡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直到她唱歌为止，否则不要让她吃到你手上的鱼。”
芙洛狄躲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络腮胡离去。
人鱼并不是多么娇气的生物，毕竟在大海中时刻要提防鲛鲨的入侵和外来的挑衅。因此那些皮肉伤，对于治愈能力极强的人鱼来说，咬着牙捱过去也就罢了。
让芙洛狄感到屈辱的，是络腮胡将她跟那些愚蠢的野兽混为一谈，试图驯服她。
她很清楚络腮胡男人在干什么。
有些人鱼在对待那些鱼人中的鱼人、奴隶中的奴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
人鱼并不是低智生物，严格来说，人鱼的智商普遍在人类之上。因此在人鱼的观念中，人类才是低贱的种族。
芙洛狄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她现在因为饥饿而有些焦躁。
巴尔纳站在原地。麻布袋里活蹦乱跳的鱼，跃起又落下。他注视着芙洛狄的脸庞出了神，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好。”
他试探地向前走了一步，“你别害怕。”
芙洛狄被他靠近的动作所惊扰，不由得蓦地后退。与此同时宽大的鱼尾高高扬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少年的头发。
巴尔纳跌坐在地上，笑得有些狼狈，却一点也不恼火。
他将一袋小鱼轻轻扔了过去。
巴尔纳坐在原地，双手抱膝，对着芙洛狄道：“你很饿了，对吗？”
芙洛狄卸下一点警惕，瞄了一眼依然没有任何动作的巴尔纳，猛地从袋子里抓出一把小鱼。
她捕食的动作快到只能看见残影。巴尔纳分辨得出牙齿咬碎鱼骨、撕开鱼肉组织的声音。
等到芙洛狄把麻布袋里外都舔舐过一遍，巴尔纳才再次出声，“嘿，我们来玩个游戏。”
芙洛狄被少年的声音吸引，看向他。
人鱼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着极强的戒备，反而因些微的饱腹感而有了点耐心。
他拿着另外一个装鱼的麻布袋，强忍着麻布袋发出的腥气，学着方才芙洛狄的样子舔了舔麻布袋。
芙洛狄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放下手里的袋子。
巴尔纳也模仿着她的动作放下手。
芙洛狄了然，这回灵活地摆动鱼尾，在水里转了个圈。
巴尔纳走到水池的另一端，跳下水池——水池的水刚好到他的锁骨——却险些被池底的青苔滑倒。
芙洛狄见状，咯咯地笑，露出小米似的尖利牙齿。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她渐渐止住笑，这才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人鱼乖巧地看着他。
巴尔纳开始唱歌。
他唱的并不好，不跑调已经算是超常发挥。
变声期少年的嗓音有点像用指甲划刻黑板那样刺耳。
芙洛狄乐不可支，对他摇了摇头，唱起了人鱼间广泛流传的一首童谣。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有些恍惚，意识在不知不觉中化作一团朦胧的水母。完全不曾发觉少女早已靠近——近到交换呼吸的距离。
“安心地睡在贝壳中今晚不会有——”
人鱼直勾勾盯着少年失焦了的瞳仁，用食指点住他的鼻尖，而后吐出歌词的最后两个字。
“噩梦。”
尾声落下的一刹那，巴尔纳的意识迅速回笼，只见大片薄红倏然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这个距离，他甚至看得清她纤长的银色眼睫。
少年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仿佛催促着他去干什么。这咫尺之间人鱼清亮的眼眸，他甚至可以在那荡漾的倒影里看见自己。
巴尔纳咽了咽口水，忽然别过头去，慌张地从袋子里摸出一条小鱼递给她。
明明心跳还带着紧张的余韵，莫名其妙的动作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等到络腮胡回来，映入眼帘的是拿着皮鞭的学徒扬起皮鞭又落在地上，躲在墙角的人鱼怯弱地唱着歌。
络腮胡喜笑颜开，满意地拍了拍学徒的背，“做的不错，有我的风范！”
巴尔纳在跟着喜气洋洋的络腮胡临走前，转过头悄悄对着芙洛狄眨了眨眼。
少女沿着他离开的方向游了几步，回以一个浅浅的笑。
络腮胡的这份喜气洋洋很快变成气急败坏。
因为他发现只有巴尔纳能够让人鱼心甘情愿地唱歌。
“也许是因为师父作为驯兽师的威严压抑了人鱼小姐的活泼吧。”络腮胡的眼前第三百八十五次闪过少年狡黠的笑容。
络腮胡沉沉地叹了口气，丢下手中的鞭子。
他到现在还把这个吃白饭的东西留在身边，就是因为这家伙偶尔也能派上用场，并且总以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他烦躁地阔步离开狭小的地下室，压抑的眉眼下是化不开的乌青。
络腮胡敏锐地察觉到，也许巴尔纳驯服人鱼的方式并不是他所见的那么简单。只是国王马上就要来收检他的成果，他也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了。
“以后要我负责人鱼小姐的训练吗？”正在给兔子喂胡萝卜的少年抬起头来，脸上惊讶的神色多少有些刻意。
好歹相处了四年，看见巴尔纳这个表情就知道这小子肯定隐瞒了什么。络腮胡扬起一边的眉毛，笑得有点狰狞，“你胆子不小。”
男人转过身去，沉沉的声音落到少年耳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巴尔纳故作诚惶诚恐地应下，等络腮胡的衣角消失在转角，喜滋滋地啃了一口手上喂了一半的胡萝卜，咬的嘎吱作响。
“今天给人鱼小姐带来的是鳕鱼……你喜欢吗？”
芙洛狄拎起一条扔进嘴里，游到他身前，蹭了蹭他的脖子。
毛茸茸的头颅蹭得巴尔纳有点发痒，他笑出声，“痒、不要这样……”
芙洛狄沾了点水池中的水，在干燥的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
谢谢。
巴尔纳不认识世界语。
他也沾了点水，像画画那样又写了一遍芙洛狄写下的符号。
芙洛狄看着他点了点头。
临睡前，少年就着昏黄的灯光，把写在纸上的两个字高高举起来端详着。看了很久，一会眼前闪过芙洛狄盈着笑意的眼睛，一会又是她写下这两个字煞有介事的表情。
手臂有些酸胀，他放下纸，叹了口气，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
第二天巴尔纳去了城里最见多识广的老者那里，把已经刻在脑子里的两个字又给他写了一遍。
他这两天跑了很多地方都一无所获，原本也只是想着碰碰运气而已。
前些日子老先知的药材铺总是关门，这是巴尔纳第三次拜访他。
长着一大把胡须的老人把小小的眼镜往下拉了拉，浑浊的眼睛靠近纸片，良久出声道：“……真怀念啊。”
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中，老者把纸放在桌上，一只手取下他的眼镜，不紧不慢地擦着镜片，“是世界语。”
老人干瘪的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跟他的眼珠一样浑浊，“不过，我不认识这两个字。”
“世界语，只有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才能认出来。”
巴尔纳有点忐忑道，“如果我想学呢？”
老先知没有看他，吹了吹镜片上的灰，“去考试吧。去考试，考进首都学院。”
“谢谢爷爷！”巴尔纳给了这老人一个热情的拥抱，后者听见自己的一把老骨头咯吱作响，“巴尔纳！我要死了！”
最后巴尔纳给老爷爷干了一天的卫生，走的时候还一直在鞠躬道歉。
老先知坐在放满草药的柜台后面，夕阳的光从窗子射进来，将柜台跟外面分成两半。
少年听见声音从柜台后面传来，老者的神情掩在阴影下看不真切。
“考上了，记得跟我报喜，巴尔纳。”
少年的笑容在夕阳下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一定会的。”
老人看着少年走出视野，然后慢吞吞地开始收拾桌面，嘴里的烟竿一抖一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