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华三十三年三月。
山城盛平街道。
早市正盛，商贩吆喝声城南传至城北，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马车车主大吼着“让路让路！”，迅疾奔过，茶楼酒肆张开门户开始迎客，小摊贩支撑开摊子等行人驻足，再一一介绍自家特色：饰品、胭脂、字画、古玩、糕点……应有尽有。
春三月，柳絮满城。山城最富盛名的月华楼已是人声鼎沸。月华楼内富丽堂皇，往来宾客华冠丽服，吃酒看戏作乐，左右相谈甚欢。
“想必你也是为了神医而来的吧？”
“哈哈哈，不然，不然。”
话到深处，自然也就相互探问起来此的目的，被问的人一笑而过，旁人细听，便心知肚明，今日到来的人，无不是是为了见神医。
城南。
几个少年躲在深巷中，探出头望外，接头交耳一番，将其中一个少年推了出去。少年趔趄而出，回头想要数落他们一顿，却无奈人早已没了踪影。他只好如鱼得水，混迹在茫茫人海里，寻找他的猎物。
“抓小偷啦！”
少年出手干脆利落，即便被发现，也已经逃窜到不知天南地北，他自信他偷学来的技术，这几年来不曾失手过，就算被抓住，他也有逃脱的手段。
他打开钱袋数了数里面的银钱，白花花的碎银子蛮有分量，够他们几人还有老头子两天都不愁吃。他高兴地将钱袋拎在手里甩几下，一边回想起自己那高超的偷法，一边将钱袋收进胸前的衣襟，拍了拍，别提有多满意！
现在收工未免有些太早了。少年心里嘀咕着，眼睛不时打量前方的人群。
一个糕点摊前的女人吸引住他的目光。
女人着月白素裙，竹月色长袍，一根梨木簪挽发。青葱玉指捻起几个桃花酥，吩咐小贩打包。
他呆愣在原地，从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再难移开目光。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身后突然冒出一股巨大的推力，让他不在觉的往那边走去。
他下意识的要去接近女人，就在距离一丈时，猛地醒悟过来，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他被吓得不轻，冷汗直流。
少年困惑不已。
好险。
他并不知道如何去描述那种感觉。那一刻好像有不知什么神魔鬼怪的东西在他耳边疯狂蛊惑他，要他去接近那个人。
女人接过打包好的桃花酥，朝西街走去。
他调整好心态，转而换上一副笑容，拿定了主意。
正好还想再干一单，这不就碰巧了么？
女人已然已经成为他的下一个猎物。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辗转各个摊铺之间藏身，刻意和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那段距离是他从不失手的距离。他想着，一到人多的地方，他就下手，得手后立马逃之夭夭。
走着走着，女人突然拐进一个巷子。
他看了看那条巷子，停住脚步，犹豫该不该跟进去，眼见那女人的身影即将从视线里消失，心想着“豁出去了”。于是他心一横，脚一抬，迅速穿过人群，贴着墙走，仍然跟着女人。
这下又该怎么下手？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他不时四处张望。
这是一条没什么人会来的偏僻寂静的巷子，被成里的人叫做“鬼巷”，但凡闯进这条巷子的人，那人就会在里面迷失方向再也走不出去，走出去了也会在不知哪天突然暴毙身亡。
但是只有他知道，“鬼巷”走到底，穿过最里面的那户人家，就可以直接到月华楼。
这个秘密他对爷爷也没有说。
有一次，他跟同是小叫花子的几个人为了躲避别人的追打，误闯进这里一次。
西巷每户院子里都有一棵盛开蓝色花朵的树，前面三四户像是有人居住的痕迹，沿路往里走，两边都是空房子，唯有最里面那户紧闭朱门。为此他们爬树翻墙进去，庭院里空空荡荡的，毫无生气，穿过连廊，走过石桥，绕过荷塘，后院有座凉亭，凉亭正中间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
他们本着来都来了，这么气派的房子里肯定有不少宝贝，当机立断决定分开去各个厢房搜刮，想要寻觅有价值的东西。等过去好几刻钟头，聚集一起一问，各个都是一无所获。有人累了想要到凉亭里歇息，但无论如何走，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接近凉亭，后退时四周又凭空多出四座凉亭，顿时每个人都吓得小脸煞白，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鬼巷”。
后来除了少年，其他人接连意外暴毙身亡，曝尸荒野。
于是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南院边上的厢房可以进到月华楼里。
女人不出他所料，径直走进最里面那户人家，他偷偷爬上树，看着女人走到南院厢房。他坐在树上，抬头望向前面的月华楼。
自他流落至山城，月华楼便存在于此，几十年来繁华不断，宾客络绎不绝，多是达官贵人。
月华楼之气派，碧瓦朱檐，宏伟高耸。
他从树上跳下来，来到厢房前，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看到袖口又有一处破了，找出袖带缠住，忍住羞赧，毅然决然进到厢房，推开那道暗门。
人生头一次踏进月华楼。
踏进完全不同于自己认知的人间繁华地。
他无措地穿梭在与他格格不入的世间，人们载歌载舞，丝竹管弦声声入耳。脂粉和美酒的气味充斥整个天地间。他被人群推来推去，找不到方向。
忽闻戏至高潮，无数红绡漫天撒。
乱花渐欲迷人眼。
眼前闪过一抹竹月色，他如同看到光亮，转而去追逐，不知怎么，他确信那只能是她。
是了，果真是她！
少年十分欣喜。
他为了什么目的而来他可从没忘记。
这一刻胆怯全失，随之涌上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以人群为掩，他假装在不经意间靠近女人，手迅速一抬，便顺走女人的钱袋，反手将钱袋藏于袖中。
他狡黠一笑，毕竟他从不失手。得手就要大步离开时，意外发生。
“站住。”女人抓住他顺走钱袋的那只手。
还未来得及脱身，他被扣住。
这是他头一回失手！
少年慌了神，使劲挣扎着想要挣脱，趁没人帮她之前然后好逃走，谁知根本动不了。
并不是女人力气有多大，而是他就像被抽空了全身力气，除了能站在这里外，他做不到任何别的事，比如抬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看向女人那姣好艳丽的容颜，此刻变得可怖起来。
女人的声音清冽干脆，纵使月华楼如何热闹，她的声音都吸引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人们鬼使神差地都往他们这边看。
“放……放开我！”他看到那之中有熟悉的面孔，慌张无措。
“城南破庙那块的小偷！怎么混进来的！”
“真是大胆，竟敢到月华楼放肆！”
“王大人，我看那破庙就该拆了，将这些刁民赶出城……”
认出少年和不认识少年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何等随意的决定下他们的命运。指责少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不，我……我不是。”
他一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二也没有对多少人下手过，这些人怎么有脸指责他。
少年本想为自己辩解，但一个个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现在他满心只想要逃离这里，奈何始终挣脱不了女人的手。
他慌乱中偏过头向女人看去，女人面无表情，面对步步紧逼的人群，也没有任何反应。
少年整个人焉了，心想认命吧，报应来得就是快。他无语苦笑。
忽然不知为何一个管事的从楼上下来，招呼几个楼里的护卫，一边赔笑一边招呼他们驱散开人群，不让他们靠近少年和女人。
少年不知就里，惊讶自己有救。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全是为了那个女人。
管事的人走到女人面前，作揖邀请女人上楼：“神医至此，还望不计较眼前事，随我上楼，楼主等候您多时了。”
女人颔首。
妄想上前捉住少年的人全被护卫拦住，几个耳明眼精的人听到管事的那么说，开始和女人套近乎。
天下敢称神医的人，只有一人——不老神医。
也就是来月华楼的这些人的目的。他们之中有的人甚至是从千里之外赶来只为一药的。
若是能和神医交好，何愁疾病不能治，何愁生年不到百，乃至神话传言中的——长生药，说不定神医都有。
不老神医，世间无人见过她有半点年老姿色，要知道，不老神医的名号百年前便存在了。
然而任凭他们如何套近乎，女人都不给予半分神色。
管事人看向少年，询问：“神医想要如何处置？”
“让他随我一同上楼。”
“谢……谢谢啊。”
她还是个善人啊。少年也不想一个人被丢在这群突然变得满脸贪欲的人里。
少年长舒一口气，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油然而生。或许自己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里了。
少年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被女人牵着手上楼。
并不是少年多么想，他的力气在管事人来得时候才恢复些，这下还是有气无力的。让他震惊的是，女人明明不过是牵着他的手，但自己像被托在空中飞，脚下生风。
他看着女人的侧颜，想起自己做过很多梦，梦到最多的内容是每天如何活，然后做个全天下最最最最普通的百姓，有没有出息不提，但是不会饥一顿饱一顿，再活到八十岁，人生看得到尽头。起码，他要是活在这个盛世的里普通人。如今天这般，他从不敢妄想。
也不知道女人在想什么，明明自己偷了她的钱，不叫人教训他一顿再撵出去，反而上楼也带上他。
钱袋是不是要还给她才行？偏偏装钱袋的袖子就是女人抓住的那边。
不想了不想了。他到时候随即应变就可。
少年想不明白，于是很干脆的不去想。人活在世上，有太多事情不值得去想明白。
“到了。”
管事人恭敬地退下。
女人只手轻推开门，透过缝隙，少年看见一个年轻人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
“你来了。”
那人忽而转身笑着对他们。
是对她说的吗？但女人不做回应。
难道是对我说的？因为那个人是看着少年说的。
但他哪里认识这个人。少年直溜溜地瞅着他。
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的人，笑得跟只老练的狐狸一样。
山城盛平街道。
早市正盛，商贩吆喝声城南传至城北，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马车车主大吼着“让路让路！”，迅疾奔过，茶楼酒肆张开门户开始迎客，小摊贩支撑开摊子等行人驻足，再一一介绍自家特色：饰品、胭脂、字画、古玩、糕点……应有尽有。
春三月，柳絮满城。山城最富盛名的月华楼已是人声鼎沸。月华楼内富丽堂皇，往来宾客华冠丽服，吃酒看戏作乐，左右相谈甚欢。
“想必你也是为了神医而来的吧？”
“哈哈哈，不然，不然。”
话到深处，自然也就相互探问起来此的目的，被问的人一笑而过，旁人细听，便心知肚明，今日到来的人，无不是是为了见神医。
城南。
几个少年躲在深巷中，探出头望外，接头交耳一番，将其中一个少年推了出去。少年趔趄而出，回头想要数落他们一顿，却无奈人早已没了踪影。他只好如鱼得水，混迹在茫茫人海里，寻找他的猎物。
“抓小偷啦！”
少年出手干脆利落，即便被发现，也已经逃窜到不知天南地北，他自信他偷学来的技术，这几年来不曾失手过，就算被抓住，他也有逃脱的手段。
他打开钱袋数了数里面的银钱，白花花的碎银子蛮有分量，够他们几人还有老头子两天都不愁吃。他高兴地将钱袋拎在手里甩几下，一边回想起自己那高超的偷法，一边将钱袋收进胸前的衣襟，拍了拍，别提有多满意！
现在收工未免有些太早了。少年心里嘀咕着，眼睛不时打量前方的人群。
一个糕点摊前的女人吸引住他的目光。
女人着月白素裙，竹月色长袍，一根梨木簪挽发。青葱玉指捻起几个桃花酥，吩咐小贩打包。
他呆愣在原地，从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再难移开目光。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身后突然冒出一股巨大的推力，让他不在觉的往那边走去。
他下意识的要去接近女人，就在距离一丈时，猛地醒悟过来，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他被吓得不轻，冷汗直流。
少年困惑不已。
好险。
他并不知道如何去描述那种感觉。那一刻好像有不知什么神魔鬼怪的东西在他耳边疯狂蛊惑他，要他去接近那个人。
女人接过打包好的桃花酥，朝西街走去。
他调整好心态，转而换上一副笑容，拿定了主意。
正好还想再干一单，这不就碰巧了么？
女人已然已经成为他的下一个猎物。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辗转各个摊铺之间藏身，刻意和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那段距离是他从不失手的距离。他想着，一到人多的地方，他就下手，得手后立马逃之夭夭。
走着走着，女人突然拐进一个巷子。
他看了看那条巷子，停住脚步，犹豫该不该跟进去，眼见那女人的身影即将从视线里消失，心想着“豁出去了”。于是他心一横，脚一抬，迅速穿过人群，贴着墙走，仍然跟着女人。
这下又该怎么下手？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他不时四处张望。
这是一条没什么人会来的偏僻寂静的巷子，被成里的人叫做“鬼巷”，但凡闯进这条巷子的人，那人就会在里面迷失方向再也走不出去，走出去了也会在不知哪天突然暴毙身亡。
但是只有他知道，“鬼巷”走到底，穿过最里面的那户人家，就可以直接到月华楼。
这个秘密他对爷爷也没有说。
有一次，他跟同是小叫花子的几个人为了躲避别人的追打，误闯进这里一次。
西巷每户院子里都有一棵盛开蓝色花朵的树，前面三四户像是有人居住的痕迹，沿路往里走，两边都是空房子，唯有最里面那户紧闭朱门。为此他们爬树翻墙进去，庭院里空空荡荡的，毫无生气，穿过连廊，走过石桥，绕过荷塘，后院有座凉亭，凉亭正中间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
他们本着来都来了，这么气派的房子里肯定有不少宝贝，当机立断决定分开去各个厢房搜刮，想要寻觅有价值的东西。等过去好几刻钟头，聚集一起一问，各个都是一无所获。有人累了想要到凉亭里歇息，但无论如何走，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接近凉亭，后退时四周又凭空多出四座凉亭，顿时每个人都吓得小脸煞白，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鬼巷”。
后来除了少年，其他人接连意外暴毙身亡，曝尸荒野。
于是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南院边上的厢房可以进到月华楼里。
女人不出他所料，径直走进最里面那户人家，他偷偷爬上树，看着女人走到南院厢房。他坐在树上，抬头望向前面的月华楼。
自他流落至山城，月华楼便存在于此，几十年来繁华不断，宾客络绎不绝，多是达官贵人。
月华楼之气派，碧瓦朱檐，宏伟高耸。
他从树上跳下来，来到厢房前，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看到袖口又有一处破了，找出袖带缠住，忍住羞赧，毅然决然进到厢房，推开那道暗门。
人生头一次踏进月华楼。
踏进完全不同于自己认知的人间繁华地。
他无措地穿梭在与他格格不入的世间，人们载歌载舞，丝竹管弦声声入耳。脂粉和美酒的气味充斥整个天地间。他被人群推来推去，找不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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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花渐欲迷人眼。
眼前闪过一抹竹月色，他如同看到光亮，转而去追逐，不知怎么，他确信那只能是她。
是了，果真是她！
少年十分欣喜。
他为了什么目的而来他可从没忘记。
这一刻胆怯全失，随之涌上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以人群为掩，他假装在不经意间靠近女人，手迅速一抬，便顺走女人的钱袋，反手将钱袋藏于袖中。
他狡黠一笑，毕竟他从不失手。得手就要大步离开时，意外发生。
“站住。”女人抓住他顺走钱袋的那只手。
还未来得及脱身，他被扣住。
这是他头一回失手！
少年慌了神，使劲挣扎着想要挣脱，趁没人帮她之前然后好逃走，谁知根本动不了。
并不是女人力气有多大，而是他就像被抽空了全身力气，除了能站在这里外，他做不到任何别的事，比如抬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看向女人那姣好艳丽的容颜，此刻变得可怖起来。
女人的声音清冽干脆，纵使月华楼如何热闹，她的声音都吸引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人们鬼使神差地都往他们这边看。
“放……放开我！”他看到那之中有熟悉的面孔，慌张无措。
“城南破庙那块的小偷！怎么混进来的！”
“真是大胆，竟敢到月华楼放肆！”
“王大人，我看那破庙就该拆了，将这些刁民赶出城……”
认出少年和不认识少年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何等随意的决定下他们的命运。指责少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不，我……我不是。”
他一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二也没有对多少人下手过，这些人怎么有脸指责他。
少年本想为自己辩解，但一个个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现在他满心只想要逃离这里，奈何始终挣脱不了女人的手。
他慌乱中偏过头向女人看去，女人面无表情，面对步步紧逼的人群，也没有任何反应。
少年整个人焉了，心想认命吧，报应来得就是快。他无语苦笑。
忽然不知为何一个管事的从楼上下来，招呼几个楼里的护卫，一边赔笑一边招呼他们驱散开人群，不让他们靠近少年和女人。
少年不知就里，惊讶自己有救。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全是为了那个女人。
管事的人走到女人面前，作揖邀请女人上楼：“神医至此，还望不计较眼前事，随我上楼，楼主等候您多时了。”
女人颔首。
妄想上前捉住少年的人全被护卫拦住，几个耳明眼精的人听到管事的那么说，开始和女人套近乎。
天下敢称神医的人，只有一人——不老神医。
也就是来月华楼的这些人的目的。他们之中有的人甚至是从千里之外赶来只为一药的。
若是能和神医交好，何愁疾病不能治，何愁生年不到百，乃至神话传言中的——长生药，说不定神医都有。
不老神医，世间无人见过她有半点年老姿色，要知道，不老神医的名号百年前便存在了。
然而任凭他们如何套近乎，女人都不给予半分神色。
管事人看向少年，询问：“神医想要如何处置？”
“让他随我一同上楼。”
“谢……谢谢啊。”
她还是个善人啊。少年也不想一个人被丢在这群突然变得满脸贪欲的人里。
少年长舒一口气，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油然而生。或许自己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里了。
少年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被女人牵着手上楼。
并不是少年多么想，他的力气在管事人来得时候才恢复些，这下还是有气无力的。让他震惊的是，女人明明不过是牵着他的手，但自己像被托在空中飞，脚下生风。
他看着女人的侧颜，想起自己做过很多梦，梦到最多的内容是每天如何活，然后做个全天下最最最最普通的百姓，有没有出息不提，但是不会饥一顿饱一顿，再活到八十岁，人生看得到尽头。起码，他要是活在这个盛世的里普通人。如今天这般，他从不敢妄想。
也不知道女人在想什么，明明自己偷了她的钱，不叫人教训他一顿再撵出去，反而上楼也带上他。
钱袋是不是要还给她才行？偏偏装钱袋的袖子就是女人抓住的那边。
不想了不想了。他到时候随即应变就可。
少年想不明白，于是很干脆的不去想。人活在世上，有太多事情不值得去想明白。
“到了。”
管事人恭敬地退下。
女人只手轻推开门，透过缝隙，少年看见一个年轻人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
“你来了。”
那人忽而转身笑着对他们。
是对她说的吗？但女人不做回应。
难道是对我说的？因为那个人是看着少年说的。
但他哪里认识这个人。少年直溜溜地瞅着他。
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的人，笑得跟只老练的狐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