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那人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面如冠玉，明眸皓齿，尽管笑容有几分不怀好意，少年也都忽略了。
好看的人总是让人想多看几眼。
他不由自主的盯着杨子都看了好久，竟然觉得他神色里有深不见底的寂寥。
许是他的错觉吧。
女人突然牵着他走进厢房，因为出神没有反应过来使得他差点没站稳，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松开自己的手，让少年站在原地。转而对人唤道：“子都。”
“杨羡神医……不对，是姐姐。”顿了顿，那个人继续说，“几年不见姐姐下山了，今日来是来看望我的么？”杨子都打趣。
杨羡可不吃他这套：“可不是嘛，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特地下山来帮你维持这月华楼的招牌的。”
如她所说，月华楼如今最大的口碑是由她——也就是不老神医的名号支撑着。月华楼能经久不衰，除了上代楼主积累下的名声外，现在多了不老神医这个噱头。
无论一个人拥有多少的名利富贵，一旦被生老病死所缠绕，也无法享受人间极乐，因此，一个能使人起死回生、延长寿命的神医让人趋之若鹜。亦有人打过神医的主意，无一例外的全都丧命黄泉，此外很难寻找到她的踪迹。于是有传言，不老神医其实是神仙，凡人想要见神医，只能通过月华楼搭线。
杨子都不再打趣她，继而招呼杨羡坐下，杨羡将从小摊贩那里买的桃花酥摆放在桌上，细细地展开纸包，示意杨子都尝尝。全然忘了还有少年在门口无措地直立站在那。
好在杨子都没有忘记他。
“你是？”
少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勉强对他笑笑。
“哦，他胆子大得很，扒了我钱袋。”
“留着他干嘛，我帮你杀了？”
也不知道杨子都从哪里掏出一把剑，做出拔剑出鞘的动作。
少年吓得连连退到门边上，不敢出去，亦不敢上前，向杨羡投去求救的目光的同时双手递出自己偷来的钱袋。
他现在只恨自己着了魔，没事为什么对女人下手。
来了月华楼后，什么都遇上了，一看这个叫杨子都的人就是真的要杀他。
能救他的也只有女人了。
“你让他进了那巷子了，应该我问你才对。”
杨子都听了后上下打量少年，少年被看得不自在，强硬地使自己移开目光。
“你是两年前误闯进西巷的那个人吧？”
“……是。”
得到了他的肯定，杨子都眼神明亮起来。
月华楼外。
少年两手捧着钱袋，站在不远处茶水摊前面，抬头望向月华楼。
他莫名奇妙地就被送了出来！
一眨眼的功夫，就在杨子都问完，和杨羡简短的沟通后，杨子都走到他身旁，说了句“后会有期”，他就被推门而入的几个壮汉从厢房里请了出来，走之前，杨羡说钱袋送与他了。
手里沉甸甸的钱袋，让他感到不真实。
他赶紧跑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难掩激动，双手颤抖地打开钱袋子看。
大大的金元宝，大量白花花的银子静静地躺在钱袋里，这些钱数目是他从没见过的，不敢想那个叫杨羡的女人看也不看，直接送给他了。
送到手里的东西，也没有退回去的可能，他乐呵收下。
她一定是绝世好人，难怪能做神医！
这些够他和爷爷他们几个过上几个月的好日子。
他藏好钱袋，高兴去跑去包子铺买上好几个大肉包，又到糕点摊买了杨羡买过的桃花酥，路过临江酒铺，打了壶好酒，穿梭人来人往的街道，朝城南破庙跑去。
几个比他小的孩子听到少年的呼喊，从巷子里出来，他把东西分给他们拿，几人都忍不住偷乐着，他们灵活地在细长的巷子里跑，生怕被人看到，怀揣着天下至宝一般。
“大哥就是厉害，这下能吃饱了！”
“我们可以买肉吃吗？”
“我想吃那个据说很甜很香的东西！”
几个人七嘴八舌，谈论起吃的东西。少年边跑边畅谈，一路跑不停歇。心里美滋滋的，这就是爷爷说过的安稳吧。他难掩兴奋之色，兀自幻想起以后。
月华楼二楼。
不久前少年还在这个厢房里。杨子都走到窗前，目送少年身影从人潮里消失，一面吃着杨羡买来的桃花酥，一面发问：
“姐姐你说，他几时会过来？”
杨羡好笑：“你明明最清楚不是吗？两年前你就知道了。他们回来那会肯定和你说过。我倒是想知道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难道是因为我还不值得你信任吗？”
“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你是我姐姐，我当然信任你。”他走过来坐下，和杨羡面对面，“我只透露一点点，那个少年不是来找我的。好了，姐姐留在这里住几日吧，我这就去给你安排。”
杨子都眯着眼对她微笑着，这令杨羡感到毛骨悚然。
“你学他学得越来越像了，特别是笑。”
杨子都一愣。眼前好似浮现出故人的影子，故人和他相视一笑。
杨子都吩咐人带杨羡去阁楼的厢房安置下来。
“姐姐。”
杨羡离开时杨子都叫住她。
“嗯？”
杨羡回头看他。
“我是他养大的，自然像他。”杨子都仍旧笑着。
“说的也是。桃花酥买给你的，不要放坏了，下次去我那里，我酿了好久的梨花雪酒等着你呢。”
“还有，这几日，求药的人一概带去一楼的那间厢房等待。”杨羡交待完毕，跟着来人走出这间厢房。
月华楼永远热闹，人们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有达官贵人，有平民百姓，在笑声中，在劝酒中，在靡靡之音中，他们的界限向来清晰。月华楼，她还会来几次呢？杨羡又慕起她的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那个少年的缘故，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长生的事了。
杨羡到底是放不下长生的。
城南破庙，顾名思义，又旧又破。破败的寺庙，年久失修残破不堪的泥塑的神像，甚至屋顶砖瓦无一处好的地方。神像下的贡台前，铺满了茅草，茅草上躺了一个老人，老人从梦中醒来。
“爷爷你醒了？”少年和几个小孩围在老人身边，听到动静，少年第一个说话，满面春风。
老人用皱巴巴的手揉搓眼睛，“唔……你小子，今天怎么笑的那么贼？”
“嘿嘿，我去了月华楼。”
“小一可厉害了，那么多银子呢。”几个小孩张牙舞爪的比划，试图解释清楚他们现在到底有多富有。
少年拿出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塞到老人怀里：“来，大肉包子呢，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吃。”
少年给每个人都分了肉包，几个人围坐在老人身边。
“咳，咳，咳咳……”少年吃得太急，不小心被噎到，老人马上递上一碗水，少年忙喝了下去，这才平复下来，脸上潮红还未褪去。
“对了，”少年想起什么，起身去找到酒壶，“看，我还给你打了酒喝。”
老人笑呵呵地接过酒，一口又一口，比吃肉包子的时候还香。
少年看老人这回那么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向老人承诺：“爷爷，以后我天天给你买酒喝。”
老人看着少年，沉默不语。
日近西山，落日余晖透过门窗和破洞洒进破庙，金灿灿的光芒笼罩住少年和几个孩子，老人脸上的皱纹在黑暗中愈发清晰。
庙是破的，人是老的，他们正少年。
他们将所有的吃食吃尽，横七竖八的躺在铺了茅草的地上，心满意足地拍打圆滚滚的肚皮，满是意犹未尽感。
黑夜降临，少年点上蜡烛，暖黄色的光充满整个破庙。
伴随着老人讲的故事，几个小孩睡了过去。
“你被捡来有四年了。”老人的手抚摸着躺在身边的少年的头。
少年透过屋顶的破洞，望向深邃的夜空。
“你说这个干什么？”
老人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他们，继续说：“以后就要靠你带他们了，我这把老骨头没有多少时间了。”
“胡说八道！爷爷命硬得很！”少年坐起身，不理解爷爷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话。
“呵呵呵，老头子命确实硬得嘞，你们都长这么大了，我可没白活。尤其是你，以后你肯定出息。”
“出不出息，你要看到了才知道，这可不是你一句话说有就有。”
“你小子别跟我老人家扯皮，我说你大有作为你就有。”
“好好好，我信，我信，我信你这个老头子的话行了吧。”
少年又躺下来，侧过身，背对着老人，嘴里不停地嘟囔。许是风动了蜡烛光，少年的影子在光里隐隐颤动。
老人不停的抚摸少年的头，凭着烛光，挨个看清地上的人，似乎想要深深地刻进脑海里，刻进骨肉里。
“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取名呢。”
隐约中，少年依稀记得老人感叹了一声。
翌日。
“小一，小一，醒醒啊，醒醒，爷爷他……”
几个孩子疯狂摇晃还在睡梦中的少年。
迷迷糊糊的，他听到爷爷两个字，然后猛地惊醒，跪爬起来，看到老人不省人事，全身发烫，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爷爷！爷爷！爷爷！你醒醒啊！”少年抓着老人的肩，拼命呼喊老人，企图唤醒他。
老人艰难的微微睁开眼睛，感受到自己脸是湿润的，一滴一滴的水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脸。
“哭什么……哭啊，我……还没……走呢。”老人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替少年拭去眼泪。
“你骗鬼呢，你这幅鬼样子，离被鬼差勾走魂不远了你还笑！”
“你听我说，我想好……你们的……名字了。”和昨日不同，老人已经快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怎么办啊，小一。”几个孩子泪眼汪汪地一齐看向少年。
“我不听！老头子你说好要看我变得出息的，你可不能骗我，你骗鬼都不能骗我，我去给你请大夫。对，我去给你请大夫……对了，昨天那个人，她一定能救你！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你们看好爷爷，这些钱拿去买吃的喝的，我去请神医来救爷爷！”
少年连滚带爬冲出破庙，朝月华楼狂奔而去。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昨天碰到的那个人了，既然是神医，那一定可以救爷爷！
天刚蒙蒙亮，少年迷失在雾霭重重里。
神医，她是神医的话，爷爷的命只有她能救活了。快一点，他只要跑快一点，然后去给她磕头，求她救救爷爷。
他一路跑，自南向西，自破庙去往月华楼。
好看的人总是让人想多看几眼。
他不由自主的盯着杨子都看了好久，竟然觉得他神色里有深不见底的寂寥。
许是他的错觉吧。
女人突然牵着他走进厢房，因为出神没有反应过来使得他差点没站稳，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松开自己的手，让少年站在原地。转而对人唤道：“子都。”
“杨羡神医……不对，是姐姐。”顿了顿，那个人继续说，“几年不见姐姐下山了，今日来是来看望我的么？”杨子都打趣。
杨羡可不吃他这套：“可不是嘛，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特地下山来帮你维持这月华楼的招牌的。”
如她所说，月华楼如今最大的口碑是由她——也就是不老神医的名号支撑着。月华楼能经久不衰，除了上代楼主积累下的名声外，现在多了不老神医这个噱头。
无论一个人拥有多少的名利富贵，一旦被生老病死所缠绕，也无法享受人间极乐，因此，一个能使人起死回生、延长寿命的神医让人趋之若鹜。亦有人打过神医的主意，无一例外的全都丧命黄泉，此外很难寻找到她的踪迹。于是有传言，不老神医其实是神仙，凡人想要见神医，只能通过月华楼搭线。
杨子都不再打趣她，继而招呼杨羡坐下，杨羡将从小摊贩那里买的桃花酥摆放在桌上，细细地展开纸包，示意杨子都尝尝。全然忘了还有少年在门口无措地直立站在那。
好在杨子都没有忘记他。
“你是？”
少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勉强对他笑笑。
“哦，他胆子大得很，扒了我钱袋。”
“留着他干嘛，我帮你杀了？”
也不知道杨子都从哪里掏出一把剑，做出拔剑出鞘的动作。
少年吓得连连退到门边上，不敢出去，亦不敢上前，向杨羡投去求救的目光的同时双手递出自己偷来的钱袋。
他现在只恨自己着了魔，没事为什么对女人下手。
来了月华楼后，什么都遇上了，一看这个叫杨子都的人就是真的要杀他。
能救他的也只有女人了。
“你让他进了那巷子了，应该我问你才对。”
杨子都听了后上下打量少年，少年被看得不自在，强硬地使自己移开目光。
“你是两年前误闯进西巷的那个人吧？”
“……是。”
得到了他的肯定，杨子都眼神明亮起来。
月华楼外。
少年两手捧着钱袋，站在不远处茶水摊前面，抬头望向月华楼。
他莫名奇妙地就被送了出来！
一眨眼的功夫，就在杨子都问完，和杨羡简短的沟通后，杨子都走到他身旁，说了句“后会有期”，他就被推门而入的几个壮汉从厢房里请了出来，走之前，杨羡说钱袋送与他了。
手里沉甸甸的钱袋，让他感到不真实。
他赶紧跑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难掩激动，双手颤抖地打开钱袋子看。
大大的金元宝，大量白花花的银子静静地躺在钱袋里，这些钱数目是他从没见过的，不敢想那个叫杨羡的女人看也不看，直接送给他了。
送到手里的东西，也没有退回去的可能，他乐呵收下。
她一定是绝世好人，难怪能做神医！
这些够他和爷爷他们几个过上几个月的好日子。
他藏好钱袋，高兴去跑去包子铺买上好几个大肉包，又到糕点摊买了杨羡买过的桃花酥，路过临江酒铺，打了壶好酒，穿梭人来人往的街道，朝城南破庙跑去。
几个比他小的孩子听到少年的呼喊，从巷子里出来，他把东西分给他们拿，几人都忍不住偷乐着，他们灵活地在细长的巷子里跑，生怕被人看到，怀揣着天下至宝一般。
“大哥就是厉害，这下能吃饱了！”
“我们可以买肉吃吗？”
“我想吃那个据说很甜很香的东西！”
几个人七嘴八舌，谈论起吃的东西。少年边跑边畅谈，一路跑不停歇。心里美滋滋的，这就是爷爷说过的安稳吧。他难掩兴奋之色，兀自幻想起以后。
月华楼二楼。
不久前少年还在这个厢房里。杨子都走到窗前，目送少年身影从人潮里消失，一面吃着杨羡买来的桃花酥，一面发问：
“姐姐你说，他几时会过来？”
杨羡好笑：“你明明最清楚不是吗？两年前你就知道了。他们回来那会肯定和你说过。我倒是想知道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难道是因为我还不值得你信任吗？”
“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你是我姐姐，我当然信任你。”他走过来坐下，和杨羡面对面，“我只透露一点点，那个少年不是来找我的。好了，姐姐留在这里住几日吧，我这就去给你安排。”
杨子都眯着眼对她微笑着，这令杨羡感到毛骨悚然。
“你学他学得越来越像了，特别是笑。”
杨子都一愣。眼前好似浮现出故人的影子，故人和他相视一笑。
杨子都吩咐人带杨羡去阁楼的厢房安置下来。
“姐姐。”
杨羡离开时杨子都叫住她。
“嗯？”
杨羡回头看他。
“我是他养大的，自然像他。”杨子都仍旧笑着。
“说的也是。桃花酥买给你的，不要放坏了，下次去我那里，我酿了好久的梨花雪酒等着你呢。”
“还有，这几日，求药的人一概带去一楼的那间厢房等待。”杨羡交待完毕，跟着来人走出这间厢房。
月华楼永远热闹，人们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有达官贵人，有平民百姓，在笑声中，在劝酒中，在靡靡之音中，他们的界限向来清晰。月华楼，她还会来几次呢？杨羡又慕起她的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那个少年的缘故，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长生的事了。
杨羡到底是放不下长生的。
城南破庙，顾名思义，又旧又破。破败的寺庙，年久失修残破不堪的泥塑的神像，甚至屋顶砖瓦无一处好的地方。神像下的贡台前，铺满了茅草，茅草上躺了一个老人，老人从梦中醒来。
“爷爷你醒了？”少年和几个小孩围在老人身边，听到动静，少年第一个说话，满面春风。
老人用皱巴巴的手揉搓眼睛，“唔……你小子，今天怎么笑的那么贼？”
“嘿嘿，我去了月华楼。”
“小一可厉害了，那么多银子呢。”几个小孩张牙舞爪的比划，试图解释清楚他们现在到底有多富有。
少年拿出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塞到老人怀里：“来，大肉包子呢，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吃。”
少年给每个人都分了肉包，几个人围坐在老人身边。
“咳，咳，咳咳……”少年吃得太急，不小心被噎到，老人马上递上一碗水，少年忙喝了下去，这才平复下来，脸上潮红还未褪去。
“对了，”少年想起什么，起身去找到酒壶，“看，我还给你打了酒喝。”
老人笑呵呵地接过酒，一口又一口，比吃肉包子的时候还香。
少年看老人这回那么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向老人承诺：“爷爷，以后我天天给你买酒喝。”
老人看着少年，沉默不语。
日近西山，落日余晖透过门窗和破洞洒进破庙，金灿灿的光芒笼罩住少年和几个孩子，老人脸上的皱纹在黑暗中愈发清晰。
庙是破的，人是老的，他们正少年。
他们将所有的吃食吃尽，横七竖八的躺在铺了茅草的地上，心满意足地拍打圆滚滚的肚皮，满是意犹未尽感。
黑夜降临，少年点上蜡烛，暖黄色的光充满整个破庙。
伴随着老人讲的故事，几个小孩睡了过去。
“你被捡来有四年了。”老人的手抚摸着躺在身边的少年的头。
少年透过屋顶的破洞，望向深邃的夜空。
“你说这个干什么？”
老人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他们，继续说：“以后就要靠你带他们了，我这把老骨头没有多少时间了。”
“胡说八道！爷爷命硬得很！”少年坐起身，不理解爷爷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话。
“呵呵呵，老头子命确实硬得嘞，你们都长这么大了，我可没白活。尤其是你，以后你肯定出息。”
“出不出息，你要看到了才知道，这可不是你一句话说有就有。”
“你小子别跟我老人家扯皮，我说你大有作为你就有。”
“好好好，我信，我信，我信你这个老头子的话行了吧。”
少年又躺下来，侧过身，背对着老人，嘴里不停地嘟囔。许是风动了蜡烛光，少年的影子在光里隐隐颤动。
老人不停的抚摸少年的头，凭着烛光，挨个看清地上的人，似乎想要深深地刻进脑海里，刻进骨肉里。
“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取名呢。”
隐约中，少年依稀记得老人感叹了一声。
翌日。
“小一，小一，醒醒啊，醒醒，爷爷他……”
几个孩子疯狂摇晃还在睡梦中的少年。
迷迷糊糊的，他听到爷爷两个字，然后猛地惊醒，跪爬起来，看到老人不省人事，全身发烫，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爷爷！爷爷！爷爷！你醒醒啊！”少年抓着老人的肩，拼命呼喊老人，企图唤醒他。
老人艰难的微微睁开眼睛，感受到自己脸是湿润的，一滴一滴的水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脸。
“哭什么……哭啊，我……还没……走呢。”老人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替少年拭去眼泪。
“你骗鬼呢，你这幅鬼样子，离被鬼差勾走魂不远了你还笑！”
“你听我说，我想好……你们的……名字了。”和昨日不同，老人已经快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怎么办啊，小一。”几个孩子泪眼汪汪地一齐看向少年。
“我不听！老头子你说好要看我变得出息的，你可不能骗我，你骗鬼都不能骗我，我去给你请大夫。对，我去给你请大夫……对了，昨天那个人，她一定能救你！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你们看好爷爷，这些钱拿去买吃的喝的，我去请神医来救爷爷！”
少年连滚带爬冲出破庙，朝月华楼狂奔而去。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昨天碰到的那个人了，既然是神医，那一定可以救爷爷！
天刚蒙蒙亮，少年迷失在雾霭重重里。
神医，她是神医的话，爷爷的命只有她能救活了。快一点，他只要跑快一点，然后去给她磕头，求她救救爷爷。
他一路跑，自南向西，自破庙去往月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