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卿沉翻完了之后,江梦闲让他也去休息,可是他坚持陪着江梦闲。纪卿沉看着失望的江梦闲,安慰道:“也许他的那一环丢失了,我们可以等原先生的消息。”

    江梦闲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冷哼了一声:“也是,都失望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纪卿沉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江梦闲放下书册,走到沈书颜身边,蹲下身把沈书颜给抱了起来,天地通本来就靠在沈书颜身上,被抱起来时掉到了地上,然后就摔醒了。天地通两眼微睁,脑袋都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清醒了,看到江梦闲抱着沈书颜才明白,虽然没说话,但是两眼一翻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纪卿沉看到江梦闲如此也甚是欣慰,随手拎起天地通就跟着往外走,为了方便江梦闲,就快步走到江梦闲前头给他开了门,一行几人就回到了客栈。

    江梦闲回到客栈后天还没亮,他放下沈书颜后就出去了,刚好被纪卿沉撞见,他奇怪江梦闲这个时候出去做什么,于是也跟着出去。本来他想上前打招呼的,结果路上踩到了脏东西,他一抬脚似乎就知道那是什么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心理问题,感觉自己已经闻到了那股味道,他赶紧到一边去清理。等他清理完毕转身一看,发现江梦闲都走远了,于是他加快脚步,可是江梦闲在街角处拐了弯,看不见了。

    纪卿沉本来想叫住江梦闲的,可是看人没了影张着的嘴巴就闭上了,然后就赶紧跟了上去。本来他是想等下再看到江梦闲的影子时就叫住对方的,可是当他也转过拐角的时候发现江梦闲越走越偏僻,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打消了叫住江梦闲的念头,只是静悄悄地跟在对方的身后,想看对方到底去哪里。

    他由原来的明目张胆变成了小心翼翼,看到江梦闲越走越荒凉他便藏在高大物件的隐蔽处,最后看到江梦闲走到了一个破庙的一堵墙面后,他纳闷江梦闲来这里做什么。接着便听见了嘶嘶簌簌的声音,他仔细听之后觉得应该是刀剑劈在树木上的声音,他猜到了是什么,估计是江梦闲在舞剑发泄。纪卿沉觉得自己真的是够了,居然怀疑江梦闲,这阵子的折腾都没有结果,江梦闲心里肯定有气,与其让他堵着不如让他发泄,于是他转身回去了。

    因为前几夜连续翻书熬夜太累,昨晚终于完成了任务,大家终于放松了下来,故这一早起来的时候都日上三竿了。他们前后脚用膳,江梦闲起来的时候,纪卿沉和沈书颜都已经用完膳了,两天就坐在大堂里随意地聊。

    沈书颜是最先起来的,她吃饭吃了一半的时候纪卿沉才下来,然后沈书颜问起江梦闲,就说要去叫醒江梦闲,可被纪卿沉给拦了下来,跟沈书颜说让江梦闲多休息一会。他们等得有点无聊,于是就听起了旁边客人聊的闲话。

    其实这些客人也没有聊什么特别有意思的话,都是些日常的鸡零杂碎,什么谁家的姑娘出嫁了,嫁了什么好人家,或者哪家又添丁了这些。沈书颜听的津津有味,纪卿沉倒是觉得没意思,他觉得不如回房看书或者练功去。

    隔壁桌的客人甲:“这老胡怎么了?好不容易约出来喝酒,怎的如此晚到?”

    客人乙:“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下好喝酒。”

    客人甲:“只能这样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就外面进来了,来人风尘仆仆,一进来环顾四周似在寻人,目光锁定了客人甲的位置,然后走了过来坐下。

    客人甲“埋怨”道:“老胡你怎的来那么晚,让我们好等。”

    来人就是他们口中的“老胡”,老胡答道:“哎呀,我今早从外地回城,走的城西门,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居然在城外弄死了十几只野猫。虽然说野猫没有主人,但也是一条性命,我看着可怜就给它们给埋了再过来,耽误了些时辰。”

    客人乙:“当真是丧尽天良,你是在哪看到的?”

    老胡:“就在城西,城隍庙外的空地上。虽说城隍庙已经破败了,好歹也是一座庙,在一座庙前做这种事也不怕遭报应。”

    纪卿沉听到这里感觉不对,昨晚江梦闲去的就是城西,那座庙不知道是什么庙,他昨晚没有留意,但庙的确是破败的。他起身走上前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随便找个由头跟他们套了下近乎,然后进入正题:“几位大哥,刚听你们说城西的庙宇,不知道城西到底有几座庙?”

    客人甲:“这是小地方,再说,一山尚且不能容二虎,那么小的一个城西之地又怎能容下两个庙呢。”

    纪卿沉:“所以城西只有一座庙,那何故会荒废了呢?”

    老胡:“哎呀,几十年前这里发生过妖祟作乱,这里的百姓都迁出去了一段时间,那些妖祟首先攻击的就是城隍庙,估计是发泄怨恨。后面来了一个老道,把妖祟都给收了,逃离的百姓又迁了回来,可是因为妖祟当初是在城隍庙落的脚,大家都忌讳那边,所以后面就不再过去进奉香火了。”

    沈书颜看着纪卿沉过去的时候也跟了过去,现在听着这些津津有味。可是纪卿沉心里却不是滋味了,如果城西只有一个庙,那昨晚的野猫之事会跟江梦闲有关吗?他心里一动,又开口:“胡大哥,早上你看到的是何光景,能否细细说来?”

    老胡没想到居然有让人对此感兴趣,于是滔滔不绝地描绘起来。按他的说法,那些野猫是被利器致命的,乡野村民也看不出是什么利器。纪卿沉就问伤口是多处还是一处,老胡想了想,说都有,他埋野猫的时候就发现大多数的猫身上是多处伤痕,所以才觉得此人心狠。

    老胡:“我看那人想必是杀猫泄愤,可怜的野猫们。”

    纪卿沉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他认识的江梦闲不是这样的,他不愿意相信这些会是江梦闲做的。

    这个时候江梦闲倒是下来了,沈书颜热情地去招呼江梦闲坐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上,叫来了小二准备再点菜。江梦闲看到纪卿沉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奇怪地问道:“卿沉,你这是在做什么?”

    纪卿沉脸色不好地回到了座位上,问道:“你怎么起得那么晚?”

    江梦闲没想到是这么一句:“你从来不关心这些,今日怎么了?”

    纪卿沉觉得无凭无据说得太过万一不是他的话岂不是多有嫌隙,于是他话题一转:“刚等你良久不来,听旁边这几位大哥说起点事情,我听着就过来跟他们聊几句打发下时间。”

    江梦闲听着也感兴趣,拿起筷子就去夹他们原来桌上剩下的菜:“说什么了?”边说边把菜塞到嘴里,很是放松。

    纪卿沉盯着他:“他们说昨晚城外有个破败的庙外有很多野猫被人虐杀,场面相当残忍,你怎么看?”

    江梦闲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悠然地吃菜:“实在是太可惜了。”

    纪卿沉沉默了一会,忽然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事情未必是江梦闲做的,毕竟他没有亲眼所见,也没有看到那些野猫身上的伤痕是何模样。万一是江梦闲离开之后其他人的所为呢,能经过庙宇的人又不是只有江梦闲一个人。

    他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沈书颜去把天地通接过了过来,拿过饭菜放它面前,天地通就吃得津津有味。旁边的有位客人说道:“姑娘对这鸟可是相当的好啊,不仅同桌吃饭,吃食都跟别的畜生不一样。”

    沈书颜讪讪一笑,不好解释,继续喂着天地通。

    纪卿沉认为他们吃完之后应该前去和季忆汇合,因为他这边的线索几乎都断了。这个时候,有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来到掌柜面前,和掌柜低语了几句之后便走到的大堂中央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中年男人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两下桌子,然后说道:“各位客官,鄙人林某乃湖城一名说书先生,今天林某再次来到云满客栈说书。请各位聆听,若有得罪之处请多包涵。”说完他对着大家拱了拱手,然后说继续道:

    “上一回说到李家公子高中了之后,在家乡大摆宴席三天三夜。李家公子不久之后便去觐见皇上去了,最后被指派到了羡城做县太爷。上任半年以后,突发水患,李家公子……因为处理得当,刚好被巡查至此的巡抚大人遇见了。巡抚大人看中了李家公子想把女儿许配给他,于是又半年之后李家公子又回到湖城成亲了,婚后两人相当恩爱,才子佳人让这成为了一段佳话。”

    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继续:“在继续说接下来的故事前,我在这里提一嘴,李家公子盛名在外,这里就有个同乡的落魄书生东施效颦。听说了李家公子做了什么就会仿了个相似的,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好比有一次,落魄书生在一次雅集上作了一首咏竹诗,结果就被笑话是抄袭了李家公子的诗,因为诗词里只是修改了一两个字,里面描述的意境都是差不多的。

    这首诗在前两天另外一个雅集上就被李家公子作过了,当时虽然说不上轰动,但是也是颇得赞誉的。没想到才两天的时间就被别人借用到另一个雅集上,说来真的可笑。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这说明了李家公子确实是天之骄子,到处被人模仿。话又再说回来,李家公子婚后又回到羡城上任……”

    江梦闲还在吃饭,纪卿沉他们一边等一边听,听到最后发现原来说的是一个大家族里一位少爷如何从小官做到大官的故事,中间穿插着高中、治水、娶亲、剿匪、辞官、从商等故事。沈书颜听着觉得没什么稀奇的,可是纪卿沉和江梦闲却再次陷入沉思,因为这就是他们在县志里看到的记录,不过县志里寥寥几句,说书这里却是丰富无比。他们不知道这个故事有多少真假成分,如果县志能有这么的具体他们也不必如此折腾。

    沈书颜当时没有跟着去鬼界,江梦闲也并非知无不言,所以并不完全清楚发生的事,她知道他们去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找鬼界洞穴里那位男子的过往,刚又听了这个故事,一时间张冠李戴,居然说了句:“你们说他都这么厉害,被人到处传颂,现在都被说书的夸上了天,怎么连自己的姓氏都能说错。”

    沈书颜的这句话醍醐灌顶,纪卿沉心里冒出了一个猜测,他看向江梦闲,刚想开口,江梦闲就说道:“也许,那个男子并没有说错姓氏,因为他身上根本就没发生过那些事情,都是他把别人的事情当做自己的故事说给别人听?”

    纪卿沉听了微微一笑,原来江梦闲也听出来了。

    沈书颜听了这句却是懵了:“他们原来不是一个人啊?我一直以为是一个人呢,只是他脑子不太清楚所以忘记了自己是谁。”

    纪卿沉:“这只是猜测,一般的人是不可能记错自己的姓氏的,但是他的资料真的没有查到,然后又很凑巧的说的事情跟别人都差不多。”

    江梦闲想起了说书先生的一番话,再次开口:“刚说书先生提到有个落魄书生喜欢东施效颦,莫非这个落魄书生是?”他话没有说完,但是纪卿沉已经领悟到他要表达的意思。

    原来他们是要准备离开的,可是他们并没有,坚持等到说书先生把故事说完,然后上前把说书先生给拦了下来,并且跟对方打听那位落魄书生的事情。说书先生很是奇怪,从来都是客人问李家公子的事,怎么今天有人关心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角色。

    说书先生似乎有点为难:“其实鄙人也不清楚,只是在收集这个李家公子的一些只字片语时从别人的手稿或者记录里看到有提到这么一回事,我就随口说了一句。这些话只是为了侧面告诉大家那个故事主人公的优秀而已,一般的客人不会关心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色。”

    江梦闲:“那些手稿您还留着吗?可否给我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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