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远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揉揉生疼的脑袋,挣扎着坐起身来。周围黑漆漆一片,冷得他瑟瑟发抖。四下无人,焦远图搓了搓臂膀,才敢挪动身子,小心翼翼摸索着探寻出路。

    绕了一圈,才发觉自己身处某处废园之中,园子被白雪覆盖着,寒风呼啸,园中大部分房门都上了锁,铜锁生了绿锈,在夜风中“咣啷、咣啷”的响。

    夜里风大,卷起地上的雪,簌簌拍打在身上。焦远图冷得厉害,只得重新回到屋子里,拾些干柴生了火,待明日一早再想法子回家去。

    “也不知道灼儿妹妹被带到哪去了,有没有遭遇歹人毒手。”焦远图不禁暗自嘀咕,“要是能把她一起带回去,陶叔叔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

    夜有些深了,房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

    萃杉被唤了出去,迟悦款步走进来,陶灼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狂跳。盖头被人轻轻挑开,露出她桃花一般的面颊。

    “小桃子今天真好看。”迟悦身上带着酒气,头脑却还是清醒的。

    “阿迟……”陶灼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今晚的一切……都是真的么?”

    “你希望是真的么?”迟悦抓起她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陶灼吃痛,顺着迟悦的力道跌进他的怀里,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陶灼彻底沉沦在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

    “小桃子,我还是娶到你了。”只听迟悦俏皮地在耳边笑道,用孩子般天真的口吻。

    陶灼脸颊绯红:“你还要装作山匪,吓死我了!”

    “不然怎么把你抢走。”迟悦说着,环紧了她。

    “我们这是在哪?”

    “断刹阁。”

    “焦远图呢?”

    迟悦身子一僵,玩笑道:“好啊你,新婚夜还想着别的男人。”

    “不是……”陶灼连忙解释,“毕竟……”

    “放心,他明天会回去的。”

    二人饮过合卺酒,一夜好眠。

    ……

    陶员外连夜赶至焦宅,心力交瘁:“灼儿!我的灼儿呢?”

    “陶老弟莫着急,人已经在找了,”姜宥胜连忙安慰,“远图也被掳了去,希望两个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焦老大哥呢?”陶员外急着见“老亲家”。

    “焦大哥一听孩子被掳走,当即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呢。”严秉儒接话道,“少青和天行都出去找人了,相信很快就会找到。”

    陶员外没办法,只得暂且安静下来,可他哪里坐得住,只在堂中踱步。

    附近邻居家的精壮男丁三五成群,举着火把,拿着农具,也都纷纷出去寻找,尽管出动的人再多,又去哪里找山匪的影子呢。

    寒风呼啸,卷起雪粒唰唰打在脸上,人们渐渐觉得冷了,大家开始往一处聚集。

    “嗐呀,要我说这人还去哪里找。”

    “就是,这男的怕是已被害了命,女的嘛,说不定已经做了压寨夫人!”

    “哈哈哈!”

    “嘴上积点德吧!”一个年轻的村民翻了个白眼,“我们再往那边找找,还是没有的话,大伙儿就先回去,实在太冷了。”

    闻言,大家这才闭了嘴,又往深雪处去了。

    “怎么样,有线索么?”梁少青环着臂膀,脸冻得通红。

    “没有。”林天行摇摇头,“脚印太乱了,根本分不清。”

    “太冷了,招呼大家先回去吧,这么毫无头绪的找也不是办法。”

    “嗯。”

    ……

    次日天明,焦远图出了废园,眼前只有白茫茫的雪。

    腹中饥饿,他蹒跚行了几里路,终于瞧见几户人家。

    摸了摸口袋,身上还带了些碎银子,买了些饭食,问明了方向,才知这里原来临近东郊。于是解下腰间的玉佩换了匹马,向南行去。

    “奇怪,这些山匪绑我到底图什么,那荒园没有人把守,我身上的钱一文也没少,”焦远图边走边纳闷,“难不成……灼儿妹妹!”

    他心中猛然一惊,调转了马头,可是四周都是茫茫白雪,除了一行马蹄印,连飞鸟都见不到几只。废园已经被他翻遍了,可以确认那里再没有其他人,陶灼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天地浩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停顿片刻,焦远图重新调回马头,加快速度往南奔去。

    ……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脸上,陶灼枕着迟悦的手臂还在熟睡,大概是昨日受了惊吓又折腾的累了,日上三竿还不见她转醒。

    迟悦也不心急,就那么扭头看着她的睡颜,静静欣赏,宛如桃花初开一样粉嫩嫩的。他勾了勾唇角,轻轻揽住熟睡的人儿,好像这辈子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安心过。

    陶灼被刺眼的阳光惊动,眼皮微微动了动,继而睁开惺忪的睡眼。

    入眼是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陶灼像是不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猛地弹坐起来:“你……你……”她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裹紧了被子。

    迟悦咯咯一笑:“都成了亲,小桃子还是这么羞涩。”

    陶灼一拍脑袋,昨日的记忆忽然潮水一般涌现,是啊,他们已经成了亲,不由得脸一红。

    “哎呀,我被人掳走,爹爹肯定急坏了!”陶灼穿衣下床,“我得给爹爹捎个消息。”

    “可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就娶了你。”迟悦将她拦下,依旧躺着不动。

    “嗯……”陶灼也记得这是个问题,若是照实说,说不定焦老爷子就要和姜宥胜翻脸,毕竟关系到上一辈的情谊,陶灼不敢莽撞。

    “你快想想看,该怎么来个阴差阳错。”

    “你那么聪明,怎么还……”

    “我不是怕你嫁给别人嘛!”

    “要不然……就说……你恰好在山匪手中救了我,我念你多次搭救之恩,以身相许?”陶灼灵机一动,想出一番说辞来。

    “亏你想得出来。”

    “不然你要怎么说,说你拐了我,焦伯伯定然记恨姜伯伯了。”

    “没能咋啊城主府举办婚礼,倒是委屈你了。”

    陶灼看着他诚恳的眼神,酝酿了半天感人肺腑的话语,然而最终却是白眼一翻:“你知道就好。”

    迟悦狡黠一笑,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陶灼顺势倒在他身上,惊惶未定。

    “那你要我怎么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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