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筷在餐桌上飞舞，碗碟碰撞的声音清脆，饭菜的香味渐渐冷却，这一顿利益交换意味很浓的宴请也渐渐走到了尾声。
眼见着菜都吃完了，莲花酥却迟迟未上，两个男人都等得不耐烦起来。
“这家饭店里的大师傅做得莲花酥是申城一绝，只是准备的时间过久，各项处理方法又过于繁琐”，董诺开口，“莫兄要是有事的话不如先走一步”。
“也好。那鲍兄、季丘，告辞”，莫德辉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朝着两人抱了抱拳。大步走出了房门，鲍修德也起身想走。
“你留下”，董诺冷眼斜睨着他，她点莲花酥就是为了这一刻。
鲍修德回身看着董诺，也不意外，本来董诺答应出门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路上席间的举动也很奇怪。突然叫住他，反而让他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了下来。
‘在这等着我呢。’
“怎么了”，鲍修德坐下。
“把你的身份证明材料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离婚”，董诺直率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把鲍修德炸得不知所措。
这太突然了，鲍修德张大了眼睛，质问的话语立马就要脱口而出，但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他知道董诺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这是怎么了啊”，鲍修德语气柔和得近乎谄媚，“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跟我说嘛，怎么一言不合就要离婚呢。”
“没什么好说的”，董诺语气冷静到冷酷，“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听”。
鲍修德望见了一线生机，忙说，“我听，我听，我怎么会不听呢”。
他拼了命地想抓住董诺，不让这个代表着财富和名声的人从自己身边溜走，董文博的女婿和董文博的弟子重量可是完全不同的，更别提现在董诺手里紧紧握着的那堆庞大的遗产了。
“是吗？”，董诺慢条斯理地拨着盘子内的萝卜花雕，“那我让你现在就辞掉部长的职位，你听吗？”
鲍修德僵住了，他张了两下嘴，没说出话来。
“你看，你不会听的。”
“季丘，你这未免有些太极端了吧”，鲍修德立马换掉那副百依百顺的面孔，“我知道你看不惯官场上的一些作风，可难道为了这点小事就要闭户锁门、自绝于世吗？我坐上这个位置也是为了民众谋利啊”。
“是我自绝于世，你要是不想大可以和我离婚啊”，董诺全然不在乎鲍修德看似在理的劝告，她不想和鲍修德争辩，只求尽快达成自己的目的。
鲍修德脸色很不好看，他抛出了自己的底牌。
“何必呢，季丘，你我没有闹到那种地步啊。你要是想和那个车夫在一起，我也并不会拦着。你看，就像你和那个车夫，我和莉莉，这不妨碍我们婚姻和睦啊。”
董诺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地看向他，“你果然知道，是小芳跟你说的？”。
她心里面早有怀疑，最近都不太让小芳进屋做事，写稿子的时候也总是避着她，却没想到封茂实与她过于密切的来往还是没瞒住。
“你别管是谁和我说的了”，鲍修德板起脸，“总之，离婚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无所谓”，董诺站起身，“你不同意，那我就着手准备起诉了，到时候咱们法庭上见”。
“董诺！”，鲍修德大呵一声，“你不要逼我”。
不甘示弱的董诺反问了回去，语气低沉又危险：“是谁在逼谁呢？”
她披上外套，直径走出房门，独留鲍修德呆呆坐在原地。
片刻，服务生敲门，“先生，您的莲花酥”。
“……”
“倒了吧”，鲍修德走出房门，不复往日的精神矍铄，背微微佝偻，语气也显得不再强硬，但脚步却仍旧强健。事业家庭都出现危机的他，眼中那股向上爬的野心却丝毫没有消退，反而越演越烈，呈烈火燎原势。
另一边，封茂实也已在春生大饭店的门口纠结了许久了，他本可以拜托另外的车夫来接董诺。可一想到蓉蓉的叮嘱，‘太太叫你亲自去门口接她’，又打消了这么做的念头。
‘她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封茂实在车前踱来踱去，坐立不安，一转头却看见董诺款款走出饭店大门。
她今天真可以算得上是盛装打扮，乌黑的秀发被盘于脑后，缀以红色的宝石和白色的细钻，唇上的一抹红浓得摄人心魂，刺绣外套上的金银丝线在夕阳中泛出金属光泽，照亮了脖颈上的珍珠长链，脚下那双细长的高跟看上去脆弱得只适合在盛大的酒席上行走。
这样的美人，本该在出门的瞬间，就有一辆昂贵的轿车停在门前接走她。可董诺却成了门童生涯中的一个意外，她四处张望着，想拦车回家，却看到了僵在原地的封茂实。
董诺有些想笑，这算什么？奇妙的缘分。
她走了过来，封茂实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在等谁？”
“我在等你”，未经思考地，封茂实脱口而出。
董诺唇角的笑意渐深，“等我？”
“也好”，她抬脚上了车，“那你就送我回家吧”。
封茂实低头，看着董诺的裙摆从眼底划过，暗骂自己不争气。
明明已经决定要和季丘保持距离了不是吗？为什么眼神还是不自觉的盯着她，心脏还是跳得这么快？
握起车把，封茂实长吐一口气，下次，下次他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朋友，对，只是单纯的朋友罢了，朋友见朋友心脏是不会跳的，封茂实埋头拉车，不断地给自己施加暗示。
董诺端坐在靠椅上，姿态并不闲适，眼睛直直地盯着封茂实的背部，看着那些结实的肌肉是如何的舒张又收缩，汗滴密密地冒出，又沿着皮肤上的纹理滚落。
董诺有些渴了。
“你知道我到那家饭店里去见谁吗？”
封茂实拉车的步伐不知不觉地放慢，心内的许多纠结也暂且平息。
“是去见很重要的人吧，平常没见你穿得这么华丽过”，封茂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起董诺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后，这笑容又渐渐散去。
“鲍修德”，董诺将封茂实放慢脚步的动作看在眼底，“不认识这个名字的话，我也可以为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我的丈夫”。
“是吗”，封茂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身后的车辆从没像今天这般沉重过。
“我和他提出离婚了”，董诺不紧不慢地丢下一颗炸弹。
“什么！你……”，封茂实回过头来看她。
“别停，继续走”，董诺抬着下巴冲封茂实发号施令。
封茂实不得已回头继续拉起车，却不死心地继续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董诺用古怪地语调复述了一边封茂实的句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都已经拒绝过我了。
封茂实被问住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问问，你不愿意回答也没事”。
“哼唔”，董诺发出意味不明地喟叹声。
博盛路164号已经渐渐地靠近了，封茂实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了，却听见了来自董诺的回复。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想和他过下去了。”
封茂实脚步减慢，停在163号门口，他回头望着董诺，眼神怔怔地，看上去有点呆。
董诺心里好像落下了一片羽毛，痒痒的。她冲封茂实招了招手。
封茂实顺着她的手势弯着腰凑了过来。
纤细的手臂环上了脖颈，一双唇贴上了另一双唇。
封茂实倒吸了一口气，董诺轻笑了一声，趁虚而入，舌尖穿过唇瓣，划过封茂实的上颚，激得封茂实一抖。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封茂实要喘不过气来时，董诺才依依不舍地退出去。
临走时，她还舔了舔他的下唇，顺带着咬去了一小块死皮。
封茂实“嘶”地轻呼一声，血一点点地从伤口渗出，他按着唇上的伤口，又委屈又不敢置信地看着董诺。
“你怎么……”，怎么能亲我？怎么能咬我？
董诺以一种叹为观止的语气打断了他，“你的脸好红。”
封茂实的手立马从唇上移到脸上，希望用冰凉的手背给脸颊降降温。
“你为什么亲我”，带着点兴师问罪口气，封茂实气势汹汹。
董诺挑了挑眉，“这是你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吗？”
封茂实抿紧了唇，不说话，眼睛还瞪着董诺。
董诺笑了笑，“亲就亲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满意的话，去警察厅告我非礼啊”。
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封茂实的内心正兵荒马乱着，她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轻轻向前走了一步，封茂实立刻警觉地往后退一步。
董诺被逗乐了，“你退什么？”
封茂实不说话，说话了也多半是被董诺调戏的份。
董诺耸了耸肩，“总之，我马上就要跟鲍修德离婚了，到时候我就要广发邀请函，邀请全申城的小白脸都到我家来，天天寻欢作乐。这就是我离婚的原因。”
“不会的”，封茂实一板一眼地说，“季丘不是那样的人”。
“嗯哼，那可说不准，人是会变得嘛”，董诺背过身朝164号走去。
这是封茂实曾经说过的话。
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封茂实站在风中，郁闷地舔了舔唇上的伤口。
她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亲我。
眼见着菜都吃完了，莲花酥却迟迟未上，两个男人都等得不耐烦起来。
“这家饭店里的大师傅做得莲花酥是申城一绝，只是准备的时间过久，各项处理方法又过于繁琐”，董诺开口，“莫兄要是有事的话不如先走一步”。
“也好。那鲍兄、季丘，告辞”，莫德辉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朝着两人抱了抱拳。大步走出了房门，鲍修德也起身想走。
“你留下”，董诺冷眼斜睨着他，她点莲花酥就是为了这一刻。
鲍修德回身看着董诺，也不意外，本来董诺答应出门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路上席间的举动也很奇怪。突然叫住他，反而让他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了下来。
‘在这等着我呢。’
“怎么了”，鲍修德坐下。
“把你的身份证明材料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离婚”，董诺直率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把鲍修德炸得不知所措。
这太突然了，鲍修德张大了眼睛，质问的话语立马就要脱口而出，但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他知道董诺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这是怎么了啊”，鲍修德语气柔和得近乎谄媚，“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跟我说嘛，怎么一言不合就要离婚呢。”
“没什么好说的”，董诺语气冷静到冷酷，“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听”。
鲍修德望见了一线生机，忙说，“我听，我听，我怎么会不听呢”。
他拼了命地想抓住董诺，不让这个代表着财富和名声的人从自己身边溜走，董文博的女婿和董文博的弟子重量可是完全不同的，更别提现在董诺手里紧紧握着的那堆庞大的遗产了。
“是吗？”，董诺慢条斯理地拨着盘子内的萝卜花雕，“那我让你现在就辞掉部长的职位，你听吗？”
鲍修德僵住了，他张了两下嘴，没说出话来。
“你看，你不会听的。”
“季丘，你这未免有些太极端了吧”，鲍修德立马换掉那副百依百顺的面孔，“我知道你看不惯官场上的一些作风，可难道为了这点小事就要闭户锁门、自绝于世吗？我坐上这个位置也是为了民众谋利啊”。
“是我自绝于世，你要是不想大可以和我离婚啊”，董诺全然不在乎鲍修德看似在理的劝告，她不想和鲍修德争辩，只求尽快达成自己的目的。
鲍修德脸色很不好看，他抛出了自己的底牌。
“何必呢，季丘，你我没有闹到那种地步啊。你要是想和那个车夫在一起，我也并不会拦着。你看，就像你和那个车夫，我和莉莉，这不妨碍我们婚姻和睦啊。”
董诺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地看向他，“你果然知道，是小芳跟你说的？”。
她心里面早有怀疑，最近都不太让小芳进屋做事，写稿子的时候也总是避着她，却没想到封茂实与她过于密切的来往还是没瞒住。
“你别管是谁和我说的了”，鲍修德板起脸，“总之，离婚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无所谓”，董诺站起身，“你不同意，那我就着手准备起诉了，到时候咱们法庭上见”。
“董诺！”，鲍修德大呵一声，“你不要逼我”。
不甘示弱的董诺反问了回去，语气低沉又危险：“是谁在逼谁呢？”
她披上外套，直径走出房门，独留鲍修德呆呆坐在原地。
片刻，服务生敲门，“先生，您的莲花酥”。
“……”
“倒了吧”，鲍修德走出房门，不复往日的精神矍铄，背微微佝偻，语气也显得不再强硬，但脚步却仍旧强健。事业家庭都出现危机的他，眼中那股向上爬的野心却丝毫没有消退，反而越演越烈，呈烈火燎原势。
另一边，封茂实也已在春生大饭店的门口纠结了许久了，他本可以拜托另外的车夫来接董诺。可一想到蓉蓉的叮嘱，‘太太叫你亲自去门口接她’，又打消了这么做的念头。
‘她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封茂实在车前踱来踱去，坐立不安，一转头却看见董诺款款走出饭店大门。
她今天真可以算得上是盛装打扮，乌黑的秀发被盘于脑后，缀以红色的宝石和白色的细钻，唇上的一抹红浓得摄人心魂，刺绣外套上的金银丝线在夕阳中泛出金属光泽，照亮了脖颈上的珍珠长链，脚下那双细长的高跟看上去脆弱得只适合在盛大的酒席上行走。
这样的美人，本该在出门的瞬间，就有一辆昂贵的轿车停在门前接走她。可董诺却成了门童生涯中的一个意外，她四处张望着，想拦车回家，却看到了僵在原地的封茂实。
董诺有些想笑，这算什么？奇妙的缘分。
她走了过来，封茂实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在等谁？”
“我在等你”，未经思考地，封茂实脱口而出。
董诺唇角的笑意渐深，“等我？”
“也好”，她抬脚上了车，“那你就送我回家吧”。
封茂实低头，看着董诺的裙摆从眼底划过，暗骂自己不争气。
明明已经决定要和季丘保持距离了不是吗？为什么眼神还是不自觉的盯着她，心脏还是跳得这么快？
握起车把，封茂实长吐一口气，下次，下次他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朋友，对，只是单纯的朋友罢了，朋友见朋友心脏是不会跳的，封茂实埋头拉车，不断地给自己施加暗示。
董诺端坐在靠椅上，姿态并不闲适，眼睛直直地盯着封茂实的背部，看着那些结实的肌肉是如何的舒张又收缩，汗滴密密地冒出，又沿着皮肤上的纹理滚落。
董诺有些渴了。
“你知道我到那家饭店里去见谁吗？”
封茂实拉车的步伐不知不觉地放慢，心内的许多纠结也暂且平息。
“是去见很重要的人吧，平常没见你穿得这么华丽过”，封茂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起董诺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后，这笑容又渐渐散去。
“鲍修德”，董诺将封茂实放慢脚步的动作看在眼底，“不认识这个名字的话，我也可以为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我的丈夫”。
“是吗”，封茂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身后的车辆从没像今天这般沉重过。
“我和他提出离婚了”，董诺不紧不慢地丢下一颗炸弹。
“什么！你……”，封茂实回过头来看她。
“别停，继续走”，董诺抬着下巴冲封茂实发号施令。
封茂实不得已回头继续拉起车，却不死心地继续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董诺用古怪地语调复述了一边封茂实的句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都已经拒绝过我了。
封茂实被问住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问问，你不愿意回答也没事”。
“哼唔”，董诺发出意味不明地喟叹声。
博盛路164号已经渐渐地靠近了，封茂实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了，却听见了来自董诺的回复。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想和他过下去了。”
封茂实脚步减慢，停在163号门口，他回头望着董诺，眼神怔怔地，看上去有点呆。
董诺心里好像落下了一片羽毛，痒痒的。她冲封茂实招了招手。
封茂实顺着她的手势弯着腰凑了过来。
纤细的手臂环上了脖颈，一双唇贴上了另一双唇。
封茂实倒吸了一口气，董诺轻笑了一声，趁虚而入，舌尖穿过唇瓣，划过封茂实的上颚，激得封茂实一抖。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封茂实要喘不过气来时，董诺才依依不舍地退出去。
临走时，她还舔了舔他的下唇，顺带着咬去了一小块死皮。
封茂实“嘶”地轻呼一声，血一点点地从伤口渗出，他按着唇上的伤口，又委屈又不敢置信地看着董诺。
“你怎么……”，怎么能亲我？怎么能咬我？
董诺以一种叹为观止的语气打断了他，“你的脸好红。”
封茂实的手立马从唇上移到脸上，希望用冰凉的手背给脸颊降降温。
“你为什么亲我”，带着点兴师问罪口气，封茂实气势汹汹。
董诺挑了挑眉，“这是你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吗？”
封茂实抿紧了唇，不说话，眼睛还瞪着董诺。
董诺笑了笑，“亲就亲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满意的话，去警察厅告我非礼啊”。
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封茂实的内心正兵荒马乱着，她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轻轻向前走了一步，封茂实立刻警觉地往后退一步。
董诺被逗乐了，“你退什么？”
封茂实不说话，说话了也多半是被董诺调戏的份。
董诺耸了耸肩，“总之，我马上就要跟鲍修德离婚了，到时候我就要广发邀请函，邀请全申城的小白脸都到我家来，天天寻欢作乐。这就是我离婚的原因。”
“不会的”，封茂实一板一眼地说，“季丘不是那样的人”。
“嗯哼，那可说不准，人是会变得嘛”，董诺背过身朝164号走去。
这是封茂实曾经说过的话。
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封茂实站在风中，郁闷地舔了舔唇上的伤口。
她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