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张赫鸣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条件合适的话干嘛不签?”

    “签约了的话我们会被安排很多工作,一周里面难得会有休息的日子”,米芹蓝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提醒他,“你不是还要读书吗?”

    是哦。

    张赫鸣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能够兼顾学业和乐队的天才人物,事实上,他跟上大一医学生的教学进度都很吃力。

    他后知后觉地犹豫起来。

    一边是更多的观众更大的舞台,一边是一年两次的死亡期末,同时贪求两者的人,最终只会变成鱼和熊掌都失掉的傻子。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推脱掉这份邀约,谁也不知道失去这份机会的灰鹤需要多久才能等到第二份,也许在灰鹤解散前都不可能再等到了,乐队这种回报率低的运营形式早已被追逐快钱的资本抛弃了。

    在问出刚才那句话后,张赫鸣就陷入了沉默。米芹蓝想了想,问:“你要不要试试转专业,你们学校音乐系的课表应该不会有医学系的那么满”。

    “其实休学一年也可以,一年后搞不出什么名堂,赫鸣再回去读书就好了”,邹同提议。

    “反正他对医学一窍不通,趁早放过未来的病人也是大功一件”,米芹蓝吐槽。

    “你偷看我的日记!”,反应慢半拍的张赫鸣听到上一句话终于知道她是怎么推测出自己转专业的念头的。

    “你不想它被人看到就该找个地方好好放它,而不是平摊开摆在茶水间的桌子上”,米芹蓝一边被他抓着肩膀疯狂摇晃,一边还有闲情嘲笑张赫鸣羞恼的神态。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赵鹏泰熟练地承担起大哥的重担,分开闹个不停的两人,”今天就先练到这,管理员待会就来锁门了,你们先回家”。

    “赫鸣你也不用急,这事现在也还没个影,你先回去好好想想”。

    四人分头散去。米芹蓝临走前突然想起她拜托张赫鸣借的那本乐谱。问张赫鸣,张赫鸣说在他家里,今天忘记带了,明天再拿给她。

    “你明天真的还出得来吗?”,米芹蓝颇为怀疑地盯着他。

    张赫鸣翻了个白眼,“那你干脆现在跟我回家拿好了”。

    于是米芹蓝跟着张赫鸣去了他家。

    张赫鸣的家坐落在一个老式小区里,楼栋间散布着修建规整的草坪,因为没装电梯,居民楼最高只有六楼,建筑物的外立面还能看到空调外机下经年累月蚀出的水痕。总而言之,是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小区。

    她在3号楼前停住脚步:“我就不上去了,你拿了乐谱就给我送下来”。

    “五楼也不愿意爬,懒死你算了”,张赫鸣抱怨着上了楼。

    米芹蓝耐心地等着。

    三分钟后,她的耐心开始告罄,心里骂张赫鸣磨磨蹭蹭。

    十分钟后,她给张赫鸣打去电话,没能接通。

    十五分钟后,米芹蓝已经出离愤怒,噔噔噔地爬上五楼。502的门半掩着,没有合实。

    米芹蓝一把拉开门,“张赫鸣,你死在里面了吗?我的谱呢?”。

    门内,一位长相严肃、气质冷淡的女士被她的声音打扰,回头看她。

    哦豁,闯祸了,米芹蓝心道不妙,放下门把手,乖巧地打了招呼:“阿姨好”。

    女士迟疑地点了点头,问道:“请坐,你是?”

    “我是灰鹤乐队的主唱米芹蓝,来找张赫鸣拿谱的”,米芹蓝神态自然,声音柔和,完全看不出刚才怒吼“张赫鸣死了吗”的狂放样子。

    她还不忘递眼神给客厅另一边的张赫鸣,示意他帮忙解释解释。

    但张赫鸣只是低着头坐在那,仿佛没察觉到客厅里进了个人。

    “你好,我是张赫鸣的母亲,我姓赵”,反而是赵女士先和米芹蓝搭上话,“灰鹤,是赫鸣搞的那个乐队吗?”

    “嗯。”

    “赫鸣,还愣着干嘛,去给人家拿东西”,女士指使张赫鸣动起来。

    张赫鸣站起身,无声无息,表情空茫,甚至没给在场两位女士一个眼神,失魂落魄一般走回了自己房间。

    怎么回事,米芹蓝在心中打出一个问号。

    “我听说你们乐队就要签约了,恭喜你们。”

    米芹蓝收回散漫的思维,回复她,“谢谢”。

    “先提前跟你说一声抱歉吧,接下来的两周瑞士有一场国际性质的医学研讨会,我打算带着张赫鸣去认认人,可能没办法兼顾你们的演出了。另外,下个学期他们医学院的课程会比这个学期的更多,你们签约前最好能尽快找一个新的吉他手代替他,以免耽误你们的演出进程。”

    米芹蓝渐渐地皱起眉头,“他说他不参与了吗?”

    “还没有”,赵女士平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正在做他的思想功课。他本来也不是个多聪明的孩子,分心在两件事上只会两件事都做不好”。

    “如果一定要放弃一件事的话,那为什么非得是灰鹤呢”,米芹蓝直视着赵女士,“张赫鸣有跟您提到他转专业的想法吗?”

    赵女士点头,“他提过”。

    “我拒绝了”,她如此淡然地说出了这句话,让人恍惚看到高高在上裁决生死的法官,“我不觉得他适合那条路”。

    “不试试怎么知道。”

    赵女士微微一笑:“你是个很有勇气的孩子,可是勇气并不等同于鲁莽、无知。每一年都有太多年轻人背井离乡来到这座城市,把自己本可以用在学习的青春消磨在酒吧、地下室或者某个狭窄的角落里,可是能看见希望曙光的人不足他们的百分…不,千分之一。”

    米芹蓝的后背开始发痒,有什么东西从脊椎里长出来,刺进了肉里,坚硬又脆弱,散发出锈水的味道,那是她所剩无几的自尊心。真话为什么总是这么伤人呢,米芹蓝抿了抿唇。

    “您觉得灰鹤出不了头吗?”

    赵女士清楚地看见了米芹蓝眼底的不甘,她有些惊讶,随后又释然。

    “不,我对追求梦想的人没有偏见,我年轻时也是个歌迷。如果冒犯到你我很抱歉,我没有听过灰鹤的演出,自然也没资格评价。以上的发言都只针对张赫鸣。”

    “我不觉得他会成为这千分之一的幸运儿”。

    “凭你的直觉吗?”,米芹蓝皱着眉头问。

    “凭我对我儿子的了解”,赵女士答。

    “芹蓝,我听张赫鸣说过,你刚到京城的时候很窘迫,也几乎没有人用手机联系,我猜你的这趟出行应该没有得到父母支持吧?”

    “那又怎样?”,米芹蓝的语气强硬起来。

    “在这一点上,你和我很像”,赵女士只用一句话就消弭了米芹蓝的怒气。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决绝的不可一世。”

    “无论三个哥哥姐姐怎么劝我,不管弟弟怎么挽留,放任自己的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我来到这个没人认识我的城市。我还记得爸爸妈妈曾经说过的话,对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来说,去国外进修医学不啻于天方夜谭,更别说我只有高中文凭。不如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家里再托关系给我找份好工作。”

    “哈”,她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快意与自得。

    “我拒绝了所有,男人,工作,家庭,放弃唾手可及的平静生活。用了五年读完本科的医学课程,两年打工攒够车马费,又在德国读了7年的书,前后跨时14年。”

    赵女士挽起左手袖子,展示给米芹蓝看:“这是我在德国打工时被持刀劫匪抢劫留下来的疤,到了现在还是不能提太重的东西。”

    “但我还是觉得很值,如果不是那次打工赚够了讲座的票钱,我也没机会认识拜朗教授,也就不会参与进他的实验里。”

    “痛苦的日子不是没有,坚持不下去的想法更是每天都会在脑中播放。但是只要拿起手术刀,想象着从仿真模型上移除病变组织的那种滋味,我就能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第一次参加手术的时候,我的工资比医院里的保安还少,但是我痛快极了,真正站上手术台的那一刻,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刻。”

    “芹蓝,你开心吗、痛快吗?你能体会我的这种感受吗?”

    赵女士描述的画面太过生动,她徐徐陈述的话语带着低调而深沉的情感,让米芹蓝联想起自己第一次站上舞台的那天。

    光打下来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失去了对周遭世界的感知,整颗心灵浸泡在音乐与掌声的海洋中,发暖发胀。一切的迷茫、不甘、痛苦、愤怒都被这篇温暖的海洋消弭,催生人类流泪的本能,又让人想大笑一场。

    她缓缓点头。

    “那你觉得张赫鸣他痛快吗”,赵女士温和地看着她。

    “当然,他玩音乐的时候总是很开心”。

    “只说开心是因为你也察觉到了他没喜欢音乐到那种程度吗?”,赵女士问。

    “所谓痛快,是即使身体和精神遭受折磨,心灵却仍然因为能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放声大笑的状态。张赫鸣从小到大都过得顺风顺水,遇到的最大挫折不过是英语考试倒数第二。这是因为他运气好吗?不,是因为他很擅长放弃,总是能提前规避可能的伤害。这样的人,是没法在风暴中抓住那一线生机的,也没可能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音乐之神青睐的幸运儿。”

    “如果是芹蓝你,被父母关了一个月准备复习不准你摸吉他,会怎么做。”

    米芹蓝即答:“为什么要听他们的,我想弹就弹”

    “如果是我被要求帮忙看店一个月不准看书,第一天就会和父母大吵一架吧,没准还会拉拢兄弟姐妹跟我一起反抗暴政,争取个人权益”,赵女士有些自嘲的笑笑,“家庭以往的和谐氛围会被我搅得支离破碎。”

    “但是你有见到张赫鸣对我不合理的要求作出激烈的反应吗?”

    “从我第一次对赫鸣表露出不希望他继续去演出的意愿算起,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没有和我抱怨过一句,哪怕你们就要签约,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的情况下,他还在想着把这事往后拖。”

    赵女士的语气中带着几丝失望,

    “这种畏手畏脚、驻足不前的状态,我只能认为,他并不是那么喜欢音乐,也没有那么热衷于演出。就像他小时候狂热地爱好了一年的拼图一年后又对拼图失去兴趣一样,灰鹤也只是他一时兴趣使然,并不会长久。”

    米芹蓝听完她的解释,内心的疑惑更多了。

    “不能长久维持的爱好就不值得投入精力去做吗?”,这对米芹蓝来说难以想象。

    “在他这个年纪,确立一门值得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是比一时的兴趣更加重要的事情。”

    “但是,医学并不像是那个他会奉献一生的事业?”

    赵女士微微点头:“这是我的一点私心,既然张赫鸣一直这么犹豫不决、没有目标的话,那成为一个医生至少能让他长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哪怕遇到难题了,也有我和他爸爸两个人帮助他,他经受不起挫折,我们就努力地让他的人生更平坦些“。

    米芹蓝说不出话来,不只是对这种细致的母爱感到陌生,还感到了她与赵女士之间的距离。

    赵女士是严肃的、是坚定的,就像大多数上一辈人那样,她相信人生有某种价值可言,人的一生应当有意义的度过,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为此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坎坷,她都会无畏的踏过。但是对米芹蓝来说,人生是个更加轻忽缥缈的概念,随着脑中变换不定的景象而更改着面貌,未来是个巨大的迷宫,她是行走在其中的无知实验小鼠,穷尽一生都可能找不到出口,她能做的,只有漫无目的地找寻。

    我未来有机会成为赵女士这种人吗?米芹蓝想,还是会变成另一种人?谁也不知道。

    “我想,您对张赫鸣可能有些误解”,她最终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不是缺少选择的勇气,也不是害怕可能的争执,他只是总想着在限定期间内拿出一个更加完美的方案,在这份方案出来前,他宁可默不作声。”

    “你觉得你比他的母亲更了解他吗?”

    “单就这件事而言,是的”

    赵女士失笑。

    米芹蓝不为她的笑容所动,“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好了,这又改变不了什么。研讨会日期将近,你们的签约事项也迫在眉睫,还是抓紧时间招一个新人吧,别耽误了你们的事。”

    “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米芹蓝略显冒犯地打断了她的话。

    赵女士表情冷淡下来,“我给他机会,这个社会给他机会吗?在医学界,出什么问题他能来找我。真放手让他去搞乐队,做不出成绩怎么办?吃不上饭怎么办?中途后悔了怎么办?你能为他的人生负责吗?”

    “好啊。”

    “什么?”,赵女士像是没听清,皱眉问道。

    “我说好啊”,米芹蓝重复了一遍,“我来对他的人生负责。之后张赫鸣碌碌无为也好、吃不上饭也罢、或者后悔要半途而废的话,你就来找我问责好了。”

    她站起,背上吉他包,对着赵女士说了一句,“我们暂时还没有招募新吉他手的计划,刚才的承诺长期有效,你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

    赵女士一时被她这份气概震慑住,说不出话来。

    她定了定神,看到镜面中反射出房门边的一双脚。

    “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从‘我不觉得他会成为这千分之一的幸运儿’开始。”

    这句话后,母子二人陷入了沉默。

    “学校要求转专业的学生成绩必须在原专业内前50%”,张赫鸣声音有些哑,“我算了一下,只要两门补考都在80以上就能达到要求。本来打算考完再跟你说的”。

    “是嘛”,赵女士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有女孩子说要对你的人生负责,什么感想?”

    张赫鸣被这句话惊醒,“我忘记把谱给她了”。

    “趁着人没走远,快去追啊”,赵女士看不下去。

    看着匆匆忙忙远去的张赫鸣背影,赵女士似笑非笑地叹气感慨。

    恋爱中的年轻人都会变成缺心眼这件事原来是真的。

    就在她内心感慨着两位年轻人之间关系好的同时,快跑着追上了米芹蓝的张赫鸣那边,也发生着一场针对她的讨论。

    “张赫鸣,你妈妈好可怕。”

    正不知该如何挑起话头的张赫鸣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知道你刚刚还表现得那么刚。我们家里面从来没谁敢和她吵架的,她总是能用她的逻辑和词汇量说服每个人,然后让我们乖乖认错”。

    米芹蓝深感赞同,“因为她的话总是对的所以才那么有说服力吧。”

    张赫鸣低低地嗯了一声,将手中的谱递给米芹蓝。

    “那你明天还来吗?”,米芹蓝问。

    “来,为什么不来。”

    米芹蓝耸耸肩,“行吧,明天见。”

    她径直走向地铁口,留给张赫鸣一个背影。

    “喂”,张赫鸣叫住她,语气急促中夹杂了些紧张,“你刚刚说要对我……负责什么的”,他的声音减弱,最后几个字几乎让人听不清。

    米芹蓝没回头,“那个啊,感觉赵女士是个体面的知识分子,就算你真穷到去要饭,她也不能真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兑现诺言吧”。

    张赫鸣愣住了。

    只是个玩笑啊。

    如释重负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行吧,明天见”。

    开什么玩笑啊!

    柳乐山听得目眦具裂,心情过于激动差点就要现出原形来。

    这不是都已经见过家长了吗?甚至还勇敢地反抗并且在家长面前约定终身了,一整套流程都走完了,按照小说里的剧情,男女主怎么也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吧,你们居然还在拉扯,拉扯了整整11年,有这个时间别的情侣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地府那边送你们来转生的时候是不是落下了三魂七魄中的哪个啊?现代医学精密的体检仪器也没查出来你们少根筋吗?

    谁来救救我吧,有没有人能救救我啊,这种情况remake一下还有救吗?干脆打报告申请一下隔壁时空穿越局的机器吧,一想到要面对隔壁那群司马脸就觉得生不如死啊,至少黑白无常最近还在推进微笑服务嘞,万一remake大法不好用的话,难道我的职业生涯第二个任务就要滑铁卢了吗?那种事情不要啊!科长那张笑里藏刀的脸我此生不想看到第二次了。不行干脆霸王硬上弓,拿枪指着他们去民政局结婚。那也不管用啊!红线没牵上,多了个红色小本本有屁用啊!

    就在柳乐山正在进行脑内走马灯的时间段,张赫鸣已经与路过的钱伯聊了起来。

    事实上,正是因为看到了钱伯向这边走来的身影,张赫鸣才主动中止了讲述。

    “小张”,钱伯先开口朝这边打招呼,“怎么没去吃酒?”

    “吃过了,出来透透气。”

    “闲着没事吧?走,上我家喝茶去。”

    拒绝无果的张赫鸣和还沉浸在走马灯中的柳乐山就这么被拉走,喝了两个小时的茶,临走还顺走了几袋茶叶。

    张赫鸣分给柳乐山一半,刚才开始一直神游天外的柳乐山才算是有了点生气。

    “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我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啊哥”

    张赫鸣打出一个问号。

    “怎么?你心中米芹蓝的形象被翻转了?她以前开始就是那样的,完全不看眼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为这事,灰鹤没少得罪人。”

    柳乐山叹气,“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放过这个话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两人于是往村中心走,祠堂那边的事好像办得差不多了,路边可以见到陆陆续续散开回家的村民们。晴姐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让他俩别去祠堂,直接在柳乐山&杨诚的房子里集合。

    他们又七拐八拐地到了柳乐山的房子,刚一进门,杨诚和舒晴就一人给发了一个红包,“新郎封的,感谢我们给他们帮忙”。

    柳乐山拆开红包一看,里面装着的不是钱,而是切得薄薄的糖片儿。

    糖片儿里还混着被切成丝的红枣花生核桃,吃起来口齿生香。

    “少吃点”,宁小泉提醒到,“待会就吃席了”。

    “不是说怕人多口杂,吃席我们不参加吗?”,柳乐山边吃边问。

    “一看你就没认真听安排吧”,杨诚给他递了杯茶,“要摆两次酒,中午在村里面,晚上在城里,中午这一餐来的都是长辈,年纪大了也不方便专门跑城里一趟,我们可以去。年轻人都在城里读书工作,他们参加的晚上那场,我们不去。”

    “那敢情好啊”,柳乐山笑,“什么时候开席”。

    “下午一点的样子”,舒晴看了看表,“不急,还有一会呢”。

    “来打牌吗?”,宁小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盒三国杀,兴冲冲地提议。

    众人无事可做,纷纷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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