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你太黏人了
天色欲晓，浓雾依旧。
肥胖成一团的青灰色肉球转过身，依稀能够分清楚是一个女人。
纯白色没有瞳孔的眼睛与带着异色的尖牙十分骇人，长指甲里带着稀碎的痕迹。
黑色的煞气盘旋在她周围。
是一只女鬼。
她望着眼前穿着道袍背着剑的离文桦，长舌头顺着嘴角流出，露出一个畸形的笑，问：“我美吗？”
离文桦逃窜了许久，眼睛浑浊，眼下有疲惫的青黑色，咳了咳，回：
“美。”
女鬼眼眶里涌上血色，更加疯狂地尖笑，片刻间，一双手抓紧离文桦的肩膀。望见离文桦眼眸里自己的倒影，女鬼难以置信地大叫声起来：
“这怎么可能是我？！”
女鬼在疯狂中冒出更深的尖指甲和尖牙。
离文桦侧身躲过，女鬼的指甲太快，依旧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指甲里的血色更加鲜艳，女鬼大叫起来：“我要你，你们和我一样丑陋！”
藏在离文桦袖子里的小煤团突然冒出，猛地用头撞远女鬼和她的距离，女鬼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藏着指甲双手接住了即将滚落地面的小煤团。
趁着这间隙，一道剑光斩断女鬼头身，幻境破，浓雾散去。
深蓝色长发及腰的少年手中寒剑微凉，一双同样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杀气，再闭眼睁眼，俊俏的脸上只剩下疑惑。
少年上前拉起离文桦，问：“你为什么不拔剑？”
离文桦没客气，抓了他的手，爬了起来，黑色的眼睛很亮，“我不打女人。”
少年手中剑一顿：“哦。”
他已经瞧见身后有一群黑衣带着半边面具的人靠近，漫不经心道：“你要被抓了。”
离文桦：？
她的手臂被两人大力压住，为首的黑衣面具人质问：“你就是新来锋间的那个传销分子？”
少年点头：“她是。”
离文桦歪头瞥了他一眼，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为首的面具人宣布：“你被逮捕了。”
少年扑在她面前，嚎啕大哭：“大人冤枉啊！我们上有七十岁婆公，下有刚满月幼儿，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杀人放火的事的！”
面具人一怔，怒视离文桦：“你还杀人放火了？！”
业绩这不就来了。
少年无辜地朝她眨眼：“……原来不是这件事啊。”
离文桦：“……”
农历三月二十六，离文桦怀揣飞升理想下凡来到锋间的第三天，被捕入狱的第一天。
锋间的牢房分男女两类，不知怎的，平日里犯事的人很少，犯事的女人更少，偌大的女性牢狱里，几乎只有离文桦一条人。
捕快大哥吹胡子瞪眼：“有人举报你在街头搞虚假传销！”
离文桦：“冤枉啊。”
捕快大哥问：“那你到底在搞什么？”
离文桦清清嗓子：“咳咳，爷，是这样的，俺是农村人嘞，从大山里来，俺家只有一个八十岁爷爷，俺每年漂泊在外打工，家里十亩茶叶树全靠他一个人采，实在滴茶滴血……”
说到此处，她不禁落下几滴泪来，“今年的茶叶已经熟了，俺只是想给爷卖茶叶减轻一点负担，不想再让他老人家一个人背着茶叶上街叫唤了……”
捕快大哥踢了踢身侧已经感动流泪恨不得立马掏钱买茶叶的便宜同事，“把她抓起来！”
离文桦伸出尔康手：“清汤大老爷！”
收集完她信息的女捕快怜爱地递给乖巧等在一边的俊俏少年一块白面馒头，少年摇头拒绝，道：
“相公还没吃。”
女捕快面露疑惑，问：“你相公是谁？”
少年天真无邪地吐出三个字：“离文桦。”
女捕快脸色一变，继续追问：“你们怎么认识的？是正规渠道吗？”
少年想了想，说：“她要我买她的茶叶，我没有钱，她就说让我给她当娘子抵账。”
女捕快暗骂一句“禽兽”，安慰他：“没关系，你现在不欠她的了，可以离开她了。”
少年咬唇，一副盈盈落泪模样：“不，不要，我，我已经是她的人了……”
他还在微微颤颤喊着“不要离开”，女捕快只感觉他像摇摇欲坠的月亮，快碎掉了，心疼不已，只好让他和离文桦进了一个牢房。
少年靠在离文桦肩上抽泣，女捕快用眼神凌迟了离文桦三遍，在状纸上恶狠狠添上一个非法拐卖少年的罪名，才狠心离开。
离文桦给他跪了：“大爷，求放过。”
少年把脸埋进她脖子里，像讨人欢心的小狗一样，哼哼唧唧地道：“谁叫你瞒着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闻见离文桦身上的荷花味，她脸上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安心地合上了眼睛，最后凑近她耳边，
“我不会让你真死的。”
离文桦心里暗想，还真不见得。
她在来锋间的路上就捡到了少年，光天化日之下，他一袭显眼的夜行衣，大言不惭要打劫她。
一番三下五除二的争斗之后，离文桦轻易地将他提起来挂在了最近的一颗树上。
少年也没想到刚出洞就遇见这么厉害的道姑，一妖做事一妖当，只能忍住眼泪鼻涕不出声地抽泣。
离文桦笑了几声，扯掉他遮住半张脸的面纱，出人意料的美少年，像是惊讶一般，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起他。
少年双手捂住胸口，不断挣扎：“你要做什么？”
离文桦勾起嘴角，眼眸里的炽热几乎散发出光泽，像一匹脱缰的野狼。
语气却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
“你要不要买我的茶叶？”
少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板车在行路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拉车的驴子打小跟羊一起养大，只会咩咩咩叫，离文桦尴尬地投喂了一个胡萝卜堵住驴子的嘴。
驴子鄙夷地扫了她一眼，离文桦扯回胡萝卜。
少年明明有些嫌弃但还是跨上了板车。
他在听了离文桦长达半个时辰的推销后还是屈服在了她的淫威下。
买茶叶要凡间的货币，他没有，于是留在她身边抵账。
话是这么说的，离文桦低头看了看窝在她怀里、含着她衣带还用手把玩着她头发的少年苦涩极了，这哪是抵账，简直是捡了一个祖宗回来。
离文桦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小夜呀，那个林芝她其实是我多年前的好友，她，她以前帮了我很多，我才能进道宗修炼的，我现在……”
她突然说不出话了，喉间有些酸涩的滋味，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小夜两个字惹得少年很开心，他喜欢离文桦这么叫他。
小夜带着灿烂的笑容接下她说不出口的话：“所以你利用她。”
他像在猜故事。
“然后再杀了她。”
离文桦眉心皱了起来，小夜不喜欢她不开心，她不能不开心，小夜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抚平她的曲眉，哄她：“你不要不开心，她本来就已经死了，不是你的错。”
离文桦重复了一遍他最后的几个字，“不是我的错。”
像抓住了一片波澜里的浮木。
小夜伸手抱住她的脖子：“是他们不好，你没有错。”
幻境里永远是夜晚，牢狱里却分日夜黑白天，白天会有捕快轮回巡逻值班，离文桦视死如归地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白眼和凌厉的眼神。
少年就靠在她身边低低地笑。
夜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小夜盯着离文桦，蓝色的眼眸里是湖水涟漪。
少年说：“我想和你睡。”
离文桦果断拒绝：“不行，你还要嫁人呢！”
少年噘嘴：“你不娶我吗？”
小夜说：“可是你不是要我抵账吗，我把我抵给你，我就是你的人了，是你的人你就要对我负责，负责就是要哄我爱我娶我，永远和我在一起，你们人类的话本上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实在委屈，“你骗我。”
离文桦惯性反驳：“我没有。”
他更加委屈，“你都不让我给你暖被窝！”
离文桦被他绕得沉思片刻，还有这种好事？
她拍拍身边能让出为数不多空间的床铺，“那你来吧。”
小夜就高高兴兴地脱下鞋袜和外衣上了牢房里冰冷刺骨梆硬的床榻，他想，夜晚再久一点的话，是不是自己身上也会沾上离文桦的荷花香。
那样会不会更像一个真正的人类。
小夜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缠着她，离文桦只能勉强在缝隙里喘息，少年的声音在夜晚很空灵，像苗疆的银铃。
他说：“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不对，很多很多孩子，他们会围着你喊妈妈，不过不能碰你，不然我会生气。”
离文桦想了一下那场面，头晕，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我不喜欢小孩。”
小夜又把脸埋进了她脖子里，懊恼道：“可是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人类有了孩子之后就不会离开。
离文桦心想什么歪理，但真害怕他搞出了个什么鬼东西来，顺着他说：“没有孩子也不会离开你。”
小夜眼睛一亮：“真的？”
离文桦拍了拍他的背，少年人身材很瘦，与他一张美丽的脸呼应，呈现着一种过分妖艳模糊性别的美，她也恍惚了，
“真的，睡吧。”
小夜弯着眉眼，固执地说：“你再抱抱我，我就相信你。”
离文桦想用力地把他搂进怀里，像融入骨血一样，深夜的春风也依旧刮人骨髓，她浅浅地搂了片刻少年。
少年终于心满意足地睡去。
喉间是甜腥的铁锈味，离文桦与挂在床尾的剑互相望着，它来自羽墨仙泽千年不化的地下冰玉，透明又沧沧。
她垂下眼眸，眼下的青黑色早已消失不见，左眼眼皮上的小痣若隐若现，脸颊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愈合，发黑的痂盘踞在脸上。
那股窝囊劲全然不见，黑眸里的势在必得几乎冲破眼睫，离文桦闭上眼睛，带着虔诚，像祷告一般，剑颤动，她道：“我只是做了一件早该有人做的事情。”
她心安理得地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离文桦小心翼翼地放下少年，没有犹豫地背着剑离开了。
良久，少年睁开同样清明的蓝色眼睛，深蓝色的长发缱绻，铺满床面。
他嘴角微微上扬。
一夜好梦。
等我真正找到你，你就跑不了了。
肥胖成一团的青灰色肉球转过身，依稀能够分清楚是一个女人。
纯白色没有瞳孔的眼睛与带着异色的尖牙十分骇人，长指甲里带着稀碎的痕迹。
黑色的煞气盘旋在她周围。
是一只女鬼。
她望着眼前穿着道袍背着剑的离文桦，长舌头顺着嘴角流出，露出一个畸形的笑，问：“我美吗？”
离文桦逃窜了许久，眼睛浑浊，眼下有疲惫的青黑色，咳了咳，回：
“美。”
女鬼眼眶里涌上血色，更加疯狂地尖笑，片刻间，一双手抓紧离文桦的肩膀。望见离文桦眼眸里自己的倒影，女鬼难以置信地大叫声起来：
“这怎么可能是我？！”
女鬼在疯狂中冒出更深的尖指甲和尖牙。
离文桦侧身躲过，女鬼的指甲太快，依旧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指甲里的血色更加鲜艳，女鬼大叫起来：“我要你，你们和我一样丑陋！”
藏在离文桦袖子里的小煤团突然冒出，猛地用头撞远女鬼和她的距离，女鬼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藏着指甲双手接住了即将滚落地面的小煤团。
趁着这间隙，一道剑光斩断女鬼头身，幻境破，浓雾散去。
深蓝色长发及腰的少年手中寒剑微凉，一双同样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杀气，再闭眼睁眼，俊俏的脸上只剩下疑惑。
少年上前拉起离文桦，问：“你为什么不拔剑？”
离文桦没客气，抓了他的手，爬了起来，黑色的眼睛很亮，“我不打女人。”
少年手中剑一顿：“哦。”
他已经瞧见身后有一群黑衣带着半边面具的人靠近，漫不经心道：“你要被抓了。”
离文桦：？
她的手臂被两人大力压住，为首的黑衣面具人质问：“你就是新来锋间的那个传销分子？”
少年点头：“她是。”
离文桦歪头瞥了他一眼，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为首的面具人宣布：“你被逮捕了。”
少年扑在她面前，嚎啕大哭：“大人冤枉啊！我们上有七十岁婆公，下有刚满月幼儿，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杀人放火的事的！”
面具人一怔，怒视离文桦：“你还杀人放火了？！”
业绩这不就来了。
少年无辜地朝她眨眼：“……原来不是这件事啊。”
离文桦：“……”
农历三月二十六，离文桦怀揣飞升理想下凡来到锋间的第三天，被捕入狱的第一天。
锋间的牢房分男女两类，不知怎的，平日里犯事的人很少，犯事的女人更少，偌大的女性牢狱里，几乎只有离文桦一条人。
捕快大哥吹胡子瞪眼：“有人举报你在街头搞虚假传销！”
离文桦：“冤枉啊。”
捕快大哥问：“那你到底在搞什么？”
离文桦清清嗓子：“咳咳，爷，是这样的，俺是农村人嘞，从大山里来，俺家只有一个八十岁爷爷，俺每年漂泊在外打工，家里十亩茶叶树全靠他一个人采，实在滴茶滴血……”
说到此处，她不禁落下几滴泪来，“今年的茶叶已经熟了，俺只是想给爷卖茶叶减轻一点负担，不想再让他老人家一个人背着茶叶上街叫唤了……”
捕快大哥踢了踢身侧已经感动流泪恨不得立马掏钱买茶叶的便宜同事，“把她抓起来！”
离文桦伸出尔康手：“清汤大老爷！”
收集完她信息的女捕快怜爱地递给乖巧等在一边的俊俏少年一块白面馒头，少年摇头拒绝，道：
“相公还没吃。”
女捕快面露疑惑，问：“你相公是谁？”
少年天真无邪地吐出三个字：“离文桦。”
女捕快脸色一变，继续追问：“你们怎么认识的？是正规渠道吗？”
少年想了想，说：“她要我买她的茶叶，我没有钱，她就说让我给她当娘子抵账。”
女捕快暗骂一句“禽兽”，安慰他：“没关系，你现在不欠她的了，可以离开她了。”
少年咬唇，一副盈盈落泪模样：“不，不要，我，我已经是她的人了……”
他还在微微颤颤喊着“不要离开”，女捕快只感觉他像摇摇欲坠的月亮，快碎掉了，心疼不已，只好让他和离文桦进了一个牢房。
少年靠在离文桦肩上抽泣，女捕快用眼神凌迟了离文桦三遍，在状纸上恶狠狠添上一个非法拐卖少年的罪名，才狠心离开。
离文桦给他跪了：“大爷，求放过。”
少年把脸埋进她脖子里，像讨人欢心的小狗一样，哼哼唧唧地道：“谁叫你瞒着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闻见离文桦身上的荷花味，她脸上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安心地合上了眼睛，最后凑近她耳边，
“我不会让你真死的。”
离文桦心里暗想，还真不见得。
她在来锋间的路上就捡到了少年，光天化日之下，他一袭显眼的夜行衣，大言不惭要打劫她。
一番三下五除二的争斗之后，离文桦轻易地将他提起来挂在了最近的一颗树上。
少年也没想到刚出洞就遇见这么厉害的道姑，一妖做事一妖当，只能忍住眼泪鼻涕不出声地抽泣。
离文桦笑了几声，扯掉他遮住半张脸的面纱，出人意料的美少年，像是惊讶一般，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起他。
少年双手捂住胸口，不断挣扎：“你要做什么？”
离文桦勾起嘴角，眼眸里的炽热几乎散发出光泽，像一匹脱缰的野狼。
语气却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
“你要不要买我的茶叶？”
少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板车在行路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拉车的驴子打小跟羊一起养大，只会咩咩咩叫，离文桦尴尬地投喂了一个胡萝卜堵住驴子的嘴。
驴子鄙夷地扫了她一眼，离文桦扯回胡萝卜。
少年明明有些嫌弃但还是跨上了板车。
他在听了离文桦长达半个时辰的推销后还是屈服在了她的淫威下。
买茶叶要凡间的货币，他没有，于是留在她身边抵账。
话是这么说的，离文桦低头看了看窝在她怀里、含着她衣带还用手把玩着她头发的少年苦涩极了，这哪是抵账，简直是捡了一个祖宗回来。
离文桦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小夜呀，那个林芝她其实是我多年前的好友，她，她以前帮了我很多，我才能进道宗修炼的，我现在……”
她突然说不出话了，喉间有些酸涩的滋味，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小夜两个字惹得少年很开心，他喜欢离文桦这么叫他。
小夜带着灿烂的笑容接下她说不出口的话：“所以你利用她。”
他像在猜故事。
“然后再杀了她。”
离文桦眉心皱了起来，小夜不喜欢她不开心，她不能不开心，小夜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抚平她的曲眉，哄她：“你不要不开心，她本来就已经死了，不是你的错。”
离文桦重复了一遍他最后的几个字，“不是我的错。”
像抓住了一片波澜里的浮木。
小夜伸手抱住她的脖子：“是他们不好，你没有错。”
幻境里永远是夜晚，牢狱里却分日夜黑白天，白天会有捕快轮回巡逻值班，离文桦视死如归地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白眼和凌厉的眼神。
少年就靠在她身边低低地笑。
夜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小夜盯着离文桦，蓝色的眼眸里是湖水涟漪。
少年说：“我想和你睡。”
离文桦果断拒绝：“不行，你还要嫁人呢！”
少年噘嘴：“你不娶我吗？”
小夜说：“可是你不是要我抵账吗，我把我抵给你，我就是你的人了，是你的人你就要对我负责，负责就是要哄我爱我娶我，永远和我在一起，你们人类的话本上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实在委屈，“你骗我。”
离文桦惯性反驳：“我没有。”
他更加委屈，“你都不让我给你暖被窝！”
离文桦被他绕得沉思片刻，还有这种好事？
她拍拍身边能让出为数不多空间的床铺，“那你来吧。”
小夜就高高兴兴地脱下鞋袜和外衣上了牢房里冰冷刺骨梆硬的床榻，他想，夜晚再久一点的话，是不是自己身上也会沾上离文桦的荷花香。
那样会不会更像一个真正的人类。
小夜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缠着她，离文桦只能勉强在缝隙里喘息，少年的声音在夜晚很空灵，像苗疆的银铃。
他说：“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不对，很多很多孩子，他们会围着你喊妈妈，不过不能碰你，不然我会生气。”
离文桦想了一下那场面，头晕，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我不喜欢小孩。”
小夜又把脸埋进了她脖子里，懊恼道：“可是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人类有了孩子之后就不会离开。
离文桦心想什么歪理，但真害怕他搞出了个什么鬼东西来，顺着他说：“没有孩子也不会离开你。”
小夜眼睛一亮：“真的？”
离文桦拍了拍他的背，少年人身材很瘦，与他一张美丽的脸呼应，呈现着一种过分妖艳模糊性别的美，她也恍惚了，
“真的，睡吧。”
小夜弯着眉眼，固执地说：“你再抱抱我，我就相信你。”
离文桦想用力地把他搂进怀里，像融入骨血一样，深夜的春风也依旧刮人骨髓，她浅浅地搂了片刻少年。
少年终于心满意足地睡去。
喉间是甜腥的铁锈味，离文桦与挂在床尾的剑互相望着，它来自羽墨仙泽千年不化的地下冰玉，透明又沧沧。
她垂下眼眸，眼下的青黑色早已消失不见，左眼眼皮上的小痣若隐若现，脸颊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愈合，发黑的痂盘踞在脸上。
那股窝囊劲全然不见，黑眸里的势在必得几乎冲破眼睫，离文桦闭上眼睛，带着虔诚，像祷告一般，剑颤动，她道：“我只是做了一件早该有人做的事情。”
她心安理得地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离文桦小心翼翼地放下少年，没有犹豫地背着剑离开了。
良久，少年睁开同样清明的蓝色眼睛，深蓝色的长发缱绻，铺满床面。
他嘴角微微上扬。
一夜好梦。
等我真正找到你，你就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