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归家的孩子身上。在太阳爬到山尖时，缘安拖着灌铅的腿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景墨带到村头小店。
将景墨安顿好后，她双腿无力地瘫坐在床榻边，刚想闭目养神，就发现景墨嘴唇微合，说着呓语，俊美脸庞露出痛苦表情，似乎陷入梦魇之中。
……
“倘若你们是鬼族，你们是否认为仙族是索取气数的盗贼？”
“倘若你们是仙族，你们是否认为妖族是低贱的牲畜？”
“倘若你们是妖族，你们是否认为人族是可踩死的蚂蚱？”
“倘若你们是人族，你们是否认为魔族是罪大恶极的刽子手？”
四个倘若，句句泣血。
幽深的冰牢中，面色惨白的女人死死抓住两个孩子的手，不停地问、不停地问……
茹兰紧紧抱住还是幼童的景墨，低声抽泣，不敢直面自己的母亲。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定睛一看，她的脖子像是被勒住，无法出气、呼气。她用凸起的眼球看着两姐弟，说出了生前最后的话：“如果你们不是他的孩子，该有多好……”
景墨见母亲慢慢倒下，没了动静、没了温度，也没有了再次展翅的自由。心很痛，像是被人揪扯，他哭了。
泪水模糊了母亲的身体，当他再次睁眼，自己已身处在陌生的房间之中。
“你醒了，好点了吗？”缘安轻声询问。
景墨先是惊讶，后是打量。眼前的姑娘面容清丽脱俗，似空谷幽兰，但却给人一股亲切之感，看不出身份，难道是此地人族姑娘？
见景墨眼神迷茫，缘安适时解答疑惑：“我偶然采药，路过山腰，见你躺在坑中，便将你拖了出来。”
景墨不善道：“你是谁？”
“嗯？”缘安瞬间没反应过来，“我……我叫缘安，是这家小店老板的女儿。”
景墨对缘安充满审视，如同受伤的狼崽面对仇敌时，仍想绝地反击。
“你为何救我？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语气危险，缘安衣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但她仍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看到便顺手救了，并不知晓你的身份。”
“是吗？”
话音刚落，景墨右手已掐住缘安柔弱的脖子。缘安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剩下的话都卡在咽喉，说不出来。
“姑娘，撒谎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景墨冷冰冰地说，“你身上的气味杂乱，似鬼似人又似妖，所以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呢？”
缘安尝试用力扒开钳在脖子上的手，可这手纹丝不动，犹如蚍蜉撼树。
景墨见缘安还在做无畏挣扎，轻嗤一声，“换个问题，你是怎么救我的？”
“我……我见你……在坑中，浑身布满黑线，身上有很多擦伤，像是和……别人发生过争斗，但当时坑中只有你一人，我就……把你带回了家中。”
脖子上的手在慢慢握紧，没有松开之意。缘安放手一搏，大喊：“这些都是真的！”
“咳咳咳！”
景墨松开右手，俯视正在大口呼气的缘安，面上看不出情绪。
缘安惊魂未定，看向景墨的眼神充满害怕和后悔，心中突然反问自己，那样做真的可以吗？
景墨本想进行下一步动作，突然肺腑传来剧痛，人一个踉跄，跌倒在床榻上。
缘安见景墨没动，跌跌撞撞逃到门边，手指不经意间摸到一把锄头，一个念头闪过缘安脑海。此时景墨也回过神，惊讶地看着缘安，大喊：“你要做什么？”
缘安手比脑快，锄头已对准景墨额头。景墨这声大喊让她有一瞬迟疑，而景墨抓住机会，声音低沉说：“你觉得你这样给我一下，我就一命呜呼了，愚蠢！”
缘安一听这话，怒极反笑：“你差点把我掐死，我在死前，怎么也得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好让我家人知道仇人是谁！”
“住手！我没想杀你。”景墨捂着自己胸膛说，“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怎会害你。”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掐死我？”
“不，只是试探。”景墨痛得流出冷汗，继续解释：“我总感觉你的话——不是很真，所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缘安放下锄头问：“你现在信了吗？”
“信了，……恩人，能不能给我一杯水”说完，他便咯出一口血，深红色血液冒着黑气，十分骇人。
一阵鸡飞狗跳后，两人总算能心平气和地交谈。景墨大口喝完杯中之水，语调犹豫：“此地叫什么名字？”缘安离他三丈远，回道：“桃溪村。”
“你有必要站那么远吗？我都说了不会攻击你。”
缘安没有搭话，而是说：“我见你腰牌上的名字是景墨，你既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也问你一个，你身上为何会布满黑线。”
缘安感到景墨身体明显一顿，如她预料中一样，对方无法回答或者无法对一个陌生人说明缘由。
“忘了。”
缘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景墨又重复了一遍：“忘了。”
见缘安还未反应过来，景墨也就不理这个傻子了。他小心靠在床边，心里咒骂自己那个便宜姐姐，没想到她竟把谢永这个疯子丢给自己。
没错，谢永正是谢衡的同胞兄弟。这两兄弟，一个风华正茂，一个已到耄耋之年，人和仙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景墨查看自己伤情，忍不住心惊，尤其是那若隐若现的黑线，如同寄生的毒虫，在皮肤之下微微蠕动。
一个动用邪法的人族，竟能爆发如此之强的力量，连自己这个魔界少主都能被差点杀死，谢永到底是在哪本古籍上看来的邪法？
“你身上的黑线似乎在动，真不要紧吗？”一道清脆女声响起。
景墨露出揶揄的笑：“你刚刚不是还想给我一锄头吗？怎么又关心起我了？”
缘安怒气上头，这人白长一张俊脸，笑起来跟恶鬼索魂似的，毫无感情，让人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她的计划需要对方入局，她会在弄清此人身份后，撒腿就跑，让他听天由命。
但想归想，缘安还是知道自己做不出这么狠心的事，大概率还是会把他拖到人烟多一点的地方，再让他自生自灭。
就这样，刚初识的两人各怀“鬼胎”，沉默许久，思考之后的行动。
打破平静的是背着小菁回家的一具骷髅，也就是缘安的兄长。小菁福大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竟被一棵歪脖子树的枝干勾住，幸而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缘安一改愁容，笑容灿烂地环抱住兄长和受伤的小菁。
兄长的骷髅头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心有一处软化。曾经的他总是用黑沉沉的袍子包裹自己的真容，就是为了让最小的阿妹不那么害怕自己。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还是太小瞧这个平常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她如小菁评价的那样胆大心细，有着初生牛犊的朝气。
正当一家人为这短暂分离的重聚喜悦时，景墨打碎了喝水的杯子，引起兄长和小菁的注意。
性格最为跳脱的小菁，头一次露出紧张的语气：“缘安，那人是谁？他怎么在我们的家里？”小菁用自己漆黑的信子，捕捉空气中的气息，如临大敌地看着景墨。
“他身上魔气很重，他是魔族。”小菁得出结论，“缘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退出屋外，兄长和小菁将担忧的目光投在缘安身上，缘安答非所问道：“还记得爹娘说过的话吗？”两人皆是一怔，随即很快明白缘安所言之意，只是小菁还是不放心说：“缘安，我知你性格，但你能把握住吗？”
缘安浅浅一笑：“我已经走出第一步了，请相信我。”
小菁还想再说，兄长直接开口：“我信。”
“谢谢兄长！”
“哎呀呀呀，你俩真是……算了，我摆烂了，我要找个洞穴养伤，没到来年春天，别想看见我。”
“我的好姐姐，现在才刚入春，你伤养好后，夏天也不出来吗？”
……
三人把景墨晾在屋内，聊天打趣了好一阵子，在兄长准备带小菁找洞穴疗伤时，小菁收起嬉皮笑脸，言辞迟疑：“缘安，我也相信你，但对方并不好惹，而且我闻到他身上有中毒的气味，在一切情况并不明朗时，切记！切记！莫要轻举妄动。”
中毒？难道与景墨身上的黑线有关？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信息，真是多亏小菁敏锐的鼻子。
“我知晓了，对了，那个人……”那个一言不和就开打的老者。
“没见到，他不在。”兄长继续说，“等伤好，找爹娘。”
缘安目送两人离开，一转身，见景墨靠在门扉的阴影处，神情不明道：“人鬼仙本是同源，有不少人鬼情未了的话本子，也有不少人仙殊途同归的传奇佳话。你是哪一种？”
“这里没有仙，还有你说的那些话本子和传奇佳话都是几千年前的旧事了，现在各族都争得不死不休，哪来的‘不少’。”
景墨有一瞬间失神，确实现在仙、魔、妖、人、鬼，哪个族不是和其他族打得热火朝天，只是最近动静大的是仙与魔，那鬼和妖的领袖私底下还在为争一条冥河归属权，整日整夜地问候对方祖神呢。但景墨觉得事情本不该这样，那为什么会这样？他想起冰牢中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
“你还在听我说话吗？”缘安捡起碎掉的瓷杯，心中不悦，“这杯子怎么碎了？”
“手滑。”景墨不会告诉她，是因为他看不惯兄友弟恭、姐妹情深。至于为何？魔族生性凉薄暴戾，见不得温情场景，他如此告诉自己，但是真是假，也懒得深究，就如眼前姑娘口中有多少假话，他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在意。
“本姑娘心善，送佛送到西，你就姑且在这住下，伤好之后再离开吧。”
“那就多谢姑娘了。”景墨神情焉焉，毫不在意地说。
“啧，你说话怎么总是一副死人模样？”
突然一股冷眼刀子甩来，吓得缘安寒毛直竖，真是和小菁待久了，损人的功夫无形之中飞速增长，但面前人心眼只有绣花针大小，容不得自己话不过脑子直接蹦跶出来的马虎。
“咳咳咳。”
几声咳嗽，拉回缘安思绪。
景墨咳得厉害，仿佛要将内脏咳出，他周身的黑线有隐隐欲长之势，就如第一次缘安在坑中所见的模样。
“你没事吧？”缘安的语气染上一丝着急。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一头扎在地上，不省人事。
将景墨安顿好后，她双腿无力地瘫坐在床榻边，刚想闭目养神，就发现景墨嘴唇微合，说着呓语，俊美脸庞露出痛苦表情，似乎陷入梦魇之中。
……
“倘若你们是鬼族，你们是否认为仙族是索取气数的盗贼？”
“倘若你们是仙族，你们是否认为妖族是低贱的牲畜？”
“倘若你们是妖族，你们是否认为人族是可踩死的蚂蚱？”
“倘若你们是人族，你们是否认为魔族是罪大恶极的刽子手？”
四个倘若，句句泣血。
幽深的冰牢中，面色惨白的女人死死抓住两个孩子的手，不停地问、不停地问……
茹兰紧紧抱住还是幼童的景墨，低声抽泣，不敢直面自己的母亲。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定睛一看，她的脖子像是被勒住，无法出气、呼气。她用凸起的眼球看着两姐弟，说出了生前最后的话：“如果你们不是他的孩子，该有多好……”
景墨见母亲慢慢倒下，没了动静、没了温度，也没有了再次展翅的自由。心很痛，像是被人揪扯，他哭了。
泪水模糊了母亲的身体，当他再次睁眼，自己已身处在陌生的房间之中。
“你醒了，好点了吗？”缘安轻声询问。
景墨先是惊讶，后是打量。眼前的姑娘面容清丽脱俗，似空谷幽兰，但却给人一股亲切之感，看不出身份，难道是此地人族姑娘？
见景墨眼神迷茫，缘安适时解答疑惑：“我偶然采药，路过山腰，见你躺在坑中，便将你拖了出来。”
景墨不善道：“你是谁？”
“嗯？”缘安瞬间没反应过来，“我……我叫缘安，是这家小店老板的女儿。”
景墨对缘安充满审视，如同受伤的狼崽面对仇敌时，仍想绝地反击。
“你为何救我？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语气危险，缘安衣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但她仍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看到便顺手救了，并不知晓你的身份。”
“是吗？”
话音刚落，景墨右手已掐住缘安柔弱的脖子。缘安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剩下的话都卡在咽喉，说不出来。
“姑娘，撒谎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景墨冷冰冰地说，“你身上的气味杂乱，似鬼似人又似妖，所以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呢？”
缘安尝试用力扒开钳在脖子上的手，可这手纹丝不动，犹如蚍蜉撼树。
景墨见缘安还在做无畏挣扎，轻嗤一声，“换个问题，你是怎么救我的？”
“我……我见你……在坑中，浑身布满黑线，身上有很多擦伤，像是和……别人发生过争斗，但当时坑中只有你一人，我就……把你带回了家中。”
脖子上的手在慢慢握紧，没有松开之意。缘安放手一搏，大喊：“这些都是真的！”
“咳咳咳！”
景墨松开右手，俯视正在大口呼气的缘安，面上看不出情绪。
缘安惊魂未定，看向景墨的眼神充满害怕和后悔，心中突然反问自己，那样做真的可以吗？
景墨本想进行下一步动作，突然肺腑传来剧痛，人一个踉跄，跌倒在床榻上。
缘安见景墨没动，跌跌撞撞逃到门边，手指不经意间摸到一把锄头，一个念头闪过缘安脑海。此时景墨也回过神，惊讶地看着缘安，大喊：“你要做什么？”
缘安手比脑快，锄头已对准景墨额头。景墨这声大喊让她有一瞬迟疑，而景墨抓住机会，声音低沉说：“你觉得你这样给我一下，我就一命呜呼了，愚蠢！”
缘安一听这话，怒极反笑：“你差点把我掐死，我在死前，怎么也得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好让我家人知道仇人是谁！”
“住手！我没想杀你。”景墨捂着自己胸膛说，“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怎会害你。”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掐死我？”
“不，只是试探。”景墨痛得流出冷汗，继续解释：“我总感觉你的话——不是很真，所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缘安放下锄头问：“你现在信了吗？”
“信了，……恩人，能不能给我一杯水”说完，他便咯出一口血，深红色血液冒着黑气，十分骇人。
一阵鸡飞狗跳后，两人总算能心平气和地交谈。景墨大口喝完杯中之水，语调犹豫：“此地叫什么名字？”缘安离他三丈远，回道：“桃溪村。”
“你有必要站那么远吗？我都说了不会攻击你。”
缘安没有搭话，而是说：“我见你腰牌上的名字是景墨，你既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也问你一个，你身上为何会布满黑线。”
缘安感到景墨身体明显一顿，如她预料中一样，对方无法回答或者无法对一个陌生人说明缘由。
“忘了。”
缘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景墨又重复了一遍：“忘了。”
见缘安还未反应过来，景墨也就不理这个傻子了。他小心靠在床边，心里咒骂自己那个便宜姐姐，没想到她竟把谢永这个疯子丢给自己。
没错，谢永正是谢衡的同胞兄弟。这两兄弟，一个风华正茂，一个已到耄耋之年，人和仙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景墨查看自己伤情，忍不住心惊，尤其是那若隐若现的黑线，如同寄生的毒虫，在皮肤之下微微蠕动。
一个动用邪法的人族，竟能爆发如此之强的力量，连自己这个魔界少主都能被差点杀死，谢永到底是在哪本古籍上看来的邪法？
“你身上的黑线似乎在动，真不要紧吗？”一道清脆女声响起。
景墨露出揶揄的笑：“你刚刚不是还想给我一锄头吗？怎么又关心起我了？”
缘安怒气上头，这人白长一张俊脸，笑起来跟恶鬼索魂似的，毫无感情，让人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她的计划需要对方入局，她会在弄清此人身份后，撒腿就跑，让他听天由命。
但想归想，缘安还是知道自己做不出这么狠心的事，大概率还是会把他拖到人烟多一点的地方，再让他自生自灭。
就这样，刚初识的两人各怀“鬼胎”，沉默许久，思考之后的行动。
打破平静的是背着小菁回家的一具骷髅，也就是缘安的兄长。小菁福大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竟被一棵歪脖子树的枝干勾住，幸而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缘安一改愁容，笑容灿烂地环抱住兄长和受伤的小菁。
兄长的骷髅头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心有一处软化。曾经的他总是用黑沉沉的袍子包裹自己的真容，就是为了让最小的阿妹不那么害怕自己。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还是太小瞧这个平常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她如小菁评价的那样胆大心细，有着初生牛犊的朝气。
正当一家人为这短暂分离的重聚喜悦时，景墨打碎了喝水的杯子，引起兄长和小菁的注意。
性格最为跳脱的小菁，头一次露出紧张的语气：“缘安，那人是谁？他怎么在我们的家里？”小菁用自己漆黑的信子，捕捉空气中的气息，如临大敌地看着景墨。
“他身上魔气很重，他是魔族。”小菁得出结论，“缘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退出屋外，兄长和小菁将担忧的目光投在缘安身上，缘安答非所问道：“还记得爹娘说过的话吗？”两人皆是一怔，随即很快明白缘安所言之意，只是小菁还是不放心说：“缘安，我知你性格，但你能把握住吗？”
缘安浅浅一笑：“我已经走出第一步了，请相信我。”
小菁还想再说，兄长直接开口：“我信。”
“谢谢兄长！”
“哎呀呀呀，你俩真是……算了，我摆烂了，我要找个洞穴养伤，没到来年春天，别想看见我。”
“我的好姐姐，现在才刚入春，你伤养好后，夏天也不出来吗？”
……
三人把景墨晾在屋内，聊天打趣了好一阵子，在兄长准备带小菁找洞穴疗伤时，小菁收起嬉皮笑脸，言辞迟疑：“缘安，我也相信你，但对方并不好惹，而且我闻到他身上有中毒的气味，在一切情况并不明朗时，切记！切记！莫要轻举妄动。”
中毒？难道与景墨身上的黑线有关？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信息，真是多亏小菁敏锐的鼻子。
“我知晓了，对了，那个人……”那个一言不和就开打的老者。
“没见到，他不在。”兄长继续说，“等伤好，找爹娘。”
缘安目送两人离开，一转身，见景墨靠在门扉的阴影处，神情不明道：“人鬼仙本是同源，有不少人鬼情未了的话本子，也有不少人仙殊途同归的传奇佳话。你是哪一种？”
“这里没有仙，还有你说的那些话本子和传奇佳话都是几千年前的旧事了，现在各族都争得不死不休，哪来的‘不少’。”
景墨有一瞬间失神，确实现在仙、魔、妖、人、鬼，哪个族不是和其他族打得热火朝天，只是最近动静大的是仙与魔，那鬼和妖的领袖私底下还在为争一条冥河归属权，整日整夜地问候对方祖神呢。但景墨觉得事情本不该这样，那为什么会这样？他想起冰牢中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
“你还在听我说话吗？”缘安捡起碎掉的瓷杯，心中不悦，“这杯子怎么碎了？”
“手滑。”景墨不会告诉她，是因为他看不惯兄友弟恭、姐妹情深。至于为何？魔族生性凉薄暴戾，见不得温情场景，他如此告诉自己，但是真是假，也懒得深究，就如眼前姑娘口中有多少假话，他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在意。
“本姑娘心善，送佛送到西，你就姑且在这住下，伤好之后再离开吧。”
“那就多谢姑娘了。”景墨神情焉焉，毫不在意地说。
“啧，你说话怎么总是一副死人模样？”
突然一股冷眼刀子甩来，吓得缘安寒毛直竖，真是和小菁待久了，损人的功夫无形之中飞速增长，但面前人心眼只有绣花针大小，容不得自己话不过脑子直接蹦跶出来的马虎。
“咳咳咳。”
几声咳嗽，拉回缘安思绪。
景墨咳得厉害，仿佛要将内脏咳出，他周身的黑线有隐隐欲长之势，就如第一次缘安在坑中所见的模样。
“你没事吧？”缘安的语气染上一丝着急。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一头扎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