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满腹疑问,秀气的眉拧作一团:“我为何自尽?”

    “你.”萧承泽欲言又止,发狠咬紧牙关。

    眸光凌冽如箭将她从上至下打量无数遍后转而呵出一声冷笑:“日后莫要再做令人生疑之事!”

    话毕决绝转身离开,衣袖轻甩步履生风。

    但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的右腿似乎稍有颠簸。

    姜漓明白是她那计‘无影脚’的功劳。

    行至门外,萧承泽脚下微顿斜睨人群,扫过珍儿时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道:“膳房掌事御下不严,罚俸半月。”

    “啊?”珍儿肉肉的脸上闪过不可思议。

    方才听清屋内争吵她已预想自己会遭处罚,可未曾想只是小小的罚俸。

    当即福身应下,生怕王爷反悔加重责罚。

    待王爷走出院门,一众小丫才敢说话。

    “珍儿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为何好端端罚您?”

    “半月俸禄可不少...”

    叽叽喳喳将珍儿围在中间不停关心问候。

    “珍儿,我也有话问你。”

    聒噪声戛然而止,姜漓不知何时站在门边,面色凝重。

    珍儿明白是何缘故,心虚错开视线。

    待将众人打发进后厨忙工之后,她拉着姜漓走向卧房。

    一路,二人之间气氛冷凝不似往日跳脱欢快。

    才踏进屋子一步,姜漓便忍不住质问道:“你是萧承泽监视我的眼线,对么?”

    珍儿猛地抬头,一瞬间的惊讶并非伪装,唇瓣轻轻张开呆愣着。

    姜漓只当她是被拆穿之后的无措惶然,又道:“原来你这些日子竟是在伪作亲和,亏我觉着你暖心事事不曾避过,你们王府中人果然人人虚伪!”

    说至此,她眼中泛起厌恶,与她从前在秘阁中谈论起摄政王露出的神色一模一样。

    她这般直言不讳珍儿明显生了气,闷闷道:“徐姑娘这话未免失礼,若有误会我可一一为你开解,但若有不得你心之处皆是我之所为,与王府没有一丝干系。”

    那张总是一副喜庆相的圆脸在此刻显出丝严肃,竟也十足震慑。

    姜漓愣了愣,为着不输气势,同样板起脸冷冷道:“若非你做那耳报神,萧承泽怎会以为我今日反常是为折磨自尽,你便是说再多也无法扭曲事实!”

    “事实?”珍儿听着无奈,苦笑道:“姑娘所说事实便是错误,我只可改正,不会扭曲。”

    话毕,她自顾走向桌旁斟两盏茶,一盏自饮,一盏推至姜漓一侧。

    半晌辩白姜漓也觉口渴,且听珍儿话音此事似有反转。

    左右今日已这般混乱,索性听她一句打发时间罢了。

    如此想着,姜漓便稳坐桌旁端起茶盏。

    见她不做扭捏之态,珍儿也暂时忘却方才不悦,开口道:“姑娘可还记得昨日你与王爷吵过一架?”

    “自然记得!”提起此事姜漓便心口直痒闷闷憋着火。

    “嗯~”珍儿了然点点头:“看姑娘如此激动,我才明白王爷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什么?”姜漓手中茶盏重重砸在桌上,好在不是什么精贵之物,耐的住这一摔。

    二人默契的未转移视线,互相对望着。

    珍儿缓缓说道:“昨日王爷与你争吵过后便立即传奴婢前去书房听侯,王爷说姑娘一时难以接受他所言之事,只怕会做出过激行径,吩咐奴婢要好生照顾你。”

    闻得真相姜漓慢慢瞪大双眼,萧承泽这般细致自是叫她觉着惊诧。

    又听珍儿解释道:“奴婢想着不负王爷所托便时刻不忘盯着姑娘,早时盥漱时我便察觉姑娘眼窝青紫面色极差,当时只以为夜间雨声吵闹未曾好生休眠所致。”

    姜漓下意识抬手摸向颊面,她憔悴只是熬夜在啃果子而已。

    珍儿未察自顾自说着:“早膳所做菜品皆是姑娘素日喜欢,可今日姑娘竟未尝一口做绝食断粮之举,甚至远离众人不发一言,当下我便觉着可疑。”

    “直至午时见姑娘似着魔一般催促小鸢做油腻大肉,我便确信姑娘今日诸多反常定是要出大事之兆,这才赶着告诉王爷。”

    她满脸认真,姜漓则是不解疑惑满头雾水。

    良久,姜漓确信自己未曾听错,不禁失笑道:“就因为早上未食你便认为是我绝粮自残!当真是我昨夜晚膳吃的太饱而已,你怎会想到那儿去。”

    根本是八竿子够不着,她如何能将两事想在一处?

    如此看来,珍儿果真不是萧承泽的眼线。

    她这般天马行空草木皆兵怕是难当此重任。

    若是珍儿生在秘阁,必定会被那些高手刺客贬做一文不值,哪里允许她担任掌事。

    想到此,姜漓连连啧声,民间传闻萧承泽雷厉风行暴虐无常,他对待下人倒是宽容至极不失善良之心。

    勉强算他一次好人。

    “奴婢也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嘱托,想着能替王爷挽回姑娘的心,不料过于紧张竟闹出如此笑话来,白白叫王爷在姑娘面前丢了脸。”

    珍儿许是觉着尴尬声音渐渐变小,手下更是不停磋磨桌上杯盏,暗粗糙釉面居然被她搓着变得光滑透亮。

    姜漓一字不差听进耳朵,也明白是她好心。

    笑道:“既是如此便是我误会你了,实在抱歉,早前说的那番气话你莫要记心上,并非是刻意针对于你。”

    至于萧承泽的关心,她却是不想多做回应。

    珍儿倒发觉出不对来,歪头询问她道:“姑娘似乎有些排斥王爷?”

    “啊?”姜漓惊讶她此刻变的如此灵敏。

    自觉无法遮掩便胡乱寻个由头搪塞道:“嗯..想来小鸢已经鸡肉做好,我先过去尝尝,此事就此揭过莫要再提,莫要再提。”

    一溜烟逃离卧房,珍儿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得无奈由她去。

    “王爷待王妃着实情真,为何她要处处躲避呢?”

    “哎...”

    她不知道,她所见的情真意切皆是二人怒火焚烧过后堆砌的表面风景,微风一吹便可显出地下残渣破败。

    何来情深,只怕仇深。

    安稳过了几日,姜漓才忘却那日荒唐。

    自那日过后珍儿与她愈发交好,膳房众人也是一片其乐融融,竟叫姜漓生出岁月静好的念头。

    迎着旭日长叹一声:“其实待在这儿也不错,小小丫鬟并无烦恼...”

    “本王可不见得!”萧承泽突然出现打断她的感慨。

    姜漓眉头微跳,怎么这人偏要在这样好的时候出现,扫兴!

    似是看懂她的嫌恶,萧承泽并未踏进小院。

    端立在门边解释道:“今日并非想来惹你不悦,实在是御赐旨意推脱不了。”

    “什么意思?”姜漓见他甚为严肃,莫名加剧心跳。

    “宫中送来名帖,长公主于钟铧宫特设赏桂佳宴,谨邀你我一同赴会。”

    ‘轰!’姜漓脑中一片眩晕,怎会如此。

    她竟是要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入宫面见皇上、公主!

    原本嫁进王府全为刺杀,可如今刺杀之事一拖再拖,若是赴宴岂非做实这层身份?

    日后如何妥善抽身?

    可她又该如何回绝?

    ...

    “你可是觉得紧张?”

    耳边一瞬温热响起道低沉男声。

    那是独属萧承泽的清冷锐利,仔细听却发现似乎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调笑。

    激的她猛地醒神,这才发现自己已坐在前往皇宫的轺车之上。

    车内宽敞峥嵘,萧承泽却偏偏坐在距她不足三寸之地,两人肩头紧贴甚是亲密。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穿上华衣如何端坐镜前妆点又是如何登上马车。

    不过眼下一切前因皆是浮云。

    车子明明匀速平缓向前,她的心却被颠起巨层波涛。

    长公主赏赐夜宴,到场之人必定非富即贵。

    若是果真踏进皇宫,天子面前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好一切伪装。

    她这般无知怎好应付?

    心中仿佛压上一块巨石,忧惧缓缓漫散,将她的脸蒙上一层瘆人灰白。

    只有唇瓣因着口脂遮掩依旧鲜艳欲滴,却也是轻微颤动破坏那份艳丽。

    她翁声哀求:“我能否下车?”

    车体正在这时停下晃动,萧承泽眯眼笑道:“王妃说的迟了,咱们已然抵达皇宫。”

    “走吧,跟着本王,不必害怕。”

    看着眼前那只宽大有力的手,姜漓犹豫再三牵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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