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条黑白横幅拴在校门口两颗大树上，树下摆着两台音响，四周围着一圈人，当中一个中年女人怀抱遗照，跪坐在地，呜呜地哭泣。
遗照上是顾昀鲜妍的面孔。
徐晚晴在外围听了一会，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群人是顾昀的亲戚，跪在中央的女人是顾昀的妈妈。简要言之他们是来学校闹事讨说法的，换句话说，就是来要钱的。
徐晚晴赶紧给师傅发了条短信，没等把手机收起来，人群里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徐晚晴穿着警服，眼睛一亮，大声喊道：“哎！警察同志！”
顾昀妈妈一听，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飞快地半蹲着跑过来，抱住徐晚晴的大腿，嚎啕大哭：“我的儿啊……”
“警察同志，你得给我们个说法啊，孩子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自杀啊。”中年男人大声说道，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徐晚晴一边安抚家属情绪，一边向外挣脱，她最受不了这种事了。
慌乱推托间，徐晚晴不小心绊了一跤，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去，落进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里。
淡淡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徐晚晴仰头一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徐晚晴一下蹦起来跳出了对方的怀抱。
回过头四目相对，徐晚晴竟从对方沉黑的眸子里读出了熟悉的痕迹。
风静止了一瞬，陌生的面孔笃定地扬起了笑容：“徐晚晴。”
“宋子扬？”徐晚晴也笑了起来。
宋子扬和她一样完全换了一副长相，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头发干练地拢起，一副《美国精神病人》似的华尔街精英作派。
徐晚晴挑一挑眉：“真是人模狗样……”
宋子扬无奈地笑笑：“需要我帮你解围吗？”
“宋总，您怎么在这里？”那个高喊的中年人惊讶地问。
宋子扬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来找我女朋友……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啊，我请假了。我是孩子的舅舅，过来帮帮他妈妈。”中年男人腹诽道：你不是也在工作日跑出来找女朋友了吗……
“嗯……要求查清真相是合理诉求，也是人之常情，我也很理解，但是不能胡搅蛮缠啊。”
“是是是。”
徐晚晴见缝插针道：“咱们不要在校门口闹了，去警局说吧。”
很快师傅走了过来，两人一起把这群人带去了警局。
“你现在是——”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一下子就成了宋总，也就是那个中年人的顶头上司……我托人调查了一下顾昀，发现顾昀的舅舅是我的员工，就顺藤摸瓜找了过来，果然你也在这里。”
“对了，你了解顾昀父母的情况吗？”
徐晚晴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调查呢。”
“顾昀的父亲酗酒的毛病很严重，经常大白天喝的烂醉，为此丢了工作，在查出糖尿病后开始戒酒，情况好转了很多，但顾昀去世后故态复萌，他没来闹事，估计是不知道醉倒在哪里了。”
“根据我的了解，七宗罪里的暴食不仅是指吃的多，更指沉迷于某种事物，比如酗酒，这倒和你看到的那个饿死的人对上了。”
“看来那个顾叔叔很可能就是顾昀的父亲，那顾昀的母亲呢，她也有罪吗？”
“是啊，顾昀的母亲是个掉进钱眼里的人。早年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传销、卖假药什么都干过，还次次及时收手从没有翻过船，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被顾昀的父亲给骗了，以为嫁给了有钱人，没想到只是个酒蒙子……”
宋子扬摇摇头：“若不是还要再次尸检，信不信她都能把顾昀的尸体摆在校门口闹事要钱，别这么看着我，他们真的这么讨论过……”
“你怎么调查的这么清楚？”
“只能说有些事情隐藏在黑暗中，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永远无从得知。”
“总之，我猜测顾昀母亲的罪是贪婪，过度热衷于金钱和权力带来的优越感。戒之在贪，伏卧罚之……”
走出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昏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刺目的红lan灯光由远及近，一辆警车疾驰进警局大院里，一群便衣警察押着一名犯人下车，飞快地向警局里走去。
与徐晚晴擦肩而过时，佝偻着腰的犯人似有所觉突然抬起了头。他的衣角还粘着干涸的血迹，混浊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徐晚晴，双唇颤抖着说：“你是——”
话还没有说完，宋子扬挡了徐晚晴的身前，阻隔了两人相接的视线，警察呵斥着加快步伐，把他押走了。
徐晚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莫名有些心悸：奇怪？这人是谁，我认识他吗……
徐晚晴没再深究这个问题。宋子扬提议一起去吃宵夜，徐晚晴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愉快地答应了。
微凉的晚风扬起徐晚晴鬓边的碎发，进入游戏以来，这是难得放松的时刻。
走到路边时，徐晚晴突然看到角落的垃圾桶前，一个熟悉的破碎的相框歪倒在一片狼籍上。
顾昀的遗照就这么被丢在了这里……
徐晚晴有些心疼地走过去，注意到遗照旁躺着一束雏菊，显然是被人匆忙摆放在这里的。
徐晚晴敏锐地察觉到墙角后藏着一片校服衣摆，示意宋子扬前后包抄，逮住了这个小姑娘。
“这花是你摆在这里的，对吗？”
小姑娘腼腆地点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
小姑娘的眼眶渐渐红了：“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他比晚晴还要可怜，晚晴还有爸爸关心她，可没有人在乎顾昀……”
“晚晴？不会……姓徐吧？”
小姑娘狐疑地抬头扫一眼徐晚晴：“是啊，她姓徐。你是警察，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徐晚晴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的手指渐渐冰凉麻木起来。
“她死了……上个月，坠楼身亡了。”
时空好像凝固了。徐晚晴和宋子扬神色各异，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宋子扬仔细询问了小姑娘，年龄经历都对的上，录音带里播报的那起学生坠楼案的主角，确认无疑就是徐晚晴。
徐晚晴自嘲地笑：或许现在她是鬼也说不定，春城这个地方实在诡异，又牵扯到什么意识世界，实在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得宋子扬也是鬼呢。
但徐晚晴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如果游戏里的她和现实里的她一脉相承的话，那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于是她问小姑娘：“徐晚晴坠楼是自杀还是意外？”
“我也不知道。”小姑娘摇摇头。
“那顾昀的事情，你觉得是自杀还是意外呢？”
“……是自杀吧。他一直是个厌世的人，如果没有晚晴，或许早就……现在晚晴死了，他可能也不想活了……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猜测而已。”
“嗯……”徐晚晴点点头，心里却不由回想起照片上顾昀开朗的笑容。厌世？看起来不像个厌世的人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呜！
电动车喇叭刺耳的声音响起，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电动车上不耐烦地望着这里。
“抱歉，我得走了，我妈妈不想我掺和这些事，再见警察姐姐！”小姑娘像个兔子般飞快地跑走了。
徐晚晴叹了口气，回头想问问宋子扬怎么看，却被宋子扬阴恻恻的神色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没事。”宋子扬吐出一口浊气：“抱歉，吓到你了。”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我……没什么。”宋子扬垂下了眼睛。
他默默地想：如果知道了真相，你会如何看我呢……
*
调查来调查去，顾昀溺水身亡一案得出的结论还是自杀。毕竟监控把顾昀主动投水的一幕记录地清清楚楚，再怎么调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警方召开了发布会，算是给这起案件盖棺定论了，顾昀的家人沉默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只是顾昀的妈妈真的像宋子扬说的那样，把顾昀的尸体摆在了校门口。
最后校方出钱把顾昀给安葬了。
打听到了安葬顾昀的陵园位置后，徐晚晴买了一束雏菊，冒着淅淅沥沥的雨，来到了顾昀的墓前。
看着遗照上顾昀依旧灿烂的笑容，徐晚晴的心情万分复杂。
不过她没有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宋子扬，神色比她还要复杂。
徐晚晴弯腰把白色的花束放在了墓前，从墓碑的缝隙间拾起了一张卡片。
“殡仪馆？”卡片上是春城殡仪馆的地址电话。
徐晚晴本以为这张卡片是不知从哪里被风刮来的小广告，但仔细一想，谁家好人的殡仪馆这么打广告？这可能是重要的线索。
“要不要打打电话试试？”徐晚晴问宋子扬。
宋子扬拨通了电话，打开扩音，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您好，徐晚晴小姐因意外事故，经抢救无效，在医院逝世了，终年十六岁……她的家人于春城殡仪馆负七层设堂祭奠，并在今天下午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希望您能前来凭吊……”
挂断电话，徐晚晴和宋子扬面面相觑。首先听到自己讣告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其次她不是一个月前就死了吗，怎么现在才发丧？
算了算了，时间线早就混乱了，徐晚晴的心理防线不断降低，到现在已经什么都能接受了。
她看了眼小广告上的地址，殡仪馆离墓园不远，不到一公里的距离，随即招呼宋子扬向殡仪馆的方向走去。
宋子扬转身时扫了一眼顾昀的墓碑，低低地笑了一声。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了他的脑海：我犯的罪可太多了，我的死法是什么样的呢，希望是最丑陋的死法吧……
我由衷期待着我的死亡，那会是献给爱人最好的礼物。
*
“你们是来参加徐晚晴小姐的遗体告别仪式的吗？”一个一身干练黑西装的年轻女人从殡仪馆前台后面走出来，微笑着迎上来。
整个殡仪馆静悄悄的，好像只有这个女人在。女人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殡仪馆里，这正是方才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此时愈发显得殡仪馆空荡荡的。
“徐晚晴小姐的遗体告别仪式在负七层，直接坐电梯下去就是了。”女人引导徐晚晴和宋子扬走到电梯前，贴心地帮他们按好了向下的按钮，转身离去了。
徐晚晴顺着她离去的背影回头看去，发现她凭空消失了。
电梯从负七层缓缓升上来，停在一层打开了门。
“别害怕。”宋子扬握住徐晚晴冰冷的手，走了进去。
遗照上是顾昀鲜妍的面孔。
徐晚晴在外围听了一会，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群人是顾昀的亲戚，跪在中央的女人是顾昀的妈妈。简要言之他们是来学校闹事讨说法的，换句话说，就是来要钱的。
徐晚晴赶紧给师傅发了条短信，没等把手机收起来，人群里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徐晚晴穿着警服，眼睛一亮，大声喊道：“哎！警察同志！”
顾昀妈妈一听，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飞快地半蹲着跑过来，抱住徐晚晴的大腿，嚎啕大哭：“我的儿啊……”
“警察同志，你得给我们个说法啊，孩子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自杀啊。”中年男人大声说道，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徐晚晴一边安抚家属情绪，一边向外挣脱，她最受不了这种事了。
慌乱推托间，徐晚晴不小心绊了一跤，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去，落进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里。
淡淡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徐晚晴仰头一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徐晚晴一下蹦起来跳出了对方的怀抱。
回过头四目相对，徐晚晴竟从对方沉黑的眸子里读出了熟悉的痕迹。
风静止了一瞬，陌生的面孔笃定地扬起了笑容：“徐晚晴。”
“宋子扬？”徐晚晴也笑了起来。
宋子扬和她一样完全换了一副长相，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头发干练地拢起，一副《美国精神病人》似的华尔街精英作派。
徐晚晴挑一挑眉：“真是人模狗样……”
宋子扬无奈地笑笑：“需要我帮你解围吗？”
“宋总，您怎么在这里？”那个高喊的中年人惊讶地问。
宋子扬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来找我女朋友……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啊，我请假了。我是孩子的舅舅，过来帮帮他妈妈。”中年男人腹诽道：你不是也在工作日跑出来找女朋友了吗……
“嗯……要求查清真相是合理诉求，也是人之常情，我也很理解，但是不能胡搅蛮缠啊。”
“是是是。”
徐晚晴见缝插针道：“咱们不要在校门口闹了，去警局说吧。”
很快师傅走了过来，两人一起把这群人带去了警局。
“你现在是——”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一下子就成了宋总，也就是那个中年人的顶头上司……我托人调查了一下顾昀，发现顾昀的舅舅是我的员工，就顺藤摸瓜找了过来，果然你也在这里。”
“对了，你了解顾昀父母的情况吗？”
徐晚晴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调查呢。”
“顾昀的父亲酗酒的毛病很严重，经常大白天喝的烂醉，为此丢了工作，在查出糖尿病后开始戒酒，情况好转了很多，但顾昀去世后故态复萌，他没来闹事，估计是不知道醉倒在哪里了。”
“根据我的了解，七宗罪里的暴食不仅是指吃的多，更指沉迷于某种事物，比如酗酒，这倒和你看到的那个饿死的人对上了。”
“看来那个顾叔叔很可能就是顾昀的父亲，那顾昀的母亲呢，她也有罪吗？”
“是啊，顾昀的母亲是个掉进钱眼里的人。早年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传销、卖假药什么都干过，还次次及时收手从没有翻过船，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被顾昀的父亲给骗了，以为嫁给了有钱人，没想到只是个酒蒙子……”
宋子扬摇摇头：“若不是还要再次尸检，信不信她都能把顾昀的尸体摆在校门口闹事要钱，别这么看着我，他们真的这么讨论过……”
“你怎么调查的这么清楚？”
“只能说有些事情隐藏在黑暗中，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永远无从得知。”
“总之，我猜测顾昀母亲的罪是贪婪，过度热衷于金钱和权力带来的优越感。戒之在贪，伏卧罚之……”
走出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昏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刺目的红lan灯光由远及近，一辆警车疾驰进警局大院里，一群便衣警察押着一名犯人下车，飞快地向警局里走去。
与徐晚晴擦肩而过时，佝偻着腰的犯人似有所觉突然抬起了头。他的衣角还粘着干涸的血迹，混浊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徐晚晴，双唇颤抖着说：“你是——”
话还没有说完，宋子扬挡了徐晚晴的身前，阻隔了两人相接的视线，警察呵斥着加快步伐，把他押走了。
徐晚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莫名有些心悸：奇怪？这人是谁，我认识他吗……
徐晚晴没再深究这个问题。宋子扬提议一起去吃宵夜，徐晚晴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愉快地答应了。
微凉的晚风扬起徐晚晴鬓边的碎发，进入游戏以来，这是难得放松的时刻。
走到路边时，徐晚晴突然看到角落的垃圾桶前，一个熟悉的破碎的相框歪倒在一片狼籍上。
顾昀的遗照就这么被丢在了这里……
徐晚晴有些心疼地走过去，注意到遗照旁躺着一束雏菊，显然是被人匆忙摆放在这里的。
徐晚晴敏锐地察觉到墙角后藏着一片校服衣摆，示意宋子扬前后包抄，逮住了这个小姑娘。
“这花是你摆在这里的，对吗？”
小姑娘腼腆地点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
小姑娘的眼眶渐渐红了：“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他比晚晴还要可怜，晚晴还有爸爸关心她，可没有人在乎顾昀……”
“晚晴？不会……姓徐吧？”
小姑娘狐疑地抬头扫一眼徐晚晴：“是啊，她姓徐。你是警察，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徐晚晴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的手指渐渐冰凉麻木起来。
“她死了……上个月，坠楼身亡了。”
时空好像凝固了。徐晚晴和宋子扬神色各异，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宋子扬仔细询问了小姑娘，年龄经历都对的上，录音带里播报的那起学生坠楼案的主角，确认无疑就是徐晚晴。
徐晚晴自嘲地笑：或许现在她是鬼也说不定，春城这个地方实在诡异，又牵扯到什么意识世界，实在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得宋子扬也是鬼呢。
但徐晚晴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如果游戏里的她和现实里的她一脉相承的话，那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于是她问小姑娘：“徐晚晴坠楼是自杀还是意外？”
“我也不知道。”小姑娘摇摇头。
“那顾昀的事情，你觉得是自杀还是意外呢？”
“……是自杀吧。他一直是个厌世的人，如果没有晚晴，或许早就……现在晚晴死了，他可能也不想活了……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猜测而已。”
“嗯……”徐晚晴点点头，心里却不由回想起照片上顾昀开朗的笑容。厌世？看起来不像个厌世的人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呜！
电动车喇叭刺耳的声音响起，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电动车上不耐烦地望着这里。
“抱歉，我得走了，我妈妈不想我掺和这些事，再见警察姐姐！”小姑娘像个兔子般飞快地跑走了。
徐晚晴叹了口气，回头想问问宋子扬怎么看，却被宋子扬阴恻恻的神色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没事。”宋子扬吐出一口浊气：“抱歉，吓到你了。”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我……没什么。”宋子扬垂下了眼睛。
他默默地想：如果知道了真相，你会如何看我呢……
*
调查来调查去，顾昀溺水身亡一案得出的结论还是自杀。毕竟监控把顾昀主动投水的一幕记录地清清楚楚，再怎么调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警方召开了发布会，算是给这起案件盖棺定论了，顾昀的家人沉默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只是顾昀的妈妈真的像宋子扬说的那样，把顾昀的尸体摆在了校门口。
最后校方出钱把顾昀给安葬了。
打听到了安葬顾昀的陵园位置后，徐晚晴买了一束雏菊，冒着淅淅沥沥的雨，来到了顾昀的墓前。
看着遗照上顾昀依旧灿烂的笑容，徐晚晴的心情万分复杂。
不过她没有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宋子扬，神色比她还要复杂。
徐晚晴弯腰把白色的花束放在了墓前，从墓碑的缝隙间拾起了一张卡片。
“殡仪馆？”卡片上是春城殡仪馆的地址电话。
徐晚晴本以为这张卡片是不知从哪里被风刮来的小广告，但仔细一想，谁家好人的殡仪馆这么打广告？这可能是重要的线索。
“要不要打打电话试试？”徐晚晴问宋子扬。
宋子扬拨通了电话，打开扩音，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您好，徐晚晴小姐因意外事故，经抢救无效，在医院逝世了，终年十六岁……她的家人于春城殡仪馆负七层设堂祭奠，并在今天下午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希望您能前来凭吊……”
挂断电话，徐晚晴和宋子扬面面相觑。首先听到自己讣告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其次她不是一个月前就死了吗，怎么现在才发丧？
算了算了，时间线早就混乱了，徐晚晴的心理防线不断降低，到现在已经什么都能接受了。
她看了眼小广告上的地址，殡仪馆离墓园不远，不到一公里的距离，随即招呼宋子扬向殡仪馆的方向走去。
宋子扬转身时扫了一眼顾昀的墓碑，低低地笑了一声。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了他的脑海：我犯的罪可太多了，我的死法是什么样的呢，希望是最丑陋的死法吧……
我由衷期待着我的死亡，那会是献给爱人最好的礼物。
*
“你们是来参加徐晚晴小姐的遗体告别仪式的吗？”一个一身干练黑西装的年轻女人从殡仪馆前台后面走出来，微笑着迎上来。
整个殡仪馆静悄悄的，好像只有这个女人在。女人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殡仪馆里，这正是方才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此时愈发显得殡仪馆空荡荡的。
“徐晚晴小姐的遗体告别仪式在负七层，直接坐电梯下去就是了。”女人引导徐晚晴和宋子扬走到电梯前，贴心地帮他们按好了向下的按钮，转身离去了。
徐晚晴顺着她离去的背影回头看去，发现她凭空消失了。
电梯从负七层缓缓升上来，停在一层打开了门。
“别害怕。”宋子扬握住徐晚晴冰冷的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