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莫落醒来已是后半夜。
他是被药味熏醒的。
这股药味他太熟悉了，几乎萦绕了整个童年。
“醒了？”
秋安将药膳放到床边，揉了揉发胀的手。
天知道她有多后悔招惹云莫落，本以为他是装病回京夺权的，现在看来不光是真有病，还争不过皇帝的亲皇子们。
明日是她每月唯一一日可以见家人的机会，她得抓紧处理掉城里的麻烦。
去城外来回还要好些时间呢。
“你中的是南祲（jìn）的蛊毒。”
她直白的将云莫落的秘密说出，仅仅是为了坦诚。
但她忘了，自己堪堪见了云莫落两回，还是在同一天。
又怎会了解对方的心思。
明明是毒发的关键时刻，本该静养避免毒性蔓延。
云莫落反倒强忍着疼痛，一把掐住秋安的脖子。
“找死！”
他不清楚为何区区一个酒楼的花魁能知道南祲的蛊毒，但他似乎没来错。
遇仙楼确实不简单。
只不过，他很不喜欢被人威胁。
秋安不想惯着他，本就是打算平等合作的，若是云莫落不愿，她也不介意和方知诺短暂合作。
她一针扎到云莫落的手上，适才面露狠厉的他吃痛收手。
“我有法子解毒，还请云公子好生配合。我并非有意窥探，既是同样出现在于府，想来目的一致，何尝不能合作共赢？”
云莫落一直身处高位，就算是被皇帝嫌弃丢去的边塞，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得罪的。
秋安原本强硬的态度下，一直面对的是他随时会杀了她的目光。
可当她放软了语调，反倒有了聊下的可能。
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秋安默默记下，她可不希望日后得罪他。
刚才掐她的力道之大，现在脖颈处还隐隐作痛。
“少耍花招，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后算计，我会让你，”云莫落的手划过半空，似是指向窗子，随后又在自己的脖子处比划了两下。
秋安从小习武，凭云莫落随时会病发的状态，想来也只会是口头威胁。
她没敢当面说出来，生怕好不容易谈拢的事又吹了。
像是哄孩子般，将温热的汤药送到云莫落的嘴边。
“没毒。”
“谅你也不敢。”
若非药香味与过去喝的无异，他也不会如此爽快的喝药。
最近数月毒发的时间已然提前，眼下真有个能解毒之人，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
哪怕只是延长一时半刻的寿命，他也是愿意的。
*
深夜的遇仙楼远比其他时候热闹，每层都能听到食客们的欢笑声。
独独秋安占据的五楼静悄悄，往常听不见的声响也会在此显得突兀。
“方将军明知奴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必在奴家面前舞刀弄枪？”
“哼，若是肯跟我走，今日遇仙楼便还能活。如若不从，明年的上元灯节，就是你的忌日。”
秋安此刻唯有庆幸。
她当年将遇仙楼的五楼分成多个房间，互不相通。
防的就是方知诺这种不速之客。
既走了正门进的遇仙楼，又悄摸独自上楼。
贼遇到了都要夸他一声“守规矩”。
“将军说笑了，能当上将军府的嫡二小姐，是奴家修来的福气，怎会拒绝呢。只不过奴家听闻，云莫落乃是五皇子的伴读，并非寻常人家，他能看上奴家？”
秋安给方知诺倒了茶，又借着花魁的身份一点点靠近。
半透的衣袖让她的手腕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轻吹茶水，衣袖随之飘动。
方知诺闻到的除了茶香，还有一股淡淡花香。
瞬息间，方知诺的防备松懈不少，整个人都看着呆头呆脑。
秋安看他放空了，立刻就将茶放下，方才的妩媚也一扫而空，只剩下冰凉，“我进将军府的由头是什么？”
“从小体弱送去老宅治病，被歹人截胡，近日刚寻回。”
倒是个不错的借口，至少不会被太多人发现漏洞。
秋安不禁点头，转而又道，“你夫人没意见？”
“夫人心疼小女，愿小女寻得良配。云莫落将死之人并非良配，自是没有意见。”
吸入了她特配的药粉，方知诺的话作不了假。
她早就听闻将军夫人疼爱嫡女，凡是京城新出的任何东西，都会第一时间命人送到府上。
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可牺牲她来换取，秋安的心底总有些膈应。
她将茶水端起，强挤出一抹笑容，继续问下去。
“夫人可曾提起过自己的亲人？”
话问出口自是希望能得到答案的，可惜方知诺来的匆忙，秋安的衣袖上并未刻意准备药粉。
能完整知道两个答案，已是不易。
既是要她当将军府的嫡二小姐，无需贪一时，他们来日方长便可。
秋安递过茶水，柔声细语道，“将军是打算如何？”
方知诺自打帮皇帝巩固江山之后，就鲜少出门。
要不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他也不会往这种地方寻人。
“从边塞到京城左不过半月的路程，云莫落走了月余，沿途停下的皆是寻花问柳之地。”
在药粉的作用下，仅说了一句话，方知诺就有些身体不适。
让他不得不接过秋安递过去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是秋安自己调制的，除了遇仙楼，哪怕是京城模仿遇仙楼的，都未曾模仿出这味茶水。
里面有药粉的解药，入口甘甜，回味清凉。
方知诺自诩武将糙汉，五大三粗不爱文人做派，可遇上秋安的茶，愣是指着茶杯好一会，只憋出一句，“好茶。”
秋安笑着给他煮茶，似是无意的开口，“将军又是为何选奴家？”
“不该问的别瞎打听。”方知诺的药效散尽，要想从他口中套话，变得艰难不少，“天亮后随我一同去城门口接人，之后便跟在云莫落身边，我有事会派人找你。”
秋安乖巧的向后缩了缩，一副你不说，我便不打听的状态。
这让方知诺不由想起自己的小女，总是咋咋咧咧，一点就炸。
而秋安没有依靠，自是不能像他女儿那般随性，想到这他顿时没了脾气。
“宫里会设宴，我会向圣上求旨，为你们二人婚配。届时给我放聪明点，莫要坏了我的好事。我能将你捧上去，自然也能让你摔下来。”
方知诺觉得自己空口白牙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将腰间的佩剑拉开，银光在屋内上下划过。
秋安凡是胆小些，定然能被吓得哆嗦两下。
她想起遇仙楼送来的姑娘一进屋就会被吓得哭哭啼啼，照猫画虎般小声啜泣道，“奴家知道了。”
天色在商谈中逐渐透亮，从遇仙楼独自热闹到整个东街的热闹。
可热闹终究没办法感染到秋安，她此刻心事重重。
遇仙楼的后院停了三辆马车，是将军府派人过来接她的。
她一旦跨出遇仙楼，就注定没有回头路了。
“掌柜，把信传到淬心谷，名册不在于府还要派人继续找。另外喊两个机灵点的跟着我走，能告诉的跟他们说清楚就行。”
曹双珍看出来东家心里压着事，仔细无误的记下了所有要做的。
不等她多问，后院就传来小厮催促声。
无奈之下，秋安只喊了两个什么也不会的婢女跟着。
方知诺想让她跟着进宫，遇仙楼能武的都不方便进宫。
除了找和她计划一点关系没有的人，短时间里她想不到更合适的了。
危险就危险吧。
“麻烦小哥带路了。”
今日要见得都是达官显贵，秋安一改往日的打扮。
浅粉色的襦裙衬得整个人都稚嫩了不少，软糯的脸上没有胭脂俗粉的掩盖，反倒更加明丽。
秋安不过是刚及笄的年龄，为了自己强加的计划才打扮的成熟妩媚。
一时间后院的小厮各个看痴了。
老爷说来接二小姐，打眼瞧上一瞧就能认出来，也没说如此好认啊。
眉宇间还真和夫人当年有些相似呢。
见状秋安只能再度开口，依旧是压着嗓音装柔弱，“阿爹说是大事，烦请快些赶路为好。”
她在遇仙楼时就爱用这招，迷得那些不爱开口说话的客官，什么都愿意告诉她。
眼下几人都是将军府的小厮，往日里哪能遇到像秋安这般的天仙和自己如此说话。
听完她的话，立马就满脸堆笑，恭敬地扶秋安上马车。
刚坐下，又开始贴心的提醒，让秋安坐稳。
连带着跟在秋安身侧的婢女们，也一同享受了小厮的服务。
马车一路飞驰，比起秋安过去学骑马时稳当多了。
马蹄声掩盖了街边嘈杂的吆喝声，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秋安本就陷入恐慌中，顾及不到身侧更加紧张的婢女们。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日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便是将军府刚认回的嫡二小姐，二位不必太紧张，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了。”秋安握着两人的手，想给予她们一些暖意，“还不知二位妹妹怎么称呼？”
“我叫清霜，她是春兰。我两都是元日前后刚来的遇仙楼。早就听闻姐姐貌美如仙，如今见了当真如此。”
清霜胆大，全然不知什么是危险。反倒是被她护着的春兰，总是警惕的看向窗外，时不时还戳清霜两下，像是在提醒什么。
秋安往日不怎么在意遇仙楼新来的姑娘们，但车上的两人，她有印象。
她没什么亲人，不清楚和家人之前应该怎么相处。
但她看过很多话本，有很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长辈们。
元日当天，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都有一大帮子人围着一起用膳。
偏偏清霜和春兰没有。
不仅没有吃上团圆饭，还被当做换团圆饭的物件送到了遇仙楼。
秋安呆在京城，时常听到的都是百姓对皇帝的夸赞，看到的也是百姓安居乐业的美景。
有时她都会忍不住思考，她的叔伯婶婶们是不是在诓骗她。
毕竟听说的狸东和眼见的狸东，全然不同。
直到见到清霜和春兰，她才真正意识到，狸东远没有表面看到的这般祥和。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办法打消春兰内心底里的害怕。
轻拍着二人的手背，柔声道，“现在是去城门口接人。”
“当真不是卖我们？”
始终未开口的春兰此刻死死盯着秋安，眼底遍布着红血丝，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秋安将帘子掀开一半，车外的景象一下子清晰的显露在三人眼前。
“已经出了东街，没有适合买卖的酒楼了。”
他是被药味熏醒的。
这股药味他太熟悉了，几乎萦绕了整个童年。
“醒了？”
秋安将药膳放到床边，揉了揉发胀的手。
天知道她有多后悔招惹云莫落，本以为他是装病回京夺权的，现在看来不光是真有病，还争不过皇帝的亲皇子们。
明日是她每月唯一一日可以见家人的机会，她得抓紧处理掉城里的麻烦。
去城外来回还要好些时间呢。
“你中的是南祲（jìn）的蛊毒。”
她直白的将云莫落的秘密说出，仅仅是为了坦诚。
但她忘了，自己堪堪见了云莫落两回，还是在同一天。
又怎会了解对方的心思。
明明是毒发的关键时刻，本该静养避免毒性蔓延。
云莫落反倒强忍着疼痛，一把掐住秋安的脖子。
“找死！”
他不清楚为何区区一个酒楼的花魁能知道南祲的蛊毒，但他似乎没来错。
遇仙楼确实不简单。
只不过，他很不喜欢被人威胁。
秋安不想惯着他，本就是打算平等合作的，若是云莫落不愿，她也不介意和方知诺短暂合作。
她一针扎到云莫落的手上，适才面露狠厉的他吃痛收手。
“我有法子解毒，还请云公子好生配合。我并非有意窥探，既是同样出现在于府，想来目的一致，何尝不能合作共赢？”
云莫落一直身处高位，就算是被皇帝嫌弃丢去的边塞，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得罪的。
秋安原本强硬的态度下，一直面对的是他随时会杀了她的目光。
可当她放软了语调，反倒有了聊下的可能。
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秋安默默记下，她可不希望日后得罪他。
刚才掐她的力道之大，现在脖颈处还隐隐作痛。
“少耍花招，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后算计，我会让你，”云莫落的手划过半空，似是指向窗子，随后又在自己的脖子处比划了两下。
秋安从小习武，凭云莫落随时会病发的状态，想来也只会是口头威胁。
她没敢当面说出来，生怕好不容易谈拢的事又吹了。
像是哄孩子般，将温热的汤药送到云莫落的嘴边。
“没毒。”
“谅你也不敢。”
若非药香味与过去喝的无异，他也不会如此爽快的喝药。
最近数月毒发的时间已然提前，眼下真有个能解毒之人，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
哪怕只是延长一时半刻的寿命，他也是愿意的。
*
深夜的遇仙楼远比其他时候热闹，每层都能听到食客们的欢笑声。
独独秋安占据的五楼静悄悄，往常听不见的声响也会在此显得突兀。
“方将军明知奴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必在奴家面前舞刀弄枪？”
“哼，若是肯跟我走，今日遇仙楼便还能活。如若不从，明年的上元灯节，就是你的忌日。”
秋安此刻唯有庆幸。
她当年将遇仙楼的五楼分成多个房间，互不相通。
防的就是方知诺这种不速之客。
既走了正门进的遇仙楼，又悄摸独自上楼。
贼遇到了都要夸他一声“守规矩”。
“将军说笑了，能当上将军府的嫡二小姐，是奴家修来的福气，怎会拒绝呢。只不过奴家听闻，云莫落乃是五皇子的伴读，并非寻常人家，他能看上奴家？”
秋安给方知诺倒了茶，又借着花魁的身份一点点靠近。
半透的衣袖让她的手腕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轻吹茶水，衣袖随之飘动。
方知诺闻到的除了茶香，还有一股淡淡花香。
瞬息间，方知诺的防备松懈不少，整个人都看着呆头呆脑。
秋安看他放空了，立刻就将茶放下，方才的妩媚也一扫而空，只剩下冰凉，“我进将军府的由头是什么？”
“从小体弱送去老宅治病，被歹人截胡，近日刚寻回。”
倒是个不错的借口，至少不会被太多人发现漏洞。
秋安不禁点头，转而又道，“你夫人没意见？”
“夫人心疼小女，愿小女寻得良配。云莫落将死之人并非良配，自是没有意见。”
吸入了她特配的药粉，方知诺的话作不了假。
她早就听闻将军夫人疼爱嫡女，凡是京城新出的任何东西，都会第一时间命人送到府上。
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可牺牲她来换取，秋安的心底总有些膈应。
她将茶水端起，强挤出一抹笑容，继续问下去。
“夫人可曾提起过自己的亲人？”
话问出口自是希望能得到答案的，可惜方知诺来的匆忙，秋安的衣袖上并未刻意准备药粉。
能完整知道两个答案，已是不易。
既是要她当将军府的嫡二小姐，无需贪一时，他们来日方长便可。
秋安递过茶水，柔声细语道，“将军是打算如何？”
方知诺自打帮皇帝巩固江山之后，就鲜少出门。
要不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他也不会往这种地方寻人。
“从边塞到京城左不过半月的路程，云莫落走了月余，沿途停下的皆是寻花问柳之地。”
在药粉的作用下，仅说了一句话，方知诺就有些身体不适。
让他不得不接过秋安递过去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是秋安自己调制的，除了遇仙楼，哪怕是京城模仿遇仙楼的，都未曾模仿出这味茶水。
里面有药粉的解药，入口甘甜，回味清凉。
方知诺自诩武将糙汉，五大三粗不爱文人做派，可遇上秋安的茶，愣是指着茶杯好一会，只憋出一句，“好茶。”
秋安笑着给他煮茶，似是无意的开口，“将军又是为何选奴家？”
“不该问的别瞎打听。”方知诺的药效散尽，要想从他口中套话，变得艰难不少，“天亮后随我一同去城门口接人，之后便跟在云莫落身边，我有事会派人找你。”
秋安乖巧的向后缩了缩，一副你不说，我便不打听的状态。
这让方知诺不由想起自己的小女，总是咋咋咧咧，一点就炸。
而秋安没有依靠，自是不能像他女儿那般随性，想到这他顿时没了脾气。
“宫里会设宴，我会向圣上求旨，为你们二人婚配。届时给我放聪明点，莫要坏了我的好事。我能将你捧上去，自然也能让你摔下来。”
方知诺觉得自己空口白牙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将腰间的佩剑拉开，银光在屋内上下划过。
秋安凡是胆小些，定然能被吓得哆嗦两下。
她想起遇仙楼送来的姑娘一进屋就会被吓得哭哭啼啼，照猫画虎般小声啜泣道，“奴家知道了。”
天色在商谈中逐渐透亮，从遇仙楼独自热闹到整个东街的热闹。
可热闹终究没办法感染到秋安，她此刻心事重重。
遇仙楼的后院停了三辆马车，是将军府派人过来接她的。
她一旦跨出遇仙楼，就注定没有回头路了。
“掌柜，把信传到淬心谷，名册不在于府还要派人继续找。另外喊两个机灵点的跟着我走，能告诉的跟他们说清楚就行。”
曹双珍看出来东家心里压着事，仔细无误的记下了所有要做的。
不等她多问，后院就传来小厮催促声。
无奈之下，秋安只喊了两个什么也不会的婢女跟着。
方知诺想让她跟着进宫，遇仙楼能武的都不方便进宫。
除了找和她计划一点关系没有的人，短时间里她想不到更合适的了。
危险就危险吧。
“麻烦小哥带路了。”
今日要见得都是达官显贵，秋安一改往日的打扮。
浅粉色的襦裙衬得整个人都稚嫩了不少，软糯的脸上没有胭脂俗粉的掩盖，反倒更加明丽。
秋安不过是刚及笄的年龄，为了自己强加的计划才打扮的成熟妩媚。
一时间后院的小厮各个看痴了。
老爷说来接二小姐，打眼瞧上一瞧就能认出来，也没说如此好认啊。
眉宇间还真和夫人当年有些相似呢。
见状秋安只能再度开口，依旧是压着嗓音装柔弱，“阿爹说是大事，烦请快些赶路为好。”
她在遇仙楼时就爱用这招，迷得那些不爱开口说话的客官，什么都愿意告诉她。
眼下几人都是将军府的小厮，往日里哪能遇到像秋安这般的天仙和自己如此说话。
听完她的话，立马就满脸堆笑，恭敬地扶秋安上马车。
刚坐下，又开始贴心的提醒，让秋安坐稳。
连带着跟在秋安身侧的婢女们，也一同享受了小厮的服务。
马车一路飞驰，比起秋安过去学骑马时稳当多了。
马蹄声掩盖了街边嘈杂的吆喝声，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秋安本就陷入恐慌中，顾及不到身侧更加紧张的婢女们。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日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便是将军府刚认回的嫡二小姐，二位不必太紧张，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了。”秋安握着两人的手，想给予她们一些暖意，“还不知二位妹妹怎么称呼？”
“我叫清霜，她是春兰。我两都是元日前后刚来的遇仙楼。早就听闻姐姐貌美如仙，如今见了当真如此。”
清霜胆大，全然不知什么是危险。反倒是被她护着的春兰，总是警惕的看向窗外，时不时还戳清霜两下，像是在提醒什么。
秋安往日不怎么在意遇仙楼新来的姑娘们，但车上的两人，她有印象。
她没什么亲人，不清楚和家人之前应该怎么相处。
但她看过很多话本，有很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长辈们。
元日当天，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都有一大帮子人围着一起用膳。
偏偏清霜和春兰没有。
不仅没有吃上团圆饭，还被当做换团圆饭的物件送到了遇仙楼。
秋安呆在京城，时常听到的都是百姓对皇帝的夸赞，看到的也是百姓安居乐业的美景。
有时她都会忍不住思考，她的叔伯婶婶们是不是在诓骗她。
毕竟听说的狸东和眼见的狸东，全然不同。
直到见到清霜和春兰，她才真正意识到，狸东远没有表面看到的这般祥和。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办法打消春兰内心底里的害怕。
轻拍着二人的手背，柔声道，“现在是去城门口接人。”
“当真不是卖我们？”
始终未开口的春兰此刻死死盯着秋安，眼底遍布着红血丝，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秋安将帘子掀开一半，车外的景象一下子清晰的显露在三人眼前。
“已经出了东街，没有适合买卖的酒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