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的食堂一共三层楼，一层二层都是学生用，三层教职工用。
楼层越高，面积越小，但对应的，价格也会上涨。
虽然有明确规定三层是教职工食堂，但也有很多学生会偶尔兴起在上面吃。
赵奕就是这些兴起学生里的一名。
他和老师的关系很好，好到了令人侧目的程度。算上军训时间，拢共两周多的时间里，他就只在一楼食堂吃过三回。
所以当顾雨娜与他约定好晚上吃饭后，第二天中午赵奕破天荒地拉着自己的朋友去二楼吃饭了。
“赵哥，你怎么想到在这儿吃？”
排队时，周启文揽着赵奕的脖子，左右环视考虑去哪个窗口排队。他和赵奕是饭搭子，也是三楼的常客，没来过二楼，有点好奇这人怎么突然就选这吃饭了。
赵奕把他的手拿下去，没搭理他的话，让他自己去排队。
他还没在二楼吃过，还要看看都有什么。
周启文被甩了手半点不气，还是跟着赵奕走，一边走还一边提出建议：“这个套餐挺好的，有糖醋排骨，我听鱼仔说挺好吃的。”
“这家牛肉拉面也可以，说牛肉给得比一楼多了一倍。”
“这家炒饭油有点多，一般。”
“抄手！好吃！要不吃这个？”
大致转了圈，赵奕心里有了底，选了周启文强烈推荐的红油抄手。
吃着时，周启文问：“我有点想吃那个干锅鸡，要不晚上还来二楼吃？”
干锅鸡算得上是三中口碑名菜，深得学生喜爱，每次排队的人都最多。
赵奕摇头：“不了，我晚上，有事。”
周启文是个爱刨根问底的性格，赵奕暂时还不那么想让别人知道顾雨娜请他吃饭这事。
容易造成困扰。
不仅给他。
“什么事？你要出去吃啊？”
赵奕：“不是。”
他一向不多话，周启文知道他的性格，想问也问不出什么，便也没详问。
反正有的是机会套话。
不急这一刻。
吃完后，赵奕拿着餐盘去清洗。哐当哐当的动静和刺鼻的气味里，赵奕心想下次再也不答应别人在二楼吃饭了，麻烦。
洗完手，他正要离开，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赵奕。”
顾雨娜在他身后轻轻喊。
声音小得几乎要被杂声盖过去。
赵奕耳朵尖，听到了。
他转过去，先是平视一圈，然后才垂眸。
顾雨娜：“……”
够了。
她木着脸，把自己的饭卡递给他：“我晚上可能会来得有点晚，你到了就自己先自己买饭吧。”
赵奕没接。
周围人来人往，看到小巧瘦弱的女生给他递东西还以为撞见了什么表白现场，不由都多留意了几眼，还有人直接停下来不动了。
顾雨娜发觉了，皱了下眉。
赵奕轻轻啧了声，低声说：“你先跟我下去。”
目睹了全过程的周启文：怎么感觉一口大瓜？
三个人前后脚下楼，下去后赵奕往左转，那边是食堂后门，很少有人经过。
避开人，周启文识趣走到一边。
不过他嘴闲不下来，留了句“我给你俩望风”才背转过身。
什么跟什么。
赵奕觉得头疼。
没管周启文，他看向面前的女生。
顾雨娜又把卡掏出来，捏着给他：“你拿着吧，我走得慢，你到了就先自己买。”
赵奕不太想接。
总觉得这个情况有些奇怪。
“我能等。”
接了她的卡，然后自己先吃，这成什么了？
好好的请客吃饭变成包养现场。
脑子里闪过各种稀奇古怪的画面，赵奕更不想要了。
看他坚持，顾雨娜也不强求，哦了声就把饭卡收回来。
相顾无言几秒，又想起来还没定时间，便说：“我尽量六点前到食堂，你要是先到了就在A区等我吧。”
每一层食堂都划了ABCFHJ六个区域，A区在靠窗的角落，位置不太好，很少有人在那儿吃饭。
这是她问周婕知道的。
“行。”
又是沉默几秒。
顾雨娜回忆了会儿一般情况下请人吃饭的必备流程，问：“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学校小卖部东西挺全的，连手作咖啡都有。
赵奕又想起那条脱了线的书包肩带，说：“没。”
“那，晚上见？”
赵奕点点头，看她离开。
人走了段距离后，周启文才戏谑问赵奕：“什么情况？”
这下是不想让人知道也都知道了，赵奕只能稍微说了遍经过，当然略去了自己跑到三楼确认的事。
听完，周启文一脸“就这”的表情：“就送她去医务室，然后帮忙拿了点东西就要请你吃饭？这么夸张吗？”
“她是不是被你救了，所以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嗯，那什么了？”
他话说得隐晦，但赵奕明白那是什么猜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他也有些拿不准。
那边，周启文讲完后，还在嘀咕自己在搀扶了多少位同学去医务室，又在开学发书那会儿如何化身职业搬砖人搬到手臂酸软，也没见谁为表感谢请他吃饭。
周启文：“太亏了，没良心的，都不说给我买点吃的喝的孝敬我。”
赵奕听他厚脸皮念叨，无情拆穿真相：“送人去医务室然后顺便一边喝可乐一边吃炸鸡一边打游戏。搬书，就只给姜雪琴搬。”
“哎哎哎，”周启文臊脸，“前面的我认了，后面那就是污蔑了！我不还帮你拿了吗？”
赵奕挑眉：“7月12日。”
“算了算了，赵哥，别说了。”
周启文连连求饶。
眼看说不过，周启文话题一转，说“不过赵哥你也有问题。”
赵奕：“我什么问题？”
周启文贱嗖嗖一笑：“人家说请你吃饭你就答应了，也没见你答应别人一起吃饭啊。”
赵奕有多招桃花，他们这群人心里门清。
从初中到现在，只要一起出去玩，总会有不同的女生要么大胆要么羞涩地过来问赵奕要联系方式。稍微熟点的，为了和赵奕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可以说是万般手段，只为博得“美人”同意。
“你说是吧，赵美人？”
提到这个称呼，赵奕面色一冷，踹他一脚：“滚。”
周启文嘿嘿一笑。
赵美人是初中那群人私底下给他取的外号。
一是初中赵奕留着男团发型，刘海盖额头，加之个子还没长起来，脸又白净，很多次被人误会是女生。
二是因为外貌出色，赵奕经常被人追着讨好，像极了古代受宠的妃嫔。
两者一结合，“赵美人”称号闪亮登场！
一开始赵奕不知道他们这么喊，后来听到了，一怒之下，剪成寸头。
美人称呼不再，桃花运却随着赵奕身量拔高，五官清晰俊朗而愈演愈烈。
连周启文都学会了该怎么拒绝别人的告白。
只可惜，他暂时还没这个机会。
回到眼下，周启文还在问他怎么就答应和她一起吃饭了。
赵奕神色一凌，心想还能是为什么，自己突然变成乖学生替人任劳任怨至此，总得有点心理安慰吧。吃个饭，不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负责了。
人总得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找点理由。
赵奕洗脑自己贪别人一顿饭就是这个尽心帮忙的理由。
那她呢？
她又为什么会为了这简单的一个小忙而请吃饭呢？
到底是太客气还是如周启文所言别有所图呢？
自然是为了一笔勾销。
顾雨娜自被顾容收养后，几乎不再求他人帮忙。
顾容教她，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人的举手之劳，都需要受益者加倍偿还。
她昨天是低血糖刚醒，脑子发昏才会让一个陌生同学替她拿东西。
事后，等她看到讲台上垒得齐整的书本校服才后知后觉感到后悔。
不该让那个男生帮忙的。
在球场碰见他以前，顾雨娜每每低头看见校服外套，总会想起这句话。
也幸好，不用她费心变着法打探他的消息，他就出现了。
给她省了不少心。
白天最后一堂课后，顾雨娜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拿好饭卡往外走。
她新伤未愈，为了不影响学习，只能避开别人走路。加上行走缓慢，等她踽踽独行至食堂二楼，在一脸冷酷的赵奕身前站定时，正正好六点钟。
赵奕想，五点四十下课，这个女生能走二十分钟，也是人才，数蚂蚁都不带这么数的。
不过又想起来昨天她晕过去的情形，于是很单纯善良且直白地问：“你今天没晕吧？”
顾雨娜：……礼貌吗你，一上来就问别人晕没晕，能不能盼点好的。
咽下那句疏离客套的问候，顾雨娜把饭卡给他：“我对学校不是很熟，你要吃什么就先自己去买吧。”
赵奕想，你不熟难道我就熟了？
他坐在位置上，等女生也坐下，而后问：“那你吃什么？”
顾雨娜：“等你买完了我再去买。”
这又成什么了！
赵奕手指放在蓝色的饭卡上，动作停下来。
他手指还挺好看。指骨如竹，青筋微凸，修长有力。
顾雨娜垂眼细看几秒。
“要不这样吧，”赵奕把饭卡挪到自己身前，“我吃什么就给你买什么，怎么样？”
顾雨娜：“嗯？”
赵奕拧眉，似乎是有点不耐烦：“我看你走得也费劲，你不是不熟悉吗，我挺熟的，我知道什么好吃。”
顾雨娜面色一松：“那，能买点不辣的吗？”
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
怎么又提要求了。
赵奕倒没觉得有什么，说了声行，便很快站起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食堂也没多少人。赵奕没排多久，很快便买到自己想要的。
一份干锅鸡，一份宫保鸡丁。
他拿着两份餐盘也走得稳当，把宫保鸡丁放在顾雨娜面前后，又从衣服里拿饭卡。
或许是动作不便，他还找了一会儿。
干净的什么贴纸都没有的饭卡在他手心显得有些小。
赵奕拿着甩了甩，提了个醒：“你在你饭卡上做个记号吧，不然丢了别人都不知道该给谁。”
因为要分班，所以三中学生的饭卡都只刻有名字，没有班级，未免丢失找不到失主，大部分学生都各显神通做了不同标记。
连赵奕这个力求简单的人都从老师那儿顺了一张两格的红色标签写上自己的姓名班级。
顾雨娜一怔。
她还真不知道有这茬，于是仔细向赵奕感谢了。
后来吃饭时，两个人没说一句话。
但赵奕能感觉到对面的女生视线总是会若有若无扫过他。
他眼观鼻鼻观心，愣是一次都没抬头，就怕自己和她对视上，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他吃得挺快，放下筷子才借着擦嘴的动作漫不经心去看顾雨娜。
这一看倒是愣住了。
她吃得怎么这么慢？
学校食堂的分量，每一个待过的人都清楚，除非单独恳求，否则阿姨是能抖就抖。
他记得自己给顾雨娜打的分量就是平均水准吧？
怎么他都吃完了，那碗宫保鸡丁几乎半点没变？
哦也不是，似乎肉少了点。
默了默，在顾雨娜抬头向前看之际，赵奕见缝插针：“我吃好了，先走了？”
顾雨娜视线从他后方收回，对上赵奕，良久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似的：“嗯，好。”
赵奕眉梢微扬，怎么失魂落魄的？
楼层越高，面积越小，但对应的，价格也会上涨。
虽然有明确规定三层是教职工食堂，但也有很多学生会偶尔兴起在上面吃。
赵奕就是这些兴起学生里的一名。
他和老师的关系很好，好到了令人侧目的程度。算上军训时间，拢共两周多的时间里，他就只在一楼食堂吃过三回。
所以当顾雨娜与他约定好晚上吃饭后，第二天中午赵奕破天荒地拉着自己的朋友去二楼吃饭了。
“赵哥，你怎么想到在这儿吃？”
排队时，周启文揽着赵奕的脖子，左右环视考虑去哪个窗口排队。他和赵奕是饭搭子，也是三楼的常客，没来过二楼，有点好奇这人怎么突然就选这吃饭了。
赵奕把他的手拿下去，没搭理他的话，让他自己去排队。
他还没在二楼吃过，还要看看都有什么。
周启文被甩了手半点不气，还是跟着赵奕走，一边走还一边提出建议：“这个套餐挺好的，有糖醋排骨，我听鱼仔说挺好吃的。”
“这家牛肉拉面也可以，说牛肉给得比一楼多了一倍。”
“这家炒饭油有点多，一般。”
“抄手！好吃！要不吃这个？”
大致转了圈，赵奕心里有了底，选了周启文强烈推荐的红油抄手。
吃着时，周启文问：“我有点想吃那个干锅鸡，要不晚上还来二楼吃？”
干锅鸡算得上是三中口碑名菜，深得学生喜爱，每次排队的人都最多。
赵奕摇头：“不了，我晚上，有事。”
周启文是个爱刨根问底的性格，赵奕暂时还不那么想让别人知道顾雨娜请他吃饭这事。
容易造成困扰。
不仅给他。
“什么事？你要出去吃啊？”
赵奕：“不是。”
他一向不多话，周启文知道他的性格，想问也问不出什么，便也没详问。
反正有的是机会套话。
不急这一刻。
吃完后，赵奕拿着餐盘去清洗。哐当哐当的动静和刺鼻的气味里，赵奕心想下次再也不答应别人在二楼吃饭了，麻烦。
洗完手，他正要离开，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赵奕。”
顾雨娜在他身后轻轻喊。
声音小得几乎要被杂声盖过去。
赵奕耳朵尖，听到了。
他转过去，先是平视一圈，然后才垂眸。
顾雨娜：“……”
够了。
她木着脸，把自己的饭卡递给他：“我晚上可能会来得有点晚，你到了就自己先自己买饭吧。”
赵奕没接。
周围人来人往，看到小巧瘦弱的女生给他递东西还以为撞见了什么表白现场，不由都多留意了几眼，还有人直接停下来不动了。
顾雨娜发觉了，皱了下眉。
赵奕轻轻啧了声，低声说：“你先跟我下去。”
目睹了全过程的周启文：怎么感觉一口大瓜？
三个人前后脚下楼，下去后赵奕往左转，那边是食堂后门，很少有人经过。
避开人，周启文识趣走到一边。
不过他嘴闲不下来，留了句“我给你俩望风”才背转过身。
什么跟什么。
赵奕觉得头疼。
没管周启文，他看向面前的女生。
顾雨娜又把卡掏出来，捏着给他：“你拿着吧，我走得慢，你到了就先自己买。”
赵奕不太想接。
总觉得这个情况有些奇怪。
“我能等。”
接了她的卡，然后自己先吃，这成什么了？
好好的请客吃饭变成包养现场。
脑子里闪过各种稀奇古怪的画面，赵奕更不想要了。
看他坚持，顾雨娜也不强求，哦了声就把饭卡收回来。
相顾无言几秒，又想起来还没定时间，便说：“我尽量六点前到食堂，你要是先到了就在A区等我吧。”
每一层食堂都划了ABCFHJ六个区域，A区在靠窗的角落，位置不太好，很少有人在那儿吃饭。
这是她问周婕知道的。
“行。”
又是沉默几秒。
顾雨娜回忆了会儿一般情况下请人吃饭的必备流程，问：“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学校小卖部东西挺全的，连手作咖啡都有。
赵奕又想起那条脱了线的书包肩带，说：“没。”
“那，晚上见？”
赵奕点点头，看她离开。
人走了段距离后，周启文才戏谑问赵奕：“什么情况？”
这下是不想让人知道也都知道了，赵奕只能稍微说了遍经过，当然略去了自己跑到三楼确认的事。
听完，周启文一脸“就这”的表情：“就送她去医务室，然后帮忙拿了点东西就要请你吃饭？这么夸张吗？”
“她是不是被你救了，所以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嗯，那什么了？”
他话说得隐晦，但赵奕明白那是什么猜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他也有些拿不准。
那边，周启文讲完后，还在嘀咕自己在搀扶了多少位同学去医务室，又在开学发书那会儿如何化身职业搬砖人搬到手臂酸软，也没见谁为表感谢请他吃饭。
周启文：“太亏了，没良心的，都不说给我买点吃的喝的孝敬我。”
赵奕听他厚脸皮念叨，无情拆穿真相：“送人去医务室然后顺便一边喝可乐一边吃炸鸡一边打游戏。搬书，就只给姜雪琴搬。”
“哎哎哎，”周启文臊脸，“前面的我认了，后面那就是污蔑了！我不还帮你拿了吗？”
赵奕挑眉：“7月12日。”
“算了算了，赵哥，别说了。”
周启文连连求饶。
眼看说不过，周启文话题一转，说“不过赵哥你也有问题。”
赵奕：“我什么问题？”
周启文贱嗖嗖一笑：“人家说请你吃饭你就答应了，也没见你答应别人一起吃饭啊。”
赵奕有多招桃花，他们这群人心里门清。
从初中到现在，只要一起出去玩，总会有不同的女生要么大胆要么羞涩地过来问赵奕要联系方式。稍微熟点的，为了和赵奕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可以说是万般手段，只为博得“美人”同意。
“你说是吧，赵美人？”
提到这个称呼，赵奕面色一冷，踹他一脚：“滚。”
周启文嘿嘿一笑。
赵美人是初中那群人私底下给他取的外号。
一是初中赵奕留着男团发型，刘海盖额头，加之个子还没长起来，脸又白净，很多次被人误会是女生。
二是因为外貌出色，赵奕经常被人追着讨好，像极了古代受宠的妃嫔。
两者一结合，“赵美人”称号闪亮登场！
一开始赵奕不知道他们这么喊，后来听到了，一怒之下，剪成寸头。
美人称呼不再，桃花运却随着赵奕身量拔高，五官清晰俊朗而愈演愈烈。
连周启文都学会了该怎么拒绝别人的告白。
只可惜，他暂时还没这个机会。
回到眼下，周启文还在问他怎么就答应和她一起吃饭了。
赵奕神色一凌，心想还能是为什么，自己突然变成乖学生替人任劳任怨至此，总得有点心理安慰吧。吃个饭，不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负责了。
人总得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找点理由。
赵奕洗脑自己贪别人一顿饭就是这个尽心帮忙的理由。
那她呢？
她又为什么会为了这简单的一个小忙而请吃饭呢？
到底是太客气还是如周启文所言别有所图呢？
自然是为了一笔勾销。
顾雨娜自被顾容收养后，几乎不再求他人帮忙。
顾容教她，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人的举手之劳，都需要受益者加倍偿还。
她昨天是低血糖刚醒，脑子发昏才会让一个陌生同学替她拿东西。
事后，等她看到讲台上垒得齐整的书本校服才后知后觉感到后悔。
不该让那个男生帮忙的。
在球场碰见他以前，顾雨娜每每低头看见校服外套，总会想起这句话。
也幸好，不用她费心变着法打探他的消息，他就出现了。
给她省了不少心。
白天最后一堂课后，顾雨娜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拿好饭卡往外走。
她新伤未愈，为了不影响学习，只能避开别人走路。加上行走缓慢，等她踽踽独行至食堂二楼，在一脸冷酷的赵奕身前站定时，正正好六点钟。
赵奕想，五点四十下课，这个女生能走二十分钟，也是人才，数蚂蚁都不带这么数的。
不过又想起来昨天她晕过去的情形，于是很单纯善良且直白地问：“你今天没晕吧？”
顾雨娜：……礼貌吗你，一上来就问别人晕没晕，能不能盼点好的。
咽下那句疏离客套的问候，顾雨娜把饭卡给他：“我对学校不是很熟，你要吃什么就先自己去买吧。”
赵奕想，你不熟难道我就熟了？
他坐在位置上，等女生也坐下，而后问：“那你吃什么？”
顾雨娜：“等你买完了我再去买。”
这又成什么了！
赵奕手指放在蓝色的饭卡上，动作停下来。
他手指还挺好看。指骨如竹，青筋微凸，修长有力。
顾雨娜垂眼细看几秒。
“要不这样吧，”赵奕把饭卡挪到自己身前，“我吃什么就给你买什么，怎么样？”
顾雨娜：“嗯？”
赵奕拧眉，似乎是有点不耐烦：“我看你走得也费劲，你不是不熟悉吗，我挺熟的，我知道什么好吃。”
顾雨娜面色一松：“那，能买点不辣的吗？”
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
怎么又提要求了。
赵奕倒没觉得有什么，说了声行，便很快站起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食堂也没多少人。赵奕没排多久，很快便买到自己想要的。
一份干锅鸡，一份宫保鸡丁。
他拿着两份餐盘也走得稳当，把宫保鸡丁放在顾雨娜面前后，又从衣服里拿饭卡。
或许是动作不便，他还找了一会儿。
干净的什么贴纸都没有的饭卡在他手心显得有些小。
赵奕拿着甩了甩，提了个醒：“你在你饭卡上做个记号吧，不然丢了别人都不知道该给谁。”
因为要分班，所以三中学生的饭卡都只刻有名字，没有班级，未免丢失找不到失主，大部分学生都各显神通做了不同标记。
连赵奕这个力求简单的人都从老师那儿顺了一张两格的红色标签写上自己的姓名班级。
顾雨娜一怔。
她还真不知道有这茬，于是仔细向赵奕感谢了。
后来吃饭时，两个人没说一句话。
但赵奕能感觉到对面的女生视线总是会若有若无扫过他。
他眼观鼻鼻观心，愣是一次都没抬头，就怕自己和她对视上，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他吃得挺快，放下筷子才借着擦嘴的动作漫不经心去看顾雨娜。
这一看倒是愣住了。
她吃得怎么这么慢？
学校食堂的分量，每一个待过的人都清楚，除非单独恳求，否则阿姨是能抖就抖。
他记得自己给顾雨娜打的分量就是平均水准吧？
怎么他都吃完了，那碗宫保鸡丁几乎半点没变？
哦也不是，似乎肉少了点。
默了默，在顾雨娜抬头向前看之际，赵奕见缝插针：“我吃好了，先走了？”
顾雨娜视线从他后方收回，对上赵奕，良久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似的：“嗯，好。”
赵奕眉梢微扬，怎么失魂落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