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展新颜清脆地吐出一个字。
李玄华还陷在茫然之中，一旁的两位师兄却都变了脸色，一时之间，她的头顶突然盖满了手掌。
“不会吧？？？”吕猛浪胖胖的脸眼见着灰败了下来，一脸抽搐的表情。
“不会吧！！！”范宫暖却是嘴角止不住上扬，双眸都亮了的模样。
【关键时刻，说话说一半很缺德的，你们三个人以后买泡面都会没叉子的好不好？！】
李玄华有些焦躁地皱了皱眉：“所以，结论是？”
范宫暖像是突然打了鸡血，白皙的脸上总算透出些血色，神采飞扬地解释道：“我们修道之人，资质分为金、玉、木、酥、渣，一共五等。在下不才，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金体质。不过，百年难得一遇，跟师妹比起来，属实还是差远了！师妹你啊，是千年一遇的渣体质啊哈哈哈哈哈！”
虽然他没有详细解释“渣”的意义，但李玄华从他这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中，大致琢磨出了点心得：“金最强，渣最弱？是这个意思不是？”
“大师妹，你也不要气馁。”吕猛浪的一脸沉重，让他的话显得十分没有说服力：“咳咳，所谓道法自然，资质什么的，也不见得那么重要……”
“二师兄，师妹这是渣体质啊！渣啊！”范宫暖立刻截下了话头：“就是那种，要修个百八十年，才能赶上普通木体质两三年进度的渣啊！你何必诓师妹她白费心机呢？”
懂了，李玄华基本上确认了这个“渣”体质的意思。
【很浅显，很直接，就是学渣的渣嘛……】
看这三位师兄姐的反应，这个“渣体质”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应该是地狱开局了，但她却没什么失望的感觉：自从穿越过来以后，她反正也基本没有遇见过好事，什么金手指、什么主角光环，她早就不奢求了。渣体质怎么啦？正好找到借口，逃离这个奇怪的“双修宗”……
她盯着满脸幸灾乐祸的范宫暖，平静地说道：“看来，我确实不是修道的料。倒也不必强求，要不，我还是下山去，做个普通人罢了，咱们就此别过？”
“别别别！”吕猛浪闻言大骇，立刻抢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小师弟说的话，大师妹你不必放在心上！资质这个东西，确实很难说有没有用的。修道嘛，讲究机缘，既然你是师父指定的大师妹，这方面当然是天赋异禀了……”
他余光瞥见范宫暖嗤笑一声，怕他张嘴不知道又要说什么贱话，赶紧侧头咬着后槽牙低声说道：“小师弟，你是准备让我给你再显点灵通？”
见后者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吕猛浪转头过来，将圆圆的脸上挤满了慈爱的笑容：“咳咳，既然师父现在已入了天道境，大师兄也不在，宗里的事情便一应听我的。时间不早了，大师妹，这山上夜深露重，你今日身体不适，我们还是先回山下早些安顿的好。待你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再入道场。”
说完，他嘴里念念有词地拂了拂手，山洞一片整洁：案几上，那日被李玄华翻得乱糟糟的书册恢复了原样，衣衫、漆盒、地上的棍子全然消失一空。
“请吧。”吕猛浪站到李玄华跟前，伸手的同时，不自觉地咬了咬牙。
李玄华立时想到，这位师兄应该是在害怕她又残害他的肉，赶紧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吕师兄放心，这次我有经验了，一定改好，决不会再乱抓！”
吕猛浪松了一口气，轻车熟路地将李玄华夹在腋下。
片刻，伴随着惨叫和笑声，一行四人在山下的院落里停下了脚步。
吕猛浪：“嘶！大师妹！嘶，你不是说你都改了吗！嘶！”
李玄华：“这下山怎么比上山快那么多！而且师兄你腰围太大，我双手扣不紧，刚才那只是我作为人类的本能反应！”
范宫暖：“哈哈哈哈哈！”
展新颜：“二师兄，大师妹说得很有道理！”
吕猛浪咬了咬牙，又从腰间掏出那什么无量玉笏。
李玄华立刻偷偷看他是不是又要记黑账，但他却只是翻看了一番，接着说道：“大师妹，现下宗里也没有多余的空房了，你是要和我们谁同住？”
【图穷匕见？不会今天晚上，就要让我真正加入你们双修宗吧？等一下……这话好像有点漏洞？】
李玄华扫了一眼院落：“那个，大师兄的房间，是不是空着？”
“哦对！”吕猛浪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色：“不错不错，你同大师兄睡一间也合适，他睡觉不打鼾，不会影响你休息。”
看他那么爽快地答应了，李玄华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上当！今天那什么杨寸不在，不代表他明天不会回来啊！我这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她赶紧改口：“我看，还是和展师姐睡一间的合适！”
“好啊！”展新颜立刻点点头，但另外两个人却齐齐对视了一眼：“大师妹，你确定？”
李玄华见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模样，更是觉得这两人心术不正，赶紧走到展新颜面前贴着：“我确定！”
“……大师妹，要不，你还是先看看再说？”吕猛浪边说边捏了个诀，身后的四间房门立时洞开。
这院落呈“凹”字状，两边朝东、朝西各一间，中间并排两间坐北朝南。从外观看，每间大小都差不多二十来个平方的样子，但李玄华一眼扫过去，便发现这四间房，内里实在是天差地别：
朝东那间，就是古装剧里普通房间的模样，床榻、书桌、箱柜一应俱全，没什么多余的陈设，宽敞整齐的模样，倒还平平无奇。
挨着那间房，一面墙的架子上挂满了各色兵器，刀、剑、枪、戟、流星锤什么的琳琅满目，但除此之外，其他的也尚算得正常。
另外那间朝南的房，就有点让人看不懂了。屋里空荡荡的像个毛坯，虽说靠墙有个榻，但榻上光秃秃的，连枕头、被子都没有，只正中摆了个蒲团，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同样光秃秃的书桌，再无旁的物品。
再望向朝西那最后一间，立刻像是从贫民窟到了销金窟：通铺的花色地毯，榻上的锦被玉枕，甚至还有床幔和窗帘，靠窗的金丝楠木长桌上，如果没看错的话，拳头大熠熠发光的，是所谓的夜明珠？！
此情此景，李玄华立刻陷入了沉思。
【这什么双修宗也太贫富不均了吧！】
【首先排除那间贫民窟！那一定是什么大师兄的房间，我看他八成是跑路了，而且走的时候连家具都搬走了，不然，那种房间怎么能睡人？！】
【其余三间的话……展师姐身上似乎有把佩剑，兴许，那间兵工厂是她的？不过要单论房间的陈设，自然还是有夜明珠的那个豪华间合心意……】
“大师妹，快来！”
李玄华绮丽的想象，在展新颜蹦蹦跳跳走进那间家徒四壁房时，瞬间破得个稀碎：“展师姐？？？”
她自然是一步也不敢向前移动，支支吾吾地问道：“呵呵，那个，师姐你睡觉，不用盖被子的？”
“不用啊！”展新颜一脸笑容甜美可人，纤纤玉指戳了戳那个蒲团：“大部分时间我打坐就行了，若偶尔确实需要躺下的话，倒也不用什么被子。我吧，从小习惯了倒下就睡，不需要那些东西。”
“……”李玄华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身旁两位师兄齐齐投来了“早知道”的表情。
“咳咳。”吕猛浪好心地逐一介绍：“这间是我的，没怎么布置，不过你放心，我都打理得干干净净；这间是小师弟的，他入山的时候带了些兵器来，不过他睡觉太警醒，劝你最好不要选他；这间——”
他指着豪华房间，缓缓说道：“这就是大师兄的房间。”
【可恶！陷阱，绝对是陷阱！这双修宗果然狡猾，这个吕师兄看起来憨厚老实，话里话外，莫不是要我跟他睡一个屋？！休想！】
李玄华眼珠一转：“我睡觉也不见得安静，既然大师兄不在，我还是先睡他那间吧，等他回来了，我再搬去同展师姐住。”
她说完，有些紧张地盯着几位师兄姐的反应，准备着只要他们一开口劝说她同那两位师兄同住，便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
没想到，除了展新颜露出个失望的神情外，两位师兄却都毫不在意的样子。吕猛浪还立刻热情地走进杨英其的房间，开始介绍起来：“你看，大师兄这间房什么都好，就是朝向不太好，晨光不能直入，不过你不用担心，明日卯时，我会来敲门叫你的。”
【卯时是几点？子丑寅卯……等一下，不会是早上六点吧？比早八还早？？？】
“叫醒服务什么的，就不必了！我睡醒了自己会起床！”李玄华立刻拱了拱手，但吕猛浪却十分坚持：“大师妹你既然资质……一般，那还是要勤勉些的好。”
李玄华正要反驳，旁边范宫暖抱着双臂，悠悠然吐了一句话：“过了卯时，就没饭吃了。”
一句话拿住了命脉，李玄华立刻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互相拱手道别后，她阖上了房门，站在陌生的房间正中，忽然感到一阵怅惘。
穿越过来之后，她一直在孤独的生存线上挣扎，山中的十日，她不知有过多少次躺在地上，产生“死了算了”的想法。
但山间银杏叶的清苦香味，轻轻触碰脸颊的花瓣和草叶，白日里投影在身上圆形斑点的阳光，和夜空清朗明亮的星星，都给了她困顿饥饿的身体以抚慰，令得她内心的坚韧逐渐迸发，终于还是在那奇幻诡谲的山中摸索了出来。
现在她总算安顿了下来，迎接她的，却是一个与想象全然不同的世界：
先前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时，她也曾为自己绘制过美好的蓝图：按照一般的套路，像她这种读过大学的好青年，穿越到古代，应该是随随便便拿出些科学常识、诗词歌赋，就能轻轻松松走上人生巅峰的。不说有多大的成就，猥琐实现个财富自由，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穿越的准备，但从没想过，这个世界，有轻功、有法术，还有这种不正经的宗门，实在是与她牢固树立的唯物主义三观，全然相悖……
眼前繁复豪华的陈设并不能弥补她内心对于未知的巨大恐惧，她茫然地在床榻上坐了下来，用力地深呼吸，再次劝自己“来都来了”——
虽说这宗门让人一言难尽，但目前至少有吃有住，暂时不用为“活下来”这三个字而发愁，那几个师兄姐也没见得胁迫她什么，待休整几日后，应该能有溜走的机会。
总算平静了些许，她四顾房间的陈设，看向墙角的一个角柜，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角柜上有一盏掐丝雕花铜镜——
她自穿越以来，在山中遇到溪流、水潭、甚至泥坑，都曾尝试过看自己的脸，但始终未得见清自己这躯壳的面目。
当铜镜中清晰映照出一张少女的面庞时，李玄华忽然感到整个世界一片寂静，思维完全凝固了。
她不由自主伸手去拂了拂镜，冰凉的铜面从指尖将清冷的战栗传递到心间，表明一切并不是幻觉。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努力想厘清现在的情况：
那里面，是一张她熟悉万分的脸。
一张她自己少女时的脸，连那颗额心的红痣，都一模一样。
李玄华还陷在茫然之中，一旁的两位师兄却都变了脸色，一时之间，她的头顶突然盖满了手掌。
“不会吧？？？”吕猛浪胖胖的脸眼见着灰败了下来，一脸抽搐的表情。
“不会吧！！！”范宫暖却是嘴角止不住上扬，双眸都亮了的模样。
【关键时刻，说话说一半很缺德的，你们三个人以后买泡面都会没叉子的好不好？！】
李玄华有些焦躁地皱了皱眉：“所以，结论是？”
范宫暖像是突然打了鸡血，白皙的脸上总算透出些血色，神采飞扬地解释道：“我们修道之人，资质分为金、玉、木、酥、渣，一共五等。在下不才，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金体质。不过，百年难得一遇，跟师妹比起来，属实还是差远了！师妹你啊，是千年一遇的渣体质啊哈哈哈哈哈！”
虽然他没有详细解释“渣”的意义，但李玄华从他这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中，大致琢磨出了点心得：“金最强，渣最弱？是这个意思不是？”
“大师妹，你也不要气馁。”吕猛浪的一脸沉重，让他的话显得十分没有说服力：“咳咳，所谓道法自然，资质什么的，也不见得那么重要……”
“二师兄，师妹这是渣体质啊！渣啊！”范宫暖立刻截下了话头：“就是那种，要修个百八十年，才能赶上普通木体质两三年进度的渣啊！你何必诓师妹她白费心机呢？”
懂了，李玄华基本上确认了这个“渣”体质的意思。
【很浅显，很直接，就是学渣的渣嘛……】
看这三位师兄姐的反应，这个“渣体质”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应该是地狱开局了，但她却没什么失望的感觉：自从穿越过来以后，她反正也基本没有遇见过好事，什么金手指、什么主角光环，她早就不奢求了。渣体质怎么啦？正好找到借口，逃离这个奇怪的“双修宗”……
她盯着满脸幸灾乐祸的范宫暖，平静地说道：“看来，我确实不是修道的料。倒也不必强求，要不，我还是下山去，做个普通人罢了，咱们就此别过？”
“别别别！”吕猛浪闻言大骇，立刻抢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小师弟说的话，大师妹你不必放在心上！资质这个东西，确实很难说有没有用的。修道嘛，讲究机缘，既然你是师父指定的大师妹，这方面当然是天赋异禀了……”
他余光瞥见范宫暖嗤笑一声，怕他张嘴不知道又要说什么贱话，赶紧侧头咬着后槽牙低声说道：“小师弟，你是准备让我给你再显点灵通？”
见后者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吕猛浪转头过来，将圆圆的脸上挤满了慈爱的笑容：“咳咳，既然师父现在已入了天道境，大师兄也不在，宗里的事情便一应听我的。时间不早了，大师妹，这山上夜深露重，你今日身体不适，我们还是先回山下早些安顿的好。待你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再入道场。”
说完，他嘴里念念有词地拂了拂手，山洞一片整洁：案几上，那日被李玄华翻得乱糟糟的书册恢复了原样，衣衫、漆盒、地上的棍子全然消失一空。
“请吧。”吕猛浪站到李玄华跟前，伸手的同时，不自觉地咬了咬牙。
李玄华立时想到，这位师兄应该是在害怕她又残害他的肉，赶紧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吕师兄放心，这次我有经验了，一定改好，决不会再乱抓！”
吕猛浪松了一口气，轻车熟路地将李玄华夹在腋下。
片刻，伴随着惨叫和笑声，一行四人在山下的院落里停下了脚步。
吕猛浪：“嘶！大师妹！嘶，你不是说你都改了吗！嘶！”
李玄华：“这下山怎么比上山快那么多！而且师兄你腰围太大，我双手扣不紧，刚才那只是我作为人类的本能反应！”
范宫暖：“哈哈哈哈哈！”
展新颜：“二师兄，大师妹说得很有道理！”
吕猛浪咬了咬牙，又从腰间掏出那什么无量玉笏。
李玄华立刻偷偷看他是不是又要记黑账，但他却只是翻看了一番，接着说道：“大师妹，现下宗里也没有多余的空房了，你是要和我们谁同住？”
【图穷匕见？不会今天晚上，就要让我真正加入你们双修宗吧？等一下……这话好像有点漏洞？】
李玄华扫了一眼院落：“那个，大师兄的房间，是不是空着？”
“哦对！”吕猛浪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色：“不错不错，你同大师兄睡一间也合适，他睡觉不打鼾，不会影响你休息。”
看他那么爽快地答应了，李玄华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上当！今天那什么杨寸不在，不代表他明天不会回来啊！我这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她赶紧改口：“我看，还是和展师姐睡一间的合适！”
“好啊！”展新颜立刻点点头，但另外两个人却齐齐对视了一眼：“大师妹，你确定？”
李玄华见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模样，更是觉得这两人心术不正，赶紧走到展新颜面前贴着：“我确定！”
“……大师妹，要不，你还是先看看再说？”吕猛浪边说边捏了个诀，身后的四间房门立时洞开。
这院落呈“凹”字状，两边朝东、朝西各一间，中间并排两间坐北朝南。从外观看，每间大小都差不多二十来个平方的样子，但李玄华一眼扫过去，便发现这四间房，内里实在是天差地别：
朝东那间，就是古装剧里普通房间的模样，床榻、书桌、箱柜一应俱全，没什么多余的陈设，宽敞整齐的模样，倒还平平无奇。
挨着那间房，一面墙的架子上挂满了各色兵器，刀、剑、枪、戟、流星锤什么的琳琅满目，但除此之外，其他的也尚算得正常。
另外那间朝南的房，就有点让人看不懂了。屋里空荡荡的像个毛坯，虽说靠墙有个榻，但榻上光秃秃的，连枕头、被子都没有，只正中摆了个蒲团，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同样光秃秃的书桌，再无旁的物品。
再望向朝西那最后一间，立刻像是从贫民窟到了销金窟：通铺的花色地毯，榻上的锦被玉枕，甚至还有床幔和窗帘，靠窗的金丝楠木长桌上，如果没看错的话，拳头大熠熠发光的，是所谓的夜明珠？！
此情此景，李玄华立刻陷入了沉思。
【这什么双修宗也太贫富不均了吧！】
【首先排除那间贫民窟！那一定是什么大师兄的房间，我看他八成是跑路了，而且走的时候连家具都搬走了，不然，那种房间怎么能睡人？！】
【其余三间的话……展师姐身上似乎有把佩剑，兴许，那间兵工厂是她的？不过要单论房间的陈设，自然还是有夜明珠的那个豪华间合心意……】
“大师妹，快来！”
李玄华绮丽的想象，在展新颜蹦蹦跳跳走进那间家徒四壁房时，瞬间破得个稀碎：“展师姐？？？”
她自然是一步也不敢向前移动，支支吾吾地问道：“呵呵，那个，师姐你睡觉，不用盖被子的？”
“不用啊！”展新颜一脸笑容甜美可人，纤纤玉指戳了戳那个蒲团：“大部分时间我打坐就行了，若偶尔确实需要躺下的话，倒也不用什么被子。我吧，从小习惯了倒下就睡，不需要那些东西。”
“……”李玄华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身旁两位师兄齐齐投来了“早知道”的表情。
“咳咳。”吕猛浪好心地逐一介绍：“这间是我的，没怎么布置，不过你放心，我都打理得干干净净；这间是小师弟的，他入山的时候带了些兵器来，不过他睡觉太警醒，劝你最好不要选他；这间——”
他指着豪华房间，缓缓说道：“这就是大师兄的房间。”
【可恶！陷阱，绝对是陷阱！这双修宗果然狡猾，这个吕师兄看起来憨厚老实，话里话外，莫不是要我跟他睡一个屋？！休想！】
李玄华眼珠一转：“我睡觉也不见得安静，既然大师兄不在，我还是先睡他那间吧，等他回来了，我再搬去同展师姐住。”
她说完，有些紧张地盯着几位师兄姐的反应，准备着只要他们一开口劝说她同那两位师兄同住，便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
没想到，除了展新颜露出个失望的神情外，两位师兄却都毫不在意的样子。吕猛浪还立刻热情地走进杨英其的房间，开始介绍起来：“你看，大师兄这间房什么都好，就是朝向不太好，晨光不能直入，不过你不用担心，明日卯时，我会来敲门叫你的。”
【卯时是几点？子丑寅卯……等一下，不会是早上六点吧？比早八还早？？？】
“叫醒服务什么的，就不必了！我睡醒了自己会起床！”李玄华立刻拱了拱手，但吕猛浪却十分坚持：“大师妹你既然资质……一般，那还是要勤勉些的好。”
李玄华正要反驳，旁边范宫暖抱着双臂，悠悠然吐了一句话：“过了卯时，就没饭吃了。”
一句话拿住了命脉，李玄华立刻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互相拱手道别后，她阖上了房门，站在陌生的房间正中，忽然感到一阵怅惘。
穿越过来之后，她一直在孤独的生存线上挣扎，山中的十日，她不知有过多少次躺在地上，产生“死了算了”的想法。
但山间银杏叶的清苦香味，轻轻触碰脸颊的花瓣和草叶，白日里投影在身上圆形斑点的阳光，和夜空清朗明亮的星星，都给了她困顿饥饿的身体以抚慰，令得她内心的坚韧逐渐迸发，终于还是在那奇幻诡谲的山中摸索了出来。
现在她总算安顿了下来，迎接她的，却是一个与想象全然不同的世界：
先前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时，她也曾为自己绘制过美好的蓝图：按照一般的套路，像她这种读过大学的好青年，穿越到古代，应该是随随便便拿出些科学常识、诗词歌赋，就能轻轻松松走上人生巅峰的。不说有多大的成就，猥琐实现个财富自由，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穿越的准备，但从没想过，这个世界，有轻功、有法术，还有这种不正经的宗门，实在是与她牢固树立的唯物主义三观，全然相悖……
眼前繁复豪华的陈设并不能弥补她内心对于未知的巨大恐惧，她茫然地在床榻上坐了下来，用力地深呼吸，再次劝自己“来都来了”——
虽说这宗门让人一言难尽，但目前至少有吃有住，暂时不用为“活下来”这三个字而发愁，那几个师兄姐也没见得胁迫她什么，待休整几日后，应该能有溜走的机会。
总算平静了些许，她四顾房间的陈设，看向墙角的一个角柜，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角柜上有一盏掐丝雕花铜镜——
她自穿越以来，在山中遇到溪流、水潭、甚至泥坑，都曾尝试过看自己的脸，但始终未得见清自己这躯壳的面目。
当铜镜中清晰映照出一张少女的面庞时，李玄华忽然感到整个世界一片寂静，思维完全凝固了。
她不由自主伸手去拂了拂镜，冰凉的铜面从指尖将清冷的战栗传递到心间，表明一切并不是幻觉。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努力想厘清现在的情况：
那里面，是一张她熟悉万分的脸。
一张她自己少女时的脸，连那颗额心的红痣，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