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李玄华不由得重新思考起“身穿还是魂穿”这个问题。

    若说是身穿,她在原来的世界,已经三十多岁了,而现在这具躯壳,不管是肌肤状态还是体型,分明最多二十出头,另外,她也没有留过这么长的头发。

    但若是魂穿的话,事情就显得有些费解了:这个世界的这位“李玄华”,为什么会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不自觉地用手指绕着发尾,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那座怪山,那些完全合她口味的食物,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的系统,如果说,一切是专门为她安排的呢?就像是楚门的世界那样,是一场专门为她定制的戏呢?】

    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思考着,将这些时日以来遇到的种种抽丝剥茧、反复整理:

    【不对,我这个人,既不出众,也不合群,没什么特色,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谁会花心思织造一个我来?再说了,一穿越就在荒山野岭,一路上也没有猛禽野兽之类的,不刺激又不有趣,哪有人会愿意看这种戏?但若说是穿书、穿剧,没有记忆没有系统的话,没法走剧情,也不太对啊!】

    胡思乱想了约莫有半个多钟头的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不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种终极哲学问题,而是——

    “我应该在哪里上厕所”这个最现实的问题。

    不管是身穿还是魂穿,只要还是人,那就总有些事,是怎么穿都不会变的,比如吃喝,比如……拉撒。

    经历了长时间的饥饿,又骤然暴饮暴食,没有拉肚子已经算得是她皮实耐操,但随着那桶粥在肚子里慢慢消化,她现在急需去清空一下膀胱和肠道,但是——

    刚才并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过,洗手间在哪里这件事。

    她起身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没有看见所谓古人马桶之类的器具。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

    【这个世界,应该并没有经历过工业化革命。天哪!换句话说,此处很可能还停留在没有厕所,而且还要用树枝、瓦片等大杀器擦屁股的生活水平……】

    不想再回忆山中那原生态的十日是怎么过来的,她轻轻出了房间,走到隔壁,敲了敲门:“展师姐,睡了吗?”

    屋内很快响起了脚步声,展新颜拉开门:“大师妹?何事?”

    “请问,茅厕在哪里?”李玄华尽量压低了声音。

    “茅厕?”展新颜眉头微蹙,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哎呀,我们宗没有茅厕。”

    【果然需要野外作战吗……】

    李玄华抿了抿嘴,正待要转身离开,展新颜忽然伸出双指,贴在她额头上:“八荒玉洁,四海冰清……去!”

    感觉到身体有种诡异的轻松感,李玄华露出疑惑而呆滞的目光,惹得展新颜笑了:“这是皎体咒,很方便吧?”

    【确实很方便,方便得都不用方便了……】

    月光下,展新颜的脸甜美妩媚,亮晶晶的双眸温柔得快要滴下水来,李玄华犹豫了一瞬,接着便问道:“展师姐,我有些睡不着,可以同你聊天吗?”

    【今日认识的这三位师兄姐中,虽说还是二师兄吕淦最为热情,但是接触下来,似乎这位师姐是没什么心眼的,若是要多探索些信息,不如从她着手。】

    站在展新颜极简侘寂风的正中,李玄华先是说了些无关紧要诸如“师姐房间真清净啊”、“今晚月色还行”之类的废话,眼见展新颜逐渐露出放松的神情,便话锋一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冷淡、很随意、很漠然:“展师姐,请问我们这个双修宗,是怎么个双修法?”

    展新颜很坦然的样子:“哦,每月末最后两日双修。”

    【每月末,两日,双修?什么意思?】

    简简单单一句话,信息量有些太大了,李玄华嘴唇蠕动了一番,鼓起勇气继续问道:“两日,是整整两日?”

    展新颜眼神清澈明亮:“嗯嗯。”

    李玄华咬住牙接着问:“那……是同固定的……人吗?”

    “嗯?”展新颜的柳叶眉蹙了起来,剪水双瞳露出疑惑:“固定?没这个规矩啊?你要同谁一起都可以,这个没什么规矩,全凭我们自己做主。”

    李玄华眼前一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之前这宗里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怎么……忙得过来?”

    展新颜拧起眼角,似乎在思考什么很艰深的问题,沉默良久方才回答道:“跟男女有什么关系?双修的时候,大师兄也经常单独带二师兄和四师弟啊!”

    李玄华整个人彻底碎了,哦不,是炸裂了,她不知道展师姐刚才这番话,到底是哪一点更加惊悚。

    【“整整两日”,“同谁都可以”,“跟男女没关系”……】

    她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绝不是穿越到什么正经的小说或是影视世界来了,因为这样的剧情——

    根,本,过,不,了,审。

    【毁灭吧,系统不系统的也不重要了,身穿魂穿也没关系了。不管怎样,只要不逃出这个双修宗,她就要受到实实在在的精神摧残,不知道会增加多少临床经验……】

    仓惶地同展新颜告辞后,她走到院落正中,抬头望向头顶。

    今夜月朗星稀,银盘一般的月亮挂在天空正中,柔和的将月华洒在她的身上。

    【圆月,大致是十五、十六的模样,也就是说,距离月末的“双修日”,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此处与那不老山不同,耳边间或响起的蟋蟀声、蛐蛐声,都提醒着她这里似乎是真实的、确切的。虽然知道身后的房间里,就有三个活生生的人,但李玄华在院落正中,孤身长立,环顾四周时,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心底却生出孤立无援的感觉。

    她想起了童年时,有无数的夜晚,她睡不着觉,整个身子倚靠在福利院整洁老旧的木质窗框上,努力向外眺望星空的那种感觉。

    【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哪里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穿越之前,穿越之后,都是这样。】

    【不管在哪里,陪伴我的,只有月亮。】

    【不过,总还有月亮……】

    李玄华就这样仰着脖子,不知呆立了多久,直到突然听见身后的房间里响起几声咳嗽,方才醒过神来,怅然地回到杨英其的房间里。

    大师兄的房间确实挺舒适的,床榻绵软,高枕无忧。伴随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她疲倦的身躯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是夜无梦。

    翌日清晨,唤醒她的,自然是吕猛浪的那副大嗓子:“大师妹!卯时到啦!”

    睡前,李玄华将窗帘拉得紧紧的,怕有火灾还吹熄了所有的烛火,只那颗浑圆的夜明珠发出的光芒,映得房间不明不暗的,光线暧昧、不辨时辰,十分舒适。

    她昏昏沉沉地掀开被窝,直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衫——

    没有换洗的衣物,她便和衣而卧,之前的丝绸衣衫早已残破,昨日喝粥时她便发现身上已换上套杏色麻布道袍,想来是展师姐的东西。此刻这袍经过一晚的蹂躏,全是细碎的褶皱,看起来和她整个人一样焉焉巴巴的,没有精神的模样。

    推开门,一阵晨风扑面而来,稍稍令得她打起些精神,勉强问个好:“吕师兄,早~”

    她瞄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基本还是漆黑的模样:“天还没亮啊???”

    吕猛浪指了指远处东边几乎不可见的一线微光:“日始啦!辰光宝贵,小师妹初初入门,要破体就更要珍惜这种时机。”

    闻言,李玄华原本混沌的大脑突然强制开机了。

    【破体,破,体???】

    她恨不得退回房间将门闸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一脸正气的胖子,清晨还未开嗓的声音止不住有些发颤:“破体……是什么意思?”

    吕猛浪望了一眼天空,有些急躁地说道:“天要大亮了,再啰嗦就错过好时机了,到了你便知道了。”

    不等对方回话,他便十分熟练地伸出手,将李玄华强行夹在腋下,开始奔行。

    【草率了,昨晚上听完展新颜的话,就该立刻逃走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看我等下,怕是真的要失足了……】

    李玄华万念俱灰地把着吕猛浪的腰,连掐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跌死了好,跌死了落个清白……】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经到了道场高台之上。

    环顾四周开阔的视野,李玄华简直有种窒息的感觉。

    【从双修宗这个名字上,我也知道你们宗不是什么正经宗门了,但是,好歹还要点脸行不行?这个地方虽说是荒山野岭,但是连个墙都没有啊!道德沦丧啊!!!!!】

    “快快快!”吕猛浪又瞟了一眼天边,将李玄华拎着安置在一个蒲团上,接着俯身蹲了下来,双手按住蒲团的两边。

    【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要过来啊——】

    李玄华咬紧牙关,看着越来越近的吕猛浪,暗自准备好只要他一根指头碰到自己,就立刻踹他的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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