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再次出现了挤满文字的黑色轮盘的虚影，是命运轮盘！
不过那根白色指针不再只是根部有一点红，现在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都变成了红色，就像温度计上随热度爬升的水银柱一样。
明微很诧异：“怎么会这样？”
愚笑眯眯的：“因为你撒了很多谎哟。”
“啊？什么时候？”
“刚才跟那个卖狗的人说话的时候。”
明微猛然了悟：是了，为了给林晨讨回晶元，她跟那人说要买狗，还撒了很多谎拖着他不让他走。
原来这些都是能给命运轮盘提供能量的。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明微：“这么说，我在‘灵魂之交’上跟那个人玩‘颠倒黑白’的游戏时，也被判定成撒谎了？”
“对啊，不然你以为之前指针上的一点红是哪里来的？”
原来如此。
明微笑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如果是随意骗人，她确实会有心理负担，但如果是欺骗骗子或者玩游戏，那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
愚托着腮帮子问：“怎么样，骗人的感觉也不坏吧？”
明微点点头：“在某些情况下是这样。”
“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这样——你还这么年轻，不要太古板啦。”愚顽皮地抛来个wink，萝莉裙的裙摆随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线条，“希望你赶紧开启命运轮盘，掌控自己的命运。”
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一时间，明微心中生出无数的波澜。
回到打枣院时，大爷大妈们的广场舞刚刚结束。
明微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见金婶也在人群之中跟人八卦吹牛，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她说着说着，一抬眼正好跟明微视线相对，两人都不由愣了一下。
下一刻，金婶就向明微走过来，态度挺和善：“我听秋水伊人说，你今天也还在继续做任务？”
明微没法否认：“嗯，但是我……”
“那就对了嘛，今天是不是又赚了两三百？总之金婶不会害你的，我自己还指望靠这个给我儿子买房子呢……”金婶滔滔不绝，还隐有得色，仿佛在一场无形的比赛中赢了一回。
作为陈楠的同龄人，她历经生活的拷打，脸上早已爬上了枯藤似的皱纹，只是因为脂肪在下面撑着，所以将就还看得过去。虽然不是个五官端正的美人，但她对于生活也不无追求，烫了头发，买了廉价的潮流针织衫，偶尔还会披一条纱巾，是千千万万个臭美中年妇女中的一个。
她的生活充满了来自丈夫的谎言和来自儿子的压力，这场骗局给她带来了虚幻的希望，在必须面对之前，她不会愿意任何人打破这场美梦。
明微满腔的话就这样给了堵回去。
她暗中叹口气：看来不过了明天，金婶是不会死心的，就像林晨不过了约定的那个时间不会相信自己受骗上当一样。
心情突然就有点儿低落了。
林晨损失了三千晶元，根本不当回事。而金婶呢，为三百晶元都要跟老金打一架的。
她无法想象金婶被真相击打以后，会是何种反应。
愚突然开口，语气深沉：“你需要早点儿明白一件事：人各有命！你所窥见的其实命运的一部分，很多时候天命难违，所以替人担忧，枉自白头。”
虽然听着有点儿绝情，但这话听起来似乎也没错。
明微不是没有提点金婶，但她就是死不相信。
这也许就是一个人的命！
“我跟你说啊，你要是实在怕晶元打了水漂挨你妈的骂，我来给你妈说……”
明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口打断：“金婶，我跟您请教一件别的事儿行吗？”
“什么事儿？”
“您知道我妈年轻时候的事吗？”
金婶把方便面卷发一甩，有些炫耀的样子：“略知一二。”打枣院的八卦女王说的就是她，被八卦者恒八卦人嘛。
明微面露期待之色：“那您听说过白成玉这个人吗？”顿了顿，声音下意识地小了几个度数，“有人跟我说，他是我妈的前男友，是不是真的啊？”
这语气、这话题简直了！
金婶的八卦之魂顿时就被点燃了，也压低声音捂着嘴凑近了说：“这事我还真听说过，是你妈有一回打麻将的时候自己说的，说她年轻时候确实有个姓白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据说家里是做连锁超市的——就是那家，叫、叫……对了，叫好邻居连锁超市。”
好邻居连锁超市？
这不是本市，不，是本省有名的三大连锁超市之一吗？
金婶好奇明微问这个做什么，明微哪有心思解释这件事，随口说怕别人造谣，对明家不好云云，也就敷衍过去了。
等跟金婶分手以后，明微转身赶紧上网查好邻居连锁超市，股东名单上赫然有两个姓白的人，一个叫白平，一个就叫白成玉，分别是好邻居连锁超市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和第二大股东，而且白平和白成玉还是父子关系。
也就是说，好邻居连锁超市基本就是白家的家族产业。
自己的亲生父亲难道是这么个有钱人吗？
明微震惊之后，很快就从逻辑上否定了这个可能：如果她真的是白成玉的女儿，陈楠那种爱钱如命的人为了巨额的抚养费，也不可能不逼着她认亲。
不过，也不是没有白家拒绝认亲所以陈楠无奈放弃的可能性。
她掌握的信息太少，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得想个办法排除一下才行。
也不知能不能查到白成玉和陈楠当年交往的时间，如果跟她的出生时间基本吻合，那么白成玉的嫌疑就很大了。
明微心里盘算着这些事，心不在焉地打开家门，一抬头却冷不丁发现陈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时间点她难道不该在外面打麻将吗？
难道是有事没有去打麻将，又或者是把钱输完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她把手中提的袋子轻轻搁在茶几上，“我看路边卖的草莓还不错，阿重和您都喜欢吃，就买了点儿。您们想什么时候吃？”
明理和明重似乎不在家，屋子里很安静，暗淡的灯光给客厅笼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阴郁感。
陈楠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半晌才说：“你哪儿来的钱？”
“我、我帮了家教学生一个小忙……”
陈楠霍然站起，“啪”地拊了一个耳光，又快又狠！
吓得愚像只兔子一样的缩成一团，惊吓声穿透了虚空，仿佛引起层层回声。
明微捂着火辣辣的脸，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妈——为什么？”
“呵，我为什么打你，你自己还不清楚吗？”陈楠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唾沫喷得到处是，“我倒是没想到自己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辛辛苦苦、节衣缩食地把她养大，她倒好，觉得自己人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开始欺骗我这个当妈的了！要不是别人提起来，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问你，这次高考你到底拿了多少奖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果然还是暴露了。
尽管早有预料，但对上陈楠凶光四射的眼，明微还是忍不住退缩了两步。
“说啊，说啊，你怎么不说了？”陈楠咬牙切齿，又是一巴掌拊过来。
明微避过了耳光，却被紧跟而至的低跟鞋踢中了胫骨，痛得嘶嘶抽气。
陈楠又顺手操起了靠在墙边的不锈钢伸缩衣叉——这衣叉已经用了多年，以前打她的时候就变了形，好几个地方都支出了棱角，打在身上不仅疼而且还容易受伤。
明微变了脸色，一边单脚小跳快闪，一边急忙说道：“妈，您别打了，我说就是。”
“说！”陈楠在餐桌边上“砰”地就是一下。
“奖金一万，但是扣税之后到手只有八千。”
“那还有五千呢，啊？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孩子，真没想到你的心居然这么黑！”陈楠一句一步，咄咄逼人。
明微吞着口水，语速飞快地解释了明重损坏出租车真皮座椅套，害得她借钱赔偿的事。
“两个烟洞就赔了五千，你逗小孩儿呢？”
客厅只有巴掌大，明微被逼到了餐厅。
“赔了一千五，我可以给您看转账记录。”
“哼，那还有三千五呢？”
陈楠再进一步，明微不得不退到厨房。
“千里通账户里还有一千七，我马上转给您。”
“那还有一千八呢？”
不记名财卡上还剩两千二百晶元，但她还有想做的事，用钱的地方不少，所以绝不能交出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工夫，衣叉就像道闪电似的劈在明微身上，又快又狠，连劈了三次。
“啊——”
声带的极度振动抛出一声尖锐到几乎刺穿耳膜的声音；眼眶在瞬间拉扯到极致，眼珠凸出到快要弹出眼眶；整张脸严重拉伸变形，以至于下半张脸似乎全被巨大的黑色嘴洞挤占了。
如果有人照实把这张脸画下来，也许就是一副叫做《惊恐》的世界名画了。
这是明微从小到大在一次又一次家暴中形成的习惯性表情。
噢不，母亲对孩子怎么能叫家暴呢？只是正常的家庭教育而已。
陈楠说了，这都是为她好。
那时候，小明微是真的认可这些话。因为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她更惧怕的是养母随之而来的唾弃，比如说她是个没用的废物，早知道就不该收养她，应该一开始就将她扔在门外冻死饿死云云。
十几年的人生中，她最害怕的就是陈楠有朝一日会真的把她扔出门，从此置之不理。
长大以后，虽然陈楠不再这么说了，但她每次挨打的刹那，心里还是会生出远超身体疼痛的恐惧阴影。
现在，陈楠又一次高高举起了衣叉。
明微缩在方寸大小的厨房角落，退无可退。
这一刻，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弱小又无助的小女孩。
愚头一次露出心痛的表情，她捏紧了小拳头，着急地催促：“赶紧说点儿什么啊，就、就说钱给王老师，当作是介绍兼职的报酬好了。这样这个母夜叉也不好再怪你。王老师那么照顾你，她一定也不会戳穿你的。”
陈楠会不会因此不再责打，明微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自己这样说，就会给王老师带去无穷的麻烦。万一陈楠因为忿忿不平到处散布流言，那说不定还会令王老师丢掉工作——她不能恩将仇报。
明微闭了闭眼，咬牙说：“我拿去投资了！”
【叮——】
不过那根白色指针不再只是根部有一点红，现在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都变成了红色，就像温度计上随热度爬升的水银柱一样。
明微很诧异：“怎么会这样？”
愚笑眯眯的：“因为你撒了很多谎哟。”
“啊？什么时候？”
“刚才跟那个卖狗的人说话的时候。”
明微猛然了悟：是了，为了给林晨讨回晶元，她跟那人说要买狗，还撒了很多谎拖着他不让他走。
原来这些都是能给命运轮盘提供能量的。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明微：“这么说，我在‘灵魂之交’上跟那个人玩‘颠倒黑白’的游戏时，也被判定成撒谎了？”
“对啊，不然你以为之前指针上的一点红是哪里来的？”
原来如此。
明微笑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如果是随意骗人，她确实会有心理负担，但如果是欺骗骗子或者玩游戏，那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
愚托着腮帮子问：“怎么样，骗人的感觉也不坏吧？”
明微点点头：“在某些情况下是这样。”
“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这样——你还这么年轻，不要太古板啦。”愚顽皮地抛来个wink，萝莉裙的裙摆随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线条，“希望你赶紧开启命运轮盘，掌控自己的命运。”
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一时间，明微心中生出无数的波澜。
回到打枣院时，大爷大妈们的广场舞刚刚结束。
明微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见金婶也在人群之中跟人八卦吹牛，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她说着说着，一抬眼正好跟明微视线相对，两人都不由愣了一下。
下一刻，金婶就向明微走过来，态度挺和善：“我听秋水伊人说，你今天也还在继续做任务？”
明微没法否认：“嗯，但是我……”
“那就对了嘛，今天是不是又赚了两三百？总之金婶不会害你的，我自己还指望靠这个给我儿子买房子呢……”金婶滔滔不绝，还隐有得色，仿佛在一场无形的比赛中赢了一回。
作为陈楠的同龄人，她历经生活的拷打，脸上早已爬上了枯藤似的皱纹，只是因为脂肪在下面撑着，所以将就还看得过去。虽然不是个五官端正的美人，但她对于生活也不无追求，烫了头发，买了廉价的潮流针织衫，偶尔还会披一条纱巾，是千千万万个臭美中年妇女中的一个。
她的生活充满了来自丈夫的谎言和来自儿子的压力，这场骗局给她带来了虚幻的希望，在必须面对之前，她不会愿意任何人打破这场美梦。
明微满腔的话就这样给了堵回去。
她暗中叹口气：看来不过了明天，金婶是不会死心的，就像林晨不过了约定的那个时间不会相信自己受骗上当一样。
心情突然就有点儿低落了。
林晨损失了三千晶元，根本不当回事。而金婶呢，为三百晶元都要跟老金打一架的。
她无法想象金婶被真相击打以后，会是何种反应。
愚突然开口，语气深沉：“你需要早点儿明白一件事：人各有命！你所窥见的其实命运的一部分，很多时候天命难违，所以替人担忧，枉自白头。”
虽然听着有点儿绝情，但这话听起来似乎也没错。
明微不是没有提点金婶，但她就是死不相信。
这也许就是一个人的命！
“我跟你说啊，你要是实在怕晶元打了水漂挨你妈的骂，我来给你妈说……”
明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口打断：“金婶，我跟您请教一件别的事儿行吗？”
“什么事儿？”
“您知道我妈年轻时候的事吗？”
金婶把方便面卷发一甩，有些炫耀的样子：“略知一二。”打枣院的八卦女王说的就是她，被八卦者恒八卦人嘛。
明微面露期待之色：“那您听说过白成玉这个人吗？”顿了顿，声音下意识地小了几个度数，“有人跟我说，他是我妈的前男友，是不是真的啊？”
这语气、这话题简直了！
金婶的八卦之魂顿时就被点燃了，也压低声音捂着嘴凑近了说：“这事我还真听说过，是你妈有一回打麻将的时候自己说的，说她年轻时候确实有个姓白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据说家里是做连锁超市的——就是那家，叫、叫……对了，叫好邻居连锁超市。”
好邻居连锁超市？
这不是本市，不，是本省有名的三大连锁超市之一吗？
金婶好奇明微问这个做什么，明微哪有心思解释这件事，随口说怕别人造谣，对明家不好云云，也就敷衍过去了。
等跟金婶分手以后，明微转身赶紧上网查好邻居连锁超市，股东名单上赫然有两个姓白的人，一个叫白平，一个就叫白成玉，分别是好邻居连锁超市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和第二大股东，而且白平和白成玉还是父子关系。
也就是说，好邻居连锁超市基本就是白家的家族产业。
自己的亲生父亲难道是这么个有钱人吗？
明微震惊之后，很快就从逻辑上否定了这个可能：如果她真的是白成玉的女儿，陈楠那种爱钱如命的人为了巨额的抚养费，也不可能不逼着她认亲。
不过，也不是没有白家拒绝认亲所以陈楠无奈放弃的可能性。
她掌握的信息太少，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得想个办法排除一下才行。
也不知能不能查到白成玉和陈楠当年交往的时间，如果跟她的出生时间基本吻合，那么白成玉的嫌疑就很大了。
明微心里盘算着这些事，心不在焉地打开家门，一抬头却冷不丁发现陈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时间点她难道不该在外面打麻将吗？
难道是有事没有去打麻将，又或者是把钱输完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她把手中提的袋子轻轻搁在茶几上，“我看路边卖的草莓还不错，阿重和您都喜欢吃，就买了点儿。您们想什么时候吃？”
明理和明重似乎不在家，屋子里很安静，暗淡的灯光给客厅笼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阴郁感。
陈楠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半晌才说：“你哪儿来的钱？”
“我、我帮了家教学生一个小忙……”
陈楠霍然站起，“啪”地拊了一个耳光，又快又狠！
吓得愚像只兔子一样的缩成一团，惊吓声穿透了虚空，仿佛引起层层回声。
明微捂着火辣辣的脸，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妈——为什么？”
“呵，我为什么打你，你自己还不清楚吗？”陈楠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唾沫喷得到处是，“我倒是没想到自己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辛辛苦苦、节衣缩食地把她养大，她倒好，觉得自己人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开始欺骗我这个当妈的了！要不是别人提起来，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问你，这次高考你到底拿了多少奖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果然还是暴露了。
尽管早有预料，但对上陈楠凶光四射的眼，明微还是忍不住退缩了两步。
“说啊，说啊，你怎么不说了？”陈楠咬牙切齿，又是一巴掌拊过来。
明微避过了耳光，却被紧跟而至的低跟鞋踢中了胫骨，痛得嘶嘶抽气。
陈楠又顺手操起了靠在墙边的不锈钢伸缩衣叉——这衣叉已经用了多年，以前打她的时候就变了形，好几个地方都支出了棱角，打在身上不仅疼而且还容易受伤。
明微变了脸色，一边单脚小跳快闪，一边急忙说道：“妈，您别打了，我说就是。”
“说！”陈楠在餐桌边上“砰”地就是一下。
“奖金一万，但是扣税之后到手只有八千。”
“那还有五千呢，啊？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孩子，真没想到你的心居然这么黑！”陈楠一句一步，咄咄逼人。
明微吞着口水，语速飞快地解释了明重损坏出租车真皮座椅套，害得她借钱赔偿的事。
“两个烟洞就赔了五千，你逗小孩儿呢？”
客厅只有巴掌大，明微被逼到了餐厅。
“赔了一千五，我可以给您看转账记录。”
“哼，那还有三千五呢？”
陈楠再进一步，明微不得不退到厨房。
“千里通账户里还有一千七，我马上转给您。”
“那还有一千八呢？”
不记名财卡上还剩两千二百晶元，但她还有想做的事，用钱的地方不少，所以绝不能交出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工夫，衣叉就像道闪电似的劈在明微身上，又快又狠，连劈了三次。
“啊——”
声带的极度振动抛出一声尖锐到几乎刺穿耳膜的声音；眼眶在瞬间拉扯到极致，眼珠凸出到快要弹出眼眶；整张脸严重拉伸变形，以至于下半张脸似乎全被巨大的黑色嘴洞挤占了。
如果有人照实把这张脸画下来，也许就是一副叫做《惊恐》的世界名画了。
这是明微从小到大在一次又一次家暴中形成的习惯性表情。
噢不，母亲对孩子怎么能叫家暴呢？只是正常的家庭教育而已。
陈楠说了，这都是为她好。
那时候，小明微是真的认可这些话。因为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她更惧怕的是养母随之而来的唾弃，比如说她是个没用的废物，早知道就不该收养她，应该一开始就将她扔在门外冻死饿死云云。
十几年的人生中，她最害怕的就是陈楠有朝一日会真的把她扔出门，从此置之不理。
长大以后，虽然陈楠不再这么说了，但她每次挨打的刹那，心里还是会生出远超身体疼痛的恐惧阴影。
现在，陈楠又一次高高举起了衣叉。
明微缩在方寸大小的厨房角落，退无可退。
这一刻，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弱小又无助的小女孩。
愚头一次露出心痛的表情，她捏紧了小拳头，着急地催促：“赶紧说点儿什么啊，就、就说钱给王老师，当作是介绍兼职的报酬好了。这样这个母夜叉也不好再怪你。王老师那么照顾你，她一定也不会戳穿你的。”
陈楠会不会因此不再责打，明微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自己这样说，就会给王老师带去无穷的麻烦。万一陈楠因为忿忿不平到处散布流言，那说不定还会令王老师丢掉工作——她不能恩将仇报。
明微闭了闭眼，咬牙说：“我拿去投资了！”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