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可是不想去?”

    软糯的小嗓音忽地在耳边响起。

    焦娇回过神,看见玲姐儿小脸担忧的望着她。

    她轻叹口气,摸了摸她柔软发梢,“沈家特意给我们下了请帖,祖母很是欣喜。若是执意不去,只怕母亲也左右为难。”

    沈薏宁的事,她们虽说全程告知了秦氏。但焦老夫人那边,却是一点口风没漏。一来是她们与老夫人并不亲近,二是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对她们越是不利。思来想去,只能守口如瓶。

    焦娇心知,这回沈家邀请她们姐妹俩参加婚宴,多半是鸿门宴。

    可沈家家大势大,容不得她们拒绝。

    想到未知遭遇,焦娇莫名觉得焦虑,难得一脸认真的握住玲姐儿小手,沉声嘱咐:“待宴席结束,你别管阿姐,立刻带着玉荷和似竹回府,听到了吗?”

    玲姐儿迟疑的点点头,“那阿姐呢?”

    小姑娘乖乖软软的,听话极了,看的焦娇心都化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绵软的小脸蛋,柔声:“玲姐儿放心,阿姐也会没事的。”

    玲姐儿咬着唇,有心想跟着阿姐一块,可又怕自己拖后腿,纠结半天还是泄气的闷闷应声。

    若阿姐未能安全回来,她定要去求父亲!

    很快,车轱辘声渐渐停止。

    似竹:“姑娘,沈府到了。”

    车帘掀开,焦娇往外看了一眼。

    偌大沈府前,此刻已停了十几辆繁复精美的马车。玉珠环绕,流苏垂落,每一辆都贵气非凡,十足惹人眼球。

    不远处,府邸门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也挂上艳色彩球,红绸飘荡,灯笼高挂,处处洋溢着热闹喜庆。沈夫人领着几个侍女,正满面笑容的迎着接踵而至的宾客。

    在她右侧,还站着一道欣长的少年身影。

    面容青涩俊秀,唇角含笑,同样彬彬有礼的与来往众人谈笑寒暄。

    似竹适时在耳侧小声介绍:“姑娘,他就是沈家的三少爷沈长宁。”

    焦娇很快反应过来,原是沈夫人的嫡子,沈薏宁的弟弟。

    听闻他也在云麓书院读书,想必与禄哥儿是同窗,就是不知二人关系如何。

    摇头不再多想,焦娇戴上面纱,扶着似竹的手下了马车,正要接玲姐儿,一道爽朗大笑声突然传来。

    “今日沈太傅与梁御史结为亲家,实在是靖安城一桩美事。沈夫人,本王来给你贺喜了。”中气十足的嗓音含着笑意,旋即一道魁梧的身影由远及近。他身量极高,一袭墨色长袍,衬的那张硬朗五官愈发凌厉威严。

    沈夫人眼睛一亮,赶忙上前躬身行礼:“闲王殿下大驾光临,是妾身失礼了。”

    闲王出身兵营,为圣上征战多年,虽是异姓王,却深得宠信。有他出席,想必也是圣上的意思。

    闲王又是一笑:“不必多礼,本王不过是来讨杯喜酒喝。”

    听着周遭隐隐传来的艳羡,沈夫人笑容更深:“宁哥儿,还不快请殿下进去上座。”

    沈长宁几步上前,从容不迫笑着接话:“闲王殿下请。”

    见他气度不凡,闲王目光中划过赞赏,笑道:“宁哥儿年纪轻轻却已有其父之风,沈夫人教导的好啊!”

    沈夫人笑的眼睛都眯到了一块,郁结多天的坏心情顿时畅快许多。

    她终归有个好儿子!

    “宁哥儿年纪还小,殿下过誉了。”

    闲王但笑不语,很快由沈长宁引着进了府邸大门。

    有了这么一尊大佛出现,其余宾客倒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但沈夫人到底出身簪缨世家,见识并非小门小户可比,依旧谈吐得体的迎着前来贺喜之人。

    焦娇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闲王,在燕国,他可是跺跺脚都能引发朝堂地震的大人物。

    若是能有他说情,沈家怎么着也不可能与他们为敌。

    幻想了下不切实际的计划,焦娇轻叹口气,领着下马车的玲姐儿前去正门。

    沈夫人恰好刚送走一位姓王的大人,正满脸含笑,袖口突然被容妈妈轻扯,小声提醒:“夫人,焦家的人来了。”

    沈夫人脸上得体的笑容顿时戛然而止,沉下神色,目光略有不善的抬头看过去。

    焦娇被突如其来的冷意盯的头皮发麻,但无奈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前,习惯性微笑行礼:“小女焦娇,见过沈夫人。”

    玲姐儿察觉不妙,紧随其后乖巧道:“焦玲见过夫人。”

    沈夫人不冷不热嗯了声,也不提让下人领着她们去女眷那,只目不转睛的盯了好一会,才淡淡讥讽:“焦小姐今日前来,莫不是还想做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当场背了一口黑锅,焦娇憋的气闷,但还是不死心的试图给自己澄清:“沈夫人我发誓,乱传谣言的绝不是……”

    话未说完,沈夫人不耐打断:“焦小姐不必解释,此事沈家必铭记在心!日后,还望焦小姐慎言,勿再祸从口出!”

    焦娇:“……”

    不是,你铭记个啥?

    沈夫人显然连看她们一眼都不愿意,随意指了个侍女领她们去后院。

    焦娇十分、极其、非常之憋屈,可眼下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她只能郁闷的默默闭嘴,领着玲姐儿前往女眷处。

    今个不愧是沈府嫡女出嫁,规格隆重,处处张灯结彩,红绸轻扬,烫金喜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女眷处早已坐了不少人,夫人们雍容华贵,三三两两闲谈叙话,气氛颇为愉快。而金尊玉贵的千金们,也是各个长裙袭身,姿容不俗,围坐在凉亭处,含蓄的饮茶听曲,难得小憩。

    焦娇和她们一贯不熟,兀自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此前秦氏倒也热衷带她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女眷聚会,但她次次提不起兴致,只躲在一旁默默吃东西。时间久了,秦氏只好无奈放弃,任她在家里发霉。

    焦娇其实并不是个宅家的性子,若不是这些夫人小姐的聚会实在折磨,她也不会如此抗拒。

    每每到了地方,她们不是弹琴抚曲,便是煮茶作诗。

    已经大学毕业好几年的焦娇:“……”

    她真的会谢!

    百无聊赖托腮等了一个多时辰,焦娇揉了揉眉眼,耳边忽地听到府邸外传来震天锣鼓声。

    喜庆激昂的乐调使得周遭开始人声沸腾,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新娘子出来了!”

    焦娇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沈薏宁凤冠霞帔着身,大红色嫁衣艳的似血。她头戴镶嵌着红宝石的步摇,玉珠垂落,与莹润白皙的耳垂交相辉映。搀着喜娘的手臂,头顶红色喜帕,一步一步下了台阶,朝府邸外走去。

    一切都很平静。

    焦娇眼睁睁看着沈薏宁上了花轿,又在锣鼓喧天中合上轿帘。

    梁苑早已痴傻,因此前来接亲的是长子梁丰。众人对此心照不宣,便是沈夫人,也只是红了眼眶目送,并未表达任何不满。

    焦娇呆愣愣看着花轿后绑着红绸丝带,挂着绣球的几十箱嫁妆,送亲队伍足足几百米,足以羡煞旁人的十里红妆,有一瞬间陷入迷茫。

    难道是她想多了?沈薏宁只是单纯的想邀请她喝喜酒?

    焦娇摸不准她的想法,但到底不想生出其他变故。

    她带着玲姐儿,随其余女眷们前往梁家。

    一个时辰后,沈薏宁被喜娘牵着跨过火盆,又与代弟成亲的梁丰行三拜之礼,给梁御史和梁夫人敬茶。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

    眼见沈薏宁被送入洞房,焦娇终于松了口气,正准备让玲姐儿提前回去,一个陌生侍女忽地快步过来,对她恭声道:“焦小姐,姑娘请您去后花园一叙。”

    已经把心吞回肚子里的焦娇:“……”

    她就知道!

    玲姐儿拧着小眉头,下意识抓住焦娇的衣袖,开口:“同你家姑娘说,阿姐身体不适,得先回去了,下次再叙吧。”

    侍女神色不变,显然早有预料:“姑娘说,若焦小姐不来,焦三小姐去也可。”

    焦娇眉头突突一跳,没等玲姐儿接话,率先道:“知道了,我现在就跟你过去。”

    沈薏宁的心思很明显,就是逼她相见。即便今日侥幸逃脱,那往后呢?与其惴惴不安等着沈家的报复,不如今天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玲姐儿担忧的皱紧小眉头,抓着她衣袖的手愈发用力:“阿姐……”

    焦娇深吸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小丫头的手背,“不过是去说两句,你听话些,一会带着似竹玉荷先回去。”

    玲姐儿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乖巧点头。

    “阿姐放心。”

    ……

    天色渐渐黯淡,空气中散发着微薄凉意。

    跟着侍女,一路穿过好几个挂着红灯笼的回廊,也不知走到哪里,耳边喧闹人声渐渐消失。

    焦娇忍不住心如擂鼓。

    今天是沈薏宁大婚的日子,这里又是梁家,她总不至于对她痛下杀手。

    定下心,焦娇总算有精力观察四周环境。

    这里应是梁府一处僻静的后花园,花香萦绕,假山嶙峋,不远处还有一汪波光粼粼的水池。光线昏暗,水池好似没有边际,只有几株还未盛开的嫩绿荷花苗隐隐绰绰。水池右边,蜿蜒的石子小路连接着一座凉亭。亭中火烛摇曳,印照出一道熟悉身影。

    正是沈薏宁。

    她一袭火红嫁衣,手中端着杯不知装了酒还是茶的青瓷杯子,神色冷漠的轻轻摩挲着。

    另一侧,两个老婆子面无表情站着,气氛十足古怪。

    “姑娘,焦小姐来了。”

    侍女停下脚步,低头恭声。

    焦娇抬头看过去,心下了然,也不拐弯抹角了,眼都不眨直接道:“说吧,你想对你的救命恩人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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