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老师。”

    风,像是铃铛,悲伤的记忆无法迅速换新,就好似烧红的铁铲需要冷水才能快速降温一般。

    钉崎野蔷薇成了手握镰刀的农民,攥着稻穗的腰即将落下锋锐刀刃:“为什么这样了还要出来玩啊……”

    手中已然见底的奶茶被你换成了咖啡,钉崎野蔷薇茫然注视你含笑的、慈悲中带哭泣的脸:

    “正因如此才要放松呀。”

    修长指节抚摸少女发顶,静谧电车内,弥漫着浓浓的咖啡苦涩味,这般浓重的悲伤是一抹黑色月光,在伏黑惠手中塑形。

    优等生的他纵使是在电车上也依旧不忘学习,手指交叉又松开,底下变化的影子于即将泄愤时化为一把游云。

    “啊。”猝然响起得惊呼令少年抬头,旋即是到站的响铃声。

    你错愕地遮唇摇摇头,棕色麻花辫因此被捋到胸前。你轻声说没事,末了补了一句:“惠很有天赋呢,像……”你悠然闭嘴。

    翻飞的记忆如同跌落的自杀者,血红间窥见过去相遇时瞧见的一抹刀疤。

    男子敲敲桌子向你发出邀请,沙子摩擦玻璃般的嗓音一字一句尽可能耐心地说:

    “大小姐,我们见过吧。”

    “啊夏思酱!”思绪被蓦然闯入,成了割裂的车厢,焦黑的不满情绪却无法浮于面上,你只能看着五条悟夸张着靠近,并汇报有任务了。

    “没关系哦,五条去忙就好啦。”

    “诶——好吧……”

    他宽厚的掌心,在即将触碰到你时被你拉开距离,一切熟练得不过是呼吸一般,五条悟已无法不埋怨你的无情,但他无能为力。

    身上早已有了名为最强的枷锁,此刻,难道还要被爱束缚吗?

    五条悟生来自由磊落,不愿低头与庸庸碌碌。而他跟你的交集,到头来只会是一朵彼岸花。

    以至于离去都未再尝试亲近,脸上只挂着淡淡地浅笑。

    你拉着两个学生向五条悟告别,与身侧忙碌的七海建人一同分手。

    满溢的人群吞噬了七海建人厚实背膀,只留下那如残阳一般的金色发丝。

    回忆啊……你看看太阳,多么明媚的一抹光啊——但它却成了苦夏的结尾曲,自然而然的弯曲道路般将你们与他分道扬镳。

    时间无法抚平心底的苦,从血管蔓延至神经,咕咚的力量在没有心脏的身躯内横行——心跳的感觉。

    “伏黑。”

    少年人似乎总有问题要问,身为长辈的你必然要全神贯注地避免出错。

    “你和夏思老师很熟吗?”手中变形的吸管被钉崎野蔷薇反复啃咬,混合着咖啡苦与口水粘腻的挥洒一地。她偷偷转了个角,小心谨慎地扯扯你的衣角。

    还摆弄着术式的少年怔愣片刻,晃动的蓝黑色碎发遮住神情,钉崎野蔷薇听到伏黑说:

    “算是跟五条老师一起抚养我长大的吧。”

    于是时间开始流动,顺着世界涌进店铺,钉崎野蔷薇扔掉空瓶子挥挥手表示真不可思议,自然熟悉地挽上你的臂弯。

    “去银座吧。”

    “好!”

    银座,你没多少印象。

    除去晚间汹涌的人潮,便只剩波涛的霓虹灯。此刻往昔终于被搬到明面上,你实名怀念夏油杰——与他,禅院,不,伏黑甚尔。

    你成了溺水的麻雀,海藻挽上脚踝与小腿,扯动时涌起的水花哪怕只有泡沫都足够致命。

    这是记忆的诅咒。

    ——你明白的。

    嘀嗒、嘀嗒。

    周边人物与你们三人擦肩而过,其次是口袋中手机的振动。

    你撇撇嘴慢悠悠接通电话,手指敲击着摄像头哼唧一下,对面明显被处理过的机械音轻蔑地笑了一声:“午安夏思,已经与那家伙见过面了吧,但也不要忘记我哦。”

    燥热海风涌进围巾与脖颈的缝隙,成了挖掘空缺的工作人员。你掐住手机磕磕脑袋,嘴里惬意而又舒缓地回答:“好哦。”

    “伏黑,钉琦,老师还有事哦,你们先去咖啡厅吧,在那集合。”

    你匆忙的如同被赶集的鸭子,下午斜照的光打在被抛却的孩子身上,你越过无数人潮逐渐消失,仅有几张还温暖的纸币慰籍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

    长了青苔的石砖路尽头是五条袈裟的背影,羂索如那日般坐在石凳上静待你出现,替你拨开垂下的竹叶让出位置。

    一茬一茬摆动的时间实在过于烦闷,你伫立环胸侧眸去睨山脚的城镇,比起欣赏倒更像是舒缓烦躁的心情。

    阳光透过竹子与竹子的缝隙,理所当然为这灰暗的狭小空间照明。羂索眯起狐狸眼观睨你的侧脸,男子紫色瞳孔成了一条线,忽而转动企图看出什么。

    半晌,他静静道:“我能给你心。”

    “上次这么说的家伙已经死了哦。”你掐媚地一笑。

    风吹动竹林洒落晨露,羂索依旧那般淡然地站起身向你靠近,手摩挲着枝叶无比认真地回答:“这次是真的呐。”

    “你已经见过两面宿傩了,不是吗?我的陪伴者,千年前的第一位人形欲怪。”

    枝叶从中折断,飞溅的雨露洒在沾了点红的石砖上。你飘飘然摇头,指节搓着鬓角略带可惜,眯着眸子背过身:“还真荒谬啊……但我对你的目标不敢兴趣呢……”

    “没关系,慢慢看着就好。”

    羂索立于山间俯视,那洞察一切的眼睛,却被他惬意地甩在一旁——你只忙着去找伏黑惠和钉琦,彼时咖啡店店员为他们递上两杯咖啡。

    “喂。”决堤的暖阳覆盖了咖啡地苦涩,钉崎野蔷薇抻着脑袋抚摸左边的落地窗,行走的人毫不在意屋内的他们:“你跟夏思老师是什么关系。”

    “我应该说过吧。”伏黑惠翻弄手机。

    渐渐的,茫然的,二人相视却不言语,成了南北极的动物。

    “……但在我小时候,我也见过她啊。”

    “怎么可能?”伏黑惠合上手机:“不过老师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

    『001.

    那日,飘扬的雪成了这灰暗世界中的一粒素色沙砾。

    伏黑惠对五条悟的印象并不好,虽算不上偏见,但由于是小孩子自然而然地将你与他这个不着调的养父放在一块比较。

    记忆中如同麦田一样的雪盖在冒出的房檐上,伏黑惠端详屋外伫立的麻雀与面前的你,将不多的饭碗朝你推了推。

    随后扎着麻花辫的女子向自己伸出手,掌心中摆着一盒彩色糖果:“要尝尝吗?”说完向前努了努,就好似是邀请,又确乎只是普通的询问。

    屋外已经灰白的穹顶因风而荡出涟漪,伏黑惠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到底还是没有拿。

    孩童的独立是令人心疼的。就好似被放归的野猫一般,其实独自闯荡也没问题——但又必然是无法的。

    你不太理解伏黑甚尔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的将这个乖巧孩子摆在她与五条悟面前,哪怕知道你带过好多小孩也不应该啊……

    思忖间衣角忽而下沉,你茫然曲着身子向身边靠,伏黑惠只是夹了一块花菜放进你的碗里,道:“可以吃。”

    声音如同山涧,随着筷子与陶瓷的碰撞声结束,一并离开的还有五条悟。

    独自一身的少年苦恼地吐槽好麻烦啊,手指挑动衣摆企图钻进你怀里,只一秒就又起身离开。

    你不过含笑望着未合上的门发呆,有节奏地敲击桌子继而撑住下巴:

    “今天是圣诞呢。”

    “伏黑想要什么呢?”你转过头,看见孩子鼓起的脸颊肉。

    沉默一向是大多数的,此刻形成了一条蜿蜒而黢黑的沟。小小的伏黑惠叠好干净的碗往你这看,青绿色眼眸不知是望着你还是看着远方。

    你依旧维持着询问的姿势,挑起眉笑了笑:“那我们出去吧。”这并非询问而是命令——伏黑惠蹙眉。

    本不应该出现在孩童身上的猜忌谨慎此刻毫无芥蒂如马群般袭来,纵使你长的足够大也无法正确的面对孩子。

    ——当然,从来没有哪些是正确的面对。

    你的自尊无法支撑伏黑惠成长——因为未来的他必然是下一个天才——天才,自然拥有不凡地洞察力。

    小心握住伏黑惠微抬的手,继而朝伏黑津美纪挥挥,还忙着收拾碗筷的小姑娘一愣,擦干净手滚到你身边,怯生生说着谢谢。

    谢谢……

    还真是遥远的词啊。

    你木然后挂起笑,将孩子们滑下去的衣角盖好,朝着街对面走,渐渐涌动的车流覆盖三人。

    星星成了被固定的祈愿,淌下的金色的光,垂在梅枝与伏黑惠头上。他不太能理解什么是圣诞节,苍绿眸子沿着落了脚印的雪地蔓延至尽头的零食店,于你晃动的手回过意识。

    你替津美纪裹好衣服拉住伏黑惠的手,旋即是属于心的跳动灌满四肢,你猝然间俯下身蹲在地上。

    “哈……”

    血液顺着胸口脉动,成了被定格在黑暗中的一颗已然枯萎的脏器。继而是身体机能被调动的激动,你明白那是什么,额头渗出的汗被胡乱擦去。

    你轻轻抬眸,视线是意料之内慌张的伏黑惠。

    小孩子是不会懂这种激动的。

    你勾起笑:“没关系,我们走吧。”你飘飘然抱起他,牵住津美纪向零食店靠近。

    地上大大小小距离不一的脚印被你随意踢开,促成的笑脸也同样被捻来捻去。

    这种杂乱的痕迹停驻于店铺前,你笑着问伏黑惠想要什么,冬日蔓延的冷被热气锁在木门后。

    伏黑惠摇摇头,双手已然攥紧。水润的苍绿色眼睛盯着角落的木头人不做声,一瞬又低了下来。

    “惠……”伏黑津美纪抬手围着弟弟转,左看看你右看看他,欲开口时发现你早已离开,连脚印都没留下。

    ……是啊,才不会有呢……

    伏黑姐弟自然地想。

    咔叽。

    “伏黑。”当耳畔再度回响起你的声音时,一盒木头人进了视线。伏黑惠错愕地抬头盯你,有些不理解地说不需要,继而被抱起来。

    “姐姐想要给伏黑买啦。”你笑呵呵从口袋摸出一个簪子:“这是属于津美纪的。”

    “属于……我的?”

    “对哦。”

    属于,这个词根本不适合出现在我们身上。

    伏黑惠这般回答。

    往后的日子全是你的身影,以至于你消失的几天会不自觉惊慌地询问五条悟怎么了。

    而成为老师的他掐媚地回答:“夏思酱很强啦,不要担心!”

    “……明白了。”他低下头选择沉默。

    过了这时,你总会带着一大堆需要的不需要的东西安置在伏黑家,从不告知为什么,只是简单地说:“这样才像家。”

    家。伏黑惠抚摸墙上的电视:这是……家。

    掌心的疼痛逐渐蔓延。

    002.

    欲望,从未有人能正确认知——哪怕是五条悟。伏黑惠从小的教育便都是不许委屈自己,却比不过无数堆积的情绪,以至于让他被叫家长。

    你踌躇着拿纸巾擦拭少年额角的血,一向悠然自得的双眸中终于有了片刻不一样的色彩,伏黑惠下意识想抓住。

    但感情如烟雾一般,令他反感。

    他克制地低下头,拍开手问:“为什么要担心我?”

    “因为伏黑是小孩子呀。”

    ……小孩子……真把我当小孩子啊。

    伏黑惠觉得好笑,自己也确实是小孩子啊……

    他咬住嘴唇。

    停学三天的家里只有你与他,屋外疯长的梧桐枝丫让夏季不在枯燥。偶尔出现的五条悟如大猫般挂在你身上哼唧,伏黑惠侧眸握紧手柄。

    继而是成片的熟悉的感觉,成了高桥下逆流的溪水。你为伏黑惠端上汤匙,琉璃紫的眸子,正缓慢的观察他。

    末了,你道:“惠,你很棒哦。不要框限自己,你就是个天才啊——姐姐一直这么认为呢。”

    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亲密称呼。

    03.

    “喂,伏黑!”

    往昔的诅咒早已成了折磨的枷锁,伏黑惠堪堪回神应答钉崎野蔷薇的呼唤,呆滞地盯着你的联系方式揉搓太阳穴。

    ……只是小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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