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为了表现男二娶女主有多开心,用了一整章描述他们的婚礼。走长守路,过相宜桥,宜和长相守。奈何郎有情,妾无意,注定是难和无相守。

    但宁王府去霍家的路线,却不用经过这两处地方。

    若绕路,就太远了,赶不上时辰,宁王府肯定不会同意。霍小舟退而就其次,选择了西福街。虽然也要绕路,但不会耽误太久。而且要经过长守路和相宜桥,走西福街是最省时的。

    嫁娶的吉时自古都一样,这么一推算,两拨人正好在西福街交错。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若不发生点意外,都对不起上天的安排。于是霍小舟立马想到可以在西福街安排一波人,时候一到,就劫走两位新娘。

    如今强盗已经准备就绪,就等花轿路过了。

    花轿外吹锣打鼓,花轿内,霍小舟笑得前俯后仰。系统适时弹出来:“我最近新学了一个词,叫做乐极生悲。”

    霍小舟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少在这里给我泼冷水!”

    系统却是不放弃:“你就没有想过,拿不出五千两黄金,那群强盗会怎么对你?”

    霍小舟得意道:“不是还有个李辰商吗?我相信凭他的男主光环,区区几个强盗,定不在话下!”

    系统又要开口,却被霍小舟止住:“你别说了!每次你一说话,我就倒霉!”

    随即事实证明,就算系统不说话,她也会倒霉。本来稳稳前进的轿子突然倾斜,霍小舟猝不及防,立马摔了出去,眼冒金星。

    外面的热闹声已然变了个调子,惊慌失措的百姓们尖叫着,像是黑压压一片的无头苍蝇四处乱窜。到处都是拥挤推搡的人影,哭声、骂声,又响又乱,根本听不清具体内容,只有刺耳激烈的吵闹。

    紧接着又是一声爆喝:“杀人啦!”

    人群推搡的更厉害了,“咔嚓”一声,原是街边铺子的门板被慌着逃命的百姓们撞破,乌泱泱的人流顷刻涌进去。

    幸好有花轿挡着,霍小舟才没被惊慌的人群踩着。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还没从意外中回神,就被人一把捞起,接着天旋地转,眼前一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目之所及,都是人的脑袋,哪里分得清百姓和强盗。宁王府的侍卫们被夹在人群中间,连刀都拔不出来。

    李愚安目光一沉,踏着马镫跃上青瓦。但那群强盗很聪明,他们没有飞墙逃离,而是钻入哪户人家,不知去向。

    等到动乱平息,更是石沉大海。

    宁王府的侍卫们四处跑了下,结果徒劳而返,恨恨骂道:“呸!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抢宁王府的亲!”

    然而面对新娘被抢走的事实,李愚安却很平静,或者说太平静了。狭长的街道上人星寥寥,红衣新郎就定在满地狼藉间,修长的身影岿然不动,唯有腰间垂落的锦带与清风微晃。

    他沉着眉,那双如春水映桃花的眼里再没了笑意,一言不发,只盯着空荡荡的花轿,英俊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那些强盗来抢亲,却放着满箱的金银财宝不要,单劫走了新娘,显然是早有计划。

    安阳皇城里,谁敢算计宁王府!

    李愚安突然转身,大步离去,平静说道:“他们跑不了多远,封闭城门,召集青羽卫,挨家挨户地搜。深宅大户,花街柳巷,一处都不要放过!”

    ......

    霍小舟是在啜泣声中醒来的,不由得感叹,这冷秋参还真能哭。只不过以她对冷秋参的了解,应该没这么爱哭才对。但人被吓着了,哭一哭也是正常。

    她活动了下颈子,又看看周围环境。这次好些了,由麻袋变成了木桶,同样不见天日。哭声是从另一个桶里传来的。霍小舟敲了敲桶壁,小声安慰道:“放心啦,你是女主,男主一定会飞天而降拯救你的,就连我也能搭着你享个福。”

    黑暗里,只听车轮滚滚,前途未卜。然而霍小舟笑的一脸开心。

    哈哈!终于改变故事主线了!美好的未来正朝她招手呢!

    像是为了配合她心境,黑暗里突然生出一道光。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明,霍小舟慢慢张大眼睛,满是期待。

    结果天光大亮,一张凶光毕露的丑汉脸。

    霍小舟顿时偃旗息鼓,呵呵谄笑道:“好汉,有事能商量吗?”

    “妈的!”汉子盯着她骂了句,“你两个究竟是什么人!怎么青羽卫四处抓人,连城门都关了!”

    一听这话,霍小舟大惊失色:什么!城门关了!那李辰商跑去萧家庄不就什么都救不到吗!

    她顾不上盛怒的强盗,当即从桶里冒出个脑袋,向后转去:“冷小姐,我们……”

    话到一半,霍小舟怔住了。强盗忽然甩来一巴掌,把她扇回桶里蜷着,大声呵斥:“妈的!想逃跑是吧!”

    霍小舟却像不知道痛,干脆从桶里站起来,愣愣自语:“不对!”

    她趁着盗贼不注意,突然转身扒着牛车上的另一个木桶仔细看着,眼里仿佛能冒出火来。

    另一个桶里坐着另一个新娘,戚戚哀哀地啜泣,貌美如花,可怜兮兮。

    但!不是冷秋参!

    反应过来的强盗盛怒无比,直接掀翻木桶,霍小舟当即摔到地上,全身都被震得发木,首先与大地接触的手肘,更是被粗糙尖锐的石子儿硌得火辣辣的疼。

    “他妈的,你这小娼妇听不懂人话是吧!”强盗骂完,又是一脚踢来,狠声威胁,“给我老实点!”

    幸好强盗那一脚踢桶上去了,霍小舟才少受一桩罪。眼前的事实太过震惊,她甚至没注意到身上的痛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强盗已经回头和其他人商量:“大哥,这有些不对劲儿呀!城里的动静太大了!”

    霍小舟靠着牛车,衣衫凌乱,凤冠歪斜,紧蹙眉眼瞧着此处,红日当空,林木郁郁,依稀能听见远处街市的人声,应该是城郊某处。

    虽然不知为何冷秋参变成了现在的姑娘,但霍府的婚礼肯定还在继续,必须赶快回去阻止婚礼。霍小舟攥紧五指,努力平复心境,又看向那伙强盗。当初在金棠院,她隔着面纱见过一面强盗头子。见着中间那个面色凝重的男人有些面熟,便轻笑几声,成功把众人的目光引向自己。

    “笑什么!”一个强盗挥刀怒喝。

    霍小舟暗吸一口气,摆出一副真诚的模样:“呐,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当初在金棠院,请你们抢新娘的主顾就是我。”

    她笑了笑,试图商量:“你们看,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不你们跟我去我家,一来藏身,二来我也好付剩下的五千两黄金。”

    萧老大一声冷笑,能说出这些话,就算不是当初交易的主顾,也是知道内幕的人。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他冷冷说道:“只怕我们和小姐走了,莫说五千两黄金,连命都得丢小姐家!”

    霍小舟连连挥动双手,摇着小脑袋,笑得很是灿烂:“才不会呢!我是那种人吗?”

    然而强盗们并未信她这番话,粗犷的脸慢慢不详起来,领头的萧老大更是说道:“小姐当初就以男子身份欺瞒我等,今日又如何叫我等相信小姐此言为真?”

    霍小舟的笑容当即凝固……

    另有强盗喝道:“大哥!何必与她啰嗦!她已知我们底细,干脆一刀砍了,一了百了!”

    霍小舟的笑容瞬间消失,一张小脸儿白了又白,赶紧说道:“等等!我可是泠南郡王的妹妹,宁王府正准备过门的孙媳妇。你们要杀了我,那才是跑不掉!”

    萧老大当即变了脸色,惊讶道:“什么!这是宁王府的婚事!”

    其他强盗一怔,瞬间反应过来,个个目眦欲裂,巴不得活吞了霍小舟。

    甚至有些被气昏头的强盗已经拎起快刀准备砍人了:“怪不得街上青羽卫跟疯了似的!妈的!你个贱人敢坑我们!”

    寒光就在头顶,霍小舟吓得马上抱住脑袋,幸好萧老大及时阻止:“且慢!”

    萧老大道:“她死在这里,我们也跑不掉!”

    霍小舟劫后余生,大呼一口气,赶忙道:“对!对!你们现在现在放了我,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岂料话还没说完,萧老大又是一声轻笑,从上往下瞥着霍小舟慢慢道:“放了你?那可不行!等出了安阳,将你卖给青楼,服侍几个男人后,我看谁还敢认你!”

    百姓家都看重女子名节,更不用提那些王公贵族。等她污了身份,没人要了,自然没人会追究他们这些绑匪。

    霍小舟盯着萧老大那张脸,黝黑的肤色,冰冷无情的笑意,一股冷气悄悄从心底冒出,冷得她四肢僵硬,连眼珠子都转不了,只呆愣愣地瞪着。

    萧老大脸色骤沉,低声厉喝:“把她们两个带走!”

    霍小舟完全是被人拽走的,像是一个失了魂的木偶。强盗们很满意她被吓傻的样子,哈哈大笑几声,难免对她放松警惕。

    但霍小舟心里却不像外表那么呆滞,应该说很活跃,无数个念头犹如洪水喷薄而出,相互冲撞着,纠结着。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马上又被另一个念头拍下去。几个不同的声音不停在她耳边嗡嗡,说着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

    可到底该怎么做,一时还真不知。

    得不到结果,霍小舟转而回神,注意起周围情况。强盗们走在前后,小心谨慎,戒备着四方状况,似乎随时准备跳入路边草丛逃命。霍小舟与另一位新娘被夹在中间,没人会在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新娘,强盗们的目光很少往她们身边瞥。

    霍小舟发现了这一点,忽而冒出个主意。她心里紧张的不行,耳边都是澎湃血涌的心跳声,一双手不断颤抖着,只能靠死死抓住衣角隐藏。她怕强盗们瞧出她的真实意图,只敢用眼尾的余光瞧着小路两边。

    如果自己突然钻入草丛,这些强盗们肯定来不及防备!

    她不断这样想着,满脑子都是这个吵闹的声音,又审视着一个路过的草丛,思索着,要不要跳进去。

    就这样,一行人走着走着,忽然遇见个比较陡峭的山坡,前面的强盗跳上去了准备观察,后面的强盗又在戒备身后的状况。

    霍小舟心想:就是现在!

    她动了,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拉起另一个新娘跳入旁边的灌木草丛!

    强盗们一愣,纷纷反应过来,大骂一声,举刀追去。路边都是杂草灌木,几乎快有人高了。加之他们身材高大,在这茂密的杂木里穿梭,倒没有身材娇小的两位新娘方便。

    “妈的!给我站住!”

    “等老子抓住你们,非得给你们放点血!”

    ......

    越是往林子里跑,树冠越是稠密,灌木杂草也就越发稀薄。身后强盗的骂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近。霍小舟心急的不行,偏偏身边还有个只会哭的新娘。

    那新娘愈哭愈大声,几乎都快喘不上气了,自然跟不上霍小舟的步伐。霍小舟几乎是拖着她跑的,更加费力气。但丢掉新娘自己跑,又有些于心不忍。

    终于,二人来到一处断坡前。霍小舟指着下面,对新娘厉声道:“跳下去!”

    新娘闭着眼哭哭啼啼,不断摇头:“奴家不敢!”

    霍小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想法,又吼了一边:“跳下去!”

    “奴家不敢......”新娘只顾摇头。

    眼见追兵马上现身,霍小舟神色一凛,全当没听见新娘那句话,一脚把可怜的新娘踹下山坡。新娘子甚至来不及惊呼一声,就滚不见了踪影。

    “我霍小舟对你算是仁至义尽,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霍小舟说完,又瞧了眼身后追来的强盗,转而跑向另一条路。

    没了灌木草丛的阻挡,强盗们很快就追上霍小舟。但别忘了,霍小舟还有另一项本事呢!只见她突然扒在一棵树干上,双脚迅速蹬几下,就溜上了树冠。

    等到强盗们围拢过来,只能忘树兴叹。

    “他妈的,给老子下来!”树下的强盗晃着手中大刀。

    霍小舟躲在树叶间,笑得很是开心:“呵!你当我蠢呀!下去了方便你们抓吗!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不下来。看看是你们先走,还是青羽卫先过来!”

    强盗们一听,更是气愤,几乎把霍小舟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边。只是骂几句无关痛痒,树上的人反而越发得意了。

    萧老大沉吟片刻,突然举刀往树上一砍。“咚”的一声,吓得霍小舟的心也跟着一抖。

    他抬起头,面容阴狠:“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树上呆几时!兄弟们,把这树砍了!”

    一声令下,所有强盗立刻撸起袖子,举起快刀砍树。一边砍,一边对着树上冷笑:“你个贱货!到时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砍人的刀不适合砍树,但这么多人一起动手,整个大树还是摇摇晃晃起来。霍小舟抱着树枝,一副小心肝也跟着大树摇摇晃晃。强盗们这么砍下去,大树早晚要倒。她转而看向周围,都是悬空的枝丫,进退无路。

    树干摇晃得越来越厉害,甚至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崩裂声,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霍小舟坐在树上,心跳如擂鼓,紧张得都快哭了。

    可她不能哭,一哭就真的没办法了。她深吸几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又往更高处爬去。预备大树倒的时候,跳上另一颗树。

    然而才爬到一半,寂静的林子里突然响起巨大的“咔嚓”声,大树开始向一边倒下。树下的强盗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霍小舟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抖了下来。刹那间,耳边山风呼啸,她感觉天空越来越远,身子越来越轻。

    这么高掉下来,一定会很痛吧!她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转而又觉得,这么高,肯定会摔死,那这一世又白费了。

    她有些伤心和沮丧,徐徐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下一个轮回。

    但在落地的瞬间,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她跌入了一个稳固而温暖的怀抱。霍小舟想起上次绣湖行刺,立即睁开眼睛,果真是李愚安!

    只不过这一次,随她而落的不是一个刺客,而是一棵大树。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山林,巨大茂密的树冠如一个苍翠的巨人轰然倒下。李愚安来不及躲闪,立刻躬身护住霍小舟。

    “嘭——”巨人倒地,砸出好大一片空地。

    又是须臾,残枝断木里钻出两道人影。李愚安还抱着霍小舟,眼睛却冷冷盯着不远处的强盗们。虽未有一句话,强盗们却不由得打冷颤。

    他们刚想逃命,就被追来的青羽卫堵住。萧老大面色一狠,大吼道:“兄弟们,抄刀子拼了!”

    两波人打了起来,霍小舟死里逃生,回过神后想到的第一件事,还是兄长婚事。她怔怔盯着李愚安,斩钉截铁道:“马上带我下山!”

    李愚安注视着她,目光深沉,如一汪幽谭,似乎埋藏着许多的话,但最后说出来的,只有一个“好”字。

    然而霍小舟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或者说,霍小舟压根没注意到他这个人。她实在太专注了,连自己身上疼痛都未察觉,脑海里只剩下那么一句话,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兄长的婚事!

    所以等她走下山,看见路边停着的骏马。她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李愚安,几步蹬鞍上马,疾驰而去。

    而李愚安就那么看着,山路萧索,寂寥无声,他深沉的目光里添了几分落寞。又是忽然,他身影摇晃几下,嘴角缓缓渗出一缕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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