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原书记载,李辰商因梁州赈灾粮贪污一案,受杖刑,禁足承阳宫。得知皇帝给李辰商赐婚后,一拳给桌子破了洞。好不容易等到禁足期满,冷秋参还躲在公主府不愿见他。

    每次霍小舟读到男女主拉扯的部分都觉得,他们两人一遇上对方,就会自动降智,御赐的婚姻都敢劫。虽然某种意义上说,霍小舟也不遑多让,但拼一条活路和谈恋爱又不一样。

    再说就算劫了新娘,他们二人又能怎样呢?

    霞光绚烂,落到奔跑的新娘衣裙上,更像是烈火在燃烧。冷秋参连叫几声,前面的人都不愿松手,神色一狠,干脆撂下裙摆停在原地:“李辰商!站住!”

    或是害怕她摔倒,前面的人终于停下,却还死死箍着她的手腕。冷秋参使劲儿拽了几下,没成功,又愤愤道:“放手!”

    夕阳下,男子额前青丝微拂,缓缓取下面具,露出一张受伤失落的脸,声音低沉:“你要回去找他是不是?”

    城中绵延的街巷到了这里都绝了踪迹,只剩下些零星的土垣四处散落在荒草坡里。土垣边,大都生着一两棵树,不怎么挺拔,歪歪扭扭,上面叶子都秃了些。风一吹来,树叶簌簌,染着霞光的荒草哗啦哗啦,像一片浪花拍在两人脚下。

    浪花一朵又一朵,万川无声里,突然响起一声:“不该吗?”

    冷秋参抬起头,眼睫在夕光里扑闪,嘴角轻轻一弯,便是万千彩霞都不及的颜色。可这般灿烂的笑,看起来格外哀伤。

    她无奈地哀叹:“辰商,我们不可能的——”

    “谁说不可能!”李辰商大吼一声,双目圆瞪,神情激愤,“冷秋参,是你先许诺我的!除了我,你谁都不能嫁!”

    冷秋参立即上前一步,正色质问:“好,我可以等你!然后呢?生生等着看你死吗?”

    李辰商神色更狠,厉声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死!是田怀恩告诉你的,还是魏王告诉你的?”

    冷秋参缓缓摇头,目光再度哀婉起来:“辰商,这还用别人说吗?谁都知道,你只有娶了田青栀,才能得到丞相一脉的支持。我呢?只是一个孤女,什么都帮不了你,反而是个累赘......”

    “哈哈——”李辰商闻言忽然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那张俊朗凌厉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喜悦,或者说是嘲弄。他眼睛盯着路边的荒草,满是不屑:“你居然认为我要靠别人搀扶着,才能登上皇位!”

    “阿参!”他一回眸,眼里又只剩下深情,“你真认为田怀恩想要帮我吗?”

    冷秋参眼眸水光盈盈,却在犹豫。李辰商继续道:“他帮我,不过是想得到一个傀儡皇帝。倘若我真娶了田青栀,你认为田怀恩不会借我之名排除异己?只怕等我登基,身边只有田姓一家了!”

    他骤然转身,迎着霞光万丈的天与地,振臂而呼:“靠别人登上皇位,也只能靠别人来守!我李辰商想要的,不管是你,还是皇位,都会自己抢过来!”

    沐浴在霞光里的男人,气宇轩昂,不可一世。冷秋参怔怔盯着,恍然心动,又害羞地垂下眼眸,捋了捋耳鬓间的碎发。却没想一只手伸来,她下意识抬头。一张俊朗桀骜的脸突然撞入眼帘,落进心里,扎了根。

    李辰商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道:“阿参,今生今世,我只会有一个女人,那人名为冷秋参。既然你已穿上嫁衣,天地可为证,便嫁给我吧!”

    天边的红霞那般红艳,都落到了新娘脸上。冷秋参悄然垂眸,虽未说话,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李辰商见状,越发兴奋。

    此地正有一处荒废的庙宇,朽梁腐栋,断瓦残垣。二人就在破庙里,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墙角的虫儿、远山的雀鸟奏着喜乐之乐,郁郁草木扮前来道喜的客人,清风吹过,客人们阵阵拍掌,虽然细微,却也热闹。

    一拜天,二拜地,三拜成夫妻。至此,礼成!

    最后一缕霞光挂在冷秋参眼睫上,微微颤动,美得如梦似幻。李辰商望着望着,情不自禁地吻下:“阿参,千秋万世,我只要你这一世。”

    新娘脸上挂着青涩的喜悦,在吻落下那一刻,微弱的电流闪过全身,她轻轻一颤,心跳如擂鼓,大脑里都是血液澎湃的潮鸣,其它的一切,都感受不到了。

    李辰商的吻不像他的人那么有侵略性,更多是轻慰引诱。冷秋参受了这蛊惑,努力压下心中羞怯,缓缓回应着这个吻。

    他们在日落相吻,在月升相拥,成为一对谁也不能分离的恩爱夫妻。

    而这个时候,霍宴山还在月下饮酒。临近中秋,朗月高照,满院银辉。他痴痴望着那轮月亮,举起手中酒壶,醉意熏熏:“阿参,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身后的走廊里,容姑扶着霍母静静看着这一切,主仆二人眼中都是怜惜与心疼。容姑叹道:“老夫人,你要上去劝王爷几句吗?”

    霍母摇摇头:“罢了,他伤心呢,我劝有什么用,就让他发泄一会儿吧!等天亮了,一切都会好的。”

    可天亮后,真的会好起来吗?还没拜堂的新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另一个蒙面男子跑了,不论是哪个男人都受不了,霍宴山困在自己的执迷里,总想着冷秋参可能有着各种苦衷,像是害怕李辰商暴露身份,又或是觉得李辰商容易偏激想不开,所以才会在大婚上抛下他。

    种种自我安慰,最后自我蒙骗。他马上叫齐所有护卫,打算去寻找自己的新娘。

    而这,就是霍小舟拼命要阻止的。剧情需要男二看见女主和男主成为夫妻,埋下黑化的种子,也是霍家覆灭的种子。霍小舟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她不能让这颗种子落下,自然不能让兄长撞见冷秋参与李辰商。

    打定这个主意,她今日就必须出门。对宁王夫妇好脸色,不过是为稳定人心。至于自己的丈夫。她甩头瞧着李愚安,冷目不善,像是在思考什么。

    李愚安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子,反正她对任何人都能笑出来,只对自己,永远没有好脸色。

    “喂!”霍小舟语气生硬,“我要出去!你不准跟来,也不准派人跟来,悄悄的更不行!”

    有些事,还是要说一下。省得李愚安发现她人不见了,跑去霍家闹事。

    李愚安笑笑:“好!”

    他这么干脆,霍小舟反倒迟疑了,又补充一句:“天黑前,我自己会回来,你别去打扰我娘!”

    “小舟,我不会那么做的。”李愚安语气温柔。

    奈何霍小舟不买账:“哼!你最好是不会!”

    话一说完,人也大步往前走。可还没走几步,那步子就慢下来,最后停在院门前。

    李愚安很有眼力见,立即朗声问:“小舟,还有事吗?”

    确实有一桩事,霍小舟拧着眉,咬咬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来。她不想对李愚安客气,只是有求于人,态度也强硬不起来,就那么吞吞吐吐、犹犹豫豫道:“那个,你......能借我一副弓箭吗?”

    刚问完,又立马大起声音道:“放心!将来我定会赔你十倍的价钱!”

    李愚安莞尔一笑,撩得人心驰荡漾。就连霍小舟都难免一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继续用不悦的眼神盯着李愚安。

    “在下不缺银钱。”他说道,声音清亮如山涧,“只需要小舟陪我走走。”

    这话有些熟悉,霍小舟的心像是被羽毛挠了下,眼里的冷意随即融化,却还强硬着语气小声骂道:“有病!”

    以李愚安的本事应该听见这句话了,却像没听到般,命府中侍卫去拿弓箭。

    安阳城里对铁器利刃管制甚严,哪怕是一个箭头都有各家标志。泠南又是不一样,山高皇帝远,没那么多规矩。霍小舟心里装着事,拿到弓箭便出府,压根没注意到长弓箭支上有何标识。

    而正是她这一忽略,反为以后埋下祸患。

    不过未来的事谁又知道,霍小舟更担心眼下的麻烦。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就遇到一伙青羽卫,更倒霉的是,那领头的还是孙逸飞!

    大街上人声热闹,熙熙攘攘。霍小舟悄然背过身,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喂!你站住!”身后孙逸飞的声音响起,还有些不悦。

    霍小舟加快步子,全当没听见。

    孙逸飞神色一凛,立即动身追去。青羽卫一行动,哪个百姓敢挡路。街上人群推推搡搡,赶紧裂开一条道儿。

    于是乎,不过片刻。霍小舟就被一帮穿着墨绿官服的青羽卫堵住去路。领头的孙逸飞抱着双手,抬着头,满是不耐烦地瞥着霍小舟:“你要去哪儿!”

    霍小舟悠然一笑,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孙逸飞脸上神情更不耐烦了,若不是看在表兄的面子上,他才不愿搭理面前女子。安阳城里不乏身份高贵、年轻漂亮的女子,个个温柔贤淑,低眉软语,莲步款款。倘若嫁到夫家,孝顺公婆,伺候丈夫,养儿育女,举家和谐。

    可偏偏表兄就看上了个泠南来的野丫头,无规无矩,跟个刺猬一样,逢人就要扎两下。这不,娶回家了也不得安闲,新婚第一天就女儿打扮提着弓箭在大街上四处乱逛。

    孙逸飞是有经验的,知道她大概没什么好事。毕竟是表兄新娶的妻子,还是要来关心一句。奈何热脸贴了冷屁股。他当即提高声音道:“喂!若不是看在表兄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来管你!”

    “哎呀!”霍小舟一脸惊讶,四处张望几下疑惑道,“我说要你管了吗?”

    若是以前,霍小舟肯定不敢这么对孙逸飞说话。毕竟对方是青羽卫,万一得罪了,于霍家不利。但现在,她是宁王府新娶的孙媳,就算闯出什么祸,那也会记到宁王府头上。

    孙逸飞可没见识过这般不讲道理的女子,一张薄脸皮满是窘色,瞪着大眼睛,嘴唇因不知说什么微微哆嗦着。他想了半天,终于气急败坏吼道:“霍小舟!你简直不知好歹!我表兄——”

    “表兄又怎样!”霍小舟不甘示弱,也提高声音喝道,“你以为抬出李愚安我就怕了吗!我告诉你,我和李愚安没有半点关系,他管不到我,你们也少在我面前碍眼!”

    听到这话,孙逸飞瞳孔一怔,眼底的光慢慢冷下来,直直盯着霍小舟。也不大着声气争辩了,而是冷冷说了一句:“果真是山里跑出来的,生着一副狼心!”

    霍小舟神色骤变,立即大声道:“你骂谁呢!”

    孙逸飞冷哼一声,换了个更悠闲的姿势,单手叉腰,一手对霍小舟指指点点:“你被那伙强盗掳走,是我表兄不惜封锁城门,调动全部青羽卫搜寻你的下落。你知道这其中有多大风险吗!放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够掉十个脑袋了!”

    说起这个,霍小舟也来了气:“我让他救了吗!他不救,我现在更快活!”

    两人之前的气氛越来越烈,其他青羽卫们眼见不对,赶紧上来拦住孙逸飞,纷纷劝他消气,说着毕竟是老大的新夫人之类的话。然而孙逸飞正在气头上,哪能听得进去劝,一把推开众人,负气说道:“凭什么!我今儿偏要和她算个明白!”

    霍小舟点点头,同样的气愤:“好呀,我倒要看看孙大人能算一笔什么账!”

    孙逸飞大声道:“这第一件,你被强盗掳走,若放别的女子早就被夫家抛弃投井自尽了......”

    霍小舟直接打断他的话:“强盗掳的我,我干嘛要投井自尽。要投也是李愚安投,连自己的新娘都守不住!”

    孙逸飞稍微哑口,其他青羽卫又赶上来劝。但孙逸飞不顾同伴拉扯,狠着脸色继续道:“好!好!昨天你从树下掉下来,我表兄就不该接你,让你摔死得了!省得被砸吐血了,还落不到一句好!”

    霍小舟惊讶了,她从没想到,李愚安居然受伤了,明明昨天看起来那么正常。她第一反应是孙逸飞在骗她,便不客气道:“谁知道你表兄那么柔弱,居然还吐血!哼!”

    这下孙逸飞真觉得此人无情无义,怔怔看了半晌,冷声丢下一句:“霍小舟,你当真有心吗?”

    霍小舟眼睫微晃,正要反驳,却没想孙逸飞直接绕过她走了。至于其他青羽卫,看向她的目光也极尽失望。

    她心里忽然涌出点不平,更加生气,细碎的贝齿碾得咯吱作响:“我没心?你们说的轻巧,将来死得人又不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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