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书里的记载,李辰商与冷秋参在城郊破庙完婚。第二天霍宴山寻过去,正好撞见自己新娘成为别人妻子这一事实。

    如果不想兄长实现书中情节,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半路引开他。霍小舟已经计划好,先找上兄长,告诉他关于冷秋参的假消息,把兄长引去其它地方。等兄长反应过来时,估计冷秋参已经回公主府了。

    然而计划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等霍小舟和孙逸飞吵完,来到霍府却听说兄长早就出去了。

    这可就麻烦了!

    霍小舟暗暗皱眉,骂了句:“该死的孙逸飞!”

    不过骂孙逸飞可不能缓解眼前的危机。幸好她前世打探过书中提及的地点,知道那座破庙在哪儿,便立即转身追去了。剩下的一帮霍家护卫愣着,慢慢扭头看向府中管家:“何管家,小姐回来的事要禀告老夫人吗?”

    霍家的两桩婚事都不算美满,老夫人正为这些伤神,若再把小姐回来的事禀告上去,只怕老夫人的身体更受不住。

    何管家摇摇头,轻叹一声,无奈道:“不了!”

    他给自己选了最好的预想:或许小姐只是恋家,回来看看。

    再说回霍小舟这边,兄长在哪儿都不知道,根本没办法引开,只能先兄长找到冷秋参二人,让他们早点离开。

    但是她忘了一点,别人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当手提长弓的霍小舟突然出现在破庙时,李辰商下意识把冷秋参护在身后。冷秋参倒是认出了霍小舟身份,疑惑道:“霍姑娘?”

    话一出口,又意识到,眼前人是别家的媳妇了。

    而冷秋参这么一叫,李辰商也知道霍小舟身份了,眼神当即冷下来,语气不善:“是霍宴山叫你来的!”

    霍小舟可不管那些,见李辰商露着脸,赶紧丢过去一块手帕:“把你脸蒙着!我哥快来了,你们快走!”

    却没想李辰商冷笑一声:“只怕来的人不止你哥吧!”

    劫臣之妻,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想要借这一点把他拖入无边地狱,再也爬不上来。他可不相信霍宴山的妹妹有这么好心。

    霍小舟一愣,大抵没想到对方会怀疑她。幸好此时冷秋参拉住李辰商的手,柔声相劝:“辰商,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愚安的妻子了。”

    这倒给霍小舟一个提醒,她赶紧搬出李愚安:“没错!正是安郎叫我来提醒你们的。”

    虽然很不想这么腻糊糊地叫李愚安,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霍小舟强压下心中不适,继续说道:“若叫家兄发现二位在一起,只怕会告到陛下那去。冷姑娘,六殿下,你们还是听安郎的,早些离开这里吧!”

    她太过注意眼下情况,没能发现每一次叫出“安郎”两字时,心里除了不适,还有一颤。那么细微,转瞬即逝,连个影儿都没有。

    李辰商没那么天真,只盯着霍小舟,问道:“愚安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呢?”

    这次劫亲,李辰商知道宁王不会同意,因而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这么一说,冷秋参也反应过来,霍小舟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太奇怪了。

    见两人都不信,霍小舟心里急得不行,最后失控喊道:“你们以为我要害你们!开什么玩笑!是你们会害了我们一家!冷秋参,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嫁给我哥,你偏不信!闹到今日的局面,你还是不信我的话!”

    “你们到底要怎样啊!”霍小舟悲呼一声,眼里盛满无可奈何,“难道非得把霍家逼死,才肯罢休吗!”

    冷秋参被她的神情惊到了,愣了片刻,慌慌张张解释:“小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哥的......”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肆无忌惮玩弄别人感情了吗!”霍小舟目光渐冷,冷秋参居然还认为此事只关乎兄长。

    冷秋参一怔,未说完的话堵在喉间,缓缓低下头,眼神间更加愧疚。李辰商想要维护心上人,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不是你哥缠着阿参不放吗?你可别说你哥清清白白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是实话,霍小舟没办法反驳,慢慢收了脸上悲愤,平静道:“没错!我哥也不无辜。但六殿下听到这儿也该明白,我不希望冷姑娘和我哥在一起,更该相信适才我所言非虚。我哥确实朝这边走来了。”

    她刚说完,就见两人神色更加警惕。李辰商甚至把冷秋参重新护到身后。霍小舟以为他们不信,越发急切道:“我真没有骗你们!我哥真的快要来了,你们快走吧!”

    可说着说着,便发现两人眼神不对,没有看向她,而是望着她身后。

    刹那间,霍小舟心凉了。清风不适宜地吹起,破院里的荒草簌簌。霍小舟慢慢转动僵硬的雪颈,回望着身后的人影,眼里秋波盈盈,凄凄惨惨。

    那立在身后的人,冷漠肃杀,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那个人,正是她的兄长。

    “哥......”她转动步伐,正对着兄长,双手紧张地无处安放,又想起来该解释,便赶紧往前一步,想要开口。却没想兄长先她出声:“你为什么要这样?”

    霍小舟愈发慌乱,不断摇着脑袋:“不是的,哥哥,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帮着外人对付我?”霍宴山惨然一笑,看看自己的妹妹,又看看李辰商二人,像是喝醉了般,摇晃着往后退去,“也是,我怎么能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李家的人了,自然要帮着他们说话。”

    霍小舟立马追过去,却被兄长一句话定在原地:“别过来,去找李愚安吧!”

    顿时,她心像是被剜去一角,又痛又空。冷秋参想要来安慰她,却被李辰商拉走。霍宴山既然发现二人,说不定会招来其他人。他们必须赶紧离开。

    不过片刻,刚才还热闹的荒院里只剩下霍小舟一人,秋草不知愁,迎风摇曳。她抬起头,望着悠悠晴空,今日十五,晚上该有个特别特别圆的月亮。

    “呵呵!”她莫名轻笑了声,启身离开了此处。

    哪怕被怨恨,她也要扭转霍家的命运!

    然而关注霍府亲事被劫的人,可不只霍小舟一个。她走出破庙,来到一片荒草丛中央。清风徐来,草叶哗啦。等到风停声静,眼前忽然出现几个黑衣蒙面客。

    不是吧!霍小舟苦笑一声,对着苍天感叹道:“你还嫌我不够惨呀!”

    就在这时,领头的刺客质问道:“霍小姐,想必你该知道劫走新娘的人是谁吧!”

    原来这伙人来晚了,并没看清李辰商相貌,正好撞见霍小舟出来,故堵在路上问问。

    霍小舟瞧着这些连面都不敢露的人,忽而笑了声,悠然道:“你们就不怕我撒谎?再说,我说了什么,一点都不会影响你们的行动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攥紧手中弓箭。如此关注霍府劫亲,除了李辰商这些当事人,也就只有那些觊觎皇位的反派们了。这些刺客穿着打扮,简直和当初杀掉江少维的那伙人一模一样。

    书里没有记载今日这些刺客,因为无论这些刺客调查出什么,哪怕什么都没查出来。幕后主使者都会把劫亲的蒙面人推到李辰商身上去。但现实中,这些刺客可真是杀过霍小舟。

    霍小舟大致猜出了他们身份,刺客们也猜出霍小舟意图,好声提醒:“霍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可不要做蠢事!”

    “没错!”霍小舟嫣然一笑,突然举起长弓一箭射去,“聪明人可不会束坐以待毙!”

    她才不会去赌一群试图杀死她的人今日会放过自己,干脆先先下手为强。然而她估算错了两方实力,领头的刺客很轻易就避开箭矢。

    霍小舟毫不犹豫,立即取出第二支箭,还没搭上弓,刺客已经近到身前。她神色骤惊,原本以为小命休矣,却没想刺客只是一脚踹在她胸口。

    杀掉宁王府的孙媳妇,太过招摇,刺客们不会做蠢事。

    但就算这样,霍小舟还是重重摔在了地上。巨大的疼痛从胸口处蔓延开来,痛得她眼冒金星,头脑发昏。

    刺客徐徐走来,一脚踩在她想要取箭的手上。

    “啊——”霍小舟下意识叫出来,很快又忍住,双目恨恨盯着眼前刺客。

    刺客却是一笑,露出来的眼里有几分欣赏:“你还真是不怕死呀!”

    霍小舟不甘示弱:“死就死,大不了重来便是!”

    显然刺客误会了她的意思,啧啧叹了两声:“有胆气!难怪会被宁王府看上!”

    霍小舟可不愿和宁王府扯上关系,就要反驳,忽然又听见周围响起惨叫声。刺客眸光一暗,立即向后跃去。

    这些变故都是在转瞬发生的,霍小舟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望着远处的刺客。

    恍然间,一只竹蜻蜓映入眼帘。她立刻欣喜起来,麻溜从地上爬起,四处张望着。果不其然在身后发现了个熟悉的虎面具。

    “恩人!”她情不自禁大叫一声。却不料恩人突然冲着她来了。一声清冽的铮鸣,两道寒刃相接。

    刺客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神秘客,漆黑的斗篷,凶煞虎的面具,把全身遮得严严实实,连丝头发都没露。刺客不禁一笑:“这位大人,你怎么比我们都还见不得人!”

    神秘客却是没理他的挑衅,只把横刀一挑,抱着霍小舟退至安全地带。刺客也不追,就立在原地,嘴里发出一道奇怪尖锐的声音。顿时,所有还活着的刺客都聚到他身后,像是一群才从地府里升上来的黑无常,还带着冰冷的煞气。

    “霍姑娘,我们来日再聚!”

    话音一落,所有刺客皆不见身影,只剩下一片平荡的荒草。霍小舟眨了眨眼睛,似是没想到他们逃得这么快。

    她捡起地上竹蜻蜓,捏在手里不断打着旋儿,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犹犹豫豫,转过身面对自己恩人。可惜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恩人扶着横刀半跪于地。

    “恩人!”霍小舟大惊失色,赶紧跑过去想要搀扶恩人起身,却不曾防备,被恩人拽到了地上。她跪坐于地,呆呆地望着恩人。明明是那么凶神恶煞的一张面具,可她那双湿漉漉的眼里却不见丝毫害怕,只有担忧。黛色的眉微微皱着,白皙细腻的小脸儿像是打了一层柔光。

    她微微张着嘴,唇上像是刚抹了血,那般红,那般润。白玉似的碎牙隐匿在红唇后,更衬得那抹红色是多么鲜艳柔软,犹如涂了蜜糖,只看着便尝到甜味。

    神秘人的目光都被这双唇夺去了,不由自主抬起手,轻轻蒙住她的双眼。霍小舟恩人是何意,也就任他所为。

    秋草连绵,如一片汪洋的海,万籁无声,静得能听见耳畔的心跳声。神秘人揭下虎面一角,轻轻印在那诱人红唇上。但尝到甜味的,却是霍小舟自己。她只感觉唇上一凉,铁锈般的腥甜味便从唇上蔓延至口中,在舌尖渐渐弥漫。

    等天光骤明,眼前已不见了恩人的身影。她呆呆跪坐在草地上,双目怔怔望着远处,任凭风来云散,时光流逝。

    不知何时,湛蓝的天穹下,忽然响起一声鸟鸣。她恍然回首,却有些慌张地覆着唇,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霍小舟下意识抿嘴,再次把血迹晕散开,血的味道在她口中弥漫。

    那不是她的血,而是恩人的。她又低下头,手中空空,竹蜻蜓不知去了哪儿。

    ......

    霍小舟心里一团乱麻,脑子里也是闹哄哄的,似乎什么都在想,但仔细一看,又什么念头都没有。她漫无目的走着,反应过来时,发现街道前就是霍府。

    兄长说过的话冒出来。她目光一暗,转身去了别处。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回霍家了。

    可不能去霍家,又能去哪儿呢?霍小舟路过欢声笑语的人流,穿过一条条热闹的街市,最后停在宁王府大门前。

    李愚安立在恢弘的朱门前,头顶房梁上挂着的,就是写着“宁王府”三个烫金大字的牌匾。他带着惯有的亲和无所谓的笑,那笑本来挂在眼尾,一开口,又在嘴边化开:“你回来了。”

    霍小舟一愣,嘴里似乎又尝到了血甜味。目光随即不悦,恼羞成怒道:“怎么!怕我不回来特意在门口守着?”

    李愚安莞尔一笑,很轻,又醉人。霍小舟更觉得不适,却不知是如何不适,干脆甩开这个不适的源头,大步跨进宁王府大门。

    ......

    另一处,魏王府。院前的长廊里挂着几个鸟笼,魏王立在鸟笼边儿,一手挑着鸟食逗弄着啁啾的鸟儿。

    不多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下人走来,沉声道:“王爷,顾五没见着劫亲的人。”

    魏王眼里似乎只有那些鸟儿,漫不经心道:“罢了,只要别人认为是他就行。也是时候了,想办法给宫里送点迷心香,切记不要让人发觉。”

    故技重施虽然有些老套,但不妨碍它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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