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温热
震云镖行的众人，纷纷拔刀上前。
唐嘉木振臂，刀便发出嗡鸣。
他将人一一格挡开来，辗转几步，到了沈妙妍眼前。
长刀直指。
刀尖距离沈妙妍的脖颈不过一寸。
如果这把刀足够锋利，唐嘉木只需要稍动手腕，便能划开她的喉咙。
沈妙妍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眼看他。
她不掩饰自己的时候，情绪实在明显。
唐嘉木的视线和沈妙妍对上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
他将刀逼近了一分，高声笑道：“文王妃，啊不，现在还不是文王妃。你说……你在小王爷心里有几分重量？若是用你来换，他愿意为你退让多少？”
沈妙妍睫毛微颤。
唐嘉木的脖颈上，突然探出一只手。
那只手此时持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上划过一道冷光。
刀刃紧紧地贴在唐嘉木的脖子上，只是吞咽口水，都能刮掉皮肤表面的一层油皮。
“想知道这个，你不如直接来问我。”
匕首主人玉石般的声音，化为金戈之声，隐含着怒气。
唐嘉木呵呵一笑：“呦，小王爷，大驾光临啊。”
唐嘉木没有回头，他说话之间，喉结滚动，脖颈处的皮肉，在刀刃上磨得泛红。
他像是没觉得疼一样，神色如常。
谢昭的声音有些紧绷，他紧紧盯着唐嘉木的刀尖，神情冷冽：“把刀放下。”
唐嘉木笑：“别啊，小王爷。平日里，小王爷太能忍耐，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一直很难办。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我们不如好好聊聊？比方说……”
唐嘉木的声音放低，显得有些阴翳：“……先前我的提议。”
沈妙妍眸光一闪。
先前的提议能是什么？谢昭不同意，该不会……
谢昭的手又紧了一分。
刀刃刺破皮肉，开始有血珠顺着刀刃滑落，摔落在地，溅成一小朵血花。
“我说，”谢昭的声音中警告意味极浓，向来有耐心的他，此时疾言厉色，“把刀放下！”
唐嘉木似乎有些无奈：“好了好了，小王爷不愿意。小王爷是忠臣，这条路走不通，我知道了。”
紧接着，他刀尖一转，与沈妙妍的脖颈贴得更近：“那这样吧，小王爷。我杀了她，然后死心塌地跟你，不止我，连带唐家和白家一起。你说反便反，你说忠便忠，你便是要我给那皇帝当狗腿，我都认。只要你说一句……可以。如何？”
谢昭眸光一寒，手腕拧转。
刀刃当即更深地嵌入皮肉之中。
这下，疼得有些厉害了。
唐嘉木被迫向后仰头，免得谢昭当真一用力，将他的喉咙划开。
匕首接触过的位置，皮肉已经翻开，里面盈满鲜血。
唐嘉木指尖一松，长刀叮啷落地。
他半跪在地，捂着脖子呛咳两声。
唐嘉木笑道：“咳咳，小王爷，这也不愿意？唐家十三房，白家万万金，东南必争之地，加起来都不比她重要？”
谢昭将匕首回鞘，冷着脸睨他一眼，就快步向沈妙妍走去。
行至近前，他的呼吸尚且还有些急促。
他弯下腰，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检查沈妙妍的脖颈有没有伤口。
见脖颈处皮肤似乎依旧白皙光洁，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却仍是不太放心地，再问了一句：“没受伤吧？”
他垂着眼，声音有些低，冰凉的指尖很轻地拂上沈妙妍的脖颈，有些发颤。
沈妙妍看着他低垂的眉眼，伸手握住身前的那只手。
谢昭是习武之人，气血通畅，手心常年是温热的。
像现在这般冰凉，倒是有些像前世了。
那时谢昭受过重伤，浑身经脉不通，手便长年是冰凉的。
“我没事，没受伤。”
她安抚地对他笑笑。
他冰凉的手还有些发颤。
沈妙妍牵起谢昭的手，将他引到自己身侧，轻轻在他的手上拍了拍。
半晌，谢昭终于动了，他缓慢但有力地回握，将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
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逐渐回暖。
像是终于流淌进了，来自心脏的温热血液。
沈妙妍暗叹一口气。
随后，她指着唐嘉木，问谢昭：“他要怎么处置？”
谢昭这才皱眉，转头看向唐嘉木。
他眼中余怒未消，平日温和的双眸显得十分冷：“你今天这一遭是想要做什么？想退出，你知道代价。”
祐国歃血为盟，平时各为一体，但若是想退出祐国，唯有死路一条。
“组织追杀令？那东西不算什么问题。”
唐嘉木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沈妙妍还以为他要说威胁不到他。
结果，唐嘉木耸肩：“大不了就死，唐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沈妙妍一怔。
话是这么说的吗？
唐嘉木抹了一把前胸淌下来的鲜血：“原本是这样想的，总归是要给家里找个出路的。但现在，不必了。”
他转头看向沈妙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沈妙妍轻声道：“我来淮州之前，就知道你是白唐游的表兄。”
唐嘉木一怔，随即笑得开怀：“不愧是文王的未婚妻，胆气过人啊。我听周家家主说过，但耳听不如眼见啊。”
他喉咙上有伤，一笑，还会渗血。
救她一次，又一路护着，仍是没有取信她，甚至，她最初就不可能相信他。
她就那样冷眼看着他。
看着他竭尽全力地做戏。
唐嘉木突兀地笑了两声，而后，他看向谢昭：“小王爷，祐国可以是长公主和王爷的祐国。那沈小姐……未来也是祐国主人，没错吧？”
谢昭蹙眉。
他意识到唐嘉木想干什么。
但唐嘉木此人，极为桀骜不驯，是一把会嗜主的刀。
他宁愿把这把刀折了，也不想看到沈妙妍因为他的刀受伤。
但他没办法出言反驳。
这是符合规则的做法。
他下意识用力握住沈妙妍的手，意识到力气有些大，又松了下来。
见谢昭没有说话，唐嘉木单膝跪地，向沈妙妍行礼：“嘉木是为唐家十三房与白家择选前路，若小姐不弃，嘉木愿为小姐效忠。”
沈妙妍轻笑。
所以，她还有意外收获？
谢昭冷眼看着半跪在地的唐嘉木，唇渐渐抿紧。
这个人，是个疯的。
沈妙妍原本行事就有些激进冒险，唐嘉木的加入，很难不进一步影响她。
若是往后由着这种人在她身边……
谢昭目光沉沉地在唐嘉木身上落了。
唐嘉木见沈妙妍只是垂眼看他 ，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立即应下。
他定了定神，感觉事情和他想得有些不同。
他哪里猜错了吗？
在他看来，沈妙妍应当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她有抱负，也有手腕，仅凭手中不多的力量，便能在淮州搅风搅雨。
但她人手不多，应该很缺人才对。
就算她是谢昭的未婚妻，理论上也可以掌管一半祐国。
但，祐国是王爷和长公主的，绝大部分人只会选择效忠与两人有血缘关系的小王爷。
唐家和白家的效忠，对她来说是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
他提出效忠，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那她为什么还耐得住性子？
她在等什么？
唐嘉木感觉事情有些超出预想。
他保持着姿势没动，任凭还未结痂的伤口，有血液流入衣襟。
许久，沈妙妍轻轻一笑：“你的效忠，我接受了。”
唐嘉木身体一颤，仰头看她。
他抬起头，颈间殷红的伤口便露了出来，如同引颈待戮。
接受了他的效忠，那其他人呢？
“潞城县衙董飞英，和那群地痞，你见过。不管你怎么处理，我要一个结果。”
沈妙妍依旧垂眼，看不清她的思绪。
她的声音介于冷淡与温和之间，有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却也让人摸不清她的态度。
唐嘉木点头：“自然。”
董飞英不算好处理，但既然决定跟随沈妙妍，她提出这个要求，他理应做到。
但他神情依旧紧绷。
他知道，这并不算为难。
“此外，我记得……按照大魏律法，操控借贷欲以谋田者，当杖三十。”
沈妙妍启唇，缓缓说道。
唐嘉木瞳孔一缩。
他再开口，声音中带着慎重的哑意：“沈小姐确定要如此？我管不到白家头上，白家在此事上，也不过是被利用的位置。”
这条律法由于难以研判，早就成了摆设。
可如今，她要用。
她分明是要白家当家给出态度。
她就不怕到手的白家就这么没了？
沈妙妍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他只是一把刀，背后另有操刀人，可以。但若是刀，持刀人要他折，他不会为此言说半句。”
唐嘉木怔怔地看着她。
他原本是想用她逼迫谢昭做出让步的。
后来，他一路看着她，萌生了借她逃开谢昭掌控的想法。
但现在，那种想法消散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
因着感受到这种寒意，他甚至有些战栗。
他分不清这种战栗有几分恐惧，又有几分兴奋。
他只是垂下头去，用一种他出生以来便极为罕见的驯服姿态，低声道：“我明白了，我会把话传到的。”
唐嘉木走了，带走了他手下的驻军。
蔡奇鸣对着谢昭一点头，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未婚夫妻。
谢昭再看向沈妙妍，神色有些复杂。
于他而言，祐国众人如同笼中野兽。
想要释放他们的力量，便要做好被撕咬粉碎的准备。
如今，唐家归到了沈妙妍名下。
她为猛虎带上了项圈，却不知接下来，是她掌控方向，还是猛虎拽着她前行。
若日后，她真随着唐家的心意乱了大魏，他又该如何自处？
今日，她当着他的面，以身入局，演了一场大戏。
她是想知道他的态度，还是……想要唐家？
谢昭唇齿之间，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苦意。
唐嘉木振臂，刀便发出嗡鸣。
他将人一一格挡开来，辗转几步，到了沈妙妍眼前。
长刀直指。
刀尖距离沈妙妍的脖颈不过一寸。
如果这把刀足够锋利，唐嘉木只需要稍动手腕，便能划开她的喉咙。
沈妙妍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眼看他。
她不掩饰自己的时候，情绪实在明显。
唐嘉木的视线和沈妙妍对上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
他将刀逼近了一分，高声笑道：“文王妃，啊不，现在还不是文王妃。你说……你在小王爷心里有几分重量？若是用你来换，他愿意为你退让多少？”
沈妙妍睫毛微颤。
唐嘉木的脖颈上，突然探出一只手。
那只手此时持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上划过一道冷光。
刀刃紧紧地贴在唐嘉木的脖子上，只是吞咽口水，都能刮掉皮肤表面的一层油皮。
“想知道这个，你不如直接来问我。”
匕首主人玉石般的声音，化为金戈之声，隐含着怒气。
唐嘉木呵呵一笑：“呦，小王爷，大驾光临啊。”
唐嘉木没有回头，他说话之间，喉结滚动，脖颈处的皮肉，在刀刃上磨得泛红。
他像是没觉得疼一样，神色如常。
谢昭的声音有些紧绷，他紧紧盯着唐嘉木的刀尖，神情冷冽：“把刀放下。”
唐嘉木笑：“别啊，小王爷。平日里，小王爷太能忍耐，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一直很难办。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我们不如好好聊聊？比方说……”
唐嘉木的声音放低，显得有些阴翳：“……先前我的提议。”
沈妙妍眸光一闪。
先前的提议能是什么？谢昭不同意，该不会……
谢昭的手又紧了一分。
刀刃刺破皮肉，开始有血珠顺着刀刃滑落，摔落在地，溅成一小朵血花。
“我说，”谢昭的声音中警告意味极浓，向来有耐心的他，此时疾言厉色，“把刀放下！”
唐嘉木似乎有些无奈：“好了好了，小王爷不愿意。小王爷是忠臣，这条路走不通，我知道了。”
紧接着，他刀尖一转，与沈妙妍的脖颈贴得更近：“那这样吧，小王爷。我杀了她，然后死心塌地跟你，不止我，连带唐家和白家一起。你说反便反，你说忠便忠，你便是要我给那皇帝当狗腿，我都认。只要你说一句……可以。如何？”
谢昭眸光一寒，手腕拧转。
刀刃当即更深地嵌入皮肉之中。
这下，疼得有些厉害了。
唐嘉木被迫向后仰头，免得谢昭当真一用力，将他的喉咙划开。
匕首接触过的位置，皮肉已经翻开，里面盈满鲜血。
唐嘉木指尖一松，长刀叮啷落地。
他半跪在地，捂着脖子呛咳两声。
唐嘉木笑道：“咳咳，小王爷，这也不愿意？唐家十三房，白家万万金，东南必争之地，加起来都不比她重要？”
谢昭将匕首回鞘，冷着脸睨他一眼，就快步向沈妙妍走去。
行至近前，他的呼吸尚且还有些急促。
他弯下腰，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检查沈妙妍的脖颈有没有伤口。
见脖颈处皮肤似乎依旧白皙光洁，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却仍是不太放心地，再问了一句：“没受伤吧？”
他垂着眼，声音有些低，冰凉的指尖很轻地拂上沈妙妍的脖颈，有些发颤。
沈妙妍看着他低垂的眉眼，伸手握住身前的那只手。
谢昭是习武之人，气血通畅，手心常年是温热的。
像现在这般冰凉，倒是有些像前世了。
那时谢昭受过重伤，浑身经脉不通，手便长年是冰凉的。
“我没事，没受伤。”
她安抚地对他笑笑。
他冰凉的手还有些发颤。
沈妙妍牵起谢昭的手，将他引到自己身侧，轻轻在他的手上拍了拍。
半晌，谢昭终于动了，他缓慢但有力地回握，将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
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逐渐回暖。
像是终于流淌进了，来自心脏的温热血液。
沈妙妍暗叹一口气。
随后，她指着唐嘉木，问谢昭：“他要怎么处置？”
谢昭这才皱眉，转头看向唐嘉木。
他眼中余怒未消，平日温和的双眸显得十分冷：“你今天这一遭是想要做什么？想退出，你知道代价。”
祐国歃血为盟，平时各为一体，但若是想退出祐国，唯有死路一条。
“组织追杀令？那东西不算什么问题。”
唐嘉木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沈妙妍还以为他要说威胁不到他。
结果，唐嘉木耸肩：“大不了就死，唐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沈妙妍一怔。
话是这么说的吗？
唐嘉木抹了一把前胸淌下来的鲜血：“原本是这样想的，总归是要给家里找个出路的。但现在，不必了。”
他转头看向沈妙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沈妙妍轻声道：“我来淮州之前，就知道你是白唐游的表兄。”
唐嘉木一怔，随即笑得开怀：“不愧是文王的未婚妻，胆气过人啊。我听周家家主说过，但耳听不如眼见啊。”
他喉咙上有伤，一笑，还会渗血。
救她一次，又一路护着，仍是没有取信她，甚至，她最初就不可能相信他。
她就那样冷眼看着他。
看着他竭尽全力地做戏。
唐嘉木突兀地笑了两声，而后，他看向谢昭：“小王爷，祐国可以是长公主和王爷的祐国。那沈小姐……未来也是祐国主人，没错吧？”
谢昭蹙眉。
他意识到唐嘉木想干什么。
但唐嘉木此人，极为桀骜不驯，是一把会嗜主的刀。
他宁愿把这把刀折了，也不想看到沈妙妍因为他的刀受伤。
但他没办法出言反驳。
这是符合规则的做法。
他下意识用力握住沈妙妍的手，意识到力气有些大，又松了下来。
见谢昭没有说话，唐嘉木单膝跪地，向沈妙妍行礼：“嘉木是为唐家十三房与白家择选前路，若小姐不弃，嘉木愿为小姐效忠。”
沈妙妍轻笑。
所以，她还有意外收获？
谢昭冷眼看着半跪在地的唐嘉木，唇渐渐抿紧。
这个人，是个疯的。
沈妙妍原本行事就有些激进冒险，唐嘉木的加入，很难不进一步影响她。
若是往后由着这种人在她身边……
谢昭目光沉沉地在唐嘉木身上落了。
唐嘉木见沈妙妍只是垂眼看他 ，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立即应下。
他定了定神，感觉事情和他想得有些不同。
他哪里猜错了吗？
在他看来，沈妙妍应当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她有抱负，也有手腕，仅凭手中不多的力量，便能在淮州搅风搅雨。
但她人手不多，应该很缺人才对。
就算她是谢昭的未婚妻，理论上也可以掌管一半祐国。
但，祐国是王爷和长公主的，绝大部分人只会选择效忠与两人有血缘关系的小王爷。
唐家和白家的效忠，对她来说是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
他提出效忠，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那她为什么还耐得住性子？
她在等什么？
唐嘉木感觉事情有些超出预想。
他保持着姿势没动，任凭还未结痂的伤口，有血液流入衣襟。
许久，沈妙妍轻轻一笑：“你的效忠，我接受了。”
唐嘉木身体一颤，仰头看她。
他抬起头，颈间殷红的伤口便露了出来，如同引颈待戮。
接受了他的效忠，那其他人呢？
“潞城县衙董飞英，和那群地痞，你见过。不管你怎么处理，我要一个结果。”
沈妙妍依旧垂眼，看不清她的思绪。
她的声音介于冷淡与温和之间，有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却也让人摸不清她的态度。
唐嘉木点头：“自然。”
董飞英不算好处理，但既然决定跟随沈妙妍，她提出这个要求，他理应做到。
但他神情依旧紧绷。
他知道，这并不算为难。
“此外，我记得……按照大魏律法，操控借贷欲以谋田者，当杖三十。”
沈妙妍启唇，缓缓说道。
唐嘉木瞳孔一缩。
他再开口，声音中带着慎重的哑意：“沈小姐确定要如此？我管不到白家头上，白家在此事上，也不过是被利用的位置。”
这条律法由于难以研判，早就成了摆设。
可如今，她要用。
她分明是要白家当家给出态度。
她就不怕到手的白家就这么没了？
沈妙妍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他只是一把刀，背后另有操刀人，可以。但若是刀，持刀人要他折，他不会为此言说半句。”
唐嘉木怔怔地看着她。
他原本是想用她逼迫谢昭做出让步的。
后来，他一路看着她，萌生了借她逃开谢昭掌控的想法。
但现在，那种想法消散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
因着感受到这种寒意，他甚至有些战栗。
他分不清这种战栗有几分恐惧，又有几分兴奋。
他只是垂下头去，用一种他出生以来便极为罕见的驯服姿态，低声道：“我明白了，我会把话传到的。”
唐嘉木走了，带走了他手下的驻军。
蔡奇鸣对着谢昭一点头，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未婚夫妻。
谢昭再看向沈妙妍，神色有些复杂。
于他而言，祐国众人如同笼中野兽。
想要释放他们的力量，便要做好被撕咬粉碎的准备。
如今，唐家归到了沈妙妍名下。
她为猛虎带上了项圈，却不知接下来，是她掌控方向，还是猛虎拽着她前行。
若日后，她真随着唐家的心意乱了大魏，他又该如何自处？
今日，她当着他的面，以身入局，演了一场大戏。
她是想知道他的态度，还是……想要唐家？
谢昭唇齿之间，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