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再次想起那两个愚蠢的非凡物品时，已经是第二次太阳升起的时候。今天是周末，教堂会举行弥撒，艾普不打算去凑热闹，正好有时间处理非凡物品。
手帕像接过浓硫酸，中间破了个不规则的洞，余下的部位焦黑发卷，已经彻底报废，完成了它的使命，去往它该去的圣所。
“看来自己的血还挺有吸引力。”艾普小声嘟囔。
坩埚底烧穿了个洞，长尾夹和耳钉落在桌面上。艾普下意识看了一眼垃圾桶中的手帕，顺便将坩埚一起丢进去，桌面上也有个坑。
之前想过用鸡鸭鹅的血，可惜这个时代的人不能接受这类食物，没有贩卖，只有精灵那边会食用类似“毛血旺”的食物。地下聚会有卖神奇动物的血，但过往的实验没有像现在的情况这么惨烈。人血本就是绝佳的灵性材料，这就是人血的魅力吗？不，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因素。
“正常人每个月都会流80ml左右的血。但我好久没来月经了，这就是熬夜的代价。”艾普算了算日期，没放在心上。
耳钉的变化不大，而长尾夹似乎变软了，有点像从人体切下来的新鲜的肉块。艾普捏了捏，非常有弹性，挤一挤还有血渗出来。
“噫，像吸满血的寄生虫，长山上和水上的那玩意。”
艾普随手揣进兜里下楼，出门取回报纸和一瓶羊奶，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边喝边看。
一瓶羊奶足以支撑艾普一天所需热量，这并不符合艾普的常识，但艾普的确感受不到饿，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已经不需要进食了。她小时候曾经细细思考一番后，决定将它归因于现在的身体生物利用率高。
这世界的菜大部分不符合艾普的口味，尤其是鲁恩的黑暗料理，面对它们，艾普常常没有食欲。挑食的她偶尔会觉得自己营养不良，心虚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肌肉，万幸，肌肉不是自己的臆想，于是艾普满意地继续读报纸。
首页的内容是《谷物法案》，往后几页是各类名家对这个政策的评价。艾普不懂那些东西，她决定等下去土地代理机构看看，大批落魄贵族出售土地，这对于目前有钱、在贝克兰德没地的她正好合适。
“或许我还能买个爵位玩玩。”
艾普翻到下一页，目光停在“入室抢劫杀人案”上，死者一男一女，案发点距离她家很近，出门不远就能看到那栋别墅。
报纸上说已经抓到凶手，艾普翻了翻日期。6月27日晚上发生的命案，6月30日就破案了？
不，报纸印刷也需要时间，或许昨天就破了。速度这么快，激情杀人？不对，报纸上说是团队作案，财物全部被洗劫一空，而且只是找到了主犯。
“这几天附近也没见到大量陌生人出现。”
艾普手捂住嘴，食指敲击脸颊，她忽然想起对面入住了新主人。她的食指停止敲动。
凶手真的被抓住了吗？艾普相当不信任当今的鲁恩王国的安保力量，在没有非凡力量的参与下，按照往常的破案速度，应当是3天发现命案7天初步排查一个月找出凶手。当然，在涉及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的时候，例外。
艾普叹了口气。
她盘点了家中财物，没有大型的贵重物品，只有少量现金，去南大陆跑课题可以全部打包带上。或许还可以把房子直接卖了，钱存到银行里。几个月后回来直接换个地方住，首都贝克兰德她还没怎么去过。
房子的地段靠近十字路口，交通便利，离市政中心和大学区都不远。即便附近发生了凶杀案，能买得起这里的人也养得起护卫，一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所以，房子不愁脱手。
唯一的问题是，她养了一只黑猫，玛瑙。
她和母猫玛瑙初次见面是在永恒烈阳教堂的外面，一处不起眼的草垛里。
那并不是一次美好的初见，她身上皮肉绽开，没处好肉。于是艾普泼了点自制的太阳圣水在她身上，黑猫没躲开，一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是因为艾普动用了点非凡能力固定住她——玛瑙是她的第一个实验对象，事实证明，太阳圣水效果不错。
大抵世界各地民俗都有相似，传言黑猫通灵，能见鬼怪，也因此被视为邪物，将引来邪祟，被民众恐惧，驱逐。黑猫是否愿意见到那些鬼怪，艾普不得而知。永恒烈阳教堂因其属阳的特性，周边最为干净，后来看黑猫经常来访，艾普推测她大概也是不喜欢撞见那些死去的灵魂。
艾普和玛瑙成了饭搭子。艾普长年食欲不佳，可艾普不想表现出和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只能领走她的盒饭独自一人解决。浪费粮食可耻，艾普成长的地方也不是富裕的城市，她干脆将没动几口的饭菜藏在玛瑙经常出没的地方。
她有过将纹丝不动的饭盒赠送给别人的尝试，她自认为演技到位，理由充分，但出于一些微妙的原因，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回想起对方涨红的脸和远去的背影，她觉得，猫好，人坏。
至少玛瑙在捉了几只老鼠，让它们试探食物没毒后，会就着老鼠和饭菜一起吃，不会嫌弃她，省心省力，不用考虑其他。出于感动，在艾普准备前往鲁恩王国读书时，艾普把玛瑙也绑去了鲁恩，不顾她象征意义的挣扎。
艾普想起往事，用报纸掩盖口鼻，闷笑一声。
据她观察，玛瑙是整个廷根市最壮的猫，成天带着她的队伍，三三两两，在河边抓鱼，在树上逗鸟。白天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只有晚上到饭点了才会回来。
廷根市工业污染严重——以艾普的标准，所以，晚上的猫粮里常掺有药物，免得玛瑙农药中毒或者重金属中毒。
玛瑙已经是只二十多岁的大猫猫了，艾普心中有些感慨。比起主人和宠物的关系，朋友或许是更适合她们的形容词。在她去南大陆前，她需要找个可靠的人来暂时照看她。艾普不放心把她交给宠物医院，或者宠物店之类的地方。
登报，或者可以把她交给莫桑女士收养。艾普认识的人不多，有些发愁。
“应该征询玛瑙的意见。”
艾普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去报社登广告，让有意者上门咨询，时间定在7月7日。
刚锁好门，艾普遇上对面的女主人，新来的邻居，很不巧，她邀请艾普去她家坐坐。
“原谅我礼数不周，我最近才来到廷根，不太了解这边的习俗，有很多事想向你请教。”
艾普尴尬地笑了笑，她觉得昨天不在家在廷根市乱逛的时候这位女主人也登门拜访过。真是一位典型的鲁恩人，礼数做得很周到。
灵性发出预警。危险，但危险不来自女主人，西梅夫人。西梅夫人的背后可能有半神以上的生物存在。
廷根越来越热闹了，随便来个邻居都是个有半神背景的存在，她总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我……听说你是一个热心的小姐。”
艾普自欺欺人，骗自己只是正常的拜访，不会有危险发生。有时候，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人，会是最安全的那一个。
【鲁恩人的拒绝是委婉的，不能直接的。】
她暗骂一句矫揉造作的贵族，装作什么也没发现，按照礼节问候对方，对自己还有事要做不能停留太久表达歉意，随后主动提出在对方的花园里享受一次下午茶，简化拜访流程。
女主人欣然接受，或许这正是她想要的。
仆人很快在桌上摆满茶具，端上茶点。茶水不至于下毒，艾普提起瓷杯，控制手腕摇晃，气味散了出来，没有迷药，或者浓度很低，她做好心理准备，接近杯口，湿润嘴唇。
余光等对方做完一套流程后，她才放下茶杯，不急不慢地说道：
“汤色不浓，红而透亮有光泽，香气高而清爽，尝起来却味浓而甜厚，叶底红艳悦目，相当上等的红茶，我只有在贝克兰德的时候才见过这等品质的，今天或许是我的幸运日，让我碰巧能接受您的款待。”
花开得正艳，坐在亭对面的女主人穿着张扬的红裙，身姿妩媚，衬得绿叶更绿，面容却带有些许清纯的意味，看起来楚楚可怜。艾普仔细感受了下这种杂糅的感觉，不分性别的美感冲击到她，大脑飞速运转，用套话借红茶赞美了对方的美貌。
【肯定有不少人像我一样，嗯，装作被对方的魅力迷住，不要做得太出挑，迷糊点。】
女主人用委婉的语句答谢，微微弯下腰，靠近艾普的方向。手臂抬起，将垂下的头发捋至耳后。
“我的丈夫去年去世，只留下一笔财产给我和孩子。”
“孩子今年考上霍伊大学，所以我决定干脆搬来廷根住。”
“……”
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艾普不喜欢听这些东西。她还不知道这位西梅夫人有什么事想做，总不可能真的请她喝杯茶。
今天气温二十七八度，说热不热，活动后会有薄汗的程度。她的袖口是细纱拼接而成，此时自然垂落，露出光洁如初生的肌肤，有几滴水珠滑落。
艾普多看几眼，感慨保养水平真高，明明对方年纪比自己大上些许。
她邀请艾普品尝蛋糕，白体黑底，表面浇了一层红果酱，绘成漂亮的图案。
她收回手，放在膝上侧，期待艾普的回应。
此时花香正浓，艾普虽然不喜欢吃甜食，但对廷根市面上受欢迎和好评的糕点略有了解，没有有一款和眼前的蛋糕相似。
不是市场上买的……要么是她的特属女仆做的，要么是她自己做的，不管哪种，都不符合社交礼仪。这种冒昧的邀请，不应该出现在第一次见面、彼此不熟的场合。
【遭同了！我穿的只是简便出行的衣服，也不是男装，她没瞎眼吧？我这样的打扮，不流行，但也不少见啊！】
艾普皮肤上开始爬鸡皮疙瘩，长袖子遮住了她的不自然。她敏锐抓住这是离开的好机会，艾普先是小幅度严肃地拉紧嘴唇，确保这个角度是对方能注意到但看不清的程度，而后挂上温和而有些歉疚的笑意，将推荐的糕点拉到面前，只插走最上面的半颗草莓，咬了一小口，就放下，擦干嘴唇。
“我很遗憾不能和您一起享受这块糕点，它实在精致，令我赞叹，难以忍心破坏。十分抱歉，这段时间过于繁忙，等我闲下来得空时，再派遣管家，向您提出一次正式的邀请。”
呵，家里没有管家这种生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开一张空头支票。像是想起什么，艾普唇角扬起笑意。
“西梅夫人，请允许我向你推荐几个介绍仆人的平台，由德维尔爵士搭建或者投资的。那里的管家和仆人对廷根的风俗比我更为了解，或许能够帮助你，你不用担心冒犯到别人。”
女主人意识到不妙的气息，没有强留，将她送到门口。望着艾普离去的背影，西梅夫人维持着和善的微笑，回到自己的别墅，回到自己的卧室。面对着镜子，西梅脸色瞬间变换，变得阴沉。
“你确定对方只是个序列六的公证人？永恒烈阳的那帮家伙都没让我产生这么不妙的感觉。”
那镜子中一模一样的人反而勾起唇角：“只要看到她把种子吃下去了，其他就不重要了。你要是怕报复，可以直接撤离，让别的人来。在这里可供差遣的魔女，可不只你一个。”
艾普扫了一眼报社的招牌，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恶寒，她忍住直接“赞美太阳”给自己来段洗礼的冲动，自然地迈开脚步前往报社，由于她事先准备好了草稿，明确自己的寄养家庭的要求，所以登报的过程很顺利。
绕了远路，去河畔找几位眼熟的钓鱼佬，买下一条活力充沛的大鱼，给它喂了吐在手帕上的草莓。
“希望没把它噎死。”艾普举起袋子，透着塑料膜观察鱼的状态。
“我发现你了，我发现你了，哈哈。”背后传来一个癫笑的声音。艾普侧头，发现来人穿着破旧的衬衣和蓝灰色长裤，头发乱糟糟的，面色苍白，正是阿德米索尔。
他看起来比上次的状态更糟了，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涣散，眼下挂着和艾普同款的浓厚黑眼圈。
艾普按照计划，扔给他耳钉，指挥他戴上。没成想他竟直接将乳白色的耳钉扎进自己的眼球，鲜血被耳钉吸收，他的瞳孔开始泛白，而后整个瞳孔变得纯白，活像个瞎子。
剩下的另一只健全的眼球乱动，最后定格在艾普身上。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
“嘘，听我说，进入非凡世界的第一件事，不该看的东西别看，不该听的东西别听。”艾普说完，提着半死不活的鱼离开了。
阿德米索尔还沉浸在眼前，漂浮在空中的，泛着蓝光的屏幕，那上面的每一个字像画一样，在平面上展现了空间的概念。他不认为这是一种文字，而是一种符咒，即便他没有学习过，却依然能够理解，能够看懂。
阿德米索尔沿着来时的路往会走，他再次看到那些立在河畔边的钓鱼的人，那些人的信息在他们身边一条一条列下来，注视某一个人时，则能看到更多。
他迷恋地像真正的变态一样，把每个人用眼睛舔一遍，直到大脑再次泛晕，再次出现和往年日日夜夜难以忍受的痛苦，他闭上眼睛，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他的能力终于得到控制，他可以像一个正常人活着了，不再是“怪物”了。
“正在加载中……”
“0630号系统为您服务，请输入您的名称。”
“……阿德米索尔。”
他毫无障碍地理解了这个自称系统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又想对自己做什么，他大笑起来，笑得要将肺咳出来。
“怪物，别笑了，滚远点，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
手帕像接过浓硫酸，中间破了个不规则的洞，余下的部位焦黑发卷，已经彻底报废，完成了它的使命，去往它该去的圣所。
“看来自己的血还挺有吸引力。”艾普小声嘟囔。
坩埚底烧穿了个洞，长尾夹和耳钉落在桌面上。艾普下意识看了一眼垃圾桶中的手帕，顺便将坩埚一起丢进去，桌面上也有个坑。
之前想过用鸡鸭鹅的血，可惜这个时代的人不能接受这类食物，没有贩卖，只有精灵那边会食用类似“毛血旺”的食物。地下聚会有卖神奇动物的血，但过往的实验没有像现在的情况这么惨烈。人血本就是绝佳的灵性材料，这就是人血的魅力吗？不，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因素。
“正常人每个月都会流80ml左右的血。但我好久没来月经了，这就是熬夜的代价。”艾普算了算日期，没放在心上。
耳钉的变化不大，而长尾夹似乎变软了，有点像从人体切下来的新鲜的肉块。艾普捏了捏，非常有弹性，挤一挤还有血渗出来。
“噫，像吸满血的寄生虫，长山上和水上的那玩意。”
艾普随手揣进兜里下楼，出门取回报纸和一瓶羊奶，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边喝边看。
一瓶羊奶足以支撑艾普一天所需热量，这并不符合艾普的常识，但艾普的确感受不到饿，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已经不需要进食了。她小时候曾经细细思考一番后，决定将它归因于现在的身体生物利用率高。
这世界的菜大部分不符合艾普的口味，尤其是鲁恩的黑暗料理，面对它们，艾普常常没有食欲。挑食的她偶尔会觉得自己营养不良，心虚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肌肉，万幸，肌肉不是自己的臆想，于是艾普满意地继续读报纸。
首页的内容是《谷物法案》，往后几页是各类名家对这个政策的评价。艾普不懂那些东西，她决定等下去土地代理机构看看，大批落魄贵族出售土地，这对于目前有钱、在贝克兰德没地的她正好合适。
“或许我还能买个爵位玩玩。”
艾普翻到下一页，目光停在“入室抢劫杀人案”上，死者一男一女，案发点距离她家很近，出门不远就能看到那栋别墅。
报纸上说已经抓到凶手，艾普翻了翻日期。6月27日晚上发生的命案，6月30日就破案了？
不，报纸印刷也需要时间，或许昨天就破了。速度这么快，激情杀人？不对，报纸上说是团队作案，财物全部被洗劫一空，而且只是找到了主犯。
“这几天附近也没见到大量陌生人出现。”
艾普手捂住嘴，食指敲击脸颊，她忽然想起对面入住了新主人。她的食指停止敲动。
凶手真的被抓住了吗？艾普相当不信任当今的鲁恩王国的安保力量，在没有非凡力量的参与下，按照往常的破案速度，应当是3天发现命案7天初步排查一个月找出凶手。当然，在涉及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的时候，例外。
艾普叹了口气。
她盘点了家中财物，没有大型的贵重物品，只有少量现金，去南大陆跑课题可以全部打包带上。或许还可以把房子直接卖了，钱存到银行里。几个月后回来直接换个地方住，首都贝克兰德她还没怎么去过。
房子的地段靠近十字路口，交通便利，离市政中心和大学区都不远。即便附近发生了凶杀案，能买得起这里的人也养得起护卫，一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所以，房子不愁脱手。
唯一的问题是，她养了一只黑猫，玛瑙。
她和母猫玛瑙初次见面是在永恒烈阳教堂的外面，一处不起眼的草垛里。
那并不是一次美好的初见，她身上皮肉绽开，没处好肉。于是艾普泼了点自制的太阳圣水在她身上，黑猫没躲开，一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是因为艾普动用了点非凡能力固定住她——玛瑙是她的第一个实验对象，事实证明，太阳圣水效果不错。
大抵世界各地民俗都有相似，传言黑猫通灵，能见鬼怪，也因此被视为邪物，将引来邪祟，被民众恐惧，驱逐。黑猫是否愿意见到那些鬼怪，艾普不得而知。永恒烈阳教堂因其属阳的特性，周边最为干净，后来看黑猫经常来访，艾普推测她大概也是不喜欢撞见那些死去的灵魂。
艾普和玛瑙成了饭搭子。艾普长年食欲不佳，可艾普不想表现出和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只能领走她的盒饭独自一人解决。浪费粮食可耻，艾普成长的地方也不是富裕的城市，她干脆将没动几口的饭菜藏在玛瑙经常出没的地方。
她有过将纹丝不动的饭盒赠送给别人的尝试，她自认为演技到位，理由充分，但出于一些微妙的原因，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回想起对方涨红的脸和远去的背影，她觉得，猫好，人坏。
至少玛瑙在捉了几只老鼠，让它们试探食物没毒后，会就着老鼠和饭菜一起吃，不会嫌弃她，省心省力，不用考虑其他。出于感动，在艾普准备前往鲁恩王国读书时，艾普把玛瑙也绑去了鲁恩，不顾她象征意义的挣扎。
艾普想起往事，用报纸掩盖口鼻，闷笑一声。
据她观察，玛瑙是整个廷根市最壮的猫，成天带着她的队伍，三三两两，在河边抓鱼，在树上逗鸟。白天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只有晚上到饭点了才会回来。
廷根市工业污染严重——以艾普的标准，所以，晚上的猫粮里常掺有药物，免得玛瑙农药中毒或者重金属中毒。
玛瑙已经是只二十多岁的大猫猫了，艾普心中有些感慨。比起主人和宠物的关系，朋友或许是更适合她们的形容词。在她去南大陆前，她需要找个可靠的人来暂时照看她。艾普不放心把她交给宠物医院，或者宠物店之类的地方。
登报，或者可以把她交给莫桑女士收养。艾普认识的人不多，有些发愁。
“应该征询玛瑙的意见。”
艾普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去报社登广告，让有意者上门咨询，时间定在7月7日。
刚锁好门，艾普遇上对面的女主人，新来的邻居，很不巧，她邀请艾普去她家坐坐。
“原谅我礼数不周，我最近才来到廷根，不太了解这边的习俗，有很多事想向你请教。”
艾普尴尬地笑了笑，她觉得昨天不在家在廷根市乱逛的时候这位女主人也登门拜访过。真是一位典型的鲁恩人，礼数做得很周到。
灵性发出预警。危险，但危险不来自女主人，西梅夫人。西梅夫人的背后可能有半神以上的生物存在。
廷根越来越热闹了，随便来个邻居都是个有半神背景的存在，她总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我……听说你是一个热心的小姐。”
艾普自欺欺人，骗自己只是正常的拜访，不会有危险发生。有时候，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人，会是最安全的那一个。
【鲁恩人的拒绝是委婉的，不能直接的。】
她暗骂一句矫揉造作的贵族，装作什么也没发现，按照礼节问候对方，对自己还有事要做不能停留太久表达歉意，随后主动提出在对方的花园里享受一次下午茶，简化拜访流程。
女主人欣然接受，或许这正是她想要的。
仆人很快在桌上摆满茶具，端上茶点。茶水不至于下毒，艾普提起瓷杯，控制手腕摇晃，气味散了出来，没有迷药，或者浓度很低，她做好心理准备，接近杯口，湿润嘴唇。
余光等对方做完一套流程后，她才放下茶杯，不急不慢地说道：
“汤色不浓，红而透亮有光泽，香气高而清爽，尝起来却味浓而甜厚，叶底红艳悦目，相当上等的红茶，我只有在贝克兰德的时候才见过这等品质的，今天或许是我的幸运日，让我碰巧能接受您的款待。”
花开得正艳，坐在亭对面的女主人穿着张扬的红裙，身姿妩媚，衬得绿叶更绿，面容却带有些许清纯的意味，看起来楚楚可怜。艾普仔细感受了下这种杂糅的感觉，不分性别的美感冲击到她，大脑飞速运转，用套话借红茶赞美了对方的美貌。
【肯定有不少人像我一样，嗯，装作被对方的魅力迷住，不要做得太出挑，迷糊点。】
女主人用委婉的语句答谢，微微弯下腰，靠近艾普的方向。手臂抬起，将垂下的头发捋至耳后。
“我的丈夫去年去世，只留下一笔财产给我和孩子。”
“孩子今年考上霍伊大学，所以我决定干脆搬来廷根住。”
“……”
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艾普不喜欢听这些东西。她还不知道这位西梅夫人有什么事想做，总不可能真的请她喝杯茶。
今天气温二十七八度，说热不热，活动后会有薄汗的程度。她的袖口是细纱拼接而成，此时自然垂落，露出光洁如初生的肌肤，有几滴水珠滑落。
艾普多看几眼，感慨保养水平真高，明明对方年纪比自己大上些许。
她邀请艾普品尝蛋糕，白体黑底，表面浇了一层红果酱，绘成漂亮的图案。
她收回手，放在膝上侧，期待艾普的回应。
此时花香正浓，艾普虽然不喜欢吃甜食，但对廷根市面上受欢迎和好评的糕点略有了解，没有有一款和眼前的蛋糕相似。
不是市场上买的……要么是她的特属女仆做的，要么是她自己做的，不管哪种，都不符合社交礼仪。这种冒昧的邀请，不应该出现在第一次见面、彼此不熟的场合。
【遭同了！我穿的只是简便出行的衣服，也不是男装，她没瞎眼吧？我这样的打扮，不流行，但也不少见啊！】
艾普皮肤上开始爬鸡皮疙瘩，长袖子遮住了她的不自然。她敏锐抓住这是离开的好机会，艾普先是小幅度严肃地拉紧嘴唇，确保这个角度是对方能注意到但看不清的程度，而后挂上温和而有些歉疚的笑意，将推荐的糕点拉到面前，只插走最上面的半颗草莓，咬了一小口，就放下，擦干嘴唇。
“我很遗憾不能和您一起享受这块糕点，它实在精致，令我赞叹，难以忍心破坏。十分抱歉，这段时间过于繁忙，等我闲下来得空时，再派遣管家，向您提出一次正式的邀请。”
呵，家里没有管家这种生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开一张空头支票。像是想起什么，艾普唇角扬起笑意。
“西梅夫人，请允许我向你推荐几个介绍仆人的平台，由德维尔爵士搭建或者投资的。那里的管家和仆人对廷根的风俗比我更为了解，或许能够帮助你，你不用担心冒犯到别人。”
女主人意识到不妙的气息，没有强留，将她送到门口。望着艾普离去的背影，西梅夫人维持着和善的微笑，回到自己的别墅，回到自己的卧室。面对着镜子，西梅脸色瞬间变换，变得阴沉。
“你确定对方只是个序列六的公证人？永恒烈阳的那帮家伙都没让我产生这么不妙的感觉。”
那镜子中一模一样的人反而勾起唇角：“只要看到她把种子吃下去了，其他就不重要了。你要是怕报复，可以直接撤离，让别的人来。在这里可供差遣的魔女，可不只你一个。”
艾普扫了一眼报社的招牌，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恶寒，她忍住直接“赞美太阳”给自己来段洗礼的冲动，自然地迈开脚步前往报社，由于她事先准备好了草稿，明确自己的寄养家庭的要求，所以登报的过程很顺利。
绕了远路，去河畔找几位眼熟的钓鱼佬，买下一条活力充沛的大鱼，给它喂了吐在手帕上的草莓。
“希望没把它噎死。”艾普举起袋子，透着塑料膜观察鱼的状态。
“我发现你了，我发现你了，哈哈。”背后传来一个癫笑的声音。艾普侧头，发现来人穿着破旧的衬衣和蓝灰色长裤，头发乱糟糟的，面色苍白，正是阿德米索尔。
他看起来比上次的状态更糟了，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涣散，眼下挂着和艾普同款的浓厚黑眼圈。
艾普按照计划，扔给他耳钉，指挥他戴上。没成想他竟直接将乳白色的耳钉扎进自己的眼球，鲜血被耳钉吸收，他的瞳孔开始泛白，而后整个瞳孔变得纯白，活像个瞎子。
剩下的另一只健全的眼球乱动，最后定格在艾普身上。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
“嘘，听我说，进入非凡世界的第一件事，不该看的东西别看，不该听的东西别听。”艾普说完，提着半死不活的鱼离开了。
阿德米索尔还沉浸在眼前，漂浮在空中的，泛着蓝光的屏幕，那上面的每一个字像画一样，在平面上展现了空间的概念。他不认为这是一种文字，而是一种符咒，即便他没有学习过，却依然能够理解，能够看懂。
阿德米索尔沿着来时的路往会走，他再次看到那些立在河畔边的钓鱼的人，那些人的信息在他们身边一条一条列下来，注视某一个人时，则能看到更多。
他迷恋地像真正的变态一样，把每个人用眼睛舔一遍，直到大脑再次泛晕，再次出现和往年日日夜夜难以忍受的痛苦，他闭上眼睛，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他的能力终于得到控制，他可以像一个正常人活着了，不再是“怪物”了。
“正在加载中……”
“0630号系统为您服务，请输入您的名称。”
“……阿德米索尔。”
他毫无障碍地理解了这个自称系统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又想对自己做什么，他大笑起来，笑得要将肺咳出来。
“怪物，别笑了，滚远点，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