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把鱼带回家，放在案板上。这鱼确实有活力，按住头，尾巴还不停蹦跶，敲得水滴四溅。
“没有畸变的反应，难道真不是冲我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
艾普提起刀背，把鱼敲晕，又逆着鱼鳞一刀一刀往下刮，清水冲洗后，沿着腹中线剖开，将内脏全部掏出来。
她提起鱼泡，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鱼泡，该白的地方白，柔软有弹性，灌水不破。
艾普从兜里掏出长尾夹变作的肉块，用鱼血作润滑剂，把肉块塞了进去。鱼泡被撑起来，透着粉粉的肉色。再次清洗后，艾普拔了一根头发，将它串起来，挂在墙壁上。
锅里的水开了，艾普把鱼头鱼肉切好，扔进去，盖起来。
今天的晚餐是，一条鱼。
白色的蒸汽从孔隙中冒出，艾普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加葱蒜，阳台上种了一些，那些叶子被玛瑙当猫草嚯嚯，不过埋在地里的，保存还算完好。
细细清洗，切成小块，而后打开锅盖，丢进去，继续盖上。
她又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她跑到楼下的花园里，把萝卜拔出来。清洗切块，丢进锅里。
她又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忘记去土地代理机构了。然而此刻，夜色已经渐渐浓郁。
“算了，不急。今天是周末，不一定开了。”
艾普认为还是吃鱼比较重要，她喜欢吃鱼，主要因为她怕炒菜时油锅溅起，炖菜蒸汤明显安全很多。鱼就是这么完美，想吃什么蔬菜可以顺便加进去。
玛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绕着热锅不停转，叫个不停。
“回来得真快，你应该庆幸我还没放盐。”艾普摸了几下猫头，让她稍安勿躁，用勺子捞出几块，盛在盘中，让它们充分冷却，省的又给玛瑙的舌头烫出几个水泡。
调料倒入小碗中，艾普即兴起卦，震荡小碗。，在震荡36次后，结果出来了。
“还真是安全的，真的假的？”艾普嘟囔着，把调料倒入锅中，“吃了没病，行吧。”
几分钟后，艾普食用了肉质鲜美的鱼肉，和吸满香味的萝卜。
美好的夜晚如此度过。
第二天下午，艾普躺在床上，被门铃声吵醒。艾普睁开惺忪的眼睛，无奈爬起来。
“安德文，今天是周末，无事勿扰。”她打着哈欠，给安德文开门。
“你还知道今天是星期天，大学面试的日子，我刚从学校过来，你难道不好奇教授会选谁？”
“下午还有几场，不到最后谁知道？”艾普锁上门。
“不知道是师妹还是师弟？希望是个勤快点的，好相处的，不像你，整天懒洋洋的。”安德文跟在艾普后面，手锤了一下艾普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一点。艾普给自己开门竟然还穿着睡衣，这可是室外，路过的人可以透过栅栏看到里面的。
“污蔑啊，我这是节能模式，为了我们的事业积攒能量。”艾普耸了耸肩，像是受到重伤，直呼安德文打疼自己了。
“那我这是在给你开机。”安德文又拍了拍，边走边说，“滴滴，开机。”
“哎呀，面试又不是双盲的，教授心仪的那几个我们不早就知道了，就看最后选谁了。”艾普打了哈欠，似乎想回去睡回笼觉。“我就一个要求，好看就行，能进来的学业也不会差，看眼缘咯。”
“怎么能看脸呢？”安德文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天天脸盲，能辨认出哪个好看吗，在你眼里，大家不都一样？”
“品行好的人面相好，看着舒心，这不就是好看吗？”艾普对于好看的标准自有一套逻辑。
“面相？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啊？我说什么了？”
“你又想糊弄我！”
“冤枉啊！喂，你偷袭！”
艾普斜躺在沙发上，和安德文插科打诨，一副欲睡不睡的样子。她弹跳起身，躲开安德文的爪子，那爪子似乎想对自己的胳肢窝做一些不妙的事情。
玩累了，艾普又躺了回去。安德文似乎被感染了，也躺了下来。
“真舒服。”安德文感慨一句，顺便伸个懒腰。
“睡觉才是人类的真谛。”艾普闭着眼睛，打声哈欠。
安德文似乎想要挣扎爬起，最后，她放弃了，干脆口述。
“一个月后，我们会去南大陆的比尔庄园，和我们对接的是雷贝女士，发现的陵墓在距离庄园主体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半山腰上……”
“艾普，艾普，你在听吗！”
“在。那是一个疑似死神信徒的墓，你不准备搞点护身符？”
“我又没有信仰的神。”
“不如，你信仰我吧，保准随叫随到。”
“好的，赞美艾普·玛丽恩，伟大的掌管床和被子的女神。”
安德文嘻嘻哈哈，不以为真。
到了该分离的时候，艾普送安德文到门口。她颇为紧觉地看了一眼路灯，转而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不至于，天还没黑。”
“不行，前几天这附近出了凶杀案，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马车我已经叫了。”
安德文住在南区，如果要直接回去得走很长一段路，今天天黑得快，最怕安德文在熟悉的街道遇险。
安德文见马车停在了门口，车夫带着兜帽，看不清样貌，她心中莫名有些害怕，改口：“好。”
一路上很安全，车夫沉默寡言，用黑色的鞭子一下一下地开车，开得很稳。安德文回到家，和家里等着她的妹妹弟弟亲吻拥抱，挥手和艾普告别。
艾普笑着挥了挥手，对车夫说：“回去吧。”
回到家中，艾普抱起车夫，玛瑙从大斗篷里钻出来，蹲在玛瑙的肩上。
“未尝不是共轭车夫？”艾普笑着说，勤勤恳恳把玛瑙运回卧室。
周一上午十点，艾普去土地代理机构，买了几块贝克兰德的地皮。
“好的，请你再次确认合同条例，无误后签名。”
笔尖点着太阳圣辉的钢印，像是在检查合同有无漏洞，然后，艾普签下自己的名字。
下午两点五九分，艾普回到家，坐在桌前。
一到三点，深红绽放。
灰雾之上，宏伟神殿内。
已经成为正式占卜家的克莱恩端正姿势，确认能不着痕迹完善自己的人设，令青铜长桌两侧的深红如喷泉涌出，显露出三人的身影。
他有礼貌地向众人打招呼，随动作自然扣眉心两下，开启灵视，实践刚从老尼尔身上学来的技能。
周围很干净，没有模糊的灵体，正义身心健康；倒吊人，以太体内层深蓝色，那可能是星灵体浅层，给人一种狂风和浪潮的感觉。二人对这次聚会没有抵触心理。
最远处的皇帝，以太体厚度比正义和倒吊人要凝实，却白得发灰，萦绕的紫气蜿蜒流动，呈某种神奇图案，向外扩散，竟然突出体表，向上衍生，连接着代表她的深红星体。那紫气似乎来源于她的星灵体，星灵体散发着浓郁的金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太阳。
克莱恩关闭灵视，节约灵性。通过这段时间跟着老尼尔的学习，他对灵性有粗略的估计，以他目前的灵性，他可以拉三个人，但上一次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他应该只能拉两个人。艾普的特殊，让克莱恩怀疑她在灰雾上投影的维持是依靠她自身的灵性，而她可以通过切断灵性，拒绝召唤。
【紫色代表灵性作主导，也意味着冷淡疏离，皇帝的灵性持续外溢，是她维持自身投影的体现，还是她在另外维持某种仪式？】
想到这未知的仪式可能会针对自己，还是来自一名比倒吊人还强的非凡者，克莱恩头皮发紧，肩上的压力突然重了，做好随时接受来自烈阳的制裁。
【不能露怯。如果她想做什么上次聚会就做了。】
他没有开口，暗中观察皇帝。她没有任何动作，和背景融为一体，存在感低下。
她也在谨慎地观望，克莱恩可以肯定，显然，不是风暴教会的那群“不服就干”的莽夫。
【变强，或者，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很强。】
他精神一振，拿出高考的架势，和去各公司面试时的演技，记忆和学习着正义和倒吊人交流时透露出来的非凡者层面的常识，见缝插针，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轻敲手指，引来众人注意。
他把握好语气，自然开口：
“不是掌握，是消化。”
“不是挖掘，是扮演。”
“魔药的名称不只是象征，还是意象，更是消化的钥匙。”（注1，34）
【感谢罗塞尔大帝！】
正义显得茫然，倒吊人给予的反应最强烈。
克莱恩没有等皇帝的反馈，一种“这只是微不足道的见识，想必她早就知晓”的态度。他指出这是预付的报酬，作为邪神的他当然没有人类使用的货币，崇尚等价交换的他不会让他们打白工。
突然，他话锋一转：“皇帝小姐，你认为，罗塞尔大帝的日记能和什么等价？”
压力给到了皇帝，艾普。克莱恩没有开启灵视，只通过肢体语言把握对方的情绪。因为敲眉心的动作相当显眼，倒吊人已经注意到了，不利于他维持神的逼格。
艾普装了很久的透明人，被点名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早上和柜员打交道，她消费了很多心力和正常人交流。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作为因蒂斯人，她当然知道罗塞尔大帝是谁；不止如此，她还发现罗塞尔大帝也是一名穿越者，艾普参加他藏品展览会的时候，瞄到几眼日记，那份日记用简体字写成，里面充沛个人情绪的语句，能令懂的人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去世。
【作为异世界龙傲天的他，后期成为了半神，接触到了神明层次的力量。他的被刺，或许是假死脱身的手段，反正小说经常这么写。】
艾普深谙小说套路。
【这位愚者，不管是从远古醒来，还是为女神办事，想要参加当前神明之间的博弈，搅动局势，出现不超过两百年的黄涛是很好的切入口。他是近年来最有可能成神的人。】
罗塞尔大帝在艾普心中的形象瞬间拔高了一个层次。
【所见略同所见略同，我也想从他入手。】
艾普意识到愚者能看懂中文，身体坐直，其实她能感觉到，今天她被观察了好几眼。她不敢试探愚者已拥有、正在复苏的能力，是否能直接看出她的来历。或许，祂不在问罗塞尔大帝日记的价值，祂在问自己的价值！
【我不过一只半野生的非凡者！正统教育都没接受的那种！】
艾普心中瑟瑟发抖，头脑从未如此清醒。
她起身向上首的愚者行礼，语调平稳地讲道：“您分享的知识正是我渴求的，无论我是否已经知晓，我都将提供等价值的报酬。请原谅，我所处的位置不方便收集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或许您会对第四纪的死神感兴趣。”
黑夜教会唯一指定教科书《夜之启示录》花了几行记载此事，正义和倒吊人对视一眼，没有开口。
据说死神是邪神，曾在第四纪末掀起席卷北大陆的苍白之灾，最后被七大正神围攻，现已陨落。
见愚者点头，她松了口气——如果给这口气画个饼图，至少九成表现出她对愚者的尊重，她继续说：
“接下来我将前往祂统治过的拜朗帝国，为您搜集祂复苏的讯息。”
艾普随口瞎说，赌愚者不清楚死神的状态，反正到神明层次，死了没点后手不可能，说不定祂真在打复活赛。至于牛皮最后会不会吹破，那是未来的她要考虑的事。
克莱恩是历史系优秀毕业生，尽管从地球穿越过来后“克莱恩”的记忆裂成碎片，经过几天的整理消化吸收，他能判断出艾普给出的答案能令这层马甲满意，对方有傲气不是坏事，作为古老神秘复苏的他，是个宽厚的，神。
“可以。”
他保持满意的微笑，保持人设，不准备多说，将正义和倒吊人各异的神情收入眼底，心底赞美皇帝，感谢她配合演出，拔高了这个伪·邪神开召的聚会。
他不担心她的安危，强者怎么可能没有点自保手段？
这时，他才缓缓回应正义和倒吊人之前的疑问：“我们暂时将它视为日记。（注2，35）”
话题被引回，插曲很快过去，艾普结束表演，在内心滩成一块软饼。
【下次可以请假吗？】
她出神地望向宫殿上方的壁画，以为那是壁画，会讲述众神的故事，但艾普只看到扭曲的色块，彩色高窗，有无数透明的小虫随视线移动，她看到了自己的眼底血脉。液体从眼角落下，艾普寻思最近是否用眼过度了。
闭上眼睛，听他们对话，语句不像前一次模糊，愚者的能力比上次增强了……算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她看了一眼新人正义小姐，寄希望于倒吊人是那位高个子。
【总不可能是我吧？】
倒吊人察觉到艾普的目光，对她点头，像是接受到什么信息，做出知晓了然的模样，他提出交流身边的信息。作为明面上的发起人，他主动提了自己身边、海上发生的事。
艾普生无可恋，接着倒吊人的话，抢先回答，吐出今天的最后一句话，闭口不言，没有下文。
“我最近接触到了一位魔女。”
“魔女，传闻她们信奉一位隐秘存在，常伴随着灾难出现。”倒吊人配合着，科普道，暗暗感慨皇帝已经收敛却不经意提现出的威势。
【这威势？皇帝究竟是中高序列的强者，还是，仲裁人途径？】倒吊人猜测不断，自觉无力反抗愚者，野心恰好驱使着他，要把握住塔罗会这场机遇。【从和皇帝打好关系开始。】
正义似懂非懂，对灾难的规模没有具体的概念。
愚者没有表示，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小事，相信艾普自己能解决。
艾普再次放空自己，想出绝佳的主意，决定举报她。
【我赌她没办手续，然后申请一个星期的暗中保护。】
聚会解散，艾普回到现实，从报纸上裁下字，贴成一封举报信，没有做反占卜的措施。刚贴好信，大脑一阵抽痛，之前红痣所在位置，皮肉剧烈蠕动，依然是老样子，很快炸出一团光点。
“这是，灰雾置换出来的非凡特性？那位愚者明明没有特意在自己身上打标记……”
艾普没有立马研究，她用手一寸一寸捏过扭曲的皮肤和底下的肌肉，前天的抽血没按压造成的淤青还在，这给艾普判断施力大小带来麻烦。
艾普冥想片刻，勾勒正常的姿态，辅助肢体恢复原貌。她上下挥动手臂，一伸一曲五个指关节，确保运动没有障碍。
手臂有剧痛的余韵，不自觉地抽搐，由于不是惯用手，艾普没有继续理会。
光点采取就近原则，在艾普的身体明显发出拒绝信号好，钻进艾普常用的墨镜里，将普通的墨镜结合后成非凡物品，艾普眉头一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艾普带上墨镜，观望镜中的自己，给自己打光，黑眼圈被很好地挡住了，准确来说，挡住大部分脸。它的功能就像西方电影里演的那种神奇眼罩，遮住上半脸，人就认不出她了。
“它在诱导我说谎。”艾普明确感知到那微妙的冲动。
“我从不说谎，请看我真诚的眼睛”，艾普吐槽一句，“这很合理，我只是没把话说全。”她捏了捏鼻梁，冷静下来，理论上说，非凡特性粉碎后重新聚合，能消除原本的污染。
可灵性不停发出警示，艾普上牙咬住舌尖几秒，这并非强力的污染，而是上一任非凡者残留的精神烙印。
她手掌根抵住前额，依稀能回忆起记忆碎片的画面——一个假面舞会常驻者的记忆。
“如果把残留的灵性磨掉，打上我的烙印，可能副作用就没那么多了，这并非难事，不管也没关系，时间会淡化一切。和别人消化魔药一样，不同在于，我是生吃非凡特性，像个恶灵。”
至于非凡特性的来源……脑海中隐约浮现自己大快朵颐的情景，艾普揉揉头发，确定这一幕从未发生过。
后脑一阵钝痛，艾普不去细想，乔装打扮，七拐八拐来到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吧，以半匿名的方式将信投了进去，住在北区的她应该投给黑夜教会的接头人。
等官方非凡者实施监控，占卜出举报者，时间不超过三个工作日，今天又正好是周一，最迟，她在周四就能得到保护。这三天不出门，伪装自己不在家的假象。
她瞥一眼旁边的带着兜帽的老人，他身上有草药的气味，是取悦黑夜女神的草药。
【应该刚刚完成祈祷。】
艾普捂住遮掩面容的物品，返回家中，玛瑙已经在厨房等她，已读过的信件和未读过的信件堆在地上，被踩得花花绿绿。艾普与她对视，先败下阵。
“抱歉，马上给你准备晚餐。”
“补上昨天的份量。”
这一定是今天最后的一句话。
“没有畸变的反应，难道真不是冲我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
艾普提起刀背，把鱼敲晕，又逆着鱼鳞一刀一刀往下刮，清水冲洗后，沿着腹中线剖开，将内脏全部掏出来。
她提起鱼泡，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鱼泡，该白的地方白，柔软有弹性，灌水不破。
艾普从兜里掏出长尾夹变作的肉块，用鱼血作润滑剂，把肉块塞了进去。鱼泡被撑起来，透着粉粉的肉色。再次清洗后，艾普拔了一根头发，将它串起来，挂在墙壁上。
锅里的水开了，艾普把鱼头鱼肉切好，扔进去，盖起来。
今天的晚餐是，一条鱼。
白色的蒸汽从孔隙中冒出，艾普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加葱蒜，阳台上种了一些，那些叶子被玛瑙当猫草嚯嚯，不过埋在地里的，保存还算完好。
细细清洗，切成小块，而后打开锅盖，丢进去，继续盖上。
她又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她跑到楼下的花园里，把萝卜拔出来。清洗切块，丢进锅里。
她又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忘记去土地代理机构了。然而此刻，夜色已经渐渐浓郁。
“算了，不急。今天是周末，不一定开了。”
艾普认为还是吃鱼比较重要，她喜欢吃鱼，主要因为她怕炒菜时油锅溅起，炖菜蒸汤明显安全很多。鱼就是这么完美，想吃什么蔬菜可以顺便加进去。
玛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绕着热锅不停转，叫个不停。
“回来得真快，你应该庆幸我还没放盐。”艾普摸了几下猫头，让她稍安勿躁，用勺子捞出几块，盛在盘中，让它们充分冷却，省的又给玛瑙的舌头烫出几个水泡。
调料倒入小碗中，艾普即兴起卦，震荡小碗。，在震荡36次后，结果出来了。
“还真是安全的，真的假的？”艾普嘟囔着，把调料倒入锅中，“吃了没病，行吧。”
几分钟后，艾普食用了肉质鲜美的鱼肉，和吸满香味的萝卜。
美好的夜晚如此度过。
第二天下午，艾普躺在床上，被门铃声吵醒。艾普睁开惺忪的眼睛，无奈爬起来。
“安德文，今天是周末，无事勿扰。”她打着哈欠，给安德文开门。
“你还知道今天是星期天，大学面试的日子，我刚从学校过来，你难道不好奇教授会选谁？”
“下午还有几场，不到最后谁知道？”艾普锁上门。
“不知道是师妹还是师弟？希望是个勤快点的，好相处的，不像你，整天懒洋洋的。”安德文跟在艾普后面，手锤了一下艾普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一点。艾普给自己开门竟然还穿着睡衣，这可是室外，路过的人可以透过栅栏看到里面的。
“污蔑啊，我这是节能模式，为了我们的事业积攒能量。”艾普耸了耸肩，像是受到重伤，直呼安德文打疼自己了。
“那我这是在给你开机。”安德文又拍了拍，边走边说，“滴滴，开机。”
“哎呀，面试又不是双盲的，教授心仪的那几个我们不早就知道了，就看最后选谁了。”艾普打了哈欠，似乎想回去睡回笼觉。“我就一个要求，好看就行，能进来的学业也不会差，看眼缘咯。”
“怎么能看脸呢？”安德文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天天脸盲，能辨认出哪个好看吗，在你眼里，大家不都一样？”
“品行好的人面相好，看着舒心，这不就是好看吗？”艾普对于好看的标准自有一套逻辑。
“面相？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啊？我说什么了？”
“你又想糊弄我！”
“冤枉啊！喂，你偷袭！”
艾普斜躺在沙发上，和安德文插科打诨，一副欲睡不睡的样子。她弹跳起身，躲开安德文的爪子，那爪子似乎想对自己的胳肢窝做一些不妙的事情。
玩累了，艾普又躺了回去。安德文似乎被感染了，也躺了下来。
“真舒服。”安德文感慨一句，顺便伸个懒腰。
“睡觉才是人类的真谛。”艾普闭着眼睛，打声哈欠。
安德文似乎想要挣扎爬起，最后，她放弃了，干脆口述。
“一个月后，我们会去南大陆的比尔庄园，和我们对接的是雷贝女士，发现的陵墓在距离庄园主体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半山腰上……”
“艾普，艾普，你在听吗！”
“在。那是一个疑似死神信徒的墓，你不准备搞点护身符？”
“我又没有信仰的神。”
“不如，你信仰我吧，保准随叫随到。”
“好的，赞美艾普·玛丽恩，伟大的掌管床和被子的女神。”
安德文嘻嘻哈哈，不以为真。
到了该分离的时候，艾普送安德文到门口。她颇为紧觉地看了一眼路灯，转而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不至于，天还没黑。”
“不行，前几天这附近出了凶杀案，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马车我已经叫了。”
安德文住在南区，如果要直接回去得走很长一段路，今天天黑得快，最怕安德文在熟悉的街道遇险。
安德文见马车停在了门口，车夫带着兜帽，看不清样貌，她心中莫名有些害怕，改口：“好。”
一路上很安全，车夫沉默寡言，用黑色的鞭子一下一下地开车，开得很稳。安德文回到家，和家里等着她的妹妹弟弟亲吻拥抱，挥手和艾普告别。
艾普笑着挥了挥手，对车夫说：“回去吧。”
回到家中，艾普抱起车夫，玛瑙从大斗篷里钻出来，蹲在玛瑙的肩上。
“未尝不是共轭车夫？”艾普笑着说，勤勤恳恳把玛瑙运回卧室。
周一上午十点，艾普去土地代理机构，买了几块贝克兰德的地皮。
“好的，请你再次确认合同条例，无误后签名。”
笔尖点着太阳圣辉的钢印，像是在检查合同有无漏洞，然后，艾普签下自己的名字。
下午两点五九分，艾普回到家，坐在桌前。
一到三点，深红绽放。
灰雾之上，宏伟神殿内。
已经成为正式占卜家的克莱恩端正姿势，确认能不着痕迹完善自己的人设，令青铜长桌两侧的深红如喷泉涌出，显露出三人的身影。
他有礼貌地向众人打招呼，随动作自然扣眉心两下，开启灵视，实践刚从老尼尔身上学来的技能。
周围很干净，没有模糊的灵体，正义身心健康；倒吊人，以太体内层深蓝色，那可能是星灵体浅层，给人一种狂风和浪潮的感觉。二人对这次聚会没有抵触心理。
最远处的皇帝，以太体厚度比正义和倒吊人要凝实，却白得发灰，萦绕的紫气蜿蜒流动，呈某种神奇图案，向外扩散，竟然突出体表，向上衍生，连接着代表她的深红星体。那紫气似乎来源于她的星灵体，星灵体散发着浓郁的金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太阳。
克莱恩关闭灵视，节约灵性。通过这段时间跟着老尼尔的学习，他对灵性有粗略的估计，以他目前的灵性，他可以拉三个人，但上一次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他应该只能拉两个人。艾普的特殊，让克莱恩怀疑她在灰雾上投影的维持是依靠她自身的灵性，而她可以通过切断灵性，拒绝召唤。
【紫色代表灵性作主导，也意味着冷淡疏离，皇帝的灵性持续外溢，是她维持自身投影的体现，还是她在另外维持某种仪式？】
想到这未知的仪式可能会针对自己，还是来自一名比倒吊人还强的非凡者，克莱恩头皮发紧，肩上的压力突然重了，做好随时接受来自烈阳的制裁。
【不能露怯。如果她想做什么上次聚会就做了。】
他没有开口，暗中观察皇帝。她没有任何动作，和背景融为一体，存在感低下。
她也在谨慎地观望，克莱恩可以肯定，显然，不是风暴教会的那群“不服就干”的莽夫。
【变强，或者，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很强。】
他精神一振，拿出高考的架势，和去各公司面试时的演技，记忆和学习着正义和倒吊人交流时透露出来的非凡者层面的常识，见缝插针，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轻敲手指，引来众人注意。
他把握好语气，自然开口：
“不是掌握，是消化。”
“不是挖掘，是扮演。”
“魔药的名称不只是象征，还是意象，更是消化的钥匙。”（注1，34）
【感谢罗塞尔大帝！】
正义显得茫然，倒吊人给予的反应最强烈。
克莱恩没有等皇帝的反馈，一种“这只是微不足道的见识，想必她早就知晓”的态度。他指出这是预付的报酬，作为邪神的他当然没有人类使用的货币，崇尚等价交换的他不会让他们打白工。
突然，他话锋一转：“皇帝小姐，你认为，罗塞尔大帝的日记能和什么等价？”
压力给到了皇帝，艾普。克莱恩没有开启灵视，只通过肢体语言把握对方的情绪。因为敲眉心的动作相当显眼，倒吊人已经注意到了，不利于他维持神的逼格。
艾普装了很久的透明人，被点名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早上和柜员打交道，她消费了很多心力和正常人交流。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作为因蒂斯人，她当然知道罗塞尔大帝是谁；不止如此，她还发现罗塞尔大帝也是一名穿越者，艾普参加他藏品展览会的时候，瞄到几眼日记，那份日记用简体字写成，里面充沛个人情绪的语句，能令懂的人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去世。
【作为异世界龙傲天的他，后期成为了半神，接触到了神明层次的力量。他的被刺，或许是假死脱身的手段，反正小说经常这么写。】
艾普深谙小说套路。
【这位愚者，不管是从远古醒来，还是为女神办事，想要参加当前神明之间的博弈，搅动局势，出现不超过两百年的黄涛是很好的切入口。他是近年来最有可能成神的人。】
罗塞尔大帝在艾普心中的形象瞬间拔高了一个层次。
【所见略同所见略同，我也想从他入手。】
艾普意识到愚者能看懂中文，身体坐直，其实她能感觉到，今天她被观察了好几眼。她不敢试探愚者已拥有、正在复苏的能力，是否能直接看出她的来历。或许，祂不在问罗塞尔大帝日记的价值，祂在问自己的价值！
【我不过一只半野生的非凡者！正统教育都没接受的那种！】
艾普心中瑟瑟发抖，头脑从未如此清醒。
她起身向上首的愚者行礼，语调平稳地讲道：“您分享的知识正是我渴求的，无论我是否已经知晓，我都将提供等价值的报酬。请原谅，我所处的位置不方便收集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或许您会对第四纪的死神感兴趣。”
黑夜教会唯一指定教科书《夜之启示录》花了几行记载此事，正义和倒吊人对视一眼，没有开口。
据说死神是邪神，曾在第四纪末掀起席卷北大陆的苍白之灾，最后被七大正神围攻，现已陨落。
见愚者点头，她松了口气——如果给这口气画个饼图，至少九成表现出她对愚者的尊重，她继续说：
“接下来我将前往祂统治过的拜朗帝国，为您搜集祂复苏的讯息。”
艾普随口瞎说，赌愚者不清楚死神的状态，反正到神明层次，死了没点后手不可能，说不定祂真在打复活赛。至于牛皮最后会不会吹破，那是未来的她要考虑的事。
克莱恩是历史系优秀毕业生，尽管从地球穿越过来后“克莱恩”的记忆裂成碎片，经过几天的整理消化吸收，他能判断出艾普给出的答案能令这层马甲满意，对方有傲气不是坏事，作为古老神秘复苏的他，是个宽厚的，神。
“可以。”
他保持满意的微笑，保持人设，不准备多说，将正义和倒吊人各异的神情收入眼底，心底赞美皇帝，感谢她配合演出，拔高了这个伪·邪神开召的聚会。
他不担心她的安危，强者怎么可能没有点自保手段？
这时，他才缓缓回应正义和倒吊人之前的疑问：“我们暂时将它视为日记。（注2，35）”
话题被引回，插曲很快过去，艾普结束表演，在内心滩成一块软饼。
【下次可以请假吗？】
她出神地望向宫殿上方的壁画，以为那是壁画，会讲述众神的故事，但艾普只看到扭曲的色块，彩色高窗，有无数透明的小虫随视线移动，她看到了自己的眼底血脉。液体从眼角落下，艾普寻思最近是否用眼过度了。
闭上眼睛，听他们对话，语句不像前一次模糊，愚者的能力比上次增强了……算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她看了一眼新人正义小姐，寄希望于倒吊人是那位高个子。
【总不可能是我吧？】
倒吊人察觉到艾普的目光，对她点头，像是接受到什么信息，做出知晓了然的模样，他提出交流身边的信息。作为明面上的发起人，他主动提了自己身边、海上发生的事。
艾普生无可恋，接着倒吊人的话，抢先回答，吐出今天的最后一句话，闭口不言，没有下文。
“我最近接触到了一位魔女。”
“魔女，传闻她们信奉一位隐秘存在，常伴随着灾难出现。”倒吊人配合着，科普道，暗暗感慨皇帝已经收敛却不经意提现出的威势。
【这威势？皇帝究竟是中高序列的强者，还是，仲裁人途径？】倒吊人猜测不断，自觉无力反抗愚者，野心恰好驱使着他，要把握住塔罗会这场机遇。【从和皇帝打好关系开始。】
正义似懂非懂，对灾难的规模没有具体的概念。
愚者没有表示，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小事，相信艾普自己能解决。
艾普再次放空自己，想出绝佳的主意，决定举报她。
【我赌她没办手续，然后申请一个星期的暗中保护。】
聚会解散，艾普回到现实，从报纸上裁下字，贴成一封举报信，没有做反占卜的措施。刚贴好信，大脑一阵抽痛，之前红痣所在位置，皮肉剧烈蠕动，依然是老样子，很快炸出一团光点。
“这是，灰雾置换出来的非凡特性？那位愚者明明没有特意在自己身上打标记……”
艾普没有立马研究，她用手一寸一寸捏过扭曲的皮肤和底下的肌肉，前天的抽血没按压造成的淤青还在，这给艾普判断施力大小带来麻烦。
艾普冥想片刻，勾勒正常的姿态，辅助肢体恢复原貌。她上下挥动手臂，一伸一曲五个指关节，确保运动没有障碍。
手臂有剧痛的余韵，不自觉地抽搐，由于不是惯用手，艾普没有继续理会。
光点采取就近原则，在艾普的身体明显发出拒绝信号好，钻进艾普常用的墨镜里，将普通的墨镜结合后成非凡物品，艾普眉头一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艾普带上墨镜，观望镜中的自己，给自己打光，黑眼圈被很好地挡住了，准确来说，挡住大部分脸。它的功能就像西方电影里演的那种神奇眼罩，遮住上半脸，人就认不出她了。
“它在诱导我说谎。”艾普明确感知到那微妙的冲动。
“我从不说谎，请看我真诚的眼睛”，艾普吐槽一句，“这很合理，我只是没把话说全。”她捏了捏鼻梁，冷静下来，理论上说，非凡特性粉碎后重新聚合，能消除原本的污染。
可灵性不停发出警示，艾普上牙咬住舌尖几秒，这并非强力的污染，而是上一任非凡者残留的精神烙印。
她手掌根抵住前额，依稀能回忆起记忆碎片的画面——一个假面舞会常驻者的记忆。
“如果把残留的灵性磨掉，打上我的烙印，可能副作用就没那么多了，这并非难事，不管也没关系，时间会淡化一切。和别人消化魔药一样，不同在于，我是生吃非凡特性，像个恶灵。”
至于非凡特性的来源……脑海中隐约浮现自己大快朵颐的情景，艾普揉揉头发，确定这一幕从未发生过。
后脑一阵钝痛，艾普不去细想，乔装打扮，七拐八拐来到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吧，以半匿名的方式将信投了进去，住在北区的她应该投给黑夜教会的接头人。
等官方非凡者实施监控，占卜出举报者，时间不超过三个工作日，今天又正好是周一，最迟，她在周四就能得到保护。这三天不出门，伪装自己不在家的假象。
她瞥一眼旁边的带着兜帽的老人，他身上有草药的气味，是取悦黑夜女神的草药。
【应该刚刚完成祈祷。】
艾普捂住遮掩面容的物品，返回家中，玛瑙已经在厨房等她，已读过的信件和未读过的信件堆在地上，被踩得花花绿绿。艾普与她对视，先败下阵。
“抱歉，马上给你准备晚餐。”
“补上昨天的份量。”
这一定是今天最后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