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边界有一人匍匐前行,爬一步歇两下爬一步再歇两下周而复始。

    草尖划过泛红的下巴带来痛痒之意,双手满是泥垢和血痂,散乱的发下是一双顽强发亮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屈和坚韧是在向命运叫嚣宣战。

    秦舞凭借顽强的毅力终于来到了中原的官道上一路不眠不休她终于离开了北境,她翻身笑得浑身颤抖。

    “我做到了!帝释天我终于做到了!”

    回应秦舞的也是一阵大笑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真是给本座带来不少乐趣!哈哈哈!”

    在帝释天的大笑声中脱力的秦舞被两个带着猴脸面具的人架起浑身轻飘飘地如同在云端漫步。

    秦舞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处干净舒适的雅居,而这里的情景让她似曾相识,四下走动间来到一处竹亭。

    竹亭上书明境台三字,秦舞恍然想起这是之前秦霜为雄霸准备的隐居之地无尘居。

    一晃五年过去了,这里一景一物依旧如同往昔。

    帝释天不是说帮她恢复武功现在把她弄到这里来做什么?

    “帝释天!”

    “你应该唤我——主人。”

    这次不是内力传音而是帝释天的本体真正的出现在了竹亭中,他不羁地撑着脑袋斜倚在竹榻上作派潇洒风流,那冰雕面具太有代表性了。

    帝释天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那副冰雕面具和怪诞的说话方式秦舞只知道对方是个功法诡谲的青年男子。

    当初自己不得以向帝释天低头答应为天门效力,但秦舞对帝释天并无顺服之意。

    帝释天也明白世间能者向来桀骜,对他来说要想收服他们为自己所用不过是时间金钱利益多寡问题,他游戏人间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将这些人中龙凤玩弄于鼓掌之间为所欲为便是他最快乐的事。

    “你真的能帮我恢复武功?”

    面对秦舞的将信将疑帝释天在冰雕面具下戏谑一笑。

    人生在世岂会无有所求,好戏又要上演了。

    “本座无所不能向来说话算话,我不但能让你的武功恢复便是让你的实力超越当年的雄霸也不再话下。”

    超越当年的雄霸?对方有这能耐还能让绝无神差点称帝雄霸为祸武林?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号大人物了,吹牛都不打草稿。

    秦舞眼中是明晃晃的不信,帝释天坐直了身体收起了散漫。

    “你不信本座?”

    明明对方坐着自己站着,秦舞却感受到了被俯视的压迫感,其威势比之当年的雄霸更甚秦舞感受到了无端的压力。

    “为何帮我?我现在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跟你交换。”

    无双城都送出去了,自己现在武功被废哪里还有利用价值。

    世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几年江湖沉浮让秦舞明白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好人。

    “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自己。你是本座的奴仆又给本座带来这么多乐趣本座自然要好好奖励你。”

    帝释天扔给秦舞一卷手稿,秦舞将信将疑地抖开。

    “是雄霸的笔迹!不过这些字的走势………”

    秦舞发现这些字的走势连在一起似乎蕴含某种规律,每个字字义都没有联系似乎只是闲来练笔之作,但在秦舞眼中却很是不一般。

    帝释天见秦舞看着这些字入了迷便知道对方已经明白其中玄妙了。

    这正是雄霸毕生武学心血——三元归一的内力循行图。

    要想练就这奇门武学必须要知悉雄霸三绝: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的武功路数和心法口诀将其融会贯通,合在一起则是克制拳掌腿三绝的三分归元气。

    雄霸当年被逼得自废武功归隐山林,若非爱女惨死激起他的斗志和野心另辟蹊径重修内力,误打误撞逆转了三分归元气的心法创造出一门新的内功出山他也不能重出江湖再次搅弄风云。

    经历过龙峰之巅惨烈一战的秦舞对雄霸当年那强大的压倒性攻势还历历在目,若非得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耗死雄霸。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要承雄霸的一份情。

    秦舞决定即刻闭关推演三分归元气,试问天下间还能有谁比她更熟悉雄霸的三绝心法。

    不成功便成仁,除了一路向前她再无退路。

    秦舞从此销声匿迹,浩气门和无双城遍寻北境中原边界不得其踪,狮王堡的人将整个北境来来回回搜寻了数遍就差掘地三尺。

    时间一长三方人马也没了动静。

    有传言她在北境平原被野兽分食尸骨无存,那狮王堡的少堡主闻言发了狂一拳将造谣之人脑浆都打出来了。

    狮王堡的人放出了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铁心男怀疑秦舞是不是在故意躲着他,又想到她武功被废只能用碎瓷片防身以至于只身行走北境越想越心慌,越心慌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秦舞以死相逼让铁心男放她走的那块平原上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嘶吼声,狮王感受到铁心男内心的煎熬也跟着嘶吼,那段时间北境其余鸟兽无声。

    面色萎靡的铁狮狂站在狮王堡最高的塔楼上巡视平原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和修斐的那一战他到底是伤到了根基连带着早年征战留下的暗伤也复发加重,大夫说他若是多加调养还有一年可活。

    才一年啊?他怎么放得下狮王堡的未来,男儿现在正是痛苦煎熬的时候他又怎么好给他施加压力。

    也不知道他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证狮王堡的继承人领悟出狮王拳的终极奥义让狮王堡更上一层楼。

    铁狮狂得到消息有神秘高手在北境打听秦舞的消息快要顺藤摸瓜找到狮王堡。

    要是早知道一个中原女子会给狮王堡带来如此大的祸患他当初定不会将人引入北境引火烧身。

    得了铁狮狂约见的夫妇二人来到一处山庄,铁狮狂询问他们和秦舞的关系。

    那男子自称聂风是秦舞的亲友,铁狮狂心头一惊想不到秦舞的背景如此不简单。

    铁狮狂对当年聂风以身入魔阻挡绝无神涂毒神州的义举敬佩不已,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身正气,气度更是非比寻常,他可不敢让聂风夫妇知道秦舞在狮王堡的遭遇不然狮王堡难逃一劫。

    “聂大侠,铁某有一不情之请万望成全!”

    见铁狮狂对自己擎拳下跪聂风自感受之有愧矮身上前搀扶。

    “阁下快快请起!若是聂某能帮上忙必不推辞。”

    铁狮狂不肯起身向聂风做足恳求之色。

    “铁某身患重病已是时日无多,然膝下爱子沉迷情爱不思进取,老夫唯恐狮王堡百年基业蹦阻于其手,还望聂大侠助其重燃斗志!”

    聂风第二梦对视一眼,这虽只是举手之劳但他们此番前来是为打探秦舞消息,若非必要并不想节外生枝。

    铁狮狂说秦舞在北境的情况他都写在一封信里面了,只要聂风答应帮这个小忙他便双手奉上。

    看在秦舞的消息份上,聂风不再推辞。

    “阁下想聂某怎么做?”

    铁狮狂说回去后他会着手准备铁心男接任堡主的仪式,届时他会做出遇害的假象,聂风只要适时出现在铁心男面前承认是他杀了自己作为铁心男的磨刀石足以。

    以聂风的侠义之心和高超的武功必不会真对铁心男造成伤害,而铁心男将聂风当作杀父仇人必会刻苦练功向其寻仇,待聂风觉得时机成熟再将真相告诉铁心男激励他带领狮王堡走向辉煌。

    父母之爱子所计深远。

    铁狮狂为铁心男定制的计划不可谓用心良苦。

    聂风让第二梦留在山庄中稍作休整,自己要先去狮王堡会会铁心男。

    聂风隐在暗处观察与雄狮搏斗的铁心男,那人一头乱发遮住大半张脸似有无穷的精力供其发泄连百兽之王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身手还需要让他来磨练吗?

    雄狮一度退缩铁心男歇了战意,忽而一阵狂风刮过卷起沙石落叶形成个小型风卷,其中有道身影若隐若现。

    狮吼声响起,狮王堡的人一面扇动着遮挡视线的沙石尘土一面拿起武器拱卫在铁心男身边。

    “少堡主小心!来者不善!”

    风停尘消间,前方出现道人影手下抵着块木匾,众人看清木匾上的大字不由勃然大怒。

    上面五个大字赫然是:铁狮狂之墓。

    铁心男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下将额发后捋露出真容,聂风猛然一震收起了闲适从容率先开口。

    “断浪怎么是你?”

    铁心男冷哼一声,雄狮在他身边跃跃欲试。他虽不认识眼前之人但对方提起断浪这个心头刺的名字,必定跟断浪交情匪浅。

    “本少主可不是你口中的阿猫阿狗,你敢来狮王堡寻衅滋事那就尝尝我狮王拳的威力吧!”

    铁心男率先向聂风攻去,那霸道的双拳果真如猛兽扑袭让人防不胜防,聂风多番试探眼前之人发现他和断浪除了模样相象并无关联,他的狂躁和兽性是断浪怎么也模仿不来的。

    他不是断浪而是统领群狮的狮王铁心男。

    聂风现下只做格挡并不反击,铁心男见一时拿不下对方便觉遭到了轻视,出拳越来越快聂风御风而退将牌匾踢至铁心男面中,铁心男一拳将牌匾击碎木屑横飞。

    聂风已不见踪影,风中传来他张狂的宣告。

    “三日后我会来取铁狮狂的人头以贺你接任狮王堡大喜!”

    铁心男叫回护狮和手下让他们不要去追,他们并不是聂风的对手。

    三日之后便是铁心男接任狮王堡堡主的日子,聂风此时前来寻衅分明是在给他下战书。

    这次是聂风侥幸逃脱,三日后他要是敢来自己便让他命丧狮王拳之下!

    狮王堡做好了部署迎接北境各势力前来观礼的代表,场面不可谓不宏大。

    铁心男将铁狮狂安置在了密室中以保万无一失,一切准备妥当后才梳洗整装前往会场中。

    “铁堡主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狮王堡前途无量啊!”

    这样的恭维声不在少数,铁心男锐利的双眸巡视着场中除了谄媚讨好却不见那个之前寻衅的聂风。

    难道是知道他在狮王堡布下天罗地网怕了不敢来?

    算他识相!

    铁心男豪气地接过侍从奉上的酒敬在场众人。

    “今日是我铁心男继任堡主的大好日子,感谢诸位前来捧场!在下先干为敬!”

    在一片长久的赞叹声中,铁心男也愉悦地大笑了起来。

    “少堡主———”

    下属急匆匆地进入会场引起众人注目,接触到铁心男不悦的视线连忙改口堡主。

    “什么事?”

    下属挤开人墙来到铁心男身侧小声耳语,在场中人皆是耳力过人,听到他说老堡主那边出事了。

    铁心男当即面色一变,来宾们皆面有异色对视一眼各怀鬼胎,铁心男仍强装镇定,不动声色对众人道。

    “诸位接着畅饮,本堡主去去就回。”

    快步出了会场,铁心男甩下其他人快速奔跑起来。

    来到密室入口打开机关映入眼帘的便是铁狮狂倒在血泊中,胸膛上插着把匕首。

    “爹!”

    铁心男眦目欲裂扶起铁狮狂按住他胸口上的伤口阻止血液流出,铁狮狂仍有一口气。

    “爹!是谁伤了你?”

    “是……是聂风。”

    “啊?!聂风竟然能避过我的精密封锁进入密室?我这就去杀了他给爹报仇!”

    “男儿——”

    铁狮狂喘息着拉住铁心男不让他此时走。

    “男儿,爹快要不行了,有几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了。”

    谁道莽夫无情泪,只是未到伤心彻骨时。

    铁心男不肯接受眼前的事实,掌下越发微弱的心跳却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是真的要不行了。

    “爹你振作点!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铁狮狂抬手想摸摸铁心男的头,半途被紧紧握住,他不舍地叹息一声。

    “男儿,忘了修轻舞振作起来吧,狮王拳是令狮王堡立足北境的根本你一定要好好修炼将来一统北方武林;爹和你爷爷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铁心男想起秦舞对他的狠心抛弃心中钝痛再度加剧,令他喉间发紧哽咽,而今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要离他而去,他怎能不心痛。

    “爹我都听你的,你还没见到我继任堡主的风光场面你千万不要有事。”

    铁狮狂对铁心男给予厚望,为激发其潜力不惜在其年幼时便将他从母亲身边夺走交由母狮抚养,在狮群中茹毛饮血长大。

    他的爱妻无法认同他对幼子狠心的做法整日与他争吵乃至抑郁重病,最后在丈夫儿子的陪伴中撒手人寰。

    铁心男因为自小的遭遇和母亲的离世变得叛逆与他离心,最后更是通过自残的方式逃脱他的掌控放弃狮王拳。

    天门的帝释天救回了铁心男的人,中原女子修轻舞抚慰了铁心男的心。

    若是能一切顺利也不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了,希望聂风收到信后看在自己已经自尽赎罪的份上不要太为难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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