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的海边，天光还没露头，依稀可以听到几声乌鸦路过时的叫声，饱含凉意的风裹着雨水浇下来，不给人任何缓冲的余地。
脚底踩着湿润的沙土狂奔，趁彻底湿透前，女孩赶紧钻进附近小酒馆的屋檐下。
她看着在风雨中旋转跳跃的塑料瓶一点点跑进海水里，随着水波逐渐漂远。
又一阵风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吹来，兜着雨水一股脑的淋到女孩身上，刺骨的寒凉逐渐像是冰锥一般锐利，在脚底游走，而后缓慢地往上涌动，在全身各处停留。
这本该是痛楚的，但只有痛可以使她清醒。
好吧，屋檐太小，根本挡不住风雨。
“轰隆——”
一声雷炸下来，闪电照亮远处的海面，动荡的波浪卷起了一个黑影迅速落入水中。
但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并看不清是什么，随着闪电结束，天空再次暗下来。
“名字。”
“卢予葭。”
“职业。”
“呃……待业中。”
女孩愣住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出回答，声音不高，听不出情绪的起伏，她哪里也不看，只盯着桌子边缘，齐肩的黑发披散着，看起来还没吹干，正好在脸上盖出一片阴影。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问话的女警官审视着眼前这人，她没有说谎，但肯定藏着事没说。
“为什么一大早去海边？”
“身为秘书，你为什么会在江珠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出事前三天辞职？是黄伯湖提前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逃逸？还是你知道了什么内情却知情不报？”
一句句问话掉在卢予葭身上就像是踩了棉花，她全都只回了“不知道”。
女警官的下一句问话才发了个音节就被打断，“咔哒”一声，门开了。
“李警官，出来一下，跟你说句话。”
开门的是一个高个子的男警官，穿着和其他警官不太一样，他的制服颜色更黑一些，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貌。
“这是筛选出来的文件，黄伯湖销毁了很多交易档案，这些应该是没来得及。”男警官把资料递到李警官手里，翻开其中一份到中间的一页，指着一条划着红线的条款点了两下，“劳动合同里的，看她履历里没什么特别的，才毕业工作一年，估计是被黄伯湖骗来的。”
“可他们是亲属……”李警官试图反驳，再次被打断。
“直系亲属都会有欺瞒背叛，何况是旁系？而且她是领养的。”
“我知道了，做完基础笔录就放她走。”李警官说着抬手放到门把手上，准备开门进去。
“你知道什么了？谁让你放她走了？做完基础笔录再留一会儿，等证据齐了再说。”男警官交代完扭头就走，也不管李警官在他身后翻了个大白眼。
“还没上岗呢，管这么多，衣服都不换，切。”
结束问话，卢予葭从房间里出来就打算离开，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简单吹干了一下淋湿的衣服，但五月的天气，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凉。
“卢予葭你等等！”才没走几步就被叫住，卢予葭回头看，李警官一手抱着资料一手托着盒饭小跑过来。
“喏，先吃午饭，还需要你在这里待一时半会儿的，等下午资料齐了再看情况，会通知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的。”见卢予葭愣着，李警官不耐烦地把盒饭塞到她怀里。
“好，谢谢。”卢予葭拿好盒饭，目送李警官快步离开。
不过卢予葭的听力一向比普通人稍好一些，还是听到了李警官嘟囔着逐渐远去的声音。
“这都什么事啊，凭什么他一个空降过来的抢走副队的升职机会，才第一天过来就指手画脚的……”
好像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卢予葭赶紧离开，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她可不想因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而再被多留几天。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现在正好是中午十二点，虽然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但她现在确实没什么胃口，身体上的不适和精神上对警局的抗拒，双重折磨下，她很怕自己撑不到下午就会晕过去，于是就劝自己，秉持着不能浪费粮食的精神还是打开盒饭看看吧，就看看有什么菜。
辣子鸡丁，酸辣土豆丝，炝炒白菜，菜式倒是蛮合她胃口的，凭空添了几分食欲，没想到警局的人也爱吃辣的。
不过卢予葭吃辣不是因为爱吃，而是因为辣到一定程度会产生痛，这种痛能缓解她身上的痛。
哪怕她常年吃辣已经成为习惯，但还是没办法空口吃，必须就着热水，冷水都不行。吃辣的痛是痛在嘴里喉咙里胃里，但喝冷水的痛是钻进骨缝里的。
卢予葭起身准备去找热水，才站起来就听见了刚才那位李警官由远而近的声音，都能想象到她那嫌弃的眼神，“又叫我，怎么不自己去啊？真是……”
卢予葭默默坐了回去，直觉李警官会过来找她，背着人的话果然还是不要说出口了吧，不小心就会被听到了。
“卢予葭。”李警官的脑袋从转角探出来，“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
“在。”卢予葭把盒饭放到一边，慢慢站起来，僵硬地笑了笑，“这里安静，李警官找我有事吗？”
“奥，帮你接了杯热水，”李警官把水杯递给卢予葭，张了张嘴明显有话要说，最后只道：“今天的盒饭有些辣，慢点吃。”
“哦哦，好的，谢谢……李警官。”
都不等卢予葭把话说完，李警官一下就跑没了影。
虽然是在警局，但卢予葭还是不放心地举起手里蓝色的马克杯各个角度都看了看，最后在杯底看到了还贴着的标签，二十五点八元。
应该就是随便买的一个杯子吧，但是一和蓝色杯壁上那个大红心对视，卢予葭就想起来家里那个压箱底从没用过的杯子，和这个异曲同工，只能说买杯子的这俩人品味挺相似，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哟——”听到这号子般长的调子，卢予葭就觉得后背一凉，很无奈，烦人的前同事又带着他那烦人的声音来找茬了。
“咱们卢秘书还真是有魅力啊，这么快又勾搭上局里的哪位啦？”男人阴阳怪气地走上前来，对上他眼里的戏谑，卢予葭按捺住了想把盒饭扣到他嘴里的想法，没有说话。
“奥，忘了，卢秘书已经离职有几天了吧，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介绍一下，我是……”
男人自顾自的把手往她肩上伸去，卢予葭闪身往边上一躲，稳住了水杯，开口道：“陈科，你想干嘛？”
“我不干嘛呀，就跟你说句话。”陈科再次伸手，“怎么，你不是跟黄总都认亲了？我就碰一下怎么了——啊！”
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卢予葭抓住他的手直接连带着身子来了个反向扭转，“松手！这是在警察局，你就敢动手？信不信我——”
“我就是警察。”陈科的嚎叫被清朗的声线打断，卢予葭赶紧松手推了陈科一把，自己往后退，陈科一下没站住往前又窜了几步。
不等陈科站好，声音的主人缓缓走过来，扣住陈科刚在舒展筋骨的双手就往背后扯，肩胛肌肉的拉扯疼得陈科又是一阵叫唤。
卢予葭警惕地看着那人，不确定他看到了多少，但可以确定他不是警察，一般来说男警察的发型不会是这样微卷的黑发狼尾吧。
顺着那只清瘦白皙的手往上看，手上没什么肉，整个人看着倒是还好，冷白皮的瘦弱感与宽厚骨架相抵消，恰到好处。视线落在五官上，正好与那人对视，四目相对的一瞬，卢予葭赶紧将视线转向了陈科，心里暗道这人有点好看。
显然这个好看的人更难处理，但当下还是先解决陈科这个麻烦吧。
卢予葭直着嗓子开口，声音低低的，“陈科，从我到江珠上班开始你就针对我，图什么啊？造我谣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别一天天拿你自己的龌龊思想揣摩我。”
陈科耸动着肩膀试图起身反抗，被那人按得死死的，他只好扭着头瞪卢予葭，“不装了？你不是温柔知心吗？难怪能骗到黄总呢，谁知道你是他表侄女还是小情人啊，这不就是你们随便编一个就行的名号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多一倍的工资是怎么来的！”
“呵，我是真不想搭理你啊，陈科，哦，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师父啊？好歹也带了我三个月的实习。”卢予葭转身把水杯放到盒饭旁边，手有点端累了。“那工资怎么来的？我天天熬到三点替你们收烂摊子收来的，师父，斗地主好玩吗？偷摸在工位玩手机是不是挺累的啊？”
“又不是就你一个在加班，你怎么不说苏琪每天到点就走啊？”陈科拉高了回答的声音，伸着脖子往卢予葭这边扭动，好看的男人顺手把他按到了墙上。
卢予葭愣了一下，偷偷瞥那人一眼，结果正好对视上，于是她默默往后退两步，假装被吓到缓了一口气，清了清嗓才道：“人家做完了工作为什么不能按时走啊？你白天不干活才要加班啊。”
“哼，你别扯开话题，我就问你，为什么你辞职走了第三天公司就被举报了？是不是你举报的！你关系硬，赚得多，好得很啊。”
说着陈科闭眼，一个弹起震得那人差点没按住他，趁机他就往卢予葭面前窜，重重的一下撞在椅子上，碰倒了盒饭和水杯，卢予葭来不及躲，裤腿湿了一截，还好热水已经凉下来，不至于烫伤。
陈科不顾地上的狼藉，攒着劲儿一下一下地挪步，双眼死盯着卢予葭，“你自己被辞了，你找老黄去啊！拉我们大家下水？啊？！我问你！大家的饭碗就这么没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突然激动起来的陈科拧着眉张着嘴，样子怪吓人的，卢予葭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颈间的吊坠珠子，往后退了几步，这次是真的有被吓到，动作间只觉得刚洒在腿上的那一片水浸得布料紧贴着皮肤，兜着风窜来一阵寒凉，一瞬间疼痛感从腹部开始蔓延，手脚的寒意也开始四散。
完了，真不是时候。
这样想着卢予葭便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耳边也只能听到由远而近过来几个人的声音。
“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松开松开！”大概是陈科喊得太大声，真的把警察引过来了，不过卢予葭已经无力思考，浑身卸力往后倒去。
“卢予葭！”
视线已经模糊成一片，卢予葭努力辨认，“看衣服颜色应该是刚才那个好看的人吧，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清晨的海边，天光还没露头，依稀可以听到几声乌鸦路过时的叫声，饱含凉意的风裹着雨水浇下来，不给人任何缓冲的余地。
脚底踩着湿润的沙土狂奔，趁彻底湿透前，女孩赶紧钻进附近小酒馆的屋檐下。
她看着在风雨中旋转跳跃的塑料瓶一点点跑进海水里，随着水波逐渐漂远。
又一阵风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吹来，兜着雨水一股脑的淋到女孩身上，刺骨的寒凉逐渐像是冰锥一般锐利，在脚底游走，而后缓慢地往上涌动，在全身各处停留。
这本该是痛楚的，但只有痛可以使她清醒。
好吧，屋檐太小，根本挡不住风雨。
“轰隆——”
一声雷炸下来，闪电照亮远处的海面，动荡的波浪卷起了一个黑影迅速落入水中。
但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并看不清是什么，随着闪电结束，天空再次暗下来。
“名字。”
“卢予葭。”
“职业。”
“呃……待业中。”
女孩愣住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出回答，声音不高，听不出情绪的起伏，她哪里也不看，只盯着桌子边缘，齐肩的黑发披散着，看起来还没吹干，正好在脸上盖出一片阴影。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问话的女警官审视着眼前这人，她没有说谎，但肯定藏着事没说。
“为什么一大早去海边？”
“身为秘书，你为什么会在江珠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出事前三天辞职？是黄伯湖提前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逃逸？还是你知道了什么内情却知情不报？”
一句句问话掉在卢予葭身上就像是踩了棉花，她全都只回了“不知道”。
女警官的下一句问话才发了个音节就被打断，“咔哒”一声，门开了。
“李警官，出来一下，跟你说句话。”
开门的是一个高个子的男警官，穿着和其他警官不太一样，他的制服颜色更黑一些，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貌。
“这是筛选出来的文件，黄伯湖销毁了很多交易档案，这些应该是没来得及。”男警官把资料递到李警官手里，翻开其中一份到中间的一页，指着一条划着红线的条款点了两下，“劳动合同里的，看她履历里没什么特别的，才毕业工作一年，估计是被黄伯湖骗来的。”
“可他们是亲属……”李警官试图反驳，再次被打断。
“直系亲属都会有欺瞒背叛，何况是旁系？而且她是领养的。”
“我知道了，做完基础笔录就放她走。”李警官说着抬手放到门把手上，准备开门进去。
“你知道什么了？谁让你放她走了？做完基础笔录再留一会儿，等证据齐了再说。”男警官交代完扭头就走，也不管李警官在他身后翻了个大白眼。
“还没上岗呢，管这么多，衣服都不换，切。”
结束问话，卢予葭从房间里出来就打算离开，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简单吹干了一下淋湿的衣服，但五月的天气，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凉。
“卢予葭你等等！”才没走几步就被叫住，卢予葭回头看，李警官一手抱着资料一手托着盒饭小跑过来。
“喏，先吃午饭，还需要你在这里待一时半会儿的，等下午资料齐了再看情况，会通知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的。”见卢予葭愣着，李警官不耐烦地把盒饭塞到她怀里。
“好，谢谢。”卢予葭拿好盒饭，目送李警官快步离开。
不过卢予葭的听力一向比普通人稍好一些，还是听到了李警官嘟囔着逐渐远去的声音。
“这都什么事啊，凭什么他一个空降过来的抢走副队的升职机会，才第一天过来就指手画脚的……”
好像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卢予葭赶紧离开，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她可不想因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而再被多留几天。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现在正好是中午十二点，虽然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但她现在确实没什么胃口，身体上的不适和精神上对警局的抗拒，双重折磨下，她很怕自己撑不到下午就会晕过去，于是就劝自己，秉持着不能浪费粮食的精神还是打开盒饭看看吧，就看看有什么菜。
辣子鸡丁，酸辣土豆丝，炝炒白菜，菜式倒是蛮合她胃口的，凭空添了几分食欲，没想到警局的人也爱吃辣的。
不过卢予葭吃辣不是因为爱吃，而是因为辣到一定程度会产生痛，这种痛能缓解她身上的痛。
哪怕她常年吃辣已经成为习惯，但还是没办法空口吃，必须就着热水，冷水都不行。吃辣的痛是痛在嘴里喉咙里胃里，但喝冷水的痛是钻进骨缝里的。
卢予葭起身准备去找热水，才站起来就听见了刚才那位李警官由远而近的声音，都能想象到她那嫌弃的眼神，“又叫我，怎么不自己去啊？真是……”
卢予葭默默坐了回去，直觉李警官会过来找她，背着人的话果然还是不要说出口了吧，不小心就会被听到了。
“卢予葭。”李警官的脑袋从转角探出来，“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
“在。”卢予葭把盒饭放到一边，慢慢站起来，僵硬地笑了笑，“这里安静，李警官找我有事吗？”
“奥，帮你接了杯热水，”李警官把水杯递给卢予葭，张了张嘴明显有话要说，最后只道：“今天的盒饭有些辣，慢点吃。”
“哦哦，好的，谢谢……李警官。”
都不等卢予葭把话说完，李警官一下就跑没了影。
虽然是在警局，但卢予葭还是不放心地举起手里蓝色的马克杯各个角度都看了看，最后在杯底看到了还贴着的标签，二十五点八元。
应该就是随便买的一个杯子吧，但是一和蓝色杯壁上那个大红心对视，卢予葭就想起来家里那个压箱底从没用过的杯子，和这个异曲同工，只能说买杯子的这俩人品味挺相似，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哟——”听到这号子般长的调子，卢予葭就觉得后背一凉，很无奈，烦人的前同事又带着他那烦人的声音来找茬了。
“咱们卢秘书还真是有魅力啊，这么快又勾搭上局里的哪位啦？”男人阴阳怪气地走上前来，对上他眼里的戏谑，卢予葭按捺住了想把盒饭扣到他嘴里的想法，没有说话。
“奥，忘了，卢秘书已经离职有几天了吧，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介绍一下，我是……”
男人自顾自的把手往她肩上伸去，卢予葭闪身往边上一躲，稳住了水杯，开口道：“陈科，你想干嘛？”
“我不干嘛呀，就跟你说句话。”陈科再次伸手，“怎么，你不是跟黄总都认亲了？我就碰一下怎么了——啊！”
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卢予葭抓住他的手直接连带着身子来了个反向扭转，“松手！这是在警察局，你就敢动手？信不信我——”
“我就是警察。”陈科的嚎叫被清朗的声线打断，卢予葭赶紧松手推了陈科一把，自己往后退，陈科一下没站住往前又窜了几步。
不等陈科站好，声音的主人缓缓走过来，扣住陈科刚在舒展筋骨的双手就往背后扯，肩胛肌肉的拉扯疼得陈科又是一阵叫唤。
卢予葭警惕地看着那人，不确定他看到了多少，但可以确定他不是警察，一般来说男警察的发型不会是这样微卷的黑发狼尾吧。
顺着那只清瘦白皙的手往上看，手上没什么肉，整个人看着倒是还好，冷白皮的瘦弱感与宽厚骨架相抵消，恰到好处。视线落在五官上，正好与那人对视，四目相对的一瞬，卢予葭赶紧将视线转向了陈科，心里暗道这人有点好看。
显然这个好看的人更难处理，但当下还是先解决陈科这个麻烦吧。
卢予葭直着嗓子开口，声音低低的，“陈科，从我到江珠上班开始你就针对我，图什么啊？造我谣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别一天天拿你自己的龌龊思想揣摩我。”
陈科耸动着肩膀试图起身反抗，被那人按得死死的，他只好扭着头瞪卢予葭，“不装了？你不是温柔知心吗？难怪能骗到黄总呢，谁知道你是他表侄女还是小情人啊，这不就是你们随便编一个就行的名号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多一倍的工资是怎么来的！”
“呵，我是真不想搭理你啊，陈科，哦，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师父啊？好歹也带了我三个月的实习。”卢予葭转身把水杯放到盒饭旁边，手有点端累了。“那工资怎么来的？我天天熬到三点替你们收烂摊子收来的，师父，斗地主好玩吗？偷摸在工位玩手机是不是挺累的啊？”
“又不是就你一个在加班，你怎么不说苏琪每天到点就走啊？”陈科拉高了回答的声音，伸着脖子往卢予葭这边扭动，好看的男人顺手把他按到了墙上。
卢予葭愣了一下，偷偷瞥那人一眼，结果正好对视上，于是她默默往后退两步，假装被吓到缓了一口气，清了清嗓才道：“人家做完了工作为什么不能按时走啊？你白天不干活才要加班啊。”
“哼，你别扯开话题，我就问你，为什么你辞职走了第三天公司就被举报了？是不是你举报的！你关系硬，赚得多，好得很啊。”
说着陈科闭眼，一个弹起震得那人差点没按住他，趁机他就往卢予葭面前窜，重重的一下撞在椅子上，碰倒了盒饭和水杯，卢予葭来不及躲，裤腿湿了一截，还好热水已经凉下来，不至于烫伤。
陈科不顾地上的狼藉，攒着劲儿一下一下地挪步，双眼死盯着卢予葭，“你自己被辞了，你找老黄去啊！拉我们大家下水？啊？！我问你！大家的饭碗就这么没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突然激动起来的陈科拧着眉张着嘴，样子怪吓人的，卢予葭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颈间的吊坠珠子，往后退了几步，这次是真的有被吓到，动作间只觉得刚洒在腿上的那一片水浸得布料紧贴着皮肤，兜着风窜来一阵寒凉，一瞬间疼痛感从腹部开始蔓延，手脚的寒意也开始四散。
完了，真不是时候。
这样想着卢予葭便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耳边也只能听到由远而近过来几个人的声音。
“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松开松开！”大概是陈科喊得太大声，真的把警察引过来了，不过卢予葭已经无力思考，浑身卸力往后倒去。
“卢予葭！”
视线已经模糊成一片，卢予葭努力辨认，“看衣服颜色应该是刚才那个好看的人吧，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