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樱看着卢景白,笑了一下,卢景白看的分明,那笑中除了嘲讽,再无其他。

    姜樱垂下眼,回身向房中走去,不待外面的下人动手,花束黑着脸,径直上前大力的将门给关了起来。

    卢景白看着紧紧关闭的两扇院门,一扬手,立刻有人上前将门锁了起来,看着上锁了,卢景白这才转身离去。

    卢夫人听说卢景白将姜樱锁了起来,当即怒气冲冲的将他叫来,一通训斥,

    “你以为将她锁住就行了?若是不将她休了,除非你能将她锁一辈子!”

    卢景白低着头,饮了一口茶,

    “母亲,您不是还想得到她手中的金库吗?”

    卢夫人一愣,话语也轻了一分,

    “那你这般锁住她,她便能交出金库吗?”

    卢景白嗤笑了一声,

    “可若是借着此事就这般休了她,您不是更得不到她手中的金库吗?”

    “更何况,如今这事情已经传开了,若我此时立刻赶她出府,外人会怎么说道我,说道我们卢府呢?”

    卢夫人按下心中的怒火,仔细想了想,可还是心有不甘,

    “那就这般算了?就这般看着我们卢府的名声一日臭过一日?”

    卢景白转着手里的茶杯,那茶杯上的淡淡雾气,就如那个女人一般,淡淡的,让人抓不住,

    “你想多了母亲,今日除了我,去为她说情的,还有白家的长公子白江远,钟家的长孙钟敬之,他们都是受过她恩恵的,”

    “即使是那王磊,也没想过为难她,听说昨夜他的夫人逼了他一夜……”

    “所以,这样的人,怎会让卢府的名声变臭?别人只会夸赞她品性高洁,顺带着再高看我们卢府一眼!”

    说到最后,卢景白面上闪过几丝自嘲,

    是啊,他们说起姜樱,都会提到,是卢府的少夫人。

    卢夫人听着心里不舒服,反驳着,

    “她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还能对卢府有这般大的作用?那还不都是因着你二舅,你二舅可是正二品官员,什么白江远,钟敬之,有谁能高过你二舅去……”

    “母亲!”

    卢景白打断了卢夫人的话,自他回京都城后,方韦达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说过,京都城中的望族,并不是他们这种毫无根基的小家小户能比的。

    更何况,他也清楚的很,方韦达也不过是攀着别人才能往上爬到现今的地位,

    那些真正手握权势的人,一个正二品官员,在他们眼中,真的是不算什么,

    好用就拿着用,一旦觉得不好用了,直接丢弃,再选一个好用的就是了!

    可是这些卢景白并不想跟卢夫人说,卢夫人一直以方韦达为傲,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一个深宅妇人而已,何必打破她这些美好的想法呢?

    “那姜樱的事情到底准备如何?又不能一直锁着,又不能休了……”

    卢夫人催促着卢景白给出个说法。

    卢景白也没想好,他当时就是一时怒气,将姜樱锁了起来,可如今,该怎么收场,他现在也是没想好的。

    一晃就关了两日,

    这两日里,姜樱倒也是自在,就在院子里看看书,天气晴好的时候晒晒药草。

    她院中侍候的人本就不太多,都是同她这般不争不抢的性格,因此,除了一开始有些慌乱之外,眼见得这三日吃喝都没断过,大家便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开始习惯了。

    院外确实没有人来,中间仅梅姨娘悄悄的来过一次,从院门下的缝隙中塞了不少糕点进来。

    大家都很正常,除了花玲。

    花玲一向是个活泼的,被关了两天,简直肉眼可见的失了精神,她悄悄的问花束,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个方寸小院之中,

    花束打趣着吓她,说有可能。

    花玲抿紧了红唇,半天才说,

    “还好院子里还有你,还有少夫人,还有旁的人,我也不至于被关的时间长了,会关成个傻子。”

    花束当成个笑话讲给姜樱听,姜樱笑了笑,摇了摇头,

    “两天了,最多不过再关两日,我们便要出去了。”

    姜樱料的准,不过第三日,院门便被打开了,卢景白面沉如水的走了进来。

    虽还未出正月,但天气一日晴过一日,耀眼的阳光洒在院落之中,将那蹲在地上正专注拣着药草的女子映衬的有如神女,飘渺且不真实。

    卢景白这两日也是心烦的紧,卢夫人,卢玉颜,方姨母,甚至还有柳娘,每个人都旁敲侧击的来问卢景白欲把姜樱如何。

    他能如何?

    甚至他还没想好如何,那钟敬之又带着钟老将军的请帖和钟府的马车,气焰嚣张的等在了卢府的门前。

    姜樱忙完了地上的药草,才起身拍拍手上的草屑,语气浅淡,

    “我可以出去了?”

    卢景白盯着她,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尴尬至极,这一刻只恨不得将姜樱再重新锁起来。

    “你好大的面子,威德将军府上的马车又来接你了。”

    姜樱不再看他,仰面往房中移步,

    “再大的面子,也是我凭自己本事挣来的,不好意思,与你无关,与你卢家更无关。”

    当双手抱胸一脸不善的钟敬之看到婷婷而出的姜樱后,立马放下手,面色也缓和下来。

    姜樱向他微笑点个头,并未多说什么,就上了马车。

    钟敬之看着后面紧盯着他的卢景白,一跃上了马车,刚欲扬鞭,却听卢景白讥笑他,

    “堂堂一个都尉,又是钟家的人,日日来我卢府门前当车夫,不觉得丢人吗?”

    钟敬之斜睨了他一眼,一扬手,马鞭甩出一声空响,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姜樱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书房,钟敬之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站在门前当起了守卫。

    姜樱刚一进去,早就等的一脸着急的钟老立刻扑了上来,拉着姜樱的手往里去,神情焦虑,没了往日那嘻嘻哈哈的模样。

    而且这一次,他跟着姜樱一起进了密室。

    待姜樱看到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司空晟时,立刻心中明白了,药箱都来不及放下,伸手探起脉来。

    “他这样有几日了?”

    钟老瞪了旁边守着的尚原一眼,尚原赶紧道,

    “自十五上元节之后,殿下就觉得身体不适,但当时您不便出来,便撑着,十八的早上吐了两口血后,便一直这般昏迷不醒……”

    姜樱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正月十八,今日正月十九,也就是说,已经整整昏迷一天了。

    “为何不早点将我叫来?”

    见姜樱厉声,尚原有点怵了,

    “听说,听说您是被您夫君锁起来了,所以……”

    所以不便上府求医……

    姜樱深吸了口气,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金针,吩咐尚原将司空晟的外衣褪下,凝神聚气,不过眨眼的功夫,司空晟的身上便扎满了金针。

    而后姜樱又将他的十指用针扎破,拿过茶碗,一边放一个接着流出来的血。

    钟老在旁看着那流出的黑血,头一回神情这么严肃,

    “这血为何如此之黑?”

    姜樱头也不抬,随口答着,

    “因为他上次的余毒未清,又被人下毒了!”

    尚原听了,大惊失色,他一直以为是上次的毒发了而已,却没想到是又被下毒了,

    “少夫人,我家主子可有大碍?我们自回了京都城之后一直都非常小心,所有进口的东西都验过……”

    姜樱边捻着金针边答着他,

    “有些毒,无色无味,根本验不出来,若有人一心想让你家主子死,又岂会用上一般的毒物?”

    “到底是谁?”

    尚原在一旁捏紧了双拳。

    钟老却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丫头,你能将他救回来,是吧?”

    姜樱拭了拭额角的汗珠,无奈的看了他们一眼,

    “我能救他一次两次,可若是再多来一次,估计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这话一出,钟老与尚原才放下心来,

    姜樱走到桌边快速的写出一张方子,交给尚原,说清熬药的方法后,不忘补上调侃一句,

    “不是都说你家主子是杀神么?为什么我见到的司空晟一直都是这般半死不活的?”

    一连几日,姜樱都准时的到将军府上为司空晟行针,如此到了第三日,司空晟才醒转过来。

    他醒后看着坐在床前的姜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吐出两个字,

    “多谢……”

    姜樱直接问他,

    “上元节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为何又会再次中毒?”

    司空晟闭目想了片刻,再睁开双眼时,双目一片冰冷,

    “上元节夜里,宫中家宴。”

    听到家宴二字,姜樱低头不语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是家宴,那下毒之人左不过就是他视之为亲人的那几个人了。

    不管是谁,查明结果了,都是扎心的。

    直到出了正月,司空晟体内的余毒差不多才清除干净。

    姜樱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尚原后,看向一边的司空晟,

    “日后你便按照这个药方吃,每隔七日,我会到这里来为你重新开方子,估计再有一月就全好了,另外,”

    她瞅了一眼司空晟身子下的轮椅,

    “你现在双腿应该已经有了知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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