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3）
这里跟外头比起来，设备明显要更加尖端，好几个物件的型号都是简初从未见过的。整体的装饰以纯白色为主，大概是白色比较容易凸现上面的污渍，便于清理。
一进门，就有一股浓重的药水味扑面而来，混合着称得上刺激的冷气，让人下意识紧皱眉头。
这里的研究员们都穿着长衣长裤，外面套着的白大褂扣得很严实，简初一眼就看到其中的莫景，在这么冷的环境里，她反倒出了一身汗，发丝湿答答地贴在脸上，但表情却冷冰冰的，直到她循声转头看见简初，愣了愣才露出一个有些可怜的表情。
“这是新加入的学生。”程源跟旁边的研究员们说道。
看来伊森对程源的了解还不够深，不久前他还在利诱简初同意加入项目组，哪曾想到程源并没有给简初选择的余地，尽管如此，就算是做戏，简初也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安排。
“老师，这……之前不是说得看模拟大赛的成绩，现在……”她的未尽之意程源都听明白了，他平日里并不喜欢这么没有眼色的学生，但是放在这里情况又不一样了。
他需要一个有些懦弱、但又听话的学生，就像简初现在这样。
“没事，你表现已经很好了，给你这个机会，你之后一定要好好表现。”程源说道。
如果不是简初提前看到了伊森手里的报告，怕也是想不到这人从几年前就盯上自己了。
“现在什么情况，谁来说说？”他转过头，冲那群研究员就没有什么耐心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胡博士点兵点将，抽到一个倒霉蛋来说明情况，这人看上去资历要老一些。
她清了清嗓子，先在心底打好腹稿，才慢慢开口：“是这样的院长，刚刚在给12号做本次注射前的检查工作，发现之前一直稳定向好的指标出现了极大的变化，不在之前数据预测的变动范围内，然后我们就赶紧把之前所有的数据记录拿来比对……”
程源一边看着手里的报告一边听着：“怎么了？继续说。”
“对比之后发现，12号的精神力数据，回到了第三次实验的水平。”
现在简初可以确定，她口中的12号，正是莫景。
这个变故似乎超出了程源的预期，简初看见他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莫景，甚至余光扫过了自己，才拧着眉放下手里的报告，走到莫景跟前。
“我来看看，你把眼睛闭上。”他对莫景说道，女孩收回一直落在简初身上的眼神，垂下了眼帘。
这个流程简初很熟悉，程源应该是要亲自检查莫景的精神空间，就是不知道，自己上次看到的黑色“活体”，是否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但不管是或不是，都给现在的简初出了一道难题。
所幸实验遇挫，看起来程源应当不会立即让简初参与进来，至少在他们排除这次意外的源头之前，她暂时不需要直面参与实验的困境。
周围的人都安静地看着，等待程源检查完毕，很快，他就收回手，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好，他不开口，其余的研究员们都不敢吱声，连胡博士也有些紧张。
“上次实验之后，你有没有做过什么？”程源问道，“不要紧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到原因，方便之后规避。”
简初下意识看向莫景，这次女孩的眼神没有看向她，而是垂着眼做思考状：“我一直都是按照手册要求做的，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去上你们年级的实验课吧？没有其他人给你做过精神疏导？”程源说完这句话，简初几乎以为他猜到了什么。
“没有。”莫景摇头，“这个是最重要的注意点，我知道的。”
程源看了她两秒，才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实验过程中多少会感觉到不适，但是为了达成最终的目标，其中的痛苦是必须忍受的。”
见莫景沉默地点点头，他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拍了拍对方的肩，转头看向简初：“你先了解一下项目，暂时不需要你参加，等他们把影响因素排除之后，再考虑下一步你加入的事。”
“那个谁，你拿本实验手册给她，跟12号一样的就行。”
再一次听到“12号”这个名字，简初轻微皱了皱眉头，但莫景对此没有反应，看上去已经接受这个规则。简初错开眼，追着那个匆匆忙忙去旁边柜子里给她拿手册的研究员，尽管对方柜门开得很窄，但她还是眼尖地看到里头叠放着好几摞册子，她能看到的就有两种不同的颜色。
看来实验手册还有不同的版本。
“你先拿着看看。”研究员将手掌大小的蓝色册子交给简初，“这个不能带走，也不能拍照里面的内容尽快都记住。”
身边的研究员们仿佛被按下启动键，纷纷散开忙自己的事，有人带着莫景坐到一边休息，手里还拿着本子在记录什么。简初的余光瞥见程源匆匆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去伊森那边了。
她低下头翻开了手里薄薄的册子，开头第一页只写了一些需要保密之类的警告，第二页才开始提到有关项目的事情，但很可惜，里面讲到的东西非常的正向，读了两行，简初心底都冒出一些为人类进步献身的想法。
不对劲，她抬头看了眼周围忙碌的研究员们，合理怀疑实验手册怕不是有N个版本，至少在系统的描述里，被称为“阴谋”的，可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这个项目并没有完全被掩藏，至少外头一些不隶属于本项目的研究员们，也对其有一些了解，否则上次她也不会见到有人送试剂进去，还围在一起偷偷讨论。
至少从她手里的手册看去，这是一个相当有价值的项目，正如上次胡博士所说，研究成果对人类的精神力有着非比寻常的提升，而她要做的，就是参与药剂的试用，不管在手册里如何美化，简初都从其中读到了“小白鼠”三个字。
后面全部都是项目期间需要注意的事情，除了定期接受检查，还有刚刚说的，不能由程源以外的人进行精神疏导，连饮食休息都有详细的规定。
简初：“……”
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12号……在这里我们必须要称呼代号，她有经验，你提前了解一下可以少吃点苦头。”年轻的女研究员简单说了两句，“我们实在腾不出手，而且对于你们的工作不是很清楚，所以……”
简初冲她礼貌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还有，这是你的实习卡，可以用它直接进这边的实验室。”女研究员将手里的白色卡片递过来，原来她刚刚在一旁倒腾的就是这个东西。
所以，参加项目就算是拿到实习名额了？
“噔噔噔！”
“恭喜你成为了联邦第一军校研究所的实习生，尽管过程坎坷，但达成目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恭喜你得到了数位业内专家的认可，你在模拟大赛的表现如同烟花，短暂却炫目，足够所有人记住你。”
“你的专业学习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请在精神力控制领域继续发挥你的才能。”
简初一时竟然分不清，系统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耍她，很明显加入这个项目组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任务奖励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目前还看不出来有什么作用，不过能被系统播报的，应该是好事吧？
过了十来分钟，围绕在莫景周围的人终于有了减少的迹象，简初低头看了眼终端，伊森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看周围研究员们若有似无的眼神，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该离开了。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莫景站起身，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学姐，我们先走吧。”
对方一看到她，面色都软了几分，但比起之前眼中却多了几丝沉重。
……
另一边。
伊森·斯塔看着跳动的电梯数字，他的脚有些不安地点着地，脑中疯狂思考，但却对接下来的所谓会议没什么头绪。
很快，电梯“叮”得一声到达12层，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走了出去，会议室里的人听见声音都看了过来，其中并没有程源，但他看见了其他熟悉的面孔。
坐在中间的那名女性，是联邦研究所精神力实验室的总负责人，他曾经跟着米勒尔短暂拜访过对方。
对方看见他，眉头舒展开来，带着微妙的笑意点头示意：“伊森·斯塔？”
伊森惊讶于这人竟然还记得他，点点头：“是的，因博士。”
“先过来坐下，人快到齐了。”因思禾面带微笑点头示意，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笑容不过是出于礼貌。
“需要我催一催吗？”她身旁的助理低声说道，被因思禾阻止了。
伊森隐晦地打量着这张桌子上为数不多的人，尽管有几人自己从未见过，但看气势也不像普通人，尤其是坐在因思禾旁边的一个女性，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比起其他人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她只是自顾自低头擦拭手里的枪。
伊森觉得她有些眼熟，但是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号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但在座的所有人都耐心十足，没有人开口催促，突然，坐在伊森对面的皮衣女性抬头看了一眼，过了几秒，电梯门应声而开。
“各位久等了，手里的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身后传来程源的声音，与刚刚伊森进来时不同，此时除了因思禾和她身旁的皮衣女性，其他人都站起身来迎接。
“您是大忙人，能理解能理解。”
众人寒暄的场景让伊森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正当他以为即将开始的商业互吹将浪费不少时间，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了重任的寒暄。
“既然人齐了，来谈正事吧。”因思禾撑着下巴，“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一进门，就有一股浓重的药水味扑面而来，混合着称得上刺激的冷气，让人下意识紧皱眉头。
这里的研究员们都穿着长衣长裤，外面套着的白大褂扣得很严实，简初一眼就看到其中的莫景，在这么冷的环境里，她反倒出了一身汗，发丝湿答答地贴在脸上，但表情却冷冰冰的，直到她循声转头看见简初，愣了愣才露出一个有些可怜的表情。
“这是新加入的学生。”程源跟旁边的研究员们说道。
看来伊森对程源的了解还不够深，不久前他还在利诱简初同意加入项目组，哪曾想到程源并没有给简初选择的余地，尽管如此，就算是做戏，简初也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安排。
“老师，这……之前不是说得看模拟大赛的成绩，现在……”她的未尽之意程源都听明白了，他平日里并不喜欢这么没有眼色的学生，但是放在这里情况又不一样了。
他需要一个有些懦弱、但又听话的学生，就像简初现在这样。
“没事，你表现已经很好了，给你这个机会，你之后一定要好好表现。”程源说道。
如果不是简初提前看到了伊森手里的报告，怕也是想不到这人从几年前就盯上自己了。
“现在什么情况，谁来说说？”他转过头，冲那群研究员就没有什么耐心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胡博士点兵点将，抽到一个倒霉蛋来说明情况，这人看上去资历要老一些。
她清了清嗓子，先在心底打好腹稿，才慢慢开口：“是这样的院长，刚刚在给12号做本次注射前的检查工作，发现之前一直稳定向好的指标出现了极大的变化，不在之前数据预测的变动范围内，然后我们就赶紧把之前所有的数据记录拿来比对……”
程源一边看着手里的报告一边听着：“怎么了？继续说。”
“对比之后发现，12号的精神力数据，回到了第三次实验的水平。”
现在简初可以确定，她口中的12号，正是莫景。
这个变故似乎超出了程源的预期，简初看见他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莫景，甚至余光扫过了自己，才拧着眉放下手里的报告，走到莫景跟前。
“我来看看，你把眼睛闭上。”他对莫景说道，女孩收回一直落在简初身上的眼神，垂下了眼帘。
这个流程简初很熟悉，程源应该是要亲自检查莫景的精神空间，就是不知道，自己上次看到的黑色“活体”，是否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但不管是或不是，都给现在的简初出了一道难题。
所幸实验遇挫，看起来程源应当不会立即让简初参与进来，至少在他们排除这次意外的源头之前，她暂时不需要直面参与实验的困境。
周围的人都安静地看着，等待程源检查完毕，很快，他就收回手，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好，他不开口，其余的研究员们都不敢吱声，连胡博士也有些紧张。
“上次实验之后，你有没有做过什么？”程源问道，“不要紧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到原因，方便之后规避。”
简初下意识看向莫景，这次女孩的眼神没有看向她，而是垂着眼做思考状：“我一直都是按照手册要求做的，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去上你们年级的实验课吧？没有其他人给你做过精神疏导？”程源说完这句话，简初几乎以为他猜到了什么。
“没有。”莫景摇头，“这个是最重要的注意点，我知道的。”
程源看了她两秒，才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实验过程中多少会感觉到不适，但是为了达成最终的目标，其中的痛苦是必须忍受的。”
见莫景沉默地点点头，他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拍了拍对方的肩，转头看向简初：“你先了解一下项目，暂时不需要你参加，等他们把影响因素排除之后，再考虑下一步你加入的事。”
“那个谁，你拿本实验手册给她，跟12号一样的就行。”
再一次听到“12号”这个名字，简初轻微皱了皱眉头，但莫景对此没有反应，看上去已经接受这个规则。简初错开眼，追着那个匆匆忙忙去旁边柜子里给她拿手册的研究员，尽管对方柜门开得很窄，但她还是眼尖地看到里头叠放着好几摞册子，她能看到的就有两种不同的颜色。
看来实验手册还有不同的版本。
“你先拿着看看。”研究员将手掌大小的蓝色册子交给简初，“这个不能带走，也不能拍照里面的内容尽快都记住。”
身边的研究员们仿佛被按下启动键，纷纷散开忙自己的事，有人带着莫景坐到一边休息，手里还拿着本子在记录什么。简初的余光瞥见程源匆匆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去伊森那边了。
她低下头翻开了手里薄薄的册子，开头第一页只写了一些需要保密之类的警告，第二页才开始提到有关项目的事情，但很可惜，里面讲到的东西非常的正向，读了两行，简初心底都冒出一些为人类进步献身的想法。
不对劲，她抬头看了眼周围忙碌的研究员们，合理怀疑实验手册怕不是有N个版本，至少在系统的描述里，被称为“阴谋”的，可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这个项目并没有完全被掩藏，至少外头一些不隶属于本项目的研究员们，也对其有一些了解，否则上次她也不会见到有人送试剂进去，还围在一起偷偷讨论。
至少从她手里的手册看去，这是一个相当有价值的项目，正如上次胡博士所说，研究成果对人类的精神力有着非比寻常的提升，而她要做的，就是参与药剂的试用，不管在手册里如何美化，简初都从其中读到了“小白鼠”三个字。
后面全部都是项目期间需要注意的事情，除了定期接受检查，还有刚刚说的，不能由程源以外的人进行精神疏导，连饮食休息都有详细的规定。
简初：“……”
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12号……在这里我们必须要称呼代号，她有经验，你提前了解一下可以少吃点苦头。”年轻的女研究员简单说了两句，“我们实在腾不出手，而且对于你们的工作不是很清楚，所以……”
简初冲她礼貌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还有，这是你的实习卡，可以用它直接进这边的实验室。”女研究员将手里的白色卡片递过来，原来她刚刚在一旁倒腾的就是这个东西。
所以，参加项目就算是拿到实习名额了？
“噔噔噔！”
“恭喜你成为了联邦第一军校研究所的实习生，尽管过程坎坷，但达成目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恭喜你得到了数位业内专家的认可，你在模拟大赛的表现如同烟花，短暂却炫目，足够所有人记住你。”
“你的专业学习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请在精神力控制领域继续发挥你的才能。”
简初一时竟然分不清，系统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耍她，很明显加入这个项目组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任务奖励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目前还看不出来有什么作用，不过能被系统播报的，应该是好事吧？
过了十来分钟，围绕在莫景周围的人终于有了减少的迹象，简初低头看了眼终端，伊森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看周围研究员们若有似无的眼神，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该离开了。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莫景站起身，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学姐，我们先走吧。”
对方一看到她，面色都软了几分，但比起之前眼中却多了几丝沉重。
……
另一边。
伊森·斯塔看着跳动的电梯数字，他的脚有些不安地点着地，脑中疯狂思考，但却对接下来的所谓会议没什么头绪。
很快，电梯“叮”得一声到达12层，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走了出去，会议室里的人听见声音都看了过来，其中并没有程源，但他看见了其他熟悉的面孔。
坐在中间的那名女性，是联邦研究所精神力实验室的总负责人，他曾经跟着米勒尔短暂拜访过对方。
对方看见他，眉头舒展开来，带着微妙的笑意点头示意：“伊森·斯塔？”
伊森惊讶于这人竟然还记得他，点点头：“是的，因博士。”
“先过来坐下，人快到齐了。”因思禾面带微笑点头示意，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笑容不过是出于礼貌。
“需要我催一催吗？”她身旁的助理低声说道，被因思禾阻止了。
伊森隐晦地打量着这张桌子上为数不多的人，尽管有几人自己从未见过，但看气势也不像普通人，尤其是坐在因思禾旁边的一个女性，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比起其他人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她只是自顾自低头擦拭手里的枪。
伊森觉得她有些眼熟，但是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号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但在座的所有人都耐心十足，没有人开口催促，突然，坐在伊森对面的皮衣女性抬头看了一眼，过了几秒，电梯门应声而开。
“各位久等了，手里的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身后传来程源的声音，与刚刚伊森进来时不同，此时除了因思禾和她身旁的皮衣女性，其他人都站起身来迎接。
“您是大忙人，能理解能理解。”
众人寒暄的场景让伊森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正当他以为即将开始的商业互吹将浪费不少时间，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了重任的寒暄。
“既然人齐了，来谈正事吧。”因思禾撑着下巴，“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