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4）
伊森此时还处在云里雾里，不过其他人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连程源脸上的表情也写着一丝疑惑，伊森甚至注意到对方额外多看了自己一眼。
“各位都是联邦各家顶尖研究所的负责人，难得有机会将大家聚在一起，十分感谢各位赏脸。”因思禾说道，她简单的寒暄没有人会毫无眼色地打断。
“联邦研究所打算重启‘无人区探索计划’，现在邀请各位前来，正是商议此事，请各位不要讨论，在面前的纸上写出你们的决定。”
伊森转动眼睛看了一圈，除他之外几乎所有人面前都有一张白纸，就在因思禾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皮衣女性伸手将枪放在了桌上，黑色的枪身反射出冷硬的寒光，让在座的人噤若寒蝉。
“各位不用担心，不愿意参加的人可以直接离开，当然，出了这扇大门就会忘记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因思禾礼貌颔首，“毕竟是秘密行动，请见谅。”
此话一出，原本打算直接拒绝的人登时停下动作。
如果走出这扇门就会被消除记忆，那就等于他们完全被隔离在了“无人区探索”这项议题之外，甚至连跟参与的机构打听消息的机会都几乎荡然无存。
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会去想要打听消息，未来不管发生了什么，好事或是坏事，都将与他们无关，这对于一家研究所来说很难算是一件好事。
如果联邦在无人区有所发现，那么没有参加秘密行动的各家将会被无情地隔绝在利益链之外，不管是学术研究还是商业价值，甚至全联邦的研究所排名都将重新洗牌。
虽然怎么变，都是在座的几家，但对于每个研究所来说，没差一个名次都象征着拉开差距的投资和关注度。
“各位都不年轻了，别想着偷看别人的答案啊。”因思禾轻笑一声，伸手敲了敲桌子，“你们还有三十秒时间考虑。”
旁边的李瑞千很贴心地掐了个表。
三十秒的时间转瞬即逝，有人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虽然低着头，但眼神却在努力往旁边人的纸面上瞥去，发现座位离得太远看不清，退而求其次，试图从旁人笔杆的动态猜出选择。
“伊森同学。”
突然被人喊到，伊森猛然抬头，对上因思禾笑吟吟的眼神。
“麻烦按顺序帮我收一下表格吧。”
这话乍一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却无形之中将伊森划入了自己的阵营，惹得周围其他人都投来有些异样的目光，就连程源也不例外。
伊森想要拒绝，但话到嗓子眼似乎就堵在那里，不上不下，直叫人噎得胸口疼，直到他认命起身，这种感觉才迅速消退。
收集起来的纸张送到因思禾手中，但她手腕一转，就将纸面朝下盖在了桌上：“不愿参与的几位，可以先行离开了。”
围坐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有人站起身来，不过因思禾倒也不着急，只是微微阖着双眼，一言不发地等待着。终于，有人熬不住这个场面，有些战战兢兢地起身。
“因博士……我这边就……先走了。”他小心地躬着腰，见没有人对他的话提出异议，试探着转身朝大门走去，由他作为领头人，又有几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一下，会议室里就去了一半的人。
因思禾突然睁开眼，与身边的人对视一眼，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女性突然倾身向前，一把捞过桌面上的手枪，抬手“砰砰”几枪接连射出，背对着走向门口的所有身影应声倒下。
“啊！！！”
座位上有人刚刚起立，就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惊声尖叫，紧接着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调转，握着枪的黑衣死神朝他微微一笑，轻扣扳机。
“噗通。”
至此，所有离开座位的人就此倒下，剩下的人面失血色，大概是腿软了，不约而同顺着椅背下滑了几公分。
不知何时，会议室里的冷气被人调得很低，低到伊森觉得有一根针顺着自己的脊背，慢慢地扎着窟窿眼往上蔓延而去。
“劳烦程院长安排人处理一下。”因思禾开口，所有人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而她也有些恶趣味地笑了笑，似乎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麻醉手段，待会会有人来处理他们的记忆，程院长？”
“啊……好、好的。”程源虽然岁数比因思禾大了一轮还多，但此刻也不敢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对方不仅身份比他高，手段也让人捉摸不透，怪不得……米勒尔提醒自己要小心这女人。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伊森，见他的震惊不像作假，才稍微放下心来。
也是，伊森可是斯塔家族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和联邦研究所的人混迹在一起。
“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具体的事宜了。”因思禾终于叹了口气，开始说正事，“保密协议那种东西各位应该不需要吧，嗯？”
配合她的话语，一旁的女性甩了个枪花，“啪”地一声把手枪重新拍在桌面上。
“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特战中心异常作战小组的傅遥组长，她也将全程参与我们本次的项目行动。这次探索计划将由联邦研究所精神力实验室全权统筹，联合斯塔集团一起开展。”
随着因思禾这句话落下，剩下为数不多的人的目光都隐晦地落在伊森身上，这位继承人也算是米勒尔挂在嘴边的宝贝，这下众人都想通了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又为什么不需要那张白纸。
就连程源也以为，是米勒尔提前给伊森透过底，但只有伊森·斯塔自己才知道，他此刻心底掀起了怎样不安的巨浪。
在来到这里之前，米勒尔从来没有跟他提过有关无人区的事，一个字都没有。要知道跟联邦研究所合作，那可不是两个人喝口茶吃个饭就能敲定的，斯塔集团一定对此做了无比充足的准备，才能让一直高居科研塔尖的联研所投来视线。
他知道在米勒尔心底，自己从来不是那个所谓“最看好的继承人”，哪怕自己真的是最优秀的那个，如果仅仅是他不愿意放权就算了，但要是对方把这件事告诉了凯文……
伊森垂下眼眸，敛去满腹心事。
“瑞千，把目前的计划表打开给各位看看。”
因思禾一句话，李瑞千立刻打开投影，一张密密麻麻的安排表瞬间出现，第一眼看过去就叫人脑袋生疼，但因思禾似乎并没有给大家仔细看看的意思。
表格最前面的文字被放大在所总有人面前——
三日后，集结出发。
“各位，回去挑选你们的成员吧，明天把名单交给我，至于选人标准。”因思禾笑了笑，“没有标准，各位请便。”
……
另一边，简初和莫景并肩离开了校内研究所。
如果是往常，一走出研究所，莫景大概就会开始找话题闲聊，但今天她却异常沉默，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简初说道。
莫景抬眼看她，抿抿唇似乎不太想开口回答，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点。”
她的声音闷闷的，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就不再说话。
“是因为今天的实验出问题了？”简初试探着问。她其实不太确定之前【唱诗班】的效果是否能维持到现在，但不管莫景记得与否，她都没有在程源面前说出这件事，更何况“因为实验失败而心情不好”是一个很适合放在明面上的理由。
莫景脚步一顿，但迅速调整过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许，我也说不清了，总之可以说是有些挫败。”
她虽然这么说，但简初总觉得让她心情低落的另有其他。
“关于项目的事，我们改天再聊吧。”似乎是害怕简初先问什么，莫景迅速说道，眼神中透出一丝忐忑，“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会。”
简初停顿了一秒，微微点头：“好，我也不着急。没记错的话，前面就是你宿舍了？”
两人在三年级的宿舍区前分别，简初看着莫景脚步有些虚浮地消失在视线里，微微蹙起了眉头。
……
联邦研究所无人区分所。
它坐落于无人区的最边缘，走出大门走上几分钟，便能正式踏入官方划定的无人区范围，研究所的三楼是一整面宽大的玻璃幕墙，沉默地正对着不远处的无人区。
突然，一艘还算小巧的舰船出现在研究所的正上方，塔楼顶部的射线从它身上迅速扫过，伴随着令人烦躁的蜂鸣声，研究所楼顶的天幕缓缓张开，舰船悬浮在空中，慢慢落下，隐没其中消失不见。
研究所的几位负责人在旁边严阵以待，直到舰船的大门开启，四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人从上面走了下来，他们第一时间打量完周边的情况，其中一名看上去比较文气的男子走上前，跟负责人寒暄起来。
“杨所长，我们是特战中心的先遣小队，是为了这次探索计划来的。”黎取笑眯眯地跟对方打着招呼，“我们过来的事还请在所内不要声张，不要影响你们正常工作，正式团队将在三天后过来汇合。”
“明白的明白的，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所长的头发已经花白，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无人区研究所的所长名叫杨树，简历上是一名年近五十的女性，大概是无人区的辐射影响了她，所以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上不少。
尽管研究所防护设施完备，但是在这边待上二十多年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黎取并没有介绍的意思：“有什么事情杨所长直接联系我就好，我是军师。”
“各位都是联邦各家顶尖研究所的负责人，难得有机会将大家聚在一起，十分感谢各位赏脸。”因思禾说道，她简单的寒暄没有人会毫无眼色地打断。
“联邦研究所打算重启‘无人区探索计划’，现在邀请各位前来，正是商议此事，请各位不要讨论，在面前的纸上写出你们的决定。”
伊森转动眼睛看了一圈，除他之外几乎所有人面前都有一张白纸，就在因思禾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皮衣女性伸手将枪放在了桌上，黑色的枪身反射出冷硬的寒光，让在座的人噤若寒蝉。
“各位不用担心，不愿意参加的人可以直接离开，当然，出了这扇大门就会忘记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因思禾礼貌颔首，“毕竟是秘密行动，请见谅。”
此话一出，原本打算直接拒绝的人登时停下动作。
如果走出这扇门就会被消除记忆，那就等于他们完全被隔离在了“无人区探索”这项议题之外，甚至连跟参与的机构打听消息的机会都几乎荡然无存。
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会去想要打听消息，未来不管发生了什么，好事或是坏事，都将与他们无关，这对于一家研究所来说很难算是一件好事。
如果联邦在无人区有所发现，那么没有参加秘密行动的各家将会被无情地隔绝在利益链之外，不管是学术研究还是商业价值，甚至全联邦的研究所排名都将重新洗牌。
虽然怎么变，都是在座的几家，但对于每个研究所来说，没差一个名次都象征着拉开差距的投资和关注度。
“各位都不年轻了，别想着偷看别人的答案啊。”因思禾轻笑一声，伸手敲了敲桌子，“你们还有三十秒时间考虑。”
旁边的李瑞千很贴心地掐了个表。
三十秒的时间转瞬即逝，有人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虽然低着头，但眼神却在努力往旁边人的纸面上瞥去，发现座位离得太远看不清，退而求其次，试图从旁人笔杆的动态猜出选择。
“伊森同学。”
突然被人喊到，伊森猛然抬头，对上因思禾笑吟吟的眼神。
“麻烦按顺序帮我收一下表格吧。”
这话乍一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却无形之中将伊森划入了自己的阵营，惹得周围其他人都投来有些异样的目光，就连程源也不例外。
伊森想要拒绝，但话到嗓子眼似乎就堵在那里，不上不下，直叫人噎得胸口疼，直到他认命起身，这种感觉才迅速消退。
收集起来的纸张送到因思禾手中，但她手腕一转，就将纸面朝下盖在了桌上：“不愿参与的几位，可以先行离开了。”
围坐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有人站起身来，不过因思禾倒也不着急，只是微微阖着双眼，一言不发地等待着。终于，有人熬不住这个场面，有些战战兢兢地起身。
“因博士……我这边就……先走了。”他小心地躬着腰，见没有人对他的话提出异议，试探着转身朝大门走去，由他作为领头人，又有几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一下，会议室里就去了一半的人。
因思禾突然睁开眼，与身边的人对视一眼，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女性突然倾身向前，一把捞过桌面上的手枪，抬手“砰砰”几枪接连射出，背对着走向门口的所有身影应声倒下。
“啊！！！”
座位上有人刚刚起立，就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惊声尖叫，紧接着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调转，握着枪的黑衣死神朝他微微一笑，轻扣扳机。
“噗通。”
至此，所有离开座位的人就此倒下，剩下的人面失血色，大概是腿软了，不约而同顺着椅背下滑了几公分。
不知何时，会议室里的冷气被人调得很低，低到伊森觉得有一根针顺着自己的脊背，慢慢地扎着窟窿眼往上蔓延而去。
“劳烦程院长安排人处理一下。”因思禾开口，所有人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而她也有些恶趣味地笑了笑，似乎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麻醉手段，待会会有人来处理他们的记忆，程院长？”
“啊……好、好的。”程源虽然岁数比因思禾大了一轮还多，但此刻也不敢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对方不仅身份比他高，手段也让人捉摸不透，怪不得……米勒尔提醒自己要小心这女人。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伊森，见他的震惊不像作假，才稍微放下心来。
也是，伊森可是斯塔家族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和联邦研究所的人混迹在一起。
“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具体的事宜了。”因思禾终于叹了口气，开始说正事，“保密协议那种东西各位应该不需要吧，嗯？”
配合她的话语，一旁的女性甩了个枪花，“啪”地一声把手枪重新拍在桌面上。
“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特战中心异常作战小组的傅遥组长，她也将全程参与我们本次的项目行动。这次探索计划将由联邦研究所精神力实验室全权统筹，联合斯塔集团一起开展。”
随着因思禾这句话落下，剩下为数不多的人的目光都隐晦地落在伊森身上，这位继承人也算是米勒尔挂在嘴边的宝贝，这下众人都想通了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又为什么不需要那张白纸。
就连程源也以为，是米勒尔提前给伊森透过底，但只有伊森·斯塔自己才知道，他此刻心底掀起了怎样不安的巨浪。
在来到这里之前，米勒尔从来没有跟他提过有关无人区的事，一个字都没有。要知道跟联邦研究所合作，那可不是两个人喝口茶吃个饭就能敲定的，斯塔集团一定对此做了无比充足的准备，才能让一直高居科研塔尖的联研所投来视线。
他知道在米勒尔心底，自己从来不是那个所谓“最看好的继承人”，哪怕自己真的是最优秀的那个，如果仅仅是他不愿意放权就算了，但要是对方把这件事告诉了凯文……
伊森垂下眼眸，敛去满腹心事。
“瑞千，把目前的计划表打开给各位看看。”
因思禾一句话，李瑞千立刻打开投影，一张密密麻麻的安排表瞬间出现，第一眼看过去就叫人脑袋生疼，但因思禾似乎并没有给大家仔细看看的意思。
表格最前面的文字被放大在所总有人面前——
三日后，集结出发。
“各位，回去挑选你们的成员吧，明天把名单交给我，至于选人标准。”因思禾笑了笑，“没有标准，各位请便。”
……
另一边，简初和莫景并肩离开了校内研究所。
如果是往常，一走出研究所，莫景大概就会开始找话题闲聊，但今天她却异常沉默，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简初说道。
莫景抬眼看她，抿抿唇似乎不太想开口回答，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点。”
她的声音闷闷的，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就不再说话。
“是因为今天的实验出问题了？”简初试探着问。她其实不太确定之前【唱诗班】的效果是否能维持到现在，但不管莫景记得与否，她都没有在程源面前说出这件事，更何况“因为实验失败而心情不好”是一个很适合放在明面上的理由。
莫景脚步一顿，但迅速调整过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许，我也说不清了，总之可以说是有些挫败。”
她虽然这么说，但简初总觉得让她心情低落的另有其他。
“关于项目的事，我们改天再聊吧。”似乎是害怕简初先问什么，莫景迅速说道，眼神中透出一丝忐忑，“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会。”
简初停顿了一秒，微微点头：“好，我也不着急。没记错的话，前面就是你宿舍了？”
两人在三年级的宿舍区前分别，简初看着莫景脚步有些虚浮地消失在视线里，微微蹙起了眉头。
……
联邦研究所无人区分所。
它坐落于无人区的最边缘，走出大门走上几分钟，便能正式踏入官方划定的无人区范围，研究所的三楼是一整面宽大的玻璃幕墙，沉默地正对着不远处的无人区。
突然，一艘还算小巧的舰船出现在研究所的正上方，塔楼顶部的射线从它身上迅速扫过，伴随着令人烦躁的蜂鸣声，研究所楼顶的天幕缓缓张开，舰船悬浮在空中，慢慢落下，隐没其中消失不见。
研究所的几位负责人在旁边严阵以待，直到舰船的大门开启，四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人从上面走了下来，他们第一时间打量完周边的情况，其中一名看上去比较文气的男子走上前，跟负责人寒暄起来。
“杨所长，我们是特战中心的先遣小队，是为了这次探索计划来的。”黎取笑眯眯地跟对方打着招呼，“我们过来的事还请在所内不要声张，不要影响你们正常工作，正式团队将在三天后过来汇合。”
“明白的明白的，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所长的头发已经花白，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无人区研究所的所长名叫杨树，简历上是一名年近五十的女性，大概是无人区的辐射影响了她，所以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上不少。
尽管研究所防护设施完备，但是在这边待上二十多年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黎取并没有介绍的意思：“有什么事情杨所长直接联系我就好，我是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