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51）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仅仅从宴会厅的布局，根本看不出众人正身处高空的飞艇中，明明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此时却仿佛早就相识，举着高脚杯相谈甚欢，另一边的佳肴却少有人问津。
隋辩对于这些摆盘精致的菜肴敬谢不敏，他刚刚尝了一口，味道倒是不错，但对他来说还不如白海的小吃夜市。
两人正坐在大厅厅的角落里。宴会刚刚开始，除去了繁冗的开场白，中央的乐团正在演奏悠扬和缓的乐曲，给客人们留下交际的空间。
远处的顾杰羽朝她遥遥举杯，简初扬起手里的叉子以示回应。
“你还真一点不紧张。”虽然这么说，但隋辩自己的动作看上去也相当轻松，他嚼着一片水灵灵的罗马生菜，嘴角却向下撇，“这不就是生菜，甚至还有点苦。”
“加再多的前缀也改变不了本质。”简初喝了口高脚杯里的矿泉水，“就是这个味道。”
“什么味道？”隋辩不解。
“两块钱的味道。”简初端庄地用纸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看得对面的人满头黑线。
“我到其他地方看看，有事情打电话。”
扔下这句话，勉强吃饱喝足的简初悠悠然离开了宴会大厅，从这侧的门出来，再上一层台阶，眼前就是开阔的观景平台。
卡维纳宫殿的航行速度非常温和，几乎感受不到脚下的晃动，迎面而来也是舒畅的晚风，只是偶尔会把人的发丝吹乱。
地面的光路如同蛛网一般，仔细点甚至还能看到有车在路上行驶。
玻璃围栏几乎到人胸口的高度，每走几步就会有一名值岗的安保人员，如果发生任何意外，都能保证第一时间接管现场。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时间。
观景平台上差不多都是两两依偎的伴侣或密友，以年轻面孔居多，他们对这种风景格外青睐，不时还会掏出手机来记录。
简初混入其中，并不显眼。她举着手机看似拍摄风景，其实把周围的人都拉进了取景框。现在暂时还看不出其中的特殊性，以防之后需要核对信息，留个底总归是有好处的。
身后，宴会大厅的音乐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夜间的演出快开始了。
与此同时，位于卡维纳宫殿的某个平平无奇的房间——之所以平平无奇，是因为它和其他房间混在一起，门上也有着按顺序编排的门牌号。
但它的内部却是其他房间的两倍，乃至三倍大。
装修豪华却不显土气，每一个角落都是用的最顶级的家具和工艺，就连矿泉水瓶都是镶钻的。
长榻上侧卧着一名女性，她看上去三十出头，面容姣好，穿着富有光泽的丝质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斜飞的眼角让她看人的时候带了些不屑。
她提着一小串洗得水灵灵的葡萄，直接放在嘴边叼下一颗，表皮的紫红色染上她的嘴唇。
“这串比较新鲜。”
但她看上去兴致缺缺，将这串葡萄扔在地上，旁边立马有人上前收拾。
对面沙发上倚靠着一个差不多岁数的男性，看上去人模人样，胸口的领结一丝不苟。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他伸手招了招站在旁边的男人，对方浑身一抖，刚想开口却又被打断，“算了，就叫你小王吧。”
男人不敢拒绝，哪怕他并不姓王。
“这点出息，比不上之前那个小帅哥。”女人懒洋洋开口，好像突然有了点兴致，“你把人藏哪儿了，就之前集会见过一次，之后怎么都见不着呢？”
“物尽其用罢了。”西装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别给我找麻烦啊。”
“哪敢给你找麻烦，更何况你手底下那群人长得……”女人摇摇头，眼珠子一转试探道，“他参加这次的活动吗，人在这儿？”
“有这闲情逸致，不如想想怎么处理掉那几个苍蝇。”西装男不想继续和她纠缠这个话题，“这次异能署介入太早了，如果不是那位有指示，我都怀疑是内部出了问题。”
蓝湾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他们花了不少时间在这边发展新的下线，就是为了逃脱异能署的视线，这次的集会意义重大，不容有失。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的牵头人不声不响死了，甚至死之前连消息都没递出来，虽说有部分原因肯定是那个蠢货想瞒着上头，独自把隐患处理掉，但他好歹接受过一次“浸染”，竟然就这么死了。
“杀吴起的人没找到？”女人问。
“没有，异能署那边也没消息。”西装男表情难看，“这巴掌甩我们脸上了。”
周围的人都深深低下头，“小王”更是抖如糠筛。
女人用纤细的手指点点下巴，思索道：“之前那位发布的悬赏呢，有人出手吗？”
在悬赏奖励的诱惑之下，他们并不能完全算是同伴，互相既要防着其他人动手，又要偷偷瞒着其他人，试图将胜利的果实收入囊中。
“你派人去了吗？”女人状似无意问道，“我可是听说有人去了，结果失败了呢。”
“最后的牵头人可是你，问我这种问题，确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西装男冷笑一声。
“哎呀，我忘了，悬赏被撤销了。”女人夸张地捂住嘴唇，“我可没有去找她哦，想来应该是那位发现我的才能了吧。”
“你的才能不需要发现，有人下手比你毒吗？”
“那位显然是借机试探异能署，结果也如他所料，异能署已经在蓝湾布控，他们知道的或许比我们预想中更多。”西装男见对方不再接话，又重新把对话拉回了正轨。
“那我挺期待的，希望他们能把动静搞大点，这样我就不会心软了。”女人瞥了眼一旁已经快站不住的“小王”，发出有些张扬的笑声，“你看看，你的小玩具要吓坏了。”
西装男顺势瞥去一眼，男人立刻哀嚎着倒在地上，下一秒旁边就有人拿起桌上的餐布，团成一团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咽声消失不见，但地上的男人却不停用头撞击桌腿，就算见血也没有停止。
“小玩具要坏掉了呀，玩具商先生。”女人挥挥手，身边立刻有人上前摁住了地上涕泗横流的家伙。
西装男瞥她一眼：“不要用那么恶心的强调喊我，砒霜小姐。”
“没用的东西。”
随着话音落下，地上的男人白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玩具商站起身，两手握住衣襟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也出去玩玩，作为本次的牵头人，就请你继续辛苦了。”
房门重新合上，女人的视线沉了下来，她坐起身，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男人，厌烦地挥挥手：“糟心，把他送到玩具商的房间里。”
“这……”两名属下面面相觑。
女人呵斥道：“还不赶紧去！”
房间内重新恢复安静，她深吸一口气，抚了抚柔顺的长发，重新躺回了长榻上。
时间还早呢，让他们再多玩会吧。
正道与反派的游戏，玩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腻呢？
……
蓝湾总队。
众人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易骄那边的结果。
“怎么样？”
“现场没有发现异能残留的痕迹，除此之外，周围也已经被保洁打扫过，所以……很干净。”
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又让人莫名失望。
叮嘱易骄注意安全，应术才挂断通讯，思索良久看向孔越：“孔监督，麻烦你问问总部那边的解析结果出来了没有。”
“啊？哦！好的！”孔越似乎在走神，突然被点名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下连忙拿起手机，指了指门外，“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
宋也眼看着大门合上，才满脸不解地问道：“这人是哪儿来的，怎么感觉不太熟悉工作，而且打电话给总部这种事，有必要避开我们吗？”
“之前没听过这号人，不过只要他不添乱，就当多养了一张嘴，等任务结束就不用打交道了。”应术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
宋也看在眼里，从一旁的桌肚里掏出一根木头锤子：“喏，锤两下会好点。”
应术失笑：“你们这装备还挺齐全。”
“上班上的。”宋也翻了个白眼，语气充满怨念。
“孔越大约是上头派来的眼线。”应术锤了两下，突然开口，“你们在蓝湾搞得动静太大，而且上次……你知道的，上头认为你们瞒报信息，所以派了个二五仔来监视。”
路玺无语地笑了一声：“上次？是请你帮忙的那次？”
应术微微颔首：“关于F的信息你们提供的太少，而且吴起的系列案件悬而未决，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就烧到你们头上了。”
“那姑娘看着很好说话，其实……”宋也咬了咬手指，“跟你装糊涂、打太极，明显是想借着我们的手打听消息，其实我也没想到她会提供这么重要的线索，毕竟我们给的那些……”
“她不了解，所以对她来说是有价值的。”应术摇头，“信息的价值很难完全对等，我们不清楚她的状况，也许缺的东西在我们看来并不算什么。”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原来如此，你们只是被线索砸到了头上，当然提供不了更详细的信息。”
门外想起脚步声，她们不约而同结束了这场对话。
孔越匆匆推门而入，他做什么事看上去好像都是着急忙慌的，这还没落座，就先开了口。
“他们说监控被替换了。”
仅仅从宴会厅的布局，根本看不出众人正身处高空的飞艇中，明明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此时却仿佛早就相识，举着高脚杯相谈甚欢，另一边的佳肴却少有人问津。
隋辩对于这些摆盘精致的菜肴敬谢不敏，他刚刚尝了一口，味道倒是不错，但对他来说还不如白海的小吃夜市。
两人正坐在大厅厅的角落里。宴会刚刚开始，除去了繁冗的开场白，中央的乐团正在演奏悠扬和缓的乐曲，给客人们留下交际的空间。
远处的顾杰羽朝她遥遥举杯，简初扬起手里的叉子以示回应。
“你还真一点不紧张。”虽然这么说，但隋辩自己的动作看上去也相当轻松，他嚼着一片水灵灵的罗马生菜，嘴角却向下撇，“这不就是生菜，甚至还有点苦。”
“加再多的前缀也改变不了本质。”简初喝了口高脚杯里的矿泉水，“就是这个味道。”
“什么味道？”隋辩不解。
“两块钱的味道。”简初端庄地用纸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看得对面的人满头黑线。
“我到其他地方看看，有事情打电话。”
扔下这句话，勉强吃饱喝足的简初悠悠然离开了宴会大厅，从这侧的门出来，再上一层台阶，眼前就是开阔的观景平台。
卡维纳宫殿的航行速度非常温和，几乎感受不到脚下的晃动，迎面而来也是舒畅的晚风，只是偶尔会把人的发丝吹乱。
地面的光路如同蛛网一般，仔细点甚至还能看到有车在路上行驶。
玻璃围栏几乎到人胸口的高度，每走几步就会有一名值岗的安保人员，如果发生任何意外，都能保证第一时间接管现场。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时间。
观景平台上差不多都是两两依偎的伴侣或密友，以年轻面孔居多，他们对这种风景格外青睐，不时还会掏出手机来记录。
简初混入其中，并不显眼。她举着手机看似拍摄风景，其实把周围的人都拉进了取景框。现在暂时还看不出其中的特殊性，以防之后需要核对信息，留个底总归是有好处的。
身后，宴会大厅的音乐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夜间的演出快开始了。
与此同时，位于卡维纳宫殿的某个平平无奇的房间——之所以平平无奇，是因为它和其他房间混在一起，门上也有着按顺序编排的门牌号。
但它的内部却是其他房间的两倍，乃至三倍大。
装修豪华却不显土气，每一个角落都是用的最顶级的家具和工艺，就连矿泉水瓶都是镶钻的。
长榻上侧卧着一名女性，她看上去三十出头，面容姣好，穿着富有光泽的丝质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斜飞的眼角让她看人的时候带了些不屑。
她提着一小串洗得水灵灵的葡萄，直接放在嘴边叼下一颗，表皮的紫红色染上她的嘴唇。
“这串比较新鲜。”
但她看上去兴致缺缺，将这串葡萄扔在地上，旁边立马有人上前收拾。
对面沙发上倚靠着一个差不多岁数的男性，看上去人模人样，胸口的领结一丝不苟。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他伸手招了招站在旁边的男人，对方浑身一抖，刚想开口却又被打断，“算了，就叫你小王吧。”
男人不敢拒绝，哪怕他并不姓王。
“这点出息，比不上之前那个小帅哥。”女人懒洋洋开口，好像突然有了点兴致，“你把人藏哪儿了，就之前集会见过一次，之后怎么都见不着呢？”
“物尽其用罢了。”西装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别给我找麻烦啊。”
“哪敢给你找麻烦，更何况你手底下那群人长得……”女人摇摇头，眼珠子一转试探道，“他参加这次的活动吗，人在这儿？”
“有这闲情逸致，不如想想怎么处理掉那几个苍蝇。”西装男不想继续和她纠缠这个话题，“这次异能署介入太早了，如果不是那位有指示，我都怀疑是内部出了问题。”
蓝湾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他们花了不少时间在这边发展新的下线，就是为了逃脱异能署的视线，这次的集会意义重大，不容有失。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的牵头人不声不响死了，甚至死之前连消息都没递出来，虽说有部分原因肯定是那个蠢货想瞒着上头，独自把隐患处理掉，但他好歹接受过一次“浸染”，竟然就这么死了。
“杀吴起的人没找到？”女人问。
“没有，异能署那边也没消息。”西装男表情难看，“这巴掌甩我们脸上了。”
周围的人都深深低下头，“小王”更是抖如糠筛。
女人用纤细的手指点点下巴，思索道：“之前那位发布的悬赏呢，有人出手吗？”
在悬赏奖励的诱惑之下，他们并不能完全算是同伴，互相既要防着其他人动手，又要偷偷瞒着其他人，试图将胜利的果实收入囊中。
“你派人去了吗？”女人状似无意问道，“我可是听说有人去了，结果失败了呢。”
“最后的牵头人可是你，问我这种问题，确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西装男冷笑一声。
“哎呀，我忘了，悬赏被撤销了。”女人夸张地捂住嘴唇，“我可没有去找她哦，想来应该是那位发现我的才能了吧。”
“你的才能不需要发现，有人下手比你毒吗？”
“那位显然是借机试探异能署，结果也如他所料，异能署已经在蓝湾布控，他们知道的或许比我们预想中更多。”西装男见对方不再接话，又重新把对话拉回了正轨。
“那我挺期待的，希望他们能把动静搞大点，这样我就不会心软了。”女人瞥了眼一旁已经快站不住的“小王”，发出有些张扬的笑声，“你看看，你的小玩具要吓坏了。”
西装男顺势瞥去一眼，男人立刻哀嚎着倒在地上，下一秒旁边就有人拿起桌上的餐布，团成一团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咽声消失不见，但地上的男人却不停用头撞击桌腿，就算见血也没有停止。
“小玩具要坏掉了呀，玩具商先生。”女人挥挥手，身边立刻有人上前摁住了地上涕泗横流的家伙。
西装男瞥她一眼：“不要用那么恶心的强调喊我，砒霜小姐。”
“没用的东西。”
随着话音落下，地上的男人白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玩具商站起身，两手握住衣襟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也出去玩玩，作为本次的牵头人，就请你继续辛苦了。”
房门重新合上，女人的视线沉了下来，她坐起身，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男人，厌烦地挥挥手：“糟心，把他送到玩具商的房间里。”
“这……”两名属下面面相觑。
女人呵斥道：“还不赶紧去！”
房间内重新恢复安静，她深吸一口气，抚了抚柔顺的长发，重新躺回了长榻上。
时间还早呢，让他们再多玩会吧。
正道与反派的游戏，玩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腻呢？
……
蓝湾总队。
众人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易骄那边的结果。
“怎么样？”
“现场没有发现异能残留的痕迹，除此之外，周围也已经被保洁打扫过，所以……很干净。”
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又让人莫名失望。
叮嘱易骄注意安全，应术才挂断通讯，思索良久看向孔越：“孔监督，麻烦你问问总部那边的解析结果出来了没有。”
“啊？哦！好的！”孔越似乎在走神，突然被点名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下连忙拿起手机，指了指门外，“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
宋也眼看着大门合上，才满脸不解地问道：“这人是哪儿来的，怎么感觉不太熟悉工作，而且打电话给总部这种事，有必要避开我们吗？”
“之前没听过这号人，不过只要他不添乱，就当多养了一张嘴，等任务结束就不用打交道了。”应术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
宋也看在眼里，从一旁的桌肚里掏出一根木头锤子：“喏，锤两下会好点。”
应术失笑：“你们这装备还挺齐全。”
“上班上的。”宋也翻了个白眼，语气充满怨念。
“孔越大约是上头派来的眼线。”应术锤了两下，突然开口，“你们在蓝湾搞得动静太大，而且上次……你知道的，上头认为你们瞒报信息，所以派了个二五仔来监视。”
路玺无语地笑了一声：“上次？是请你帮忙的那次？”
应术微微颔首：“关于F的信息你们提供的太少，而且吴起的系列案件悬而未决，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就烧到你们头上了。”
“那姑娘看着很好说话，其实……”宋也咬了咬手指，“跟你装糊涂、打太极，明显是想借着我们的手打听消息，其实我也没想到她会提供这么重要的线索，毕竟我们给的那些……”
“她不了解，所以对她来说是有价值的。”应术摇头，“信息的价值很难完全对等，我们不清楚她的状况，也许缺的东西在我们看来并不算什么。”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原来如此，你们只是被线索砸到了头上，当然提供不了更详细的信息。”
门外想起脚步声，她们不约而同结束了这场对话。
孔越匆匆推门而入，他做什么事看上去好像都是着急忙慌的，这还没落座，就先开了口。
“他们说监控被替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