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52）
“喂？怎么了？”简初接起不断振动的手机，眼神却依旧在周围逡巡。
从宴会厅往外，客人越来越少，但也有人为了求清静，来到只有舷窗的走廊。
电话那头还能听到宴会厅的音乐声。
“没事，就是提醒你不要自己走太远。”
简初含糊应了一句：“对了，看见他俩去哪儿了吗？”
她离开观景台时，正巧看见马瑞安和顾杰羽一前一后，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和你一样，让我好好看着宴会厅。”隋辩的声音里充满了怨念，“这里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在这搞事的。”
但也正因为有太多人，所以他们必须有人留下盯着。
“我知道了，有情况联系。”简初听出来这人的怨气，当即无情挂断了电话。
“喂？喂？！”隋辩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手机，“这也太过分了！”
简初撇撇嘴，重新将手机揣回兜里，根据脑中的飞艇地图，脚下一转便往A区的方向走去，从这里开始走廊里的人明显就少了，附近的客房里暂时也没传来什么动静，想来大多数人应该都去参加晚宴了。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说话声和房门打开的声音一起响起，简初脚下一顿，顺势拐进面前一条相通的走廊里。
她耳朵竖起安静倾听，但很可惜，直到房门再次关上那人都没有再开口，同样也没有人对他之前的那句话予以回应。
那人刚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听上去很像是被为难的工作人员。
等等，这是？
简初眯眯眼，鼻尖微动，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动手了？
走廊的人猛然深吸一口气，发出深埋于胸腔的颤抖的痛呼，脚步声在柔软的地毯上被弱化到有些沉闷，逐渐往另一个方向远去。
简初若无其事地抬脚，装作调整并没有任何问题的鞋子，紧接着毫不犹豫跟了上去。她的步伐很有力，但离奇的是却没有在地毯上发出任何声音。
前头的身影还在，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身上西装面料的暗纹，显然并不是工作服的质地，而他走起路来虽然脚步虚浮，却也看不出来具体受伤的位置。
脑海中的小红点在走廊尽头拐了个弯，进入了拐角第一间客房，屋内没有其他人，但和飞艇的操作室离得非常近。
尽管意识扫描可以看见周围物体的结构，但并不能穿透墙壁看到内部的场景。简初犹豫着要不要在附近等他出来，但理智还是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间客房附近几乎都是工作人员的区域，几乎完全算是一条死路，要是不巧遇到人，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与此同时，顾杰羽已经将整个C区检查了一遍。
她眉头紧蹙，手里正捏着一个形如怀表的工具，另一只手左右拨弄着它，似乎正在修理，而表盘内的指针也正在到处乱转，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看上去正在苦恼于如何修理这个小东西。
顾杰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它了，在过往很多年耳朵工作中，这都是她必不可少的随身道具。
集会的每次举办流程都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其中必定有“浸染”的程序，但他们要进行“浸染”，也有必不可少的道具，尽管异能署尚不清楚那道具究竟是什么，但部分异能者的能力却能感应到它，顾杰羽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并不是她能力的主要用途。
顾杰羽其实很清楚，总部的那群人一直知道她在蓝湾，之前不过是相安无事，而现在蓝湾成为可能的集会举办地，他们也知道自己不会坐视不管。
数年来，天选会一直以白海作为根据地，在那里势力极速扩张，短短几年就成长为极具威胁的庞然大物。
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聚集而成的组织，这样的行动力也属实可怕，更别提这是一群相当不安分的异能者，白海的异能者除了异能署的人，其他几乎都在天选会，游离在外的寥寥无几。
威逼加利诱，这就是天选会的手段，没有新意，但当威胁和利益足够大，它就会一直有用。
但白海之外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未曾踏足的区域，也许这次在蓝湾就是一次势力外扩的试探。
尽管已经离开异能署很久，但顾杰羽很清楚现在的白海有多么危险，正常人眼中的世界依旧平静，最多就是暴力事件发生有些频繁，可实际上到处都已经千疮百孔，一组也不过是凭着一口气苦苦支撑。
大脑中传来刺痛，顾杰羽叹了一口气，白着脸在C区的尽头合上了怀表。
“你脸色不太好。”
身后传来询问声，顾杰羽头皮一麻，下一秒意识到是同伴才放松了下来。
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一方面表示自己没有大碍，另一方面则是示意C区没有问题。
“D区也正常，我是说，没见到可疑的人。”马瑞安并没有顾杰羽那样的能力，话说出口才又找补了一句。
“要是以前就好了。”顾杰羽感叹了一句，“那会可不用这么麻烦。”
异能最巅峰的时候，顾杰羽大概可以直接检查完三分之一艘飞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自己走遍每个角落。
马瑞安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他不常做这样的表情，所以看上去反而有些奇怪：“我现在也不如年轻的时候了，不过那些崽子还小，总得给他们多点时间。”
“他们俩呢？”
两人不约而同没有谈及应术的消息，那些字眼太敏感，不适宜在公共场所谈论。
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探查工作告一段落，两人结伴前往宴会厅，这一路上人越来越多，大多还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倒让他们也精神了不少。
宴会厅传来的音乐声有些吵闹，和刚刚完全不是一个画风，两个中年人不约而同拧紧眉头，看上去很不适应这样的节奏。
“小隋应该还在大厅里。”马瑞安四处看了看，“在那儿呢，看上去不太高兴。”
“简初呢？还没回来？”
顾杰羽忍不住有些担心，尽管马瑞安跟她说了F的情况，但小姑娘看上去挺文气，也没什么战斗力，虽然有股子聪明劲，但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光聪明可没什么用。
“这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马瑞安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我让小隋去找找，我们就先待在这吧。”
两边目前没有一同行动，还是暂且保持距离为好。
不过十来秒，原本一脸郁郁的隋辩看了眼手机，立马挑挑眉毛换了副表情，迅速离开了。
天知道，他在这待得快要长蘑菇了。
[你在哪儿呢？]
隋辩在手机上摁得啪啪直响，下一秒就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连手机都没拿稳，在空中炒成一盘菜，最后被始作俑者接在了手中。
“演杂技呢？”简初眨眨眼，将手机递了过去。
隋辩嘴角下撇，脸上的慌张还没完全褪去，看到身后的罪魁祸首，立马怒气冲冲夺过了自己的手机，珍惜地打量着。
“这可是今年的最新款，摔了怎么办！”
简初无辜摊手：“我也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啊。”
“你要去哪？”隋辩凝视了她两秒，在简初回答之前一把薅过她的胳膊，往观景台的方向而去，“不要回宴会厅，那里好吵。”
简初往后仰：“啊～可是我好渴，想喝果汁。”
“我去给你拿！等着！”
简初看着隋辩气冲冲跑回去，脸上还是那副得逞的表情，但视线已经瞟向观景台外的角落，那里是宴会大厅的另一个侧门，不过此时并没有人从那里经过。
“看什么呢，给你果汁。”隋辩自己吸溜着，又将另一瓶递过来。
简初接过果汁，象征性地打开了盖子，在隋辩即将发飙的前一秒凑近了些许：“不要动，后面有人看着呢。”
这下即将炸毛的猫强行缩回了爪子，低头又嗦了嗦果汁。
“在哪儿，长什么样？”他低声问道，音乐几乎盖过他所有的声音，隋辩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简初勾了勾唇角：“不知道，没看见。”
隋辩：……
再信这人他就是小狗。
“他很敏锐，我只勉强看到了一个衣角，光线太昏暗了。”
来自宴会厅内时明时暗、五光十色的灯光让隋辩闭上了嘴。
“过去看看？”他咬起了吸管，跟之前相比乖巧多了。
简初微微摇摇头：“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贸然跑过去，反而会暴露。”
何况对方未必就是天选会的眼线，也许只是飞艇上的例行巡视，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按兵不动。
手中的玻璃瓶上已经凝出一层细密的水雾，隋辩有些心神不宁地搓了搓杯壁，嗦了口才发现里头已经空了。他从胸腔呼出一口气，将瓶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立刻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将其收走。
“也不知道下面进展如何。”隋辩翻出手机，翻来覆去却没有发送消息，目前飞艇上并没有什么确凿的可疑情况，就这么随便说些什么反倒会影响决策。
尽管天空之眼已经出现了异常，但隋辩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
也许是第六感的暗示，此刻的卡维纳宫殿虽然富丽堂皇，却更像一道披着漂亮外衣的菜肴，不到吃下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它究竟会是什么味道。
简初手搁在围栏上，托着腮帮子吸溜着果汁。
如果是声东击西，那哪边才是“西”呢？
从宴会厅往外，客人越来越少，但也有人为了求清静，来到只有舷窗的走廊。
电话那头还能听到宴会厅的音乐声。
“没事，就是提醒你不要自己走太远。”
简初含糊应了一句：“对了，看见他俩去哪儿了吗？”
她离开观景台时，正巧看见马瑞安和顾杰羽一前一后，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和你一样，让我好好看着宴会厅。”隋辩的声音里充满了怨念，“这里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在这搞事的。”
但也正因为有太多人，所以他们必须有人留下盯着。
“我知道了，有情况联系。”简初听出来这人的怨气，当即无情挂断了电话。
“喂？喂？！”隋辩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手机，“这也太过分了！”
简初撇撇嘴，重新将手机揣回兜里，根据脑中的飞艇地图，脚下一转便往A区的方向走去，从这里开始走廊里的人明显就少了，附近的客房里暂时也没传来什么动静，想来大多数人应该都去参加晚宴了。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说话声和房门打开的声音一起响起，简初脚下一顿，顺势拐进面前一条相通的走廊里。
她耳朵竖起安静倾听，但很可惜，直到房门再次关上那人都没有再开口，同样也没有人对他之前的那句话予以回应。
那人刚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听上去很像是被为难的工作人员。
等等，这是？
简初眯眯眼，鼻尖微动，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动手了？
走廊的人猛然深吸一口气，发出深埋于胸腔的颤抖的痛呼，脚步声在柔软的地毯上被弱化到有些沉闷，逐渐往另一个方向远去。
简初若无其事地抬脚，装作调整并没有任何问题的鞋子，紧接着毫不犹豫跟了上去。她的步伐很有力，但离奇的是却没有在地毯上发出任何声音。
前头的身影还在，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身上西装面料的暗纹，显然并不是工作服的质地，而他走起路来虽然脚步虚浮，却也看不出来具体受伤的位置。
脑海中的小红点在走廊尽头拐了个弯，进入了拐角第一间客房，屋内没有其他人，但和飞艇的操作室离得非常近。
尽管意识扫描可以看见周围物体的结构，但并不能穿透墙壁看到内部的场景。简初犹豫着要不要在附近等他出来，但理智还是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间客房附近几乎都是工作人员的区域，几乎完全算是一条死路，要是不巧遇到人，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与此同时，顾杰羽已经将整个C区检查了一遍。
她眉头紧蹙，手里正捏着一个形如怀表的工具，另一只手左右拨弄着它，似乎正在修理，而表盘内的指针也正在到处乱转，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看上去正在苦恼于如何修理这个小东西。
顾杰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它了，在过往很多年耳朵工作中，这都是她必不可少的随身道具。
集会的每次举办流程都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其中必定有“浸染”的程序，但他们要进行“浸染”，也有必不可少的道具，尽管异能署尚不清楚那道具究竟是什么，但部分异能者的能力却能感应到它，顾杰羽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并不是她能力的主要用途。
顾杰羽其实很清楚，总部的那群人一直知道她在蓝湾，之前不过是相安无事，而现在蓝湾成为可能的集会举办地，他们也知道自己不会坐视不管。
数年来，天选会一直以白海作为根据地，在那里势力极速扩张，短短几年就成长为极具威胁的庞然大物。
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聚集而成的组织，这样的行动力也属实可怕，更别提这是一群相当不安分的异能者，白海的异能者除了异能署的人，其他几乎都在天选会，游离在外的寥寥无几。
威逼加利诱，这就是天选会的手段，没有新意，但当威胁和利益足够大，它就会一直有用。
但白海之外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未曾踏足的区域，也许这次在蓝湾就是一次势力外扩的试探。
尽管已经离开异能署很久，但顾杰羽很清楚现在的白海有多么危险，正常人眼中的世界依旧平静，最多就是暴力事件发生有些频繁，可实际上到处都已经千疮百孔，一组也不过是凭着一口气苦苦支撑。
大脑中传来刺痛，顾杰羽叹了一口气，白着脸在C区的尽头合上了怀表。
“你脸色不太好。”
身后传来询问声，顾杰羽头皮一麻，下一秒意识到是同伴才放松了下来。
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一方面表示自己没有大碍，另一方面则是示意C区没有问题。
“D区也正常，我是说，没见到可疑的人。”马瑞安并没有顾杰羽那样的能力，话说出口才又找补了一句。
“要是以前就好了。”顾杰羽感叹了一句，“那会可不用这么麻烦。”
异能最巅峰的时候，顾杰羽大概可以直接检查完三分之一艘飞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自己走遍每个角落。
马瑞安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他不常做这样的表情，所以看上去反而有些奇怪：“我现在也不如年轻的时候了，不过那些崽子还小，总得给他们多点时间。”
“他们俩呢？”
两人不约而同没有谈及应术的消息，那些字眼太敏感，不适宜在公共场所谈论。
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探查工作告一段落，两人结伴前往宴会厅，这一路上人越来越多，大多还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倒让他们也精神了不少。
宴会厅传来的音乐声有些吵闹，和刚刚完全不是一个画风，两个中年人不约而同拧紧眉头，看上去很不适应这样的节奏。
“小隋应该还在大厅里。”马瑞安四处看了看，“在那儿呢，看上去不太高兴。”
“简初呢？还没回来？”
顾杰羽忍不住有些担心，尽管马瑞安跟她说了F的情况，但小姑娘看上去挺文气，也没什么战斗力，虽然有股子聪明劲，但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光聪明可没什么用。
“这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马瑞安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我让小隋去找找，我们就先待在这吧。”
两边目前没有一同行动，还是暂且保持距离为好。
不过十来秒，原本一脸郁郁的隋辩看了眼手机，立马挑挑眉毛换了副表情，迅速离开了。
天知道，他在这待得快要长蘑菇了。
[你在哪儿呢？]
隋辩在手机上摁得啪啪直响，下一秒就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连手机都没拿稳，在空中炒成一盘菜，最后被始作俑者接在了手中。
“演杂技呢？”简初眨眨眼，将手机递了过去。
隋辩嘴角下撇，脸上的慌张还没完全褪去，看到身后的罪魁祸首，立马怒气冲冲夺过了自己的手机，珍惜地打量着。
“这可是今年的最新款，摔了怎么办！”
简初无辜摊手：“我也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啊。”
“你要去哪？”隋辩凝视了她两秒，在简初回答之前一把薅过她的胳膊，往观景台的方向而去，“不要回宴会厅，那里好吵。”
简初往后仰：“啊～可是我好渴，想喝果汁。”
“我去给你拿！等着！”
简初看着隋辩气冲冲跑回去，脸上还是那副得逞的表情，但视线已经瞟向观景台外的角落，那里是宴会大厅的另一个侧门，不过此时并没有人从那里经过。
“看什么呢，给你果汁。”隋辩自己吸溜着，又将另一瓶递过来。
简初接过果汁，象征性地打开了盖子，在隋辩即将发飙的前一秒凑近了些许：“不要动，后面有人看着呢。”
这下即将炸毛的猫强行缩回了爪子，低头又嗦了嗦果汁。
“在哪儿，长什么样？”他低声问道，音乐几乎盖过他所有的声音，隋辩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简初勾了勾唇角：“不知道，没看见。”
隋辩：……
再信这人他就是小狗。
“他很敏锐，我只勉强看到了一个衣角，光线太昏暗了。”
来自宴会厅内时明时暗、五光十色的灯光让隋辩闭上了嘴。
“过去看看？”他咬起了吸管，跟之前相比乖巧多了。
简初微微摇摇头：“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贸然跑过去，反而会暴露。”
何况对方未必就是天选会的眼线，也许只是飞艇上的例行巡视，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按兵不动。
手中的玻璃瓶上已经凝出一层细密的水雾，隋辩有些心神不宁地搓了搓杯壁，嗦了口才发现里头已经空了。他从胸腔呼出一口气，将瓶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立刻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将其收走。
“也不知道下面进展如何。”隋辩翻出手机，翻来覆去却没有发送消息，目前飞艇上并没有什么确凿的可疑情况，就这么随便说些什么反倒会影响决策。
尽管天空之眼已经出现了异常，但隋辩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
也许是第六感的暗示，此刻的卡维纳宫殿虽然富丽堂皇，却更像一道披着漂亮外衣的菜肴，不到吃下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它究竟会是什么味道。
简初手搁在围栏上，托着腮帮子吸溜着果汁。
如果是声东击西，那哪边才是“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