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薇利亚扛着鱼竿，奥苏拎着水桶，两人下了越野车向帐篷的方向走去。
布兰登早已离开了星舰，他掀起帘幕走出帐篷，看着这两人。
“我钓到鱼了！”薇利亚回身指了指水桶中两条活蹦乱跳的湖鱼，神色中颇有炫耀之意。
他笑了。
“白鲑我想做鱼汤。”薇利亚说，“鲈鱼你想怎么吃，清蒸还是煎了？”
“清蒸吧。”布兰登说，“要帮忙吗？”
“不用，鱼汤我来煮，剩下的交给机器人。”薇利亚正说着，奥苏已经召来一个小机器人，吩咐他将两条鱼拿去星舰上做消菌处理。
小机器人拎着水桶走远。薇利亚凝视布兰登两秒，问：“出什么事了？”
他自以为镇定自若，可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有即时通讯找你，”他说，“发起人是艾斯特·沃茨。”
薇利亚愣住了。
“他想跟你谈合作。”布兰登说，“具体内容，你可以看一下星舰上的通讯记录。”
“……好。”薇利亚兀自出神，这太突然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布兰登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错前一步，抬起左手拢住她身体。薇利亚只觉得他大衣上的纽扣挨近到了眼前，气场的骤然靠拢让她脑袋当机了一瞬，紧接着，那颗纽扣又远离了她的视线。
他这个动作是虚的，手臂根本没有真正碰到她，而且仅仅半秒之后就抽身离去了。奥苏的身体僵了一下，在没有思维准备的情况下，任何人过度接近薇利亚都会激起他的程序反应，但他很快抑制住了——没有必要防备布兰登。
薇利亚也是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虽然看起来很敷衍，但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拥抱。她呆呆地转头看去，布兰登已经走远，一句话也没说。看他的方向似乎没有明确目的，也不知是要去哪儿。
她与奥苏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
薇利亚坐在星舰主控室里，将通讯记录反复看了几遍，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奥苏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她对着暗下去的屏幕陷入长久的沉思。
最后，她打开星舰通讯录，选取了一个通讯码，将刚才的通话记录文件加入超光传送列表，停顿几秒后，按下发送键。
文件传送成功，薇利亚沉默片刻，转头看着奥苏。
“刚才布兰登是怎么了？”
“他可能，”奥苏犹豫了一瞬，“是觉得你可怜，想安慰你一下。”
“可怜？”
“或许你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同室操戈’只存在于历史书籍中。现代人的家庭关系过于简单，维系关系皆出于自愿。因此，被血脉相连的家人威胁，是很不可理喻的事情。”
“……”薇利亚目光复杂地瞧了他半晌，“有点道理。”
奥苏点头。
她叹了口气，回头对着空荡荡的屏幕，默默等待。
将近二十分钟过去，西伯利亚号收到三维显像即时通讯请求，薇利亚看了一眼对方的通讯码，选择接听。
梅因·特列斯的身影出现在控制台左侧的三维显像井里。
他坐在一把过分华丽的酒红丝绒面办公椅上，神色还算平静，但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在你意料之外吗？”薇利亚问。
“也不是。”他说，“我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不算快，我从华纳消失近一个月，他现在才察觉。”
“你在安慰我吗？”他苦笑：“我本以为直到你返航之际他都不会察觉，现在看来，情报封锁还是不够严密。”
薇利亚：“知道我为什么联系你吗？”
“要彻底断绝与我的合作？”
“这次我能顺利抵达地球，还是多亏了你的支援。你觉得我会这么快翻脸？”
“可艾斯特·沃茨是你的家人。”
“家人会以那种方式威胁我？”薇利亚说，“而且，艾斯特根本不懂机器人，我要怎么跟他合作？”
梅因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跟我预想的差不多。”他道，“那好，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或者，是需要什么帮助？”
“别急，有些事我要先说清楚。”薇利亚迟疑了一下，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还不是真正的盟友。”
“你说过，不一定会把线索分享给我。”他道，“没关系，到时候各凭本事，我可以抢。”
“嗯，决定权在你手里。”薇利亚说，“我不会主动向艾斯特投诚，但如果他来到地球，控制住我，我可能会被迫把线索交给他。如果你愿意帮忙，我说不定能度过这次难关，但之后我未必能给你相应的报偿，你可能会白忙一场。”
梅因看了她片刻，“难道说你已经掌握线索了？”
“还没有。”薇利亚道，“但是快了，在他抵达地球之前，我就能触及关键。”
梅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晌，抬眼笑了笑：“对了，你不想问问我跟他合作的内容吗？”
“我大概能猜到。”薇利亚说，“港湾演唱会，克伦·特列斯的雇主——你曝光我的照片需要借些热度。还有，克伦受人指使过来找我，他或许不知道，那个人和你也有间接的合作——通过艾斯特。”
这一次，梅因一脸惊愕地瞪着她。
“别这么看我，这个结论不是我自己推导出来的。”薇利亚说，“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背叛艾斯特？”
他脸上的愕然神色过了一会儿才褪去，了然道：“是有人将机密情报告诉了你？”
薇利亚没回答。
“罢了。”梅因叹了口气，“这个话题不适合现在谈，等见面再说吧。”
薇利亚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会错了意。她只是不想供出斯诺，而梅因是考虑到超光信道保密性不强，不适合讨论敏感话题。
“至于背叛，那是他言重了。”梅因轻笑一声，“我从来没对他承诺过什么，我们只是利益一致，顺势合作过几回而已。难不成他认为我每做一件事都应该向他报备？他是小孩子吗？”
语毕，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跟艾斯特不一样。假如你最终选择与我合作……”
“这个……要不以后再说？”薇利亚看着他，“现在你愿意帮忙吗？”
“我帮你。”他没有犹豫，“至少，不能让艾斯特·沃茨得逞。”
“谢谢。”她说。
这时，奥苏忽然弯下腰，对着梅因的三维影像鞠了一躬。
薇利亚和梅因都惊呆了。
当初在托帕斯，由于梅因行事诡异，奥苏一向对他十分冷淡。薇利亚没想到他会主动来这么一出。而梅因的情绪也发生了些许变化，要知道，这可是他心爱的机器人之一。
“别这么客气。”他温柔笑着，“这是我该做的。”
薇利亚：“……”
如果这一举动只是为了讨好梅因……那还真是效果拔群。这机器人恐怕快要成精了。
薇利亚咳了一声，道：“首先，我想拜托你照顾一下维克多。”
“这没有问题。”梅因道：“我最近经常去找他，估计他已经习惯了。我会立即安排好针对他的保护，不让艾斯特动他一根头发。”
“其次，”薇利亚想了一下，“你觉得，你能阻止艾斯特来地球吗？”
“这恐怕做不到。”他摇了摇头，“但我可以去地球，我会比他晚几天出发，尽量不被他察觉。华纳形势复杂，地球相对单纯，何况你还没掌握线索，暂时不要回来，等我去找你。”
他顿了顿，又说：“只不过这样一来，我恐怕不能在他之前抵达，如果他先找到你就糟了。不如我还是尽早出发……”
“不，你在他之后出发。”薇利亚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梅因歪了歪头：“什么事？”
“我知道你跟他实力相当，即使你来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薇利亚说，“所以我还有一个杀手锏。”
——
薇利亚走出主控室，时间刚过上午十一点。布兰登不知何时回到了星舰上，正在离房门不远的地方靠墙站着，见她出来，立刻直起身体。
两人目光相撞，薇利亚快步走到他跟前，说：“没事了，梅因答应帮我。”
“他要怎么帮你？”
“他也来地球，我们等着就好。”
“他会在艾斯特之前抵达？”
“这个不能保证。”薇利亚说，“但他会尽量。”
布兰登沉默几秒，轻声问：“维克多没关系吧？”
“交给梅因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薇利亚稍微笑了下，“艾斯特三天之后出发，到这里至少是半个多月以后了。不用担心，我们保持原来的步调就好。”
布兰登看着她，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我……先去做鱼汤？”薇利亚试着越过他朝前走了两步，“不然就赶不上吃午饭了。”
“我和你一起。”他这样说。
布兰登早已离开了星舰，他掀起帘幕走出帐篷，看着这两人。
“我钓到鱼了！”薇利亚回身指了指水桶中两条活蹦乱跳的湖鱼，神色中颇有炫耀之意。
他笑了。
“白鲑我想做鱼汤。”薇利亚说，“鲈鱼你想怎么吃，清蒸还是煎了？”
“清蒸吧。”布兰登说，“要帮忙吗？”
“不用，鱼汤我来煮，剩下的交给机器人。”薇利亚正说着，奥苏已经召来一个小机器人，吩咐他将两条鱼拿去星舰上做消菌处理。
小机器人拎着水桶走远。薇利亚凝视布兰登两秒，问：“出什么事了？”
他自以为镇定自若，可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有即时通讯找你，”他说，“发起人是艾斯特·沃茨。”
薇利亚愣住了。
“他想跟你谈合作。”布兰登说，“具体内容，你可以看一下星舰上的通讯记录。”
“……好。”薇利亚兀自出神，这太突然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布兰登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错前一步，抬起左手拢住她身体。薇利亚只觉得他大衣上的纽扣挨近到了眼前，气场的骤然靠拢让她脑袋当机了一瞬，紧接着，那颗纽扣又远离了她的视线。
他这个动作是虚的，手臂根本没有真正碰到她，而且仅仅半秒之后就抽身离去了。奥苏的身体僵了一下，在没有思维准备的情况下，任何人过度接近薇利亚都会激起他的程序反应，但他很快抑制住了——没有必要防备布兰登。
薇利亚也是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虽然看起来很敷衍，但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拥抱。她呆呆地转头看去，布兰登已经走远，一句话也没说。看他的方向似乎没有明确目的，也不知是要去哪儿。
她与奥苏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
薇利亚坐在星舰主控室里，将通讯记录反复看了几遍，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奥苏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她对着暗下去的屏幕陷入长久的沉思。
最后，她打开星舰通讯录，选取了一个通讯码，将刚才的通话记录文件加入超光传送列表，停顿几秒后，按下发送键。
文件传送成功，薇利亚沉默片刻，转头看着奥苏。
“刚才布兰登是怎么了？”
“他可能，”奥苏犹豫了一瞬，“是觉得你可怜，想安慰你一下。”
“可怜？”
“或许你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同室操戈’只存在于历史书籍中。现代人的家庭关系过于简单，维系关系皆出于自愿。因此，被血脉相连的家人威胁，是很不可理喻的事情。”
“……”薇利亚目光复杂地瞧了他半晌，“有点道理。”
奥苏点头。
她叹了口气，回头对着空荡荡的屏幕，默默等待。
将近二十分钟过去，西伯利亚号收到三维显像即时通讯请求，薇利亚看了一眼对方的通讯码，选择接听。
梅因·特列斯的身影出现在控制台左侧的三维显像井里。
他坐在一把过分华丽的酒红丝绒面办公椅上，神色还算平静，但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在你意料之外吗？”薇利亚问。
“也不是。”他说，“我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不算快，我从华纳消失近一个月，他现在才察觉。”
“你在安慰我吗？”他苦笑：“我本以为直到你返航之际他都不会察觉，现在看来，情报封锁还是不够严密。”
薇利亚：“知道我为什么联系你吗？”
“要彻底断绝与我的合作？”
“这次我能顺利抵达地球，还是多亏了你的支援。你觉得我会这么快翻脸？”
“可艾斯特·沃茨是你的家人。”
“家人会以那种方式威胁我？”薇利亚说，“而且，艾斯特根本不懂机器人，我要怎么跟他合作？”
梅因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跟我预想的差不多。”他道，“那好，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或者，是需要什么帮助？”
“别急，有些事我要先说清楚。”薇利亚迟疑了一下，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还不是真正的盟友。”
“你说过，不一定会把线索分享给我。”他道，“没关系，到时候各凭本事，我可以抢。”
“嗯，决定权在你手里。”薇利亚说，“我不会主动向艾斯特投诚，但如果他来到地球，控制住我，我可能会被迫把线索交给他。如果你愿意帮忙，我说不定能度过这次难关，但之后我未必能给你相应的报偿，你可能会白忙一场。”
梅因看了她片刻，“难道说你已经掌握线索了？”
“还没有。”薇利亚道，“但是快了，在他抵达地球之前，我就能触及关键。”
梅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晌，抬眼笑了笑：“对了，你不想问问我跟他合作的内容吗？”
“我大概能猜到。”薇利亚说，“港湾演唱会，克伦·特列斯的雇主——你曝光我的照片需要借些热度。还有，克伦受人指使过来找我，他或许不知道，那个人和你也有间接的合作——通过艾斯特。”
这一次，梅因一脸惊愕地瞪着她。
“别这么看我，这个结论不是我自己推导出来的。”薇利亚说，“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背叛艾斯特？”
他脸上的愕然神色过了一会儿才褪去，了然道：“是有人将机密情报告诉了你？”
薇利亚没回答。
“罢了。”梅因叹了口气，“这个话题不适合现在谈，等见面再说吧。”
薇利亚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会错了意。她只是不想供出斯诺，而梅因是考虑到超光信道保密性不强，不适合讨论敏感话题。
“至于背叛，那是他言重了。”梅因轻笑一声，“我从来没对他承诺过什么，我们只是利益一致，顺势合作过几回而已。难不成他认为我每做一件事都应该向他报备？他是小孩子吗？”
语毕，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跟艾斯特不一样。假如你最终选择与我合作……”
“这个……要不以后再说？”薇利亚看着他，“现在你愿意帮忙吗？”
“我帮你。”他没有犹豫，“至少，不能让艾斯特·沃茨得逞。”
“谢谢。”她说。
这时，奥苏忽然弯下腰，对着梅因的三维影像鞠了一躬。
薇利亚和梅因都惊呆了。
当初在托帕斯，由于梅因行事诡异，奥苏一向对他十分冷淡。薇利亚没想到他会主动来这么一出。而梅因的情绪也发生了些许变化，要知道，这可是他心爱的机器人之一。
“别这么客气。”他温柔笑着，“这是我该做的。”
薇利亚：“……”
如果这一举动只是为了讨好梅因……那还真是效果拔群。这机器人恐怕快要成精了。
薇利亚咳了一声，道：“首先，我想拜托你照顾一下维克多。”
“这没有问题。”梅因道：“我最近经常去找他，估计他已经习惯了。我会立即安排好针对他的保护，不让艾斯特动他一根头发。”
“其次，”薇利亚想了一下，“你觉得，你能阻止艾斯特来地球吗？”
“这恐怕做不到。”他摇了摇头，“但我可以去地球，我会比他晚几天出发，尽量不被他察觉。华纳形势复杂，地球相对单纯，何况你还没掌握线索，暂时不要回来，等我去找你。”
他顿了顿，又说：“只不过这样一来，我恐怕不能在他之前抵达，如果他先找到你就糟了。不如我还是尽早出发……”
“不，你在他之后出发。”薇利亚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梅因歪了歪头：“什么事？”
“我知道你跟他实力相当，即使你来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薇利亚说，“所以我还有一个杀手锏。”
——
薇利亚走出主控室，时间刚过上午十一点。布兰登不知何时回到了星舰上，正在离房门不远的地方靠墙站着，见她出来，立刻直起身体。
两人目光相撞，薇利亚快步走到他跟前，说：“没事了，梅因答应帮我。”
“他要怎么帮你？”
“他也来地球，我们等着就好。”
“他会在艾斯特之前抵达？”
“这个不能保证。”薇利亚说，“但他会尽量。”
布兰登沉默几秒，轻声问：“维克多没关系吧？”
“交给梅因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薇利亚稍微笑了下，“艾斯特三天之后出发，到这里至少是半个多月以后了。不用担心，我们保持原来的步调就好。”
布兰登看着她，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我……先去做鱼汤？”薇利亚试着越过他朝前走了两步，“不然就赶不上吃午饭了。”
“我和你一起。”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