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AGI设计自荐会那天，远塘久违的下了场暴雨。
密密的雨珠密密地挂上树梢，潮湿的闷意跟着人群扑向实验室。
谢安南穿一身米色长裙，撑一把透明伞，站在实验室外的大理石走廊。
她反复查看智能手表上的时间，但不跟着人流走进实验室。
半晌，包里手机响。她摸出手机，瞟过来电显示，按下接听。
那头沸腾一阵，从响彻天际的车鸣声中，传来画家发小林亦彤沙哑的声音：“南南，你绝对想不到我在堵车的时候看见谁了！”
谢安南温和地笑了笑，说：“谁啊？总不能是遇见你追的女团了吧？”
那边“啧”一声，说：“我倒也想随时随地满大街的偶遇我女儿，但奈何这事只有梦里有。”
谢安南顿了一下，说：“那你是遇见谁了？”
那边忽地沉默几秒，压低声音，说：“等会见面再和你详说，我停了车去实验室找你。”
“好。”谢安南等对方挂了电话，见雨下得更大，又往走廊里走几步。
半个月前，相依为命的奶奶突然生病。
谢安南从外地赶回远塘市。
但她的眼疾一再恶化，很难找到一份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
还好，她曾为AGI设计师的经历，能让她收到一些自荐会的邀请。
如果，今天能在远塘实验室举办的自荐会上，自荐成功，那她将得到一笔不菲的合作收入。
谢安南缓缓地呼出口气。
思绪回笼的空档，走廊上窜出一抹穿职业套装的身影。
那人跑到她面前，大喘着气，说：“真是服了！就我堵车路上看见的那人，刚才连着堵我两次停车位！你说说，谢斯礼那家伙是不是记恨当年的事，故意报复啊？”
谢安南身体绷直，几秒钟后，说：“你刚才……你、你遇见谁了？”
林亦彤思绪一闪，说：“没谁，以前大学里一学长。”
谢安南抿唇，耷拉眼皮盯紧鞋尖。
注意到谢安南情绪不对，林亦彤踩着高跟鞋，几步跨上台阶，强调了句：“真没谁，就一普通同学。我一时嘴快说错人了。”
谢安南慢吞吞“嗯”一声，落后林亦彤一段距离走进实验室时，她猝不及防的被人撞一下。
雨伞脱手而出，她闷哼着踉跄几步，不等稳住身形，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少在这挡道。”擦过谢安南肩膀的男人，声音低沉请润。
他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笔挺高大，此时，他停在谢安南眼前，偏着身子挡在门框处。
谢安南大脑空白一瞬，她睫毛轻颤，复而掀起眼皮看他。
那临近一米九的青年乌发留成狼尾，浓颜港风脸上一片平静却颇具压迫感，一双眼睛阴沉又锐利，看向她时，没了大学时可以显而易见的情绪波动。
视线对上一秒，他面无表情地绕过谢安南，走向大厅。
谢安南心头一磕，嗓子发紧，张嘴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亲眼看着，许斯礼的身影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直到黑色的色块全部消失不见。
空气中只留存柑橘与薄荷的味道，就像干冷冬天中，自落满雪的松树上吹过的一阵风。
锋利、干净、清爽，又无法琢磨和驯服。
同五年前未分手时相比，好像什么都没变，也好像什么都变了。
谢安南抖着唇，连再念一遍他的名字的勇气，都拿不出。
“南南！你没事吧？”林亦彤站在前面问路，听见碰撞声，猛地转身跑回来。
谢安南攥紧衣袖，把空洞的目光放到林亦彤身上。
她缓缓摇了摇头，鼻子开始发酸。一两分钟后，她轻喃：“我遇见许斯礼了，但他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了。”
谢安南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她的手指捏得发白。可晚上八点，她仍准时出现在自荐会会场。
会场内比谢安南想象中热闹嘈杂，科研人员、设计师等各界不同领域的创作者，都有收到远塘最大实验室——远塘实验室的邀请。
她们名气不算大，签到入场的时间比较晚，被分到最角落的位置。
坐下后，谢安南对工作人员回以笑容，并点头示意。
林亦彤上身斜倾，双手捏包，说：“我那会不是不想让你知道见着许斯礼的事，只是、只是你们五年不见，你们当年又闹得实在难看，我总得，总得琢磨琢磨怎么和你说啊。”
谢安南笑容一僵，说：“怎么每次你比我都不想提起他？”
林亦彤咬牙切齿，说：“我怎么可能还愿意提起他啊？你也不想想，你们当年分手后，你可是……”
谢安南轻声打断，说：“都过去了。”
林亦彤松开包，靠在椅背，说：“你最好是真的不在意了。不过，话说回来，许斯礼大少爷闲着没事来这干嘛？也没听说他和远塘实验室有什么利益关系啊。”
谢安南眨眨眼，说：“可能，许家向出版社投资了什么合作吧。”
林亦彤哼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伴手礼，说：“许少爷不愧是家里有啊，我……我操！”
谢安南看向她，淡淡说：“怎么了？”
林亦彤握着从伴手礼袋子下抽出的实验室自荐手册，手忙脚乱地翻看几眼，惊呼道：“许家该不会快破产了吧？还是说许斯礼脑子抽了？”
谢安南闻声，不可置信：“他不是真的没主意的人，而且许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出事？”
许家若是出事，那濒临破产的舆论，得轻而易举的铺满远塘的大街小巷。
林亦彤拧着眉，说：“我是讨厌许斯礼，不过还没讨厌到要咒人家破产的地步。但要不是许家快破产，他怎么会来实验室做投资？远塘实验室一年的营业额，恐怕还不够大少爷随手买辆车！”
谢安南呼吸滞了一瞬。
她接住林亦彤塞进手里的宣传手册，凑很近注视几秒，终于，瞧见封面上许斯礼的照片。
男人穿一身银灰色得体西装，罕见的戴上一副半框眼镜，不可一世地倚在木质书柜旁，看着与品牌画报相差无几。
但在人物照的右上方，明目张胆的印着“远塘实验室投资新秀”。
林亦彤站起身，声音都大了几分：“远塘实验室的自荐作品，都得由投资方，参与审查发行。你说说，要是许斯礼记恨你，滥用职权不让你自荐成功，那谢奶奶的医药费怎么办？”
起初，她们是奔着上一任投资商来的。上一任投资商出了名的会扶持小众设计，可这一任新投资商，今天是第一次公开露面，也不曾传出审查偏好。
谢安南眼底发干，无奈道：“不管他要怎么做、怎么说，我都得先去自荐室试上一试，我没有其他选择了。”
她说着，冰凉的指腹在自荐说明页面反复摩挲。
谢安南忽然觉得多日连夜赶设计稿的疲惫，压得她有些挺不直脊背。
正在举办自荐会的大厅依旧热闹非凡，实验室内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仿佛他们从未远离春日。
谢安南思绪停下一阵，她瞥见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听见微乎其微的闹钟铃声。
几秒钟后，闹钟不再响了。
她俯身，审视手机桌面壁纸上一动不动的干松果，无奈苦笑。
五分钟后，自荐室向所有的来宾正式开放。
每个人三分钟的自荐时间，倒让岁月都显得无情。
谢安南到达等候区时，座位上人满为患。
她站在最尾处，看不清旁人的穿着与表情，只在有人擦肩而过时，瞥见那人高高地挺起胸膛，宛若骄傲的白天鹅。
谢安南挎着包，往自荐室门口看，望见一片又一片的彩色色块。
下一瞬。
自荐室的大门敞开，冷白的光芒刺进有些昏暗的等候区。
一个粗犷的男声扬起语调，大喊：“喊到谁的号码，谁带着材料进来！老规矩，每个人三分钟的自荐时间，过时不候！”
一等候区的人伸长脖子，倒没有非议什么。
参加自荐的来宾，几乎都没有什么名气。他们走进自荐室，再走出自荐室，成功与否写在脸上。
可谢安南无法从一个又一个的色块上，看出他们神态的转变。
她止不住的朝自荐室瞥。轮到她进入时，她壮胆做个深呼吸。
自荐室内，工作人员分两道坐开，最中间的独位上，坐着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
谢安南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许斯礼。
谢安南稍稍一顿，开口时险些咬了舌头。
她规规矩矩的做自我介绍，再配合事先准备好的PPT，将作品上的设计思路讲得清晰且生动。
工作人员中途挥了挥手，示意她停下，说：“谢设计师的第一个AGI设计作品，就是在我们实验室发行的，时隔五年的新品，虽说灵气不减当年，但这预计汇报频率，未免太过敷衍了。”
自荐介绍里，有一项是关于设计汇报频率的。
谢安南实力受损，再难像以前一样进行频繁的设计与汇报。她的汇报字数，最多只有一天一千字。远远达不到实验室三天一长报的要求。
谢安南笑容收了点，说：“有些设计，总是需要时间来发酵的。小众设计需要更多的时间与精力……”
坐在最中间的男人，毫不避讳地打断道：“按照谢设计师的意思，是要实验室为你的低产出行为负全责吗？”
谢安南闻声，朝许斯礼出声的方向凝望，说：“许总，我的递稿速度，想来不会影响实验室的发行时间。”
一个实体AGI设计作品的发行，需要耗费数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以远塘实验室的习惯，他们决不会在未完成之前就大肆宣传。
如此一来，谢安南完成作品设计的时间，总是足够的。
许斯礼不加掩饰地笑了两声，说：“谢设计师哪里来的发行自信？比你汇报稳定、设计快速的设计师，等候室里就有近百人！我们凭什么要发行您的作品呢？”
谢安南听到“您”字，指甲狠狠地划过掌心：“我的设计切入点是小众视障者……”
许斯礼从座位上站起身，再次无情打断，说：“仅凭这一点，远远不够出众。谢设计师还有其他的自荐理由吗？没有的话，烦请出门右转，离开自荐区。”
谢安南唇瓣抖动，像是被扼住喉咙。
他谁都不放眼里的样子，跟当年半点没差。
这是许斯礼第一次用“您”称呼谢安南。他曾对她说：“对不认识和不喜欢的人，不称您，称什么？”
谢安南以前不曾多想，现在看来，许斯礼不仅仅是没喜欢过她，更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她意识到的瞬间，一颗心被千千万万根银针扎的生疼。
谢安南被许斯礼疼到骨子里的两年，好似是她一个人的海市蜃楼。
谢安南视线模糊，拧一把大腿，说完后续的自荐话语。
三分钟时间到，她走出自荐室，指腹在手机壁纸上抚过，“谢安南，长点记性吧。人家恨你都来不及的，你还念念不忘什么？”
她瞟一眼自荐室正门，头也不回的朝右方大厅走去。
密密的雨珠密密地挂上树梢，潮湿的闷意跟着人群扑向实验室。
谢安南穿一身米色长裙，撑一把透明伞，站在实验室外的大理石走廊。
她反复查看智能手表上的时间，但不跟着人流走进实验室。
半晌，包里手机响。她摸出手机，瞟过来电显示，按下接听。
那头沸腾一阵，从响彻天际的车鸣声中，传来画家发小林亦彤沙哑的声音：“南南，你绝对想不到我在堵车的时候看见谁了！”
谢安南温和地笑了笑，说：“谁啊？总不能是遇见你追的女团了吧？”
那边“啧”一声，说：“我倒也想随时随地满大街的偶遇我女儿，但奈何这事只有梦里有。”
谢安南顿了一下，说：“那你是遇见谁了？”
那边忽地沉默几秒，压低声音，说：“等会见面再和你详说，我停了车去实验室找你。”
“好。”谢安南等对方挂了电话，见雨下得更大，又往走廊里走几步。
半个月前，相依为命的奶奶突然生病。
谢安南从外地赶回远塘市。
但她的眼疾一再恶化，很难找到一份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
还好，她曾为AGI设计师的经历，能让她收到一些自荐会的邀请。
如果，今天能在远塘实验室举办的自荐会上，自荐成功，那她将得到一笔不菲的合作收入。
谢安南缓缓地呼出口气。
思绪回笼的空档，走廊上窜出一抹穿职业套装的身影。
那人跑到她面前，大喘着气，说：“真是服了！就我堵车路上看见的那人，刚才连着堵我两次停车位！你说说，谢斯礼那家伙是不是记恨当年的事，故意报复啊？”
谢安南身体绷直，几秒钟后，说：“你刚才……你、你遇见谁了？”
林亦彤思绪一闪，说：“没谁，以前大学里一学长。”
谢安南抿唇，耷拉眼皮盯紧鞋尖。
注意到谢安南情绪不对，林亦彤踩着高跟鞋，几步跨上台阶，强调了句：“真没谁，就一普通同学。我一时嘴快说错人了。”
谢安南慢吞吞“嗯”一声，落后林亦彤一段距离走进实验室时，她猝不及防的被人撞一下。
雨伞脱手而出，她闷哼着踉跄几步，不等稳住身形，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少在这挡道。”擦过谢安南肩膀的男人，声音低沉请润。
他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笔挺高大，此时，他停在谢安南眼前，偏着身子挡在门框处。
谢安南大脑空白一瞬，她睫毛轻颤，复而掀起眼皮看他。
那临近一米九的青年乌发留成狼尾，浓颜港风脸上一片平静却颇具压迫感，一双眼睛阴沉又锐利，看向她时，没了大学时可以显而易见的情绪波动。
视线对上一秒，他面无表情地绕过谢安南，走向大厅。
谢安南心头一磕，嗓子发紧，张嘴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亲眼看着，许斯礼的身影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直到黑色的色块全部消失不见。
空气中只留存柑橘与薄荷的味道，就像干冷冬天中，自落满雪的松树上吹过的一阵风。
锋利、干净、清爽，又无法琢磨和驯服。
同五年前未分手时相比，好像什么都没变，也好像什么都变了。
谢安南抖着唇，连再念一遍他的名字的勇气，都拿不出。
“南南！你没事吧？”林亦彤站在前面问路，听见碰撞声，猛地转身跑回来。
谢安南攥紧衣袖，把空洞的目光放到林亦彤身上。
她缓缓摇了摇头，鼻子开始发酸。一两分钟后，她轻喃：“我遇见许斯礼了，但他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了。”
谢安南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她的手指捏得发白。可晚上八点，她仍准时出现在自荐会会场。
会场内比谢安南想象中热闹嘈杂，科研人员、设计师等各界不同领域的创作者，都有收到远塘最大实验室——远塘实验室的邀请。
她们名气不算大，签到入场的时间比较晚，被分到最角落的位置。
坐下后，谢安南对工作人员回以笑容，并点头示意。
林亦彤上身斜倾，双手捏包，说：“我那会不是不想让你知道见着许斯礼的事，只是、只是你们五年不见，你们当年又闹得实在难看，我总得，总得琢磨琢磨怎么和你说啊。”
谢安南笑容一僵，说：“怎么每次你比我都不想提起他？”
林亦彤咬牙切齿，说：“我怎么可能还愿意提起他啊？你也不想想，你们当年分手后，你可是……”
谢安南轻声打断，说：“都过去了。”
林亦彤松开包，靠在椅背，说：“你最好是真的不在意了。不过，话说回来，许斯礼大少爷闲着没事来这干嘛？也没听说他和远塘实验室有什么利益关系啊。”
谢安南眨眨眼，说：“可能，许家向出版社投资了什么合作吧。”
林亦彤哼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伴手礼，说：“许少爷不愧是家里有啊，我……我操！”
谢安南看向她，淡淡说：“怎么了？”
林亦彤握着从伴手礼袋子下抽出的实验室自荐手册，手忙脚乱地翻看几眼，惊呼道：“许家该不会快破产了吧？还是说许斯礼脑子抽了？”
谢安南闻声，不可置信：“他不是真的没主意的人，而且许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出事？”
许家若是出事，那濒临破产的舆论，得轻而易举的铺满远塘的大街小巷。
林亦彤拧着眉，说：“我是讨厌许斯礼，不过还没讨厌到要咒人家破产的地步。但要不是许家快破产，他怎么会来实验室做投资？远塘实验室一年的营业额，恐怕还不够大少爷随手买辆车！”
谢安南呼吸滞了一瞬。
她接住林亦彤塞进手里的宣传手册，凑很近注视几秒，终于，瞧见封面上许斯礼的照片。
男人穿一身银灰色得体西装，罕见的戴上一副半框眼镜，不可一世地倚在木质书柜旁，看着与品牌画报相差无几。
但在人物照的右上方，明目张胆的印着“远塘实验室投资新秀”。
林亦彤站起身，声音都大了几分：“远塘实验室的自荐作品，都得由投资方，参与审查发行。你说说，要是许斯礼记恨你，滥用职权不让你自荐成功，那谢奶奶的医药费怎么办？”
起初，她们是奔着上一任投资商来的。上一任投资商出了名的会扶持小众设计，可这一任新投资商，今天是第一次公开露面，也不曾传出审查偏好。
谢安南眼底发干，无奈道：“不管他要怎么做、怎么说，我都得先去自荐室试上一试，我没有其他选择了。”
她说着，冰凉的指腹在自荐说明页面反复摩挲。
谢安南忽然觉得多日连夜赶设计稿的疲惫，压得她有些挺不直脊背。
正在举办自荐会的大厅依旧热闹非凡，实验室内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仿佛他们从未远离春日。
谢安南思绪停下一阵，她瞥见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听见微乎其微的闹钟铃声。
几秒钟后，闹钟不再响了。
她俯身，审视手机桌面壁纸上一动不动的干松果，无奈苦笑。
五分钟后，自荐室向所有的来宾正式开放。
每个人三分钟的自荐时间，倒让岁月都显得无情。
谢安南到达等候区时，座位上人满为患。
她站在最尾处，看不清旁人的穿着与表情，只在有人擦肩而过时，瞥见那人高高地挺起胸膛，宛若骄傲的白天鹅。
谢安南挎着包，往自荐室门口看，望见一片又一片的彩色色块。
下一瞬。
自荐室的大门敞开，冷白的光芒刺进有些昏暗的等候区。
一个粗犷的男声扬起语调，大喊：“喊到谁的号码，谁带着材料进来！老规矩，每个人三分钟的自荐时间，过时不候！”
一等候区的人伸长脖子，倒没有非议什么。
参加自荐的来宾，几乎都没有什么名气。他们走进自荐室，再走出自荐室，成功与否写在脸上。
可谢安南无法从一个又一个的色块上，看出他们神态的转变。
她止不住的朝自荐室瞥。轮到她进入时，她壮胆做个深呼吸。
自荐室内，工作人员分两道坐开，最中间的独位上，坐着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
谢安南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许斯礼。
谢安南稍稍一顿，开口时险些咬了舌头。
她规规矩矩的做自我介绍，再配合事先准备好的PPT，将作品上的设计思路讲得清晰且生动。
工作人员中途挥了挥手，示意她停下，说：“谢设计师的第一个AGI设计作品，就是在我们实验室发行的，时隔五年的新品，虽说灵气不减当年，但这预计汇报频率，未免太过敷衍了。”
自荐介绍里，有一项是关于设计汇报频率的。
谢安南实力受损，再难像以前一样进行频繁的设计与汇报。她的汇报字数，最多只有一天一千字。远远达不到实验室三天一长报的要求。
谢安南笑容收了点，说：“有些设计，总是需要时间来发酵的。小众设计需要更多的时间与精力……”
坐在最中间的男人，毫不避讳地打断道：“按照谢设计师的意思，是要实验室为你的低产出行为负全责吗？”
谢安南闻声，朝许斯礼出声的方向凝望，说：“许总，我的递稿速度，想来不会影响实验室的发行时间。”
一个实体AGI设计作品的发行，需要耗费数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以远塘实验室的习惯，他们决不会在未完成之前就大肆宣传。
如此一来，谢安南完成作品设计的时间，总是足够的。
许斯礼不加掩饰地笑了两声，说：“谢设计师哪里来的发行自信？比你汇报稳定、设计快速的设计师，等候室里就有近百人！我们凭什么要发行您的作品呢？”
谢安南听到“您”字，指甲狠狠地划过掌心：“我的设计切入点是小众视障者……”
许斯礼从座位上站起身，再次无情打断，说：“仅凭这一点，远远不够出众。谢设计师还有其他的自荐理由吗？没有的话，烦请出门右转，离开自荐区。”
谢安南唇瓣抖动，像是被扼住喉咙。
他谁都不放眼里的样子，跟当年半点没差。
这是许斯礼第一次用“您”称呼谢安南。他曾对她说：“对不认识和不喜欢的人，不称您，称什么？”
谢安南以前不曾多想，现在看来，许斯礼不仅仅是没喜欢过她，更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她意识到的瞬间，一颗心被千千万万根银针扎的生疼。
谢安南被许斯礼疼到骨子里的两年，好似是她一个人的海市蜃楼。
谢安南视线模糊，拧一把大腿，说完后续的自荐话语。
三分钟时间到，她走出自荐室，指腹在手机壁纸上抚过，“谢安南，长点记性吧。人家恨你都来不及的，你还念念不忘什么？”
她瞟一眼自荐室正门，头也不回的朝右方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