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别的地方去了吗？”
岑溪在心里默默替他补齐后半句：“为什么非要住在我家？”
自从来了宜安市，岑溪感觉自己的嘴变笨好多。
她在开学典礼上脱稿演讲，作文里引经据典妙笔生花，参加学校的辩论赛时被同学和老师评价“伶牙俐齿”。
可是现在，面对他一个简单的问句，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喜欢诉苦，不想和别人长篇大论讲自己有多可怜，有多需要被关照，被同情。
一遍遍讲起只会一遍遍难过，她想开心，不想难过。
好在他对她的回答并不感兴趣，抛出这个问题后，他就自顾自进了卫生间洗手，洗完又回到卧室，留她一人呆呆站在门外。
似乎他并没有恶意，只是无聊问问而已。
岑溪紧绷的肩膀轻轻塌了下来，她走进厨房，沉默地分出两个包子一杯粥放进冷藏，提着剩下的钻进了自己房间。
闷热逼仄的房里，岑溪蔫蔫地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啃着包子。
她木然地想，这包子真好吃。
小米粥也好喝，没放糖，但是甜滋滋的。
“她哥”……也帅得不讲道理。
只是脾气不怎么好，说话也有点伤人。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在手机上围观班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这个群是没有老师的群，班上的同学关系都还不错，平时会在这个群里组织出去玩、闲聊，以及——
一只鱼：【物理卷子写完了吗，求带@小溪】
三七二八：【生物卷子写完了吗，求带@小溪】
玫瑰猎人：【化学卷子写完了吗，求带@小溪】
……
岑溪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手和嘴，把垃圾扔进客厅的垃圾桶里，这才在群里回复了一句。
小溪：【都没写，再等两天喔】
带来的书被岑溪堆在床尾，她找出第五套数学卷子、草稿本和文具袋去了客厅。
她的房间没有桌子，只能在茶几上写。
长亭三中是市里唯一一所重点高中，学习进度比其他学校都要快一点，放暑假前高三基本开始一轮复习了。
半个月的暑假，卷子发了十套。
岑溪一套都没写。
虽然她也不用交了，但她还是准备认真写完，卷子上的题目都是老师精心选的，涵盖的题型很广泛，很适合用来查漏补缺。
白炽灯悬在茶几正上方，岑溪稍微低头就会挡住卷子上的光。
就着昏暗的光线，她看了眼手表，6：48。
她拔出笔帽，集中注意力开始看选择题。
没开灯的房间里，手机屏幕映亮路静尧的脸，他姿态散漫地靠着椅背，手机被他捏在手里，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模型。
他静静坐在黑暗里，身影虚幻又冷寂。
微信群里的消息疯狂滚动着。
在过山：【滚出来吃饭】
在过山：【别装死我知道你们在家】
在过山：【算了，我一个人过生日也没什么，反正不是第一次】
不语：【生日快乐爱心.emoji】
酱紫嗷：【生日快乐爱心.emoji】
路静尧手指微动，随了一句。
echo：【生日快乐爱心.emoji】
在过山：【滚】
在过山：【出来吃饭成吗求求各位哥哥了】
在过山：【@全体成员我请行了吧，七点半，李记烧烤】
酱紫嗷：【等着，哥来了】
不语：【来了，哥等着】
echo：【来了哥，等着】
手机被扔在桌面，路静尧倾身摁下开关，突如其来的亮光刺激得他眯了一下眼。
他打开柜子准备换套衣服，想起要吃饭的店，又把柜门关上了。
去吃烧烤，穿得再干净也白搭，反正吃完都会被孜然和辣椒粉腌入味。
路静尧打开房门，似有所感般看向茶几前奋笔疾书的身影，只停留了不到一秒，就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客厅没开空调，热得他心烦意乱。
他换好鞋，修长手指搭上门把手，滞留一瞬后又收了回来，转身走向电视柜。
茶几前的人很专注地在写写算算，丝毫没发现他的存在。
直到路静尧把空调遥控器丢在茶几上，塑料和玻璃磕出一声脆响，她这才从卷子中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他。
他没说话，径直出了门。
岑溪还没从刚才的题目脱离出来，眼睛盯着遥控器，脑子还在列等式。
好一会儿后她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想让她开空调？
她抬手摸了下额头，摸到一手湿漉漉的汗。
岑溪面色复杂地看着遥控器，纠结半天，还是按下了开机键。
初始温度是24℃，她往上调到26℃，继续开始写单选。
——
路静尧赶到的时候，其他三人都到齐了，正坐在蓝色塑料椅上聊天，隔着十几米都能听见骆轻舟猖狂的笑。
眼看路静尧库库抽桌上的纸巾，穆予连忙说：“都擦过了，桌子板凳我擦了好几遍。”
骆轻舟撇撇嘴，“公主娇贵，纸巾是拿来垫着坐的。”
路静尧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他抽了四张纸铺满凳子，这才坐下去，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认真地擦起自己面前的桌板。
确实很干净，擦了半天纸巾没沾半点灰，他终于肯收手。
江子傲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桌上摆着两个不锈钢餐盘，骆轻舟嘴里啃着牛板筋，手上忙着从盘子里给路静尧挑吃的，嘴里念念有词。
“面筋，鱼豆腐，土豆片，这两串是里脊，纯瘦肉……”
挑了十串他就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把串放到路静尧那边的盘子里，“不吃肥肉不吃肉皮不吃筋，辣椒要微辣，你他哥的真难伺候。”
路静尧斜眼看他，拿起一串鱼豆腐，不咸不淡地说：“公主是这样的。”
江子傲不可置信地瞪起眼睛，黄豆大小的眼睛也看不太出来变化，倒是表情格外狰狞，“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路静尧吃东西的时候不会开口讲话，黑亮的眼睛漾起微不可察的笑意，那股冷淡气质消融了一点。
也只是一点而已，看起来还是一个高不可攀的酷哥。
这位酷哥来这里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吃饭。
桌上其他三人聊八卦，他在吃饭。聊作业，他在吃饭。聊游戏，他还在吃饭。
终于，骆轻舟一拍脑袋，把酷哥卷进了话题中心：“魏千雅明天过生日，让我喊你一起吃饭。”
路静尧把木签扔进脚边的桶里，“哦”了一声，淡淡地说：“不去。”
他都没想起魏千雅是谁。
“别啊，”骆轻舟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路静尧油盐不进，“总比忙着好。”
江子傲嘟嘟囔囔：“人家不就是之前追过你，至于这么老死不相往来么……”
路静尧皱皱眉，嗓音清冷：“别说这事儿。”
江子傲也知道路静尧的脾气，路静尧凭借一张脸大杀四方，收到的情书不计其数，上学期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四个。
当然，没一个成功的。
别说成功了，甚至连路静尧的微信好友位都没混到，好友申请发送过去永远石沉大海，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路静尧一直不让提那些女生追他的事，之前江子傲还不理解为什么，直到上学期他给班里的一个女生表白被拒绝了。
本来他最多伤心两天，结果没想到哪个孙子把这件事传开了，班里那些男生总拿这事开玩笑，整整一个学期他都臊得慌，只能盼着过了个暑假回去他们能忘掉。
江子傲识趣地闭上嘴。
“不去算了，”骆轻舟恶狠狠地咬下一口羊肉，“在家发霉吧你！”
路静尧敷衍地点点头：“好主意。”
——
放下笔，岑溪看向手表，8:12。
卷子上每个问题都被娟秀字迹妥善地解答完毕，草稿纸上却十分凌乱，任谁来都看不出东西南北。
倒数第二道多选和第19题的第二小问被她用笔圈了起来，她不是很确定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输入题干百度了很久之后，还是没能找到原题，岑溪只能拍下这两道题，在微信上给许无忧发了过去。
小溪：【姐姐，你有空了能帮我看看这两道题吗？】
她还没退出聊天界面，许无忧就回了消息。
无忧：【得等一会儿，我正在回宿舍的路上。】
小溪：【刚从图书馆回来吗？】
无忧：【嗯】
无忧：【图片】
岑溪点开图片放大，夜晚的林荫路通向一片幽深，昏黄路灯下行人步履匆匆。
她仔仔细细看完，把图片存进命名为“清华”的相册里。
趴在茶几做题并不舒服，一个半小时坐得她腰酸背痛。
岑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关了客厅的空调，把茶几上的东西都收进房间，就放在床头那堆书上。
她在床上瘫了一会儿，一鼓作气跳下床去洗澡，反正许无忧应该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她消息。
平时她在家总是会拖到最后再去洗，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她担心太晚洗会吵到别人。
这个“别人”今晚特指“她哥”。
他现在还没回来。
岑溪拿好洗完要换的衣服进了卫生间，想了想还是反锁了门。
洗完出来，她提着洗干净的内裤进了房间，转了一圈后无奈地发现根本没有能挂衣架的地方。
她只能去了阳台，一抬眼就看见头顶的黑色平角内裤。
岑溪脸有点热，她用晾衣杆把自己的内裤挂到了最边上，尽量降低存在感。
身后开门的声音传来，岑溪把晾衣杆放回原位，火速退出了阳台。
她的行李里没带发帽，何秀云也没有给她准备。
头发被她用皮筋在头顶扎了个丸子，还在滴滴答答地流水。
刚才她在卫生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吹风机，给何秀云发消息问，她到现在还没回。
岑溪顶着这个奇怪的丸子头和刚进门的“她哥”对视，他明明没什么表情，她却感觉他好像有点无语。
由于今晚他主动让她开空调，岑溪又觉得他脾气也没那么差。
她还在迟疑要不要问他吹风机在哪里，他已经擦肩而过，留下一股不太符合气质的烧烤味。
算了。
岑溪进了卫生间，细致地擦了一遍头发后，把毛巾胡乱裹在头上吸水，开始打扫卫生。
准备进房间时岑溪余光瞄到茶几上多了个东西，她转头看，是个白色的吹风机。
她吹着头发走神，在脑子里把“她哥”后面的脾气很差擦掉，重新写上“脾气不好，但是是个好人。”
想了想，又在后面补了个（不太确定，再看看）。
不过她还不知道“她哥”的名字怎么写，明天要问问他。
吹干头发后，岑溪钻进被窝看许无忧的消息。
她发了两张图片，上面是她手写的解题过程。
无忧：【你的答案没问题】
无忧：【不过选择题按照我图上的这个方法会更快一点，你下次试试】
岑溪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写着许无忧给出的答案，顺着她的思路走了一遍，果然更加清晰便捷，她给许无忧发消息道谢，她也是秒回。
无忧：【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不会的只管问就好】
无忧：【我听我奶奶说了】
无忧：【小溪，你知道我不太会安慰人，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无忧：【支付宝里给你转了点钱，以后赚钱了记得还我】
岑溪点开支付宝看，发现许无忧昨天给她转了两千。
她翘起嘴角笑，回复她：【会的！】
备忘录的【待还】页下方又增加了一行：2024年7月24日，欠许无忧两千。
岑溪在心里默默替他补齐后半句：“为什么非要住在我家？”
自从来了宜安市，岑溪感觉自己的嘴变笨好多。
她在开学典礼上脱稿演讲，作文里引经据典妙笔生花，参加学校的辩论赛时被同学和老师评价“伶牙俐齿”。
可是现在，面对他一个简单的问句，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喜欢诉苦，不想和别人长篇大论讲自己有多可怜，有多需要被关照，被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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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逼仄的房里，岑溪蔫蔫地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啃着包子。
她木然地想，这包子真好吃。
小米粥也好喝，没放糖，但是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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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群是没有老师的群，班上的同学关系都还不错，平时会在这个群里组织出去玩、闲聊，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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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手和嘴，把垃圾扔进客厅的垃圾桶里，这才在群里回复了一句。
小溪：【都没写，再等两天喔】
带来的书被岑溪堆在床尾，她找出第五套数学卷子、草稿本和文具袋去了客厅。
她的房间没有桌子，只能在茶几上写。
长亭三中是市里唯一一所重点高中，学习进度比其他学校都要快一点，放暑假前高三基本开始一轮复习了。
半个月的暑假，卷子发了十套。
岑溪一套都没写。
虽然她也不用交了，但她还是准备认真写完，卷子上的题目都是老师精心选的，涵盖的题型很广泛，很适合用来查漏补缺。
白炽灯悬在茶几正上方，岑溪稍微低头就会挡住卷子上的光。
就着昏暗的光线，她看了眼手表，6：48。
她拔出笔帽，集中注意力开始看选择题。
没开灯的房间里，手机屏幕映亮路静尧的脸，他姿态散漫地靠着椅背，手机被他捏在手里，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模型。
他静静坐在黑暗里，身影虚幻又冷寂。
微信群里的消息疯狂滚动着。
在过山：【滚出来吃饭】
在过山：【别装死我知道你们在家】
在过山：【算了，我一个人过生日也没什么，反正不是第一次】
不语：【生日快乐爱心.emoji】
酱紫嗷：【生日快乐爱心.emoji】
路静尧手指微动，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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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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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紫嗷：【等着，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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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静尧打开房门，似有所感般看向茶几前奋笔疾书的身影，只停留了不到一秒，就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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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前的人很专注地在写写算算，丝毫没发现他的存在。
直到路静尧把空调遥控器丢在茶几上，塑料和玻璃磕出一声脆响，她这才从卷子中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他。
他没说话，径直出了门。
岑溪还没从刚才的题目脱离出来，眼睛盯着遥控器，脑子还在列等式。
好一会儿后她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想让她开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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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温度是24℃，她往上调到26℃，继续开始写单选。
——
路静尧赶到的时候，其他三人都到齐了，正坐在蓝色塑料椅上聊天，隔着十几米都能听见骆轻舟猖狂的笑。
眼看路静尧库库抽桌上的纸巾，穆予连忙说：“都擦过了，桌子板凳我擦了好几遍。”
骆轻舟撇撇嘴，“公主娇贵，纸巾是拿来垫着坐的。”
路静尧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他抽了四张纸铺满凳子，这才坐下去，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认真地擦起自己面前的桌板。
确实很干净，擦了半天纸巾没沾半点灰，他终于肯收手。
江子傲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桌上摆着两个不锈钢餐盘，骆轻舟嘴里啃着牛板筋，手上忙着从盘子里给路静尧挑吃的，嘴里念念有词。
“面筋，鱼豆腐，土豆片，这两串是里脊，纯瘦肉……”
挑了十串他就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把串放到路静尧那边的盘子里，“不吃肥肉不吃肉皮不吃筋，辣椒要微辣，你他哥的真难伺候。”
路静尧斜眼看他，拿起一串鱼豆腐，不咸不淡地说：“公主是这样的。”
江子傲不可置信地瞪起眼睛，黄豆大小的眼睛也看不太出来变化，倒是表情格外狰狞，“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路静尧吃东西的时候不会开口讲话，黑亮的眼睛漾起微不可察的笑意，那股冷淡气质消融了一点。
也只是一点而已，看起来还是一个高不可攀的酷哥。
这位酷哥来这里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吃饭。
桌上其他三人聊八卦，他在吃饭。聊作业，他在吃饭。聊游戏，他还在吃饭。
终于，骆轻舟一拍脑袋，把酷哥卷进了话题中心：“魏千雅明天过生日，让我喊你一起吃饭。”
路静尧把木签扔进脚边的桶里，“哦”了一声，淡淡地说：“不去。”
他都没想起魏千雅是谁。
“别啊，”骆轻舟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路静尧油盐不进，“总比忙着好。”
江子傲嘟嘟囔囔：“人家不就是之前追过你，至于这么老死不相往来么……”
路静尧皱皱眉，嗓音清冷：“别说这事儿。”
江子傲也知道路静尧的脾气，路静尧凭借一张脸大杀四方，收到的情书不计其数，上学期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四个。
当然，没一个成功的。
别说成功了，甚至连路静尧的微信好友位都没混到，好友申请发送过去永远石沉大海，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路静尧一直不让提那些女生追他的事，之前江子傲还不理解为什么，直到上学期他给班里的一个女生表白被拒绝了。
本来他最多伤心两天，结果没想到哪个孙子把这件事传开了，班里那些男生总拿这事开玩笑，整整一个学期他都臊得慌，只能盼着过了个暑假回去他们能忘掉。
江子傲识趣地闭上嘴。
“不去算了，”骆轻舟恶狠狠地咬下一口羊肉，“在家发霉吧你！”
路静尧敷衍地点点头：“好主意。”
——
放下笔，岑溪看向手表，8:12。
卷子上每个问题都被娟秀字迹妥善地解答完毕，草稿纸上却十分凌乱，任谁来都看不出东西南北。
倒数第二道多选和第19题的第二小问被她用笔圈了起来，她不是很确定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输入题干百度了很久之后，还是没能找到原题，岑溪只能拍下这两道题，在微信上给许无忧发了过去。
小溪：【姐姐，你有空了能帮我看看这两道题吗？】
她还没退出聊天界面，许无忧就回了消息。
无忧：【得等一会儿，我正在回宿舍的路上。】
小溪：【刚从图书馆回来吗？】
无忧：【嗯】
无忧：【图片】
岑溪点开图片放大，夜晚的林荫路通向一片幽深，昏黄路灯下行人步履匆匆。
她仔仔细细看完，把图片存进命名为“清华”的相册里。
趴在茶几做题并不舒服，一个半小时坐得她腰酸背痛。
岑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关了客厅的空调，把茶几上的东西都收进房间，就放在床头那堆书上。
她在床上瘫了一会儿，一鼓作气跳下床去洗澡，反正许无忧应该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她消息。
平时她在家总是会拖到最后再去洗，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她担心太晚洗会吵到别人。
这个“别人”今晚特指“她哥”。
他现在还没回来。
岑溪拿好洗完要换的衣服进了卫生间，想了想还是反锁了门。
洗完出来，她提着洗干净的内裤进了房间，转了一圈后无奈地发现根本没有能挂衣架的地方。
她只能去了阳台，一抬眼就看见头顶的黑色平角内裤。
岑溪脸有点热，她用晾衣杆把自己的内裤挂到了最边上，尽量降低存在感。
身后开门的声音传来，岑溪把晾衣杆放回原位，火速退出了阳台。
她的行李里没带发帽，何秀云也没有给她准备。
头发被她用皮筋在头顶扎了个丸子，还在滴滴答答地流水。
刚才她在卫生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吹风机，给何秀云发消息问，她到现在还没回。
岑溪顶着这个奇怪的丸子头和刚进门的“她哥”对视，他明明没什么表情，她却感觉他好像有点无语。
由于今晚他主动让她开空调，岑溪又觉得他脾气也没那么差。
她还在迟疑要不要问他吹风机在哪里，他已经擦肩而过，留下一股不太符合气质的烧烤味。
算了。
岑溪进了卫生间，细致地擦了一遍头发后，把毛巾胡乱裹在头上吸水，开始打扫卫生。
准备进房间时岑溪余光瞄到茶几上多了个东西，她转头看，是个白色的吹风机。
她吹着头发走神，在脑子里把“她哥”后面的脾气很差擦掉，重新写上“脾气不好，但是是个好人。”
想了想，又在后面补了个（不太确定，再看看）。
不过她还不知道“她哥”的名字怎么写，明天要问问他。
吹干头发后，岑溪钻进被窝看许无忧的消息。
她发了两张图片，上面是她手写的解题过程。
无忧：【你的答案没问题】
无忧：【不过选择题按照我图上的这个方法会更快一点，你下次试试】
岑溪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写着许无忧给出的答案，顺着她的思路走了一遍，果然更加清晰便捷，她给许无忧发消息道谢，她也是秒回。
无忧：【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不会的只管问就好】
无忧：【我听我奶奶说了】
无忧：【小溪，你知道我不太会安慰人，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无忧：【支付宝里给你转了点钱，以后赚钱了记得还我】
岑溪点开支付宝看，发现许无忧昨天给她转了两千。
她翘起嘴角笑，回复她：【会的！】
备忘录的【待还】页下方又增加了一行：2024年7月24日，欠许无忧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