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鞋子经过五年的风吹日晒,原本的黑色鞋面上早已糊上一层厚厚的灰,只有鞋面精巧的刺绣还保留原样,但也由金光闪闪变成了灰黑色。

    与她娘在雅尚找到的那只鞋子正好是一对。

    难不成他爹的确坠落山崖了?

    “没有找到任何衣裳碎片或者…骨头吗?”

    段龙声音粗哑地回道:“确实没有,崖下掉落的垃圾我们一个个查看过,没有任何碎布头和人骨。”

    沈馥没有再问话,沉思间,寻春捧着一壶茶给各位倒了几杯。

    茶水是放井底冰过的水,大夏天的一口下去冰爽解渴。

    段龙惊讶地望向寻春,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

    寻春却没有回礼,双眼盯着桌上沾满泥土的鞋子,透出疑惑。

    沈馥很快察觉出不对,“寻春,你见过这鞋子?”

    寻春摇头,“并非见过这双鞋子,而是见过鞋子上刺绣的花式。”

    沈馥立即意识到这是个突破口,起身找来她娘。

    段龙知道她们有要事相商,起身告辞,亭子里一瞬间只剩下三个人。

    钱荷花起先还一头雾水,看到桌上的鞋子就明了了,双目含泪问道:“只…找到了这个?”

    “是,娘,你知道爹这鞋子是从哪来的吗?”

    对于沈大荣的事,钱荷花记得一清二楚,“这双鞋子很贵,你爹说是有人托他干活,送与他的,因为穿着很舒适,又是需要上山的伙计,他日日都穿,没想到那日就出了事。”

    钱荷花哭腔越来越重,沈馥只得劝他娘先回去休息。

    她一走,寻春就主动道:“我还在当管事的时候,老爷与许多人有生意上的往来,这鞋子绣面的主人便是其中之一。您也知道,女人嘛,最先注意的就是别人的穿着,那个人的衣服平平无奇,刺绣却极为漂亮,我们那些丫鬟看着都眼馋,暗暗记下来,想看看晚上能不能自己做出来,因此也就记住了那个人的身份。”

    “快说!”

    “那人是京城最大的皇商之一,贺家的大老爷,贺逢之。”

    贺家?!

    沈馥脑中不由自主地飘过两个人的名字,他们与贺家有没有联系,还是纯属巧合?

    “你还知道贺家更具体的消息吗?”

    一个远在京城的家族为何会托父亲办事,沈馥隐隐觉得里头藏着很深的秘密。

    “再多我也不清楚,那时老爷与贺家交往不密,我只知道贺家是做生意的,是做什么生意来着……我想起来了,是香料!那次老爷生辰他们送的就是香料,据说是来自蓬莱岛深海底下的什么东西,老爷当时高兴极了。”

    又是香料……

    沈馥觉得必须找人去查查贺家,说不定还能调查到她父亲的踪迹。

    不过这事急不来,沈馥得先去泸水县看望沈四贵。

    既然段龙回来了,她没再另外找镖局,让他们几人在家歇了几天后,一行人就从琼县启程前往泸水县。

    到泸水县虽说只要两天路程,但他们东西多,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快三天时间才进城。

    泸水县的城门比琼县高大不少,里头往来的商户也多,瞧着比琼县热闹了不止一倍。

    沿街摆满了各种摊子,叫卖声、说话声不断。

    “你说我四叔他们会在哪?”

    段龙对沈四贵了解不深,但对跟着的兄弟们非常了解,他想了想,认为最有可能的还是客栈的通铺。

    “客栈?”

    “你们或许以为我们出门在外为了节省会找民居或者随意找个破庙住着,但实则我们作为押镖的,最重要的是安全,客栈人来人往,劫匪不好过来劫货,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而且,最好选择离衙门近的,能确保出事之后衙差能第一时间到达。”

    “有道理。”

    几人找了个小贩打听离官府最近的客栈就直奔那里而去。

    此时已近黄昏,云来客栈里挤满了人,沈馥绕开人群来到通铺,一推开门,就见她四叔一脸疲倦的闭眼躺在地上。

    她高喊道:“四叔!”

    沈四贵迷迷糊糊地就听有人喊他四叔,还当是在做梦,忽而脸上被轻轻一拍,他迅速睁开眼,一张白净年轻的脸映入眼帘,可不就是他的小侄女。

    他一下腾起,“阿馥,你怎的来了!”

    沈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要不是你一去好多天,也不来个口信,四婶在家都要担心死了,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四贵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没脸回吗……”

    他们来泸水县休息整两天后,沈四贵就四处跑动,看有没有人慧眼识珠给他货物包圆了。

    在他的坚持不懈下,还真有户小香铺预备找他拿货,他们约定好了时间,那个东家却没来,他等了一天没看到人之后亲自去问,人家只说东家又改变主意了。

    这是避而不见了?

    沈四贵敏锐觉得里头有事,但这是别人的地盘,他人生地不熟,生意又没谈拢,不想再多生事端,就准备摆摊散卖。

    泸水县比琼县繁荣,摆摊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为此他们特意挑在周边无摊位的地方。

    岂料他们摆摊第一天,两边就支起了摊子,还不是别的,而是小食摊,有煮面的,有卖油炸物的,一掀开盖子香飘十里,哪还能闻见他们的香丸味。

    沈四贵第二日换了地方,旁边依旧摆起了摊,只是这次换了两个摊子,但沈四贵已然确定,他们这是被人盯上了。

    从搅乱他和那家香铺的生意开始,到阻碍他摆摊,都是一个人的手笔。

    “知道他们是谁吗?”

    “泸水县比琼县大,香铺也比琼县多了许多,最大的有三家香铺,但我还不能确定是哪家,阿馥,是我没用。”

    “不关你的事,开辟新市场本就是最困难的事。”

    沈馥安慰地拍拍沈四贵的肩,去云来客栈定了剩下所有的房间,又差小二去隔壁客栈定了几间房,让所有人都去房间内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成日睡着大通铺怎么可能休息好。

    第二日,所有人神采奕奕地汇集在沈四贵的房内。

    “东家,咱们该怎么做,可要我去找人打听打听?”

    “嗐,段兄弟你就不用忙活了,我们当时找人打听花了不少银子呢,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我猜是幕后之人早已打点好一切,地头蛇总归是地头蛇。”

    “那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馥微微一笑。

    沈四贵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侄女露出这种笑就没好事。

    她叫人去看看三家香铺旁边哪家有铺子正在出售,若都有的话,那就都买下来。

    既然不清楚是谁所为,那就让他们狗咬狗,她相信,最后总会有人受不住说出来的。

    沈馥第一想法就是开个臭豆腐店或者螺蛳粉店,但现实条件不允许,何况她真开这种店,怕是那些香铺就能以影响百姓身体为由勒令官府过来关店。

    到最后,沈馥还是决定开个吃食铺子,要多香就有多香,那旁人总不能因为她的铺子东西太香而让她闭店吧,怕是食客都看不下去。

    而夏天若要说什么是最香的,那就是烧烤。

    当初沈馥本想开烧烤摊却因成本不足只能放弃,如今成本有了,她立刻着手开店。

    “真开啊?”沈四贵觉得就像做梦一样,怎么好好地过来卖个香变成开什么烧烤店了?

    沈馥忙着写计划,头都没抬地点头,“当然,况且我们的铺子到时候也能赚钱,不好吗?”

    沈四贵倒不是担忧不赚钱,他侄女的赚钱能力他从不怀疑,“我是在想咱们到底是外来的,就这么直接跟他们杠上?万一他们三家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呢?”

    “去掉万一,他们三家必然会联合起来,内斗归内斗,对付外人他们毫无疑问会联手,但是我们需要杀鸡儆猴。”

    沈四贵一想就明白了,才踏出第一步就如此艰难,若是他们这次就此收手,改去其他县城,照旧会被压得抬不起头,他们还会觉得神仙居不过是败家之犬,不值得一看。

    “所以此战我们必须胜利。”

    要说沈馥也觉得泸水县的香铺被选中当被杀的鸡活该,做生意不正当竞争,光使那些阴谋诡计,就别怪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

    “东家,我打听过了,三家铺子对面有两家是待卖的,据说是香铺的笼中之物,他们正磨着说价呢,听说是在准备扩大店面。另一家附近都开满了铺子,不过有家铺子似乎有转卖的迹象。”

    香铺所在的萍水街是黄金地段,开满香铺并不奇怪、

    “段龙,你负责买下这三家店铺,特别是那家还在观望的,价格比市价高十分之一以内,我都能接受。”

    段龙是生面孔,去买铺子不会引起香铺注意。

    万幸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两个要卖的铺子本就不想以低价卖给香铺,一听说有人要以原价接手立马签了契书拿了钱,连夜出了县城,生怕被那家香铺缠上。

    “另一家还在谈,他们说要商量商量。”

    沈馥把这事全权交给段龙,又找人去定制烧烤炉子和铜盆。

    三家铺子,她预备两家用来开烧烤,一家开火锅店,来到这里以后,她还未吃过火锅,实在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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