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南丁格尔纪念节日刚过，余夏刚考完护士资格考试款款从考室走出来。
五月天，清明时节刚过。桐市多雨，此时虽天已放晴，空气仍湿闷，地面却是一点水渍都没有了。
清风裹挟着热气袭来，她站在考场内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她提前四十分钟在电脑上提交了答卷。
考试时间还没结束，考场还没开放出口，校门口内零零散散站着陌生的面孔。
基本都是桐市隔壁医学院护理系同专业的学生。
庄晓梦还没出来，她耸耸肩，坐下考场内树下等她。
庄晓梦：【你在哪？】
收到信息的同时，考试结束放铃声响起。
她朝庄晓梦招招手，“考得怎么样？”
庄晓梦满脸愁容，“明年再战……”她扫视了一眼肩摩毂击的人流，垂目道：“真的好想扒开你的脑袋到底是些什么结构？天杀的居然还提前交卷……《实践能力》这科简直难到没人性！”
一路庄晓梦都在手机上搜答案估分，余夏没啥多余的精力。
回宿舍收拾好衣服，提着行李箱从学校遁离。
一路上打着瞌睡，到站后余夏下了高铁，打了辆三轮车去巴士总站，车摇了一路，终于到了县医院门口。
就在余夏实习结束前夕，“亲妈”赵兰打来电话，言语激动，语气却轻和，几近是在哀求她：“夏夏，毕业以后回老家县医院上班吧，我和你爸爸年纪都大了，身边就想着有个人照应着……”
她一开始是犹豫的，桐市的公立三甲医院是多少护士挤破头也进不去的地方，而今她亲妈竟要她放弃这眼前大好的前途，回县医院上班。
她垂眸思量了许久，眺望着大学宿舍窗外路过谈笑风生的同学，不禁苦笑：“好，知道了。”
其实她根本不用这么低声下气，因为余夏不敢不从。
只要她说一句不，赵兰总有一万个理由噎死她。
在医院行政楼走廊凳子坐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人事领着她走进一个办公室，办公室挂满各种荣誉旗帜，一张长椭圆形会议桌，围着十几张同等颜色棕漆木椅。
她面前正坐着三位看起来资历颇深，眼神炯炯的面试官。
余夏确定自己没看错，她们一致的眉眼含笑。
面试官低着头翻阅简历，余夏弓腰进来，满脸堆笑，倏地习惯性脱口而出，“老师们好。”
闻声，坐定的三位纷纷微笑着朝她一扫，眼神里充满欣赏。
一身简约白衬衫，牛仔裤裤腿侵了一些雨水，娇好身材曲线随着走进坐下动作映入眼帘。黑色中长发丝点缀着些毛毛雨絮，镜框下黑眸暗淡无光。
一位帽顶横着一条深蓝色长杠的中年面试官，提眉问：“桐市医大本科毕业，连续多年获得优秀奖学金，优秀毕业生，明明留在桐市有更好的发展，为什么选择回苍西县医院？”面试官低头提笑继续补充，“还有，以后在医院我们就是以同事相称，这里不是学校，不用叫我们老师。”
余夏征了征，本就紧张无处安放的手脚，开始钻洞……。
出发前，庄晓梦也发出同样的疑问与不解，“你是脑子抽了？回县医院上班等同于把自己的一辈子就绑在了那个低头是牛粪抬头是鸟屎的鬼地方……你好好考虑清楚！”
实习结束那天，庄晓梦就收到了桐市二甲医院儿科的入职通知。
实习的三甲医院也早就给余夏留好了位置，就等她拿到毕业证后马上入职。
时间仿若晃了好一会，坐在中间全身缀满高档货的面试官打断了她的错愕，“余夏？有听到吗？”
余夏回过神，正目提嗓道：“为了振兴家乡，报效祖国！”
哈哈哈哈……说出去她自己都不信。
如果可以选择，任谁都会选择留在大医院的吧。
三位面试官接着问了一连串问题，与此同时始终带着满意的笑容，余夏定心从容自信一一作了答。
面试结果意料之中，通过了，回桐市参加完毕业典礼下个月上岗。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无偿试工一周，走个过场。
试工期间，不包吃不包住，食宿自理。
住酒店一周的钱能省下一半租个廉租房，她在医院 2 公里外深巷里租了一间小单间。
房间只有一张床，别无他剩了，暗无天日，不开灯根本伸手不见五指。卫生间是公用的，洗漱需要走到房间外走廊的尽头。
租完房，兜里只剩 100 多，一天一顿方便面是够了，但是回桐市的车票彻底没钱了。
她大哥余亮上周还发信息问她钱够不够用，不够就问二哥余跃要。
余夏：“？”
余夏：“……”
余跃不问她要，她都要磕头拜佛烧高香了……。
她瞳色慢慢冷了下去，艰难地在手机上按出一句话：【大哥，钱够用了，不用担心。】
余夏在手机兼职软件上翻找了一圈，最后找了个附近的兼职，派发传单。
五点半左右，她才从医院门口走出来。临下班忽地遇上一个抢救，拖了会班。
不过她算不上正式工，连试用工都不是，自然用不上她。
从医院科室下来，她直奔商场。
全国大范围都下起了暴雨。今年的水灾特别严重，苍西县也不例外。
雨水砸在地面积水上，生出一朵朵花来。虽然现在是下班高峰期，然而商场也没多少人。
原本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发完的传单，此时晚上九点多，手里的传单还剩三分之一厚。
她撑着伞，小跑到商场外的公交车站，那里挤满了刚下班的行人。
没出二十分钟，快到晚上十点，任务完成。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和站长清算今天的工资。
该死！
手机居然没电了！
这可如何是好？现在出门谁还带现金。头疼的是，回到出租房还需要坐半个小时公交。
可她没钱……
难道要走回去吗？
她抬眸盯着路面的积水，俨然已到了脚踝上方，雨势不仅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还越下越大……。
隔着众人望去，她的侧方，笔直坐着一位与此情此景此地都格格不入的男子。一身干净清爽西装，鼻挺英目，透过衣服都能感受到那健硕结实的肌肉。心形唇瓣上下深浅不一的胡须，散乱在唇边深角，透露出一股成熟的魅力。
不得不说，是连胡茬都盖不住的帅气。
看着比余夏大了至少十几岁……。
她提着勇气，抬脚向他走去，“叔叔，能借我两块钱吗？”
男子闻声，抬眸极为疑惑地蹙了一个眉头。
“叔叔？”叔叔？
第一次被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子这么叫自己。
男子脸上堆满问号。
“你多大？”
余夏一脸错鄂，心里碎碎念道：我只不过是借两块钱，而且一定会还，还要查户口？
男子好像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眉心微低。
不管了，她此时只想快点回家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再好好睡一觉。
“二十四。”她的声音缓缓流淌，软绵棉的，标准的南方口音。
她读书晚上了 2 年，不管小学初中高中，她都是班级最大的那个。
“那你叫我叔叔？我只比你大了 6 岁……”
余夏一时语塞：“……”
得！完蛋了，贴脸开大……
自杀式的开场白彻底把她扼杀在那不该提起的勇气里，稀碎。
该低头就低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你能借我两块钱吗？”
余夏弯腰怼在他脸上，男子蓦然起身。
等车的路人不明所以，跟着吃瓜，“两口子吵架，男的也不知道让着点，哎，小伙子，这世道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可不容易，好好珍惜啊。”
两人异口同声。
“她不是我老婆！”
“他不是我老公！”
男子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硬币递给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中间上方，兀地长了几根黑色细毛，皮肤白皙，毛孔清晰可见。
“谢谢，我一定会还给你。不过，你不怕我是个骗子？”
男子顿住了脚步，没有立刻上车，没一会公交车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
他只能等下一班车了。
“骗我两块钱的骗子？你要是走路仔细点，地上都能捡。”
余夏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嗯。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一回家手机充上电马上给你转钱过去。”
余夏从黑色双肩背包里，掏出纸和笔递给他。
男子温柔又掷地有声道：“不必了。”
跟着他脚步转身，她追了上去，公交站台候车棚外大雨滂沱，他也走不出去。
最后，在最右边公交站牌下。他停了下来。
“我说了不用。”
“也许这两块钱对于你来说轻如毛羽。可对我来说，我要是还没你这笔钱，我心里总堵着一块大石头，日子都活得不畅快了。”
男子定睛凝视着她，莫非她……对自己……？所以才这么千方百计的要联系方式？
“我对你不感兴趣。”他清白又轻蔑的声音，令她无语。
“写上！”她提高音调，瞪大了眼眸，盯着他的脸庞。
她不笑的时候，清冷又矜贵，让人感到一股冷冷的压迫。
男子无奈乖乖地在皱巴巴笔记本上，快速写上一串阿拉伯数字。
余夏低头认真数了一下，一共十一位数，应该是他的手机号码。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转而柔和，目光直直看着他。
“慕清川。”
清风朗月，川流不息，真是一幅美景，真是个好名字，她忍不住心里感叹一番。余夏低头眼色一凝，表面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见她没有反应，他刮了一眼，“你呢？”
余夏呆住了。
剩下？余下？多余？余多？余多多？
她云淡风轻道：“余多多。”
又不是熟到非要交换真实姓名的地步。
没必要。
等还清了欠款，就互不两欠了。
反正也不会再见第二次面，胡说八道又怎么了？
他面不改色道：“好，知道了。”
公交车冲进站台，司机师傅似乎也很着急下班。
微弯着腰，披着点点雨露，他上了公交车，消失在夜色里。
五月天，清明时节刚过。桐市多雨，此时虽天已放晴，空气仍湿闷，地面却是一点水渍都没有了。
清风裹挟着热气袭来，她站在考场内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她提前四十分钟在电脑上提交了答卷。
考试时间还没结束，考场还没开放出口，校门口内零零散散站着陌生的面孔。
基本都是桐市隔壁医学院护理系同专业的学生。
庄晓梦还没出来，她耸耸肩，坐下考场内树下等她。
庄晓梦：【你在哪？】
收到信息的同时，考试结束放铃声响起。
她朝庄晓梦招招手，“考得怎么样？”
庄晓梦满脸愁容，“明年再战……”她扫视了一眼肩摩毂击的人流，垂目道：“真的好想扒开你的脑袋到底是些什么结构？天杀的居然还提前交卷……《实践能力》这科简直难到没人性！”
一路庄晓梦都在手机上搜答案估分，余夏没啥多余的精力。
回宿舍收拾好衣服，提着行李箱从学校遁离。
一路上打着瞌睡，到站后余夏下了高铁，打了辆三轮车去巴士总站，车摇了一路，终于到了县医院门口。
就在余夏实习结束前夕，“亲妈”赵兰打来电话，言语激动，语气却轻和，几近是在哀求她：“夏夏，毕业以后回老家县医院上班吧，我和你爸爸年纪都大了，身边就想着有个人照应着……”
她一开始是犹豫的，桐市的公立三甲医院是多少护士挤破头也进不去的地方，而今她亲妈竟要她放弃这眼前大好的前途，回县医院上班。
她垂眸思量了许久，眺望着大学宿舍窗外路过谈笑风生的同学，不禁苦笑：“好，知道了。”
其实她根本不用这么低声下气，因为余夏不敢不从。
只要她说一句不，赵兰总有一万个理由噎死她。
在医院行政楼走廊凳子坐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人事领着她走进一个办公室，办公室挂满各种荣誉旗帜，一张长椭圆形会议桌，围着十几张同等颜色棕漆木椅。
她面前正坐着三位看起来资历颇深，眼神炯炯的面试官。
余夏确定自己没看错，她们一致的眉眼含笑。
面试官低着头翻阅简历，余夏弓腰进来，满脸堆笑，倏地习惯性脱口而出，“老师们好。”
闻声，坐定的三位纷纷微笑着朝她一扫，眼神里充满欣赏。
一身简约白衬衫，牛仔裤裤腿侵了一些雨水，娇好身材曲线随着走进坐下动作映入眼帘。黑色中长发丝点缀着些毛毛雨絮，镜框下黑眸暗淡无光。
一位帽顶横着一条深蓝色长杠的中年面试官，提眉问：“桐市医大本科毕业，连续多年获得优秀奖学金，优秀毕业生，明明留在桐市有更好的发展，为什么选择回苍西县医院？”面试官低头提笑继续补充，“还有，以后在医院我们就是以同事相称，这里不是学校，不用叫我们老师。”
余夏征了征，本就紧张无处安放的手脚，开始钻洞……。
出发前，庄晓梦也发出同样的疑问与不解，“你是脑子抽了？回县医院上班等同于把自己的一辈子就绑在了那个低头是牛粪抬头是鸟屎的鬼地方……你好好考虑清楚！”
实习结束那天，庄晓梦就收到了桐市二甲医院儿科的入职通知。
实习的三甲医院也早就给余夏留好了位置，就等她拿到毕业证后马上入职。
时间仿若晃了好一会，坐在中间全身缀满高档货的面试官打断了她的错愕，“余夏？有听到吗？”
余夏回过神，正目提嗓道：“为了振兴家乡，报效祖国！”
哈哈哈哈……说出去她自己都不信。
如果可以选择，任谁都会选择留在大医院的吧。
三位面试官接着问了一连串问题，与此同时始终带着满意的笑容，余夏定心从容自信一一作了答。
面试结果意料之中，通过了，回桐市参加完毕业典礼下个月上岗。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无偿试工一周，走个过场。
试工期间，不包吃不包住，食宿自理。
住酒店一周的钱能省下一半租个廉租房，她在医院 2 公里外深巷里租了一间小单间。
房间只有一张床，别无他剩了，暗无天日，不开灯根本伸手不见五指。卫生间是公用的，洗漱需要走到房间外走廊的尽头。
租完房，兜里只剩 100 多，一天一顿方便面是够了，但是回桐市的车票彻底没钱了。
她大哥余亮上周还发信息问她钱够不够用，不够就问二哥余跃要。
余夏：“？”
余夏：“……”
余跃不问她要，她都要磕头拜佛烧高香了……。
她瞳色慢慢冷了下去，艰难地在手机上按出一句话：【大哥，钱够用了，不用担心。】
余夏在手机兼职软件上翻找了一圈，最后找了个附近的兼职，派发传单。
五点半左右，她才从医院门口走出来。临下班忽地遇上一个抢救，拖了会班。
不过她算不上正式工，连试用工都不是，自然用不上她。
从医院科室下来，她直奔商场。
全国大范围都下起了暴雨。今年的水灾特别严重，苍西县也不例外。
雨水砸在地面积水上，生出一朵朵花来。虽然现在是下班高峰期，然而商场也没多少人。
原本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发完的传单，此时晚上九点多，手里的传单还剩三分之一厚。
她撑着伞，小跑到商场外的公交车站，那里挤满了刚下班的行人。
没出二十分钟，快到晚上十点，任务完成。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和站长清算今天的工资。
该死！
手机居然没电了！
这可如何是好？现在出门谁还带现金。头疼的是，回到出租房还需要坐半个小时公交。
可她没钱……
难道要走回去吗？
她抬眸盯着路面的积水，俨然已到了脚踝上方，雨势不仅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还越下越大……。
隔着众人望去，她的侧方，笔直坐着一位与此情此景此地都格格不入的男子。一身干净清爽西装，鼻挺英目，透过衣服都能感受到那健硕结实的肌肉。心形唇瓣上下深浅不一的胡须，散乱在唇边深角，透露出一股成熟的魅力。
不得不说，是连胡茬都盖不住的帅气。
看着比余夏大了至少十几岁……。
她提着勇气，抬脚向他走去，“叔叔，能借我两块钱吗？”
男子闻声，抬眸极为疑惑地蹙了一个眉头。
“叔叔？”叔叔？
第一次被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子这么叫自己。
男子脸上堆满问号。
“你多大？”
余夏一脸错鄂，心里碎碎念道：我只不过是借两块钱，而且一定会还，还要查户口？
男子好像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眉心微低。
不管了，她此时只想快点回家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再好好睡一觉。
“二十四。”她的声音缓缓流淌，软绵棉的，标准的南方口音。
她读书晚上了 2 年，不管小学初中高中，她都是班级最大的那个。
“那你叫我叔叔？我只比你大了 6 岁……”
余夏一时语塞：“……”
得！完蛋了，贴脸开大……
自杀式的开场白彻底把她扼杀在那不该提起的勇气里，稀碎。
该低头就低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你能借我两块钱吗？”
余夏弯腰怼在他脸上，男子蓦然起身。
等车的路人不明所以，跟着吃瓜，“两口子吵架，男的也不知道让着点，哎，小伙子，这世道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可不容易，好好珍惜啊。”
两人异口同声。
“她不是我老婆！”
“他不是我老公！”
男子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硬币递给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中间上方，兀地长了几根黑色细毛，皮肤白皙，毛孔清晰可见。
“谢谢，我一定会还给你。不过，你不怕我是个骗子？”
男子顿住了脚步，没有立刻上车，没一会公交车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
他只能等下一班车了。
“骗我两块钱的骗子？你要是走路仔细点，地上都能捡。”
余夏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嗯。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一回家手机充上电马上给你转钱过去。”
余夏从黑色双肩背包里，掏出纸和笔递给他。
男子温柔又掷地有声道：“不必了。”
跟着他脚步转身，她追了上去，公交站台候车棚外大雨滂沱，他也走不出去。
最后，在最右边公交站牌下。他停了下来。
“我说了不用。”
“也许这两块钱对于你来说轻如毛羽。可对我来说，我要是还没你这笔钱，我心里总堵着一块大石头，日子都活得不畅快了。”
男子定睛凝视着她，莫非她……对自己……？所以才这么千方百计的要联系方式？
“我对你不感兴趣。”他清白又轻蔑的声音，令她无语。
“写上！”她提高音调，瞪大了眼眸，盯着他的脸庞。
她不笑的时候，清冷又矜贵，让人感到一股冷冷的压迫。
男子无奈乖乖地在皱巴巴笔记本上，快速写上一串阿拉伯数字。
余夏低头认真数了一下，一共十一位数，应该是他的手机号码。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转而柔和，目光直直看着他。
“慕清川。”
清风朗月，川流不息，真是一幅美景，真是个好名字，她忍不住心里感叹一番。余夏低头眼色一凝，表面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见她没有反应，他刮了一眼，“你呢？”
余夏呆住了。
剩下？余下？多余？余多？余多多？
她云淡风轻道：“余多多。”
又不是熟到非要交换真实姓名的地步。
没必要。
等还清了欠款，就互不两欠了。
反正也不会再见第二次面，胡说八道又怎么了？
他面不改色道：“好，知道了。”
公交车冲进站台，司机师傅似乎也很着急下班。
微弯着腰，披着点点雨露，他上了公交车，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