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收拾好行李，余夏与庄晓梦寥寥告别后，彻底离开了这座城市——美丽又陌生的桐市。
正值毕业季，高铁票很难抢，她补票才候抢到了一个靠路边的三人座。路上，坐里面的小孩一直在哭闹，吵得她心神不宁。
余夏瞪着眼睛，盯着隔壁小孩，一言不发，作了个“嘘”的手势。
小孩被她逗笑了，止住了哭声。
一路也没能好好睡一觉，她拿起手机开始看小说打发时间，车窗外的景色根本也没来得及看清，一瞬而过。
空调风吹得有些头疼，她起身走到高铁玻璃门那站了良久，空气终于安静下来了。
思绪有点乱，想了须臾，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未来该怎么走？
她侧身让了一个路人，往里站了站。倏忽之间，房屋中介发来几间房子的视频信息，有一房一厅，小单间，大单间，距离医院远一些的话会比较便宜。
她最后挑了个距离最远的一房一厅，一个月的租金几百块，还算负担得起。
县城虽小，就这点好处还是不错的。比如房价物价便宜，美食街很多，人也很热情。
刚出高铁站，就有三轮车争着抢过她的行李箱，眉眼欢笑。
随便上了一辆三轮车，继续摇了一
路，继续倒车……。
提着行李，她直接奔去郊区看了房子，当天就签了房屋合同。
中介小哥手夹着一根烟头，挑眉轻笑，“刚毕业？”
余夏不答话，神情冷淡，低着眸子瞪大双眸细看合同后，填上自己的信息，接着签名按手印。
撑着一根磨得打亮的拐杖，房东没一会就过来了，是一位年迈的老奶奶，面容和善扫视一圈余夏后，接而喜色满容地递给她门的钥匙，眼神透露关怀道，“姑娘，在哪上班啊？”
房东奶奶很和善，始终噙着笑意，余夏柔声细语道，“在县医院上班。”
“是个不错的工作，就是上夜班太累了。”奶奶摊摊手，拐杖一放缓缓地在客厅坐了下来。
中介小哥听完，烟头一丢而后顺势用力用脚踩灭，“护士？”
余夏还是没理他，余光瞥了一眼客厅地面的烟头，眸光一闪，视线收回，眼神里瞬时弥漫出一股怒意。
她住在顶楼，也就是二楼。楼房一共两层，房东奶奶住在一楼。房门一抬脚上阶梯就是阳台，房东在楼顶种满了各种菜，冬瓜的藤蔓绕着阳台的栏杆，直坠在她房间的窗外前，风吹过，很是好看。这也是她选择租这里的原因之一。
房间不大，一张生锈的小铁床，一个木衣柜，瘸了一个桌腿的木书桌。
这也算是，在这小县城里落脚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有简单的衣物，奶奶虽然已年迈，手脚也不太灵活，房间倒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其他生活用品需要步行到巷子外马路对面的商场，穿过马路，那里又是一个全新不同的世界。
流云缓动，一字排开的绿树成荫，光影下随着人流，余夏闲庭漫步而行，在远处的红绿灯路口，恍惚之间那个人就在那里。
她转身想仓促逃走，这是她常用的伎俩。遇到不会处理的麻烦事，先把自己关小黑屋一段时间，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就好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余……”手抓了空，他又加快了步伐，“余夏！你跑什么？”
余夏头也不抬，眼神躲躲闪闪，抬脚就想跑，慕清川擒住她的肩膀，缓缓地把她往自己面前转一圈，“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是可怕，是不敢。
害怕自己失控，害怕自己沉沦。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仰头，对上他不解困惑的视线，心虚道，“没有，就是忘记带钱了，回家拿……。”
他眸光闪烁了一下，指向她手中抱着的手机，抬眸道，“不是在这吗？”
算了，反正躲不过，干脆放弃挣扎吧。原想不会再见面了，可不知怎么的，好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无法逃脱。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点，她很清楚。
余夏继续仰面，像鼓足了勇气般，挑眉细细打量着他，直到时间一点点流逝。这一次，她那么清晰地看见他了，离得很近，只有一指距离。
男人身高太过优越，一身休闲装也遮不住的好身材，隐隐约约露出肌肉的线条。眉眼传情间带着淡淡笑意，挺鼻深眸，唇弧两侧淡浅微短的胡须衬得他更加成熟矜贵。
不知抽什么风，她唇角扬眉间绽放一抹冷笑，竟蓦然无意识脱口而出，“呵！老男人。”
什么？老男人？
他没听错吧？
都怪庄晓梦那个女人，好端端跟她提什么“老男人”，这下好了，又闯祸了。
空气几近冷冻成冰，墨清川错愕了好一会，略微诧异地低头俯视着眼前这位口出狂言的女人，再一次确定，“老男人？”
两人眼神交汇间，世界仿若安静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余夏突然唇瓣发干，浑身不自在地低头假装看手机，此时的她恨不得遁地逃离。
梅开二度是吧！！！
然而，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法再收回。
她尴尬到眸光狂闪，随后努力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笑容，话语在唇边徘徊几个回合后，她启唇小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怎么两人每次见面不是在道歉，就是在道歉的路上？
慕清川整个人定格了一般，心里暗忖道：她嫌我老？她是不是嫌弃我老？
都怪他没事留什么胡子啊！
他凝视着她心口止不住起伏的波澜，蓦地眉头高高扬了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走吧，你不是要去买东西吗？正好，我也要买瓶醋，家里没醋了。”
真的没醋了？
不过，他好像不生气了。余夏微微皱起的眉头，不露声色被他的柔和慢慢抚平。
时间一晃，她与他并肩走在拥挤街头，一起去逛超市。
好像家人一般，稀松平常。
明亮的日光透过马路边上树木，滤过层层密密的烈阳，仿若一切都被柔和细腻的暖阳柔化了。
他连背影都那么清晰好看。
举目四顾，车流与人流汇入时间的间隙，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困惑如蜘蛛下雨前着急忙慌织错的网般杂乱不堪，她拧眉仰头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举目环视一圈前方确定没有车经过后，他悠悠道，“我住在附近，你呢？”
问她？那个墙皮都要快脱落，家徒四壁的家？
是有些说不出口，但是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穷点那不是正常嘛。再说，生在罗马的人，怎知贫民之苦。
说了他未必懂。
骄傲与自尊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逞什么能？她不屑于如此，一向直言直语惯了。
她抬手往商场对面低矮错致楼屋方向指去，淡然道，“呐，我住那，和我住一起的还有一个老奶奶，是我房东。”
话毕，慕清川眼底浮上一抹诧异：她家里也不算差，爸爸至少正经单位退休，怎么过得如此落魄？
余夏继续小步往前走去，慕清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追问，“你爸妈不给你生活费？”
她征住了，第一次被别人问她这种问题，就连庄晓梦也不敢贸然开口。
时间再次凝固。
迟凝了一会，她咧嘴冲他一笑，“慕清川，你不觉得你有些冒昧了吗？”
她居然笑了。
慕清川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跳加速般乱窜乱跳，直至失去控制。
倏尔一弯的眉眼，笑意盈盈，如春日里百花盛放，明媚的，灿烂的，让人为之疯狂着迷。
她笑起来真好看。
不见那张十年如一日寒星瘆人的冰脸，她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他侧首，不再敢继续睥睨她的脸庞。
心……好像有丝丝拨乱了。
绿灯亮了，迎面而来一群或说说笑笑或神情漠然的路人，余夏继续低头往前，慕清川跟在她身后。
没见他跟上，余夏喊了一声，“走快点！”
她还要赶着回家复习一下《妇科护理学》这本书，不然等明天一上班，早会时主任提问答不上来问题。
慕清川推着购物车，余夏按照手机列的清单，略过诱人的零食区，直奔日用品区，她低头碎碎念道：毛巾、牙刷、漱口杯、洗发水、沐浴露、洗衣液、拖鞋……神情好似了然悟道，“哦，还有卫生巾没买。”
她低头继续碎碎念，“暂时先不买厨具了，等下个月发工资再说。”而后顺手把挑好的卫生巾扔进购物车里，慕清川就像个工具人，推着车跟在她身后。
好似有什么不对，他红脸侧首看向货架，两边的货架都是满满当当的各类卫生巾，余夏压低嗓音道，“你对这还有研究啊？看这么仔细？”
“我没有！”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啊，想当初我实习的时候还给一个和我同龄的男生导过尿，也没害羞啊。”
慕清川眸子瞬时瞪得大大的，好似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大事，“你说什么？”
“没听清？导尿啊，给一个男生导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红得跟打了腮红似的，全身发烫，隔着橡胶手套我都觉得烫。”
话语间，她好像在说她今天吃了饭菜什么一样平常。
慕清川：“……”
他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悄悄停滞了。
回过神来，他意外般地问了一句，“所以你是医生？还是护士？”
余夏垂着黑眸不知在想什么，盯着手机屏幕，嘴里念念有词。良久，她继续低着头道，“护士。”
“小护士？”
视线猛然离开手机屏幕，余夏鄙视地看着他，“小护士？为什么前面要加一个‘小’？”
怎么？看不起护士啊？
实习的时候她被叫过各种奇葩称呼，比如小妹、服务员、小姐，同志，甚至啊姨！
小护士更多是医生对她的昵称，略微带点调情，让她恶心。
慕清川眼角抽了抽，神情开始有些不自然，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呵！两个不善言辞的人！
他嘴唇微抿，解释道，“因为你看起来就很小，说你十八岁都有人信。”
这会，舌头倒是不打结了呢。
她长得确实很显年经，实习时科室的人无一不说，“妹妹，你满十八岁了吗？”
跟着带教老师练习扎针时，她也很少能得到机会练手，“我不让实习护士扎，一看都还没成年呢！”
余夏百口莫辩，表情跟吃屎一样难受，却又不能跟病人争辩，不然到最后有理也变得她没理了。
他绕过购物车，站定在她面前，余夏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宽大温润的手掌缓缓落在她头顶秀发上，勾起一抹笑，水波不惊道，“呐，你看，这是不是小？”
他意思是，余夏身高才到他胸前，站他跟前，衬得他活像个巨人一样。
正值毕业季，高铁票很难抢，她补票才候抢到了一个靠路边的三人座。路上，坐里面的小孩一直在哭闹，吵得她心神不宁。
余夏瞪着眼睛，盯着隔壁小孩，一言不发，作了个“嘘”的手势。
小孩被她逗笑了，止住了哭声。
一路也没能好好睡一觉，她拿起手机开始看小说打发时间，车窗外的景色根本也没来得及看清，一瞬而过。
空调风吹得有些头疼，她起身走到高铁玻璃门那站了良久，空气终于安静下来了。
思绪有点乱，想了须臾，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未来该怎么走？
她侧身让了一个路人，往里站了站。倏忽之间，房屋中介发来几间房子的视频信息，有一房一厅，小单间，大单间，距离医院远一些的话会比较便宜。
她最后挑了个距离最远的一房一厅，一个月的租金几百块，还算负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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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高铁站，就有三轮车争着抢过她的行李箱，眉眼欢笑。
随便上了一辆三轮车，继续摇了一
路，继续倒车……。
提着行李，她直接奔去郊区看了房子，当天就签了房屋合同。
中介小哥手夹着一根烟头，挑眉轻笑，“刚毕业？”
余夏不答话，神情冷淡，低着眸子瞪大双眸细看合同后，填上自己的信息，接着签名按手印。
撑着一根磨得打亮的拐杖，房东没一会就过来了，是一位年迈的老奶奶，面容和善扫视一圈余夏后，接而喜色满容地递给她门的钥匙，眼神透露关怀道，“姑娘，在哪上班啊？”
房东奶奶很和善，始终噙着笑意，余夏柔声细语道，“在县医院上班。”
“是个不错的工作，就是上夜班太累了。”奶奶摊摊手，拐杖一放缓缓地在客厅坐了下来。
中介小哥听完，烟头一丢而后顺势用力用脚踩灭，“护士？”
余夏还是没理他，余光瞥了一眼客厅地面的烟头，眸光一闪，视线收回，眼神里瞬时弥漫出一股怒意。
她住在顶楼，也就是二楼。楼房一共两层，房东奶奶住在一楼。房门一抬脚上阶梯就是阳台，房东在楼顶种满了各种菜，冬瓜的藤蔓绕着阳台的栏杆，直坠在她房间的窗外前，风吹过，很是好看。这也是她选择租这里的原因之一。
房间不大，一张生锈的小铁床，一个木衣柜，瘸了一个桌腿的木书桌。
这也算是，在这小县城里落脚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有简单的衣物，奶奶虽然已年迈，手脚也不太灵活，房间倒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其他生活用品需要步行到巷子外马路对面的商场，穿过马路，那里又是一个全新不同的世界。
流云缓动，一字排开的绿树成荫，光影下随着人流，余夏闲庭漫步而行，在远处的红绿灯路口，恍惚之间那个人就在那里。
她转身想仓促逃走，这是她常用的伎俩。遇到不会处理的麻烦事，先把自己关小黑屋一段时间，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就好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余……”手抓了空，他又加快了步伐，“余夏！你跑什么？”
余夏头也不抬，眼神躲躲闪闪，抬脚就想跑，慕清川擒住她的肩膀，缓缓地把她往自己面前转一圈，“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是可怕，是不敢。
害怕自己失控，害怕自己沉沦。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仰头，对上他不解困惑的视线，心虚道，“没有，就是忘记带钱了，回家拿……。”
他眸光闪烁了一下，指向她手中抱着的手机，抬眸道，“不是在这吗？”
算了，反正躲不过，干脆放弃挣扎吧。原想不会再见面了，可不知怎么的，好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无法逃脱。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点，她很清楚。
余夏继续仰面，像鼓足了勇气般，挑眉细细打量着他，直到时间一点点流逝。这一次，她那么清晰地看见他了，离得很近，只有一指距离。
男人身高太过优越，一身休闲装也遮不住的好身材，隐隐约约露出肌肉的线条。眉眼传情间带着淡淡笑意，挺鼻深眸，唇弧两侧淡浅微短的胡须衬得他更加成熟矜贵。
不知抽什么风，她唇角扬眉间绽放一抹冷笑，竟蓦然无意识脱口而出，“呵！老男人。”
什么？老男人？
他没听错吧？
都怪庄晓梦那个女人，好端端跟她提什么“老男人”，这下好了，又闯祸了。
空气几近冷冻成冰，墨清川错愕了好一会，略微诧异地低头俯视着眼前这位口出狂言的女人，再一次确定，“老男人？”
两人眼神交汇间，世界仿若安静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余夏突然唇瓣发干，浑身不自在地低头假装看手机，此时的她恨不得遁地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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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尴尬到眸光狂闪，随后努力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笑容，话语在唇边徘徊几个回合后，她启唇小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怎么两人每次见面不是在道歉，就是在道歉的路上？
慕清川整个人定格了一般，心里暗忖道：她嫌我老？她是不是嫌弃我老？
都怪他没事留什么胡子啊！
他凝视着她心口止不住起伏的波澜，蓦地眉头高高扬了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走吧，你不是要去买东西吗？正好，我也要买瓶醋，家里没醋了。”
真的没醋了？
不过，他好像不生气了。余夏微微皱起的眉头，不露声色被他的柔和慢慢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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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家人一般，稀松平常。
明亮的日光透过马路边上树木，滤过层层密密的烈阳，仿若一切都被柔和细腻的暖阳柔化了。
他连背影都那么清晰好看。
举目四顾，车流与人流汇入时间的间隙，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困惑如蜘蛛下雨前着急忙慌织错的网般杂乱不堪，她拧眉仰头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举目环视一圈前方确定没有车经过后，他悠悠道，“我住在附近，你呢？”
问她？那个墙皮都要快脱落，家徒四壁的家？
是有些说不出口，但是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穷点那不是正常嘛。再说，生在罗马的人，怎知贫民之苦。
说了他未必懂。
骄傲与自尊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逞什么能？她不屑于如此，一向直言直语惯了。
她抬手往商场对面低矮错致楼屋方向指去，淡然道，“呐，我住那，和我住一起的还有一个老奶奶，是我房东。”
话毕，慕清川眼底浮上一抹诧异：她家里也不算差，爸爸至少正经单位退休，怎么过得如此落魄？
余夏继续小步往前走去，慕清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追问，“你爸妈不给你生活费？”
她征住了，第一次被别人问她这种问题，就连庄晓梦也不敢贸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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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凝了一会，她咧嘴冲他一笑，“慕清川，你不觉得你有些冒昧了吗？”
她居然笑了。
慕清川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跳加速般乱窜乱跳，直至失去控制。
倏尔一弯的眉眼，笑意盈盈，如春日里百花盛放，明媚的，灿烂的，让人为之疯狂着迷。
她笑起来真好看。
不见那张十年如一日寒星瘆人的冰脸，她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他侧首，不再敢继续睥睨她的脸庞。
心……好像有丝丝拨乱了。
绿灯亮了，迎面而来一群或说说笑笑或神情漠然的路人，余夏继续低头往前，慕清川跟在她身后。
没见他跟上，余夏喊了一声，“走快点！”
她还要赶着回家复习一下《妇科护理学》这本书，不然等明天一上班，早会时主任提问答不上来问题。
慕清川推着购物车，余夏按照手机列的清单，略过诱人的零食区，直奔日用品区，她低头碎碎念道：毛巾、牙刷、漱口杯、洗发水、沐浴露、洗衣液、拖鞋……神情好似了然悟道，“哦，还有卫生巾没买。”
她低头继续碎碎念，“暂时先不买厨具了，等下个月发工资再说。”而后顺手把挑好的卫生巾扔进购物车里，慕清川就像个工具人，推着车跟在她身后。
好似有什么不对，他红脸侧首看向货架，两边的货架都是满满当当的各类卫生巾，余夏压低嗓音道，“你对这还有研究啊？看这么仔细？”
“我没有！”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啊，想当初我实习的时候还给一个和我同龄的男生导过尿，也没害羞啊。”
慕清川眸子瞬时瞪得大大的，好似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大事，“你说什么？”
“没听清？导尿啊，给一个男生导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红得跟打了腮红似的，全身发烫，隔着橡胶手套我都觉得烫。”
话语间，她好像在说她今天吃了饭菜什么一样平常。
慕清川：“……”
他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悄悄停滞了。
回过神来，他意外般地问了一句，“所以你是医生？还是护士？”
余夏垂着黑眸不知在想什么，盯着手机屏幕，嘴里念念有词。良久，她继续低着头道，“护士。”
“小护士？”
视线猛然离开手机屏幕，余夏鄙视地看着他，“小护士？为什么前面要加一个‘小’？”
怎么？看不起护士啊？
实习的时候她被叫过各种奇葩称呼，比如小妹、服务员、小姐，同志，甚至啊姨！
小护士更多是医生对她的昵称，略微带点调情，让她恶心。
慕清川眼角抽了抽，神情开始有些不自然，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呵！两个不善言辞的人！
他嘴唇微抿，解释道，“因为你看起来就很小，说你十八岁都有人信。”
这会，舌头倒是不打结了呢。
她长得确实很显年经，实习时科室的人无一不说，“妹妹，你满十八岁了吗？”
跟着带教老师练习扎针时，她也很少能得到机会练手，“我不让实习护士扎，一看都还没成年呢！”
余夏百口莫辩，表情跟吃屎一样难受，却又不能跟病人争辩，不然到最后有理也变得她没理了。
他绕过购物车，站定在她面前，余夏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宽大温润的手掌缓缓落在她头顶秀发上，勾起一抹笑，水波不惊道，“呐，你看，这是不是小？”
他意思是，余夏身高才到他胸前，站他跟前，衬得他活像个巨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