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弦按了按眉心，合眼纾解通宵的疲惫，眼睑处一片乌青。
新的 VR 系统设计主题刚刚敲定，团队人员对这次比赛倾注了全部心血，宿弦作为主设计员更是鞠躬尽瘁。
好在等来了好消息。
食指骨节敲了两下弹出的消息，语音播放。
“宿哥恭喜，我们参赛的作品入围了，公司决定投资。”
宿弦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入围很容易，参赛团队虽然都是业内佼佼者，但他们团队仅仅对主题的打磨都精益求精，他对这方面有绝对的把握。
难的是接下来的系统研发，想象变成现实，毫无疑问又是一场苦战。
宿弦还没来得及回复，张琦的语音聊天就弹出了，宿弦按下接听键。
“不请兄弟们吃顿好的？”张琦嘿嘿一笑，“怎么样？这次项目咱们可是照着十强冲的，接下来可就苦了宿哥你了。”
宿弦笑：“没入围之前我就不苦？”
“跟你客气你还矫情上了，”张琦吐槽，“对了，你打听的联谊会那个姑娘，来体验店里打听设备的事。”
宿弦听到后顿了下，愣神间不自觉捏起一颗巧克力，指尖摩挲着包着巧克力的锡纸。
那晚在联谊会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海鸥滩遇见的那个女孩。
“问设备？”宿弦状似不在意，锡纸被捏破一角。
“是啊，和什么心理咨询有关，问了几句就走了，好像是价格不合适。”张琦道。
“我知道了，问问大家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宿弦应和前面张琦说要请客的事。
“那姑娘填了期愿表，我给你发过去。”张琦道。
宿弦没拒绝。
电话挂断后，几张图片弹出，点开第一张。
姓名：唐槐。
很好听的名字。
宿弦接着往下看，上面简单写了几条对设备的要求和期愿，最显眼的一条：适合心理咨询。
适合心理咨询？宿弦笑了一下。
目前市面上没有专门为心理咨询设计的VR系统，但如果……
或许，我能帮到她。宿弦这样想。
家里的德牧似乎看出宿弦的心思，坐在宿弦脚边，仰头哈气。
宿弦伸手挠了两下德牧下巴：“她过的好你也开心，是不是？”
德牧叫了两声，头蹭上他的手，似乎真的在回应他的话。
宿弦勾起嘴角，起身替它添了水。
——
经过一天的折腾，何媛中午都没起来床。
此时的铃声格外刺耳。
何媛揉了揉眼睛，没睁开，伸手摸到手机无意识直接挂断。
三秒钟再次响起。
“谁啊！不知道老娘睡觉！”何媛怨气冲天的接起电话，“喂！”
听到唐槐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糖宝，不是喊你不是喊你，别生气嘛。”
唐槐：“我前工作地点，速来。”
十分钟后。
“糖宝你真的是高效率，昨天做的决定，今天就把地方盘下来了！”何媛感叹道。
唐槐瞟了一眼何媛身边不请自来的人，翻了个白眼。
何希对上唐槐眼神尴尬笑笑。
“这地方还真不错，设施也全，不用改直接开都可以了。”何媛四处打量。
“直接开肯定不行，”唐槐断言，“之前单位资历那么久，该关停还是关停，走老路子不行的。”
何媛和何希对视一眼，何希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比我工作时间久，资历更深，你有什么发现吗？”唐槐反问。
何希笑了一下：“从前在单位，每接收一位患者都是按部就班的按流程来，问该问的问题，开解用一样的话术，必要时按照患者病情开些药……不要说患者有没有得到治疗，就连自己都厌烦了。”
“bingo,”唐槐打了个响指，“继续。”
“我承认我不是一位好心理咨询师，我共情能力太弱。”何希摊手。
“我现在没心情批判你，不用这么自谦，”唐槐道，“我要思考怎么打破这样的局面，毕竟这样处理问题的心理咨询师不止你一个。”
何希隐隐明白了唐槐的意思，有些不可思议，如果突破传统治疗方式，且不说能否成功，耗费的财力物力人力也绝对不是两个人能解决的。
“我打算将心理咨询的疗愈部分和虚拟现实结合，”唐槐顿了顿，“人和人沟通的唯一桥梁是语言，很少有人能透过皮相看到对方的内心，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你能得到的患者的信息，都是患者想传达给你的，人与人之间能做到通感是很难的，如果心理咨询能与虚拟现实结合，把正向引导和内心投射反映到VR中，让患者达到自我疗愈的状态，治疗效果会不会更好？”
何希有种被雷劈中的通透感，通透过后又隐隐觉察出不对劲来：想法是完美的，这要是实现，该有多难？
设备，证书，人力，单拿出一样就够人折磨。
何媛听的一愣一愣的，忽然缓过劲：“这些……要多少钱？诶，不对，糖宝，你盘这的钱……”
“贷款。”
言简意赅，听的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认识这么多年，兄妹二人第一次发觉唐槐是个敢想敢干的人，平时该丧气丧气该发疯发疯，根本看不出唐槐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何媛觉得离谱，但唐槐的决定她一定是无条件支持的，“好，我帮你打听设备的事。”
何希没出声，唐槐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东西想的过于简单美好，更担心这些在唐槐心里规划了这么久的东西，实施到一半就要停下。
“其实不用那么急的，小槐，很多事情我们都不了解，想创业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何希说。
“我能等，但是我的患者等不了。”唐槐摇了摇手中的资料。
唐槐在原来的办公位置给两人简单讲了讲她昨晚的规划，何媛对这些不开窍，也不感兴趣，便一唱一和的应付唐槐。
何希听的倒是认真。
等唐槐讲的差不多，已经下午一点了。
“好了，”唐槐抬手看表，“我不送你们了，我一会去患者家复诊。”
何希表示十分不理解：“我现在已经不能用卷来形容你了，还是傻比较适合。”
唐槐摆摆手不在意：“我就当你是嫉妒我年轻又有责任心。”
——
按照资料地址，唐槐找到了晓晓家的住址。
居民楼老旧，岁月使墙壁斑驳，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年龄。
单元门前是邻里之间用就电线扯出的晾衣绳，上面挂了许多刚洗好的衣服。
小区老，住在这里的大多也都是些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看上去温馨和善。
唐槐看见一个奶奶阖目躺在一把藤椅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蒲扇，走上去问：“打扰您了老太太，陆晓家是住在这楼里吗？”
老太太睁眼看看唐槐指着的楼口，声音颤巍巍地从漏风的牙齿挤出：“你说小小啊，就是从小不爱搭理人那孩子？”
唐槐点头。
老太太说：“你找他们干什么？”
唐槐向奶奶解释来意，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许是居民楼行距窄，天气忽地没那么热，唐槐抬头，天有些暗了。
“唉，命苦的孩子。”老太太咕囊一声，又合上眼，蒲扇往单元门方向晃了晃，“进去吧。”
楼道里环境也不好，光柱从布满灰尘的小窗透进来，空气中的浮尘清晰可见。
唐槐敲门，开门的是陆晓妈妈。
陆晓妈妈惊讶：“唐医生？”
唐槐唇角上扬回应她，告诉她自己来看看陆晓情况。
女人额角包扎着一块厚大的白纱布。
“快请进！”陆晓妈妈眼眶泛红，赶忙把唐槐往家里请。
唐槐跟着指引来到了陆晓的房间。
陆晓家里虽然拮据，陆晓妈妈还是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孩子创造了独立的环境，这对于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唐槐环视四周，大致了解了晓晓的生活环境。
“晓晓看看是谁来啦？”陆晓妈妈唤陆晓，陆晓仿佛没听到一般，小脑袋晃了一周，无所适从地四下看看，又拿起玩具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唐槐没在意，上前摸了摸晓晓的头，把准备的玩具汽车放到他面前。
这次陆晓有了反应，仰头看了看她，又冲她短暂笑了一下。
“这已经好很多了，”陆晓妈妈声音里带了些哽咽，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记得刚到您那时，这孩子还不愿意让你碰呢，一见到人就大喊大叫，现在都肯让你摸头了。”
陆晓妈妈一番话像是自我安慰。
唐槐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
陆晓妈妈摇摇头：“我已经不求什么结果了，我带他来这世上一遭，总不能对不住孩子，新咨询室我们也去了，价格高我也认，砸锅卖铁我也认，只求他将来过得好些。”
陆晓妈妈陈述完，房间内安静了很久，只有晓晓摆弄玩具发出的声响。
这样的家庭，还能为看不到结果的过程支付多久呢？
唐槐心里五味杂陈。
离开时，陆晓妈妈突然叫住唐槐：“唐医生，那天你看到了？”
试探里带着些颤抖。
“没全看见，我到那时你已经离开了。”唐槐没说实话。
“诶呀，这真是…”女人脸上爬上红晕，似乎很窘迫，“我…给孩子丢人了。”
“不丢人，您是我见过最伟大的母亲。”唐槐道。
唐槐往回走一路上都恍恍惚惚，甚至没发现天色变了。
雨来的太急，豆大的雨点瞬间砸了下来。
唐槐在街上没什么可以遮蔽的地方，很快衣服被打湿。
无奈闪身进了商场避雨。
唐槐终于能喘口气，雨水顺着发梢一点一点滴在肩上，商场内空调开的温度很低，和室外形成反差，唐槐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VR设备体验店内。
“宿哥，你看！”张琦没轻重地拍了宿弦的背，指着门口，“那不是……”
宿弦看过去，怔愣了下。
很快反应过来，跟店员借了干净毛巾。
“送过去。”宿弦递给张琦。
张琦费解：“我去？宿哥你不是喜欢……”
“叫你去你就去，”宿弦用力拍上张琦肩膀，阻止接下来他要说的话，“看着人家姑娘淋雨在外面站着，有没有点公德心？”
“不是…”张琦想辩解，看向宿弦时仿佛又明白过来，无情拆穿，“真行啊，别扭上了？行吧行吧，我去送。”
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毛巾给你，擦擦水。”
唐槐抬眼看看，有些迟疑，还是伸手接过了。
“谢谢，”唐槐错开一点，“是我打扰你们了。”
张琦道：“不是不是，别误会，不是要赶你，是屋里那个人看你浑身都湿透了，让我送毛巾给你。”
唐槐顺着张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恰好对上宿弦灼灼的目光。
新的 VR 系统设计主题刚刚敲定，团队人员对这次比赛倾注了全部心血，宿弦作为主设计员更是鞠躬尽瘁。
好在等来了好消息。
食指骨节敲了两下弹出的消息，语音播放。
“宿哥恭喜，我们参赛的作品入围了，公司决定投资。”
宿弦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入围很容易，参赛团队虽然都是业内佼佼者，但他们团队仅仅对主题的打磨都精益求精，他对这方面有绝对的把握。
难的是接下来的系统研发，想象变成现实，毫无疑问又是一场苦战。
宿弦还没来得及回复，张琦的语音聊天就弹出了，宿弦按下接听键。
“不请兄弟们吃顿好的？”张琦嘿嘿一笑，“怎么样？这次项目咱们可是照着十强冲的，接下来可就苦了宿哥你了。”
宿弦笑：“没入围之前我就不苦？”
“跟你客气你还矫情上了，”张琦吐槽，“对了，你打听的联谊会那个姑娘，来体验店里打听设备的事。”
宿弦听到后顿了下，愣神间不自觉捏起一颗巧克力，指尖摩挲着包着巧克力的锡纸。
那晚在联谊会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海鸥滩遇见的那个女孩。
“问设备？”宿弦状似不在意，锡纸被捏破一角。
“是啊，和什么心理咨询有关，问了几句就走了，好像是价格不合适。”张琦道。
“我知道了，问问大家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宿弦应和前面张琦说要请客的事。
“那姑娘填了期愿表，我给你发过去。”张琦道。
宿弦没拒绝。
电话挂断后，几张图片弹出，点开第一张。
姓名：唐槐。
很好听的名字。
宿弦接着往下看，上面简单写了几条对设备的要求和期愿，最显眼的一条：适合心理咨询。
适合心理咨询？宿弦笑了一下。
目前市面上没有专门为心理咨询设计的VR系统，但如果……
或许，我能帮到她。宿弦这样想。
家里的德牧似乎看出宿弦的心思，坐在宿弦脚边，仰头哈气。
宿弦伸手挠了两下德牧下巴：“她过的好你也开心，是不是？”
德牧叫了两声，头蹭上他的手，似乎真的在回应他的话。
宿弦勾起嘴角，起身替它添了水。
——
经过一天的折腾，何媛中午都没起来床。
此时的铃声格外刺耳。
何媛揉了揉眼睛，没睁开，伸手摸到手机无意识直接挂断。
三秒钟再次响起。
“谁啊！不知道老娘睡觉！”何媛怨气冲天的接起电话，“喂！”
听到唐槐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糖宝，不是喊你不是喊你，别生气嘛。”
唐槐：“我前工作地点，速来。”
十分钟后。
“糖宝你真的是高效率，昨天做的决定，今天就把地方盘下来了！”何媛感叹道。
唐槐瞟了一眼何媛身边不请自来的人，翻了个白眼。
何希对上唐槐眼神尴尬笑笑。
“这地方还真不错，设施也全，不用改直接开都可以了。”何媛四处打量。
“直接开肯定不行，”唐槐断言，“之前单位资历那么久，该关停还是关停，走老路子不行的。”
何媛和何希对视一眼，何希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比我工作时间久，资历更深，你有什么发现吗？”唐槐反问。
何希笑了一下：“从前在单位，每接收一位患者都是按部就班的按流程来，问该问的问题，开解用一样的话术，必要时按照患者病情开些药……不要说患者有没有得到治疗，就连自己都厌烦了。”
“bingo,”唐槐打了个响指，“继续。”
“我承认我不是一位好心理咨询师，我共情能力太弱。”何希摊手。
“我现在没心情批判你，不用这么自谦，”唐槐道，“我要思考怎么打破这样的局面，毕竟这样处理问题的心理咨询师不止你一个。”
何希隐隐明白了唐槐的意思，有些不可思议，如果突破传统治疗方式，且不说能否成功，耗费的财力物力人力也绝对不是两个人能解决的。
“我打算将心理咨询的疗愈部分和虚拟现实结合，”唐槐顿了顿，“人和人沟通的唯一桥梁是语言，很少有人能透过皮相看到对方的内心，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你能得到的患者的信息，都是患者想传达给你的，人与人之间能做到通感是很难的，如果心理咨询能与虚拟现实结合，把正向引导和内心投射反映到VR中，让患者达到自我疗愈的状态，治疗效果会不会更好？”
何希有种被雷劈中的通透感，通透过后又隐隐觉察出不对劲来：想法是完美的，这要是实现，该有多难？
设备，证书，人力，单拿出一样就够人折磨。
何媛听的一愣一愣的，忽然缓过劲：“这些……要多少钱？诶，不对，糖宝，你盘这的钱……”
“贷款。”
言简意赅，听的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认识这么多年，兄妹二人第一次发觉唐槐是个敢想敢干的人，平时该丧气丧气该发疯发疯，根本看不出唐槐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何媛觉得离谱，但唐槐的决定她一定是无条件支持的，“好，我帮你打听设备的事。”
何希没出声，唐槐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东西想的过于简单美好，更担心这些在唐槐心里规划了这么久的东西，实施到一半就要停下。
“其实不用那么急的，小槐，很多事情我们都不了解，想创业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何希说。
“我能等，但是我的患者等不了。”唐槐摇了摇手中的资料。
唐槐在原来的办公位置给两人简单讲了讲她昨晚的规划，何媛对这些不开窍，也不感兴趣，便一唱一和的应付唐槐。
何希听的倒是认真。
等唐槐讲的差不多，已经下午一点了。
“好了，”唐槐抬手看表，“我不送你们了，我一会去患者家复诊。”
何希表示十分不理解：“我现在已经不能用卷来形容你了，还是傻比较适合。”
唐槐摆摆手不在意：“我就当你是嫉妒我年轻又有责任心。”
——
按照资料地址，唐槐找到了晓晓家的住址。
居民楼老旧，岁月使墙壁斑驳，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年龄。
单元门前是邻里之间用就电线扯出的晾衣绳，上面挂了许多刚洗好的衣服。
小区老，住在这里的大多也都是些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看上去温馨和善。
唐槐看见一个奶奶阖目躺在一把藤椅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蒲扇，走上去问：“打扰您了老太太，陆晓家是住在这楼里吗？”
老太太睁眼看看唐槐指着的楼口，声音颤巍巍地从漏风的牙齿挤出：“你说小小啊，就是从小不爱搭理人那孩子？”
唐槐点头。
老太太说：“你找他们干什么？”
唐槐向奶奶解释来意，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许是居民楼行距窄，天气忽地没那么热，唐槐抬头，天有些暗了。
“唉，命苦的孩子。”老太太咕囊一声，又合上眼，蒲扇往单元门方向晃了晃，“进去吧。”
楼道里环境也不好，光柱从布满灰尘的小窗透进来，空气中的浮尘清晰可见。
唐槐敲门，开门的是陆晓妈妈。
陆晓妈妈惊讶：“唐医生？”
唐槐唇角上扬回应她，告诉她自己来看看陆晓情况。
女人额角包扎着一块厚大的白纱布。
“快请进！”陆晓妈妈眼眶泛红，赶忙把唐槐往家里请。
唐槐跟着指引来到了陆晓的房间。
陆晓家里虽然拮据，陆晓妈妈还是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孩子创造了独立的环境，这对于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唐槐环视四周，大致了解了晓晓的生活环境。
“晓晓看看是谁来啦？”陆晓妈妈唤陆晓，陆晓仿佛没听到一般，小脑袋晃了一周，无所适从地四下看看，又拿起玩具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唐槐没在意，上前摸了摸晓晓的头，把准备的玩具汽车放到他面前。
这次陆晓有了反应，仰头看了看她，又冲她短暂笑了一下。
“这已经好很多了，”陆晓妈妈声音里带了些哽咽，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记得刚到您那时，这孩子还不愿意让你碰呢，一见到人就大喊大叫，现在都肯让你摸头了。”
陆晓妈妈一番话像是自我安慰。
唐槐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
陆晓妈妈摇摇头：“我已经不求什么结果了，我带他来这世上一遭，总不能对不住孩子，新咨询室我们也去了，价格高我也认，砸锅卖铁我也认，只求他将来过得好些。”
陆晓妈妈陈述完，房间内安静了很久，只有晓晓摆弄玩具发出的声响。
这样的家庭，还能为看不到结果的过程支付多久呢？
唐槐心里五味杂陈。
离开时，陆晓妈妈突然叫住唐槐：“唐医生，那天你看到了？”
试探里带着些颤抖。
“没全看见，我到那时你已经离开了。”唐槐没说实话。
“诶呀，这真是…”女人脸上爬上红晕，似乎很窘迫，“我…给孩子丢人了。”
“不丢人，您是我见过最伟大的母亲。”唐槐道。
唐槐往回走一路上都恍恍惚惚，甚至没发现天色变了。
雨来的太急，豆大的雨点瞬间砸了下来。
唐槐在街上没什么可以遮蔽的地方，很快衣服被打湿。
无奈闪身进了商场避雨。
唐槐终于能喘口气，雨水顺着发梢一点一点滴在肩上，商场内空调开的温度很低，和室外形成反差，唐槐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VR设备体验店内。
“宿哥，你看！”张琦没轻重地拍了宿弦的背，指着门口，“那不是……”
宿弦看过去，怔愣了下。
很快反应过来，跟店员借了干净毛巾。
“送过去。”宿弦递给张琦。
张琦费解：“我去？宿哥你不是喜欢……”
“叫你去你就去，”宿弦用力拍上张琦肩膀，阻止接下来他要说的话，“看着人家姑娘淋雨在外面站着，有没有点公德心？”
“不是…”张琦想辩解，看向宿弦时仿佛又明白过来，无情拆穿，“真行啊，别扭上了？行吧行吧，我去送。”
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毛巾给你，擦擦水。”
唐槐抬眼看看，有些迟疑，还是伸手接过了。
“谢谢，”唐槐错开一点，“是我打扰你们了。”
张琦道：“不是不是，别误会，不是要赶你，是屋里那个人看你浑身都湿透了，让我送毛巾给你。”
唐槐顺着张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恰好对上宿弦灼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