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言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太讨人喜欢。

    初中的时候,她不爱和同学说话,也不喜欢和他们玩在一起,便有人在背后说她孤傲,甚至联合其他同学孤立她。

    每当这个时候,从小一起长大的周忆梅就会站出来,主动陪她一起上下课,一起去食堂吃饭。

    那个时候,周星言只有周忆梅一个朋友,也以为她是自己朋友,结果没过多久,她就看到周忆梅和一个曾经故意针对她的英语课代表走在了一起。

    周星言的英语成绩并不是一开始就好。

    她底子差,初中之前根本就没接触过英语这个东西。当时小升初,考试除了语文数学还有一科英语。

    可在农村那个地方,有人读书就不错了,升学考试几乎就是一个摆设,英语试卷上不用写答案,改卷老师想给多少分就给多少分。

    周星言以为所有小学都这样,结果到了镇上读初中她才发现,只有她的学校是这样。

    班上其他人,英语说不上有多好,但至少单词是认识的,因此老师在上课的时候,以为所有人都会单词,便没教多久就立马进行语法学习。

    下课后,老师给英语课代表布置了一个作业。每天晚自习上课前,拿出半个小时抽人上讲台听写英语单词和语句。

    整个过程中,老师不用来,选择和处罚所有权利全在课代表身上。

    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老师不能打学生的说法,尤其是小城市,打得更凶。

    英语老师说,每个人听写五个单词和五段句子,错一个打手心一下。

    她的出发点是好,希望学生能快点记住学习的内容,可其中却避免不了有人舞弊。

    被听写的人是课代表随便抽取,第一天,所有人都认认真真记单词,生怕被叫上去的是自己,然而第一个被叫上去的是周星言。

    当时她只当是巧合,认真完成了听写。

    第二天,被叫上去的人中依旧有周星言。

    第三天,第四天,每天都有周星言。

    而且听写的词语越来越难,语句越来越复杂,有些甚至是放学前刚学的新知识。

    放学后大家都去吃饭了,吃完饭没休息多久就开始听写,哪有多的时间来记。

    周星言提出过质问,可是课代表不听,他说他做的一切都是老师授意的,为了惩罚周星言没有写对的三个单词,他需要打周星言三下。

    竹条落在手上,周星言立刻就感觉到了火辣辣地疼。

    英语课代表不是做做样子,打人几乎用了全部力气。

    回到座位上,周星言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红肿了,有些地方,甚至还有淤青。

    从那以后,班上所有人都学聪明了。

    因为他们发现,只要你和英语课代表关系好,听写就不会被叫名字,只要关系好,他可以告诉你什么叫放水放出一条海。

    同样是单词,有人是“YES,OK。”有人却是“characteristic”。

    周星言无疑是后者。

    人一旦有了权力,就会无限放大手中的权力,哪怕是个小小课代表,只想他想,他就能针对你。

    周星言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去讨好课代表,她也不会。

    虽然自己从小就住校,自幼独立,每年过年,姑姑回来都会夸她懂事,早熟,不需要家里人操心。

    可那些所谓的独立懂事,不过只是些表面的皮毛,出生社会之后需要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就像是被催熟的果子,表面看着很鲜红,其实一点甜度都没有。

    周星言能做的,就是好好学英语,记单词,争取下一次的听写能全部写对,不再挨打。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被针对的的情况只增不减。

    尤其是初三之后,化学课上老师的一句玩笑话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反倒是周忆梅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她说她一直都觉得周靖这个名字像男生,还是一个留着胡子的魁梧男生。

    她这么一说,很多人脑子里都有了画面,于是有人开始嘲讽周星言是男的,用男生的名字,还有造谣说是因为他家人想要一个男孩儿,所以才给她取这个名字。

    他们故意在课后给周星言使绊子,明明是抽查的作业,偏偏每一个课代表都会点到周星言。

    其中有一些人,其实和周星言的交际并不多,可看到别人抽她,他们也跟着这样做。

    为难周星言的都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把事情告诉老师他们也不会信,只会怪周星言多愁善感,整个初中,在周星言记忆里,没有留下一丝值得留恋的快乐。

    中考后的暑假,周星言是在姑姑家里过的。

    经过每天相处,姑姑姑父也发现了她有点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灯也不开,还把窗帘拉得死死的。

    周星言很喜欢黑暗的环境,这让她很有安全感,有时候房间里的灯光太强她还有点不习惯。

    姑父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告诉周星言,人还是要会嘴甜会说话,要习惯和其他人交流接触,不然会让人觉得你不合群。

    周星言当时心想,自己之所以会在初中时受到同学的孤立,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她不合群。

    于是到了高中,一个新的环境,她决定改变自己。她提前改了名字,学着去和同学做朋友,参与他们的话题,在别人需要帮忙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冲上去。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出改变了,合群了,同学们应该不会再讨厌她了吧?然而流言蜚语又开始冒出来了。

    班上有人说周星言喜欢找存在感,别人做什么都要插一脚,特别是对男生,看见了恨不得老远就贴上去。

    很巧合的是,高中她又和周忆梅一个班。

    有同学知道她和周星言是邻居,一起长大,便去问她,周星言是不是从小就这样?

    周星言以前是什么人,周忆梅很清楚,然而当人问起的时候,她表现的一问三不知。

    模糊不清的说了句:“好像是。”

    好像,在那些同学眼里就是肯定。

    于是对她的舆论越来越严重,一次月考后,是周忆梅的生日,她邀请同学一起吃饭庆生,周星言也受了邀请。

    吃完饭后,有人提议去KTV唱歌,周忆梅生活费已经没剩下多少了,有些犹豫,一个家境比较好的职高女生拉着她到旁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她就同意了。

    去唱歌,一开始周星言不是很想去,可周亿梅偏要拉着她一起。

    她说:“大家都去了,你不去,你真的想让同学们以为你不合群吗?”

    周星言妥协了,到了KTV,才知道来唱歌的不只班上的同学,还有那个职高女生叫来的朋友,其中有好几个是留着斜刘海的男生。

    再然后,周星言度过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晚。

    周围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有小朋友不知怎么了扯着嗓子嚎叫,周星言思绪收回,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用力到指尖发白。

    “周忆梅,当你那天把骗我去你家的时候,把我交给那个人的时候,你在我这儿,就已经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存在了。”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现在你可以滚了!”

    即使过去多么年,周星言还是无法忘记那个痛苦的夜晚。

    当时唱歌到凌晨,大家都有点困了,有人提议一起筹钱去宾馆开几间房。

    高中的时候,周星言的生活费很拮据,她拿不出多少钱,周忆梅贴心的说可以住在她家。

    她上了高中,没有再住校了,她外婆专门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照顾她。

    周星言当时单纯,而且确实也没钱,答应了。

    KTV离周忆梅家有点距离,她还有点事儿,让周星言先去,怕她不知道地方,还找了个男生陪同。

    那个男生周星言不认识,看样子应该没有有读书了,周星言当时也没多想,跟着男生一起走了。

    直到她被人带去一个陌生的家里,周星言才意识到不对劲。

    事发后的第二天,周忆梅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真的不知道吗?

    以前的周星言可能会相信她的说辞,可长大后她才反应过来,当时的自己又多傻逼。

    真不知道,会在第二天,她一到教室就眼巴巴的凑上来。

    真不知道,当晚那么多人,她非要指定那个男生送她回家。

    真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匆匆转学,真的只是因为县城里的教育资源更好吗?

    周星言不清楚,这件事中,周忆梅充当着什么角色,但她能肯定的是,她一定不无辜。

    而现在,这个不无辜的人,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过得风生水起。

    有了体面的工作,有了知心的恋人和幸福的人生,她凭什么?

    周星言越想越不甘,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扇在周忆梅那张让人恶心的脸上。

    这些年里,周忆梅也一直生活在愧疚里。

    她以为过去了这么久,周星言早就忘掉了那件事,就算没忘,也慢慢放下,没想到这根刺在她心里插的这么深。

    她这次过来,也是真心实意的想给周星言道个歉:“周靖,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要向你道歉。”

    周忆梅站起身,诚恳地向周星言鞠了一鞠躬:“对不起。”

    周星言没有对这个道歉做出回应,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定睛一看,发现是周忆梅的母亲。

    她老远就看到这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话,专门过来看看情况。

    “两姐妹聊天呢!”周忆梅母亲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是该好好聊聊。”

    都是邻居,又是长辈,周星言对周忆梅再厌恶,也不好在她母亲面前表现出来。更何况,她的母亲对自己也还不错。

    周忆梅的母亲还在旁边站着,周星言生怕被对方看出端倪,毕竟她是一个把情绪全部放在脸上的人。

    为了离开,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梅阿姨,我姐找我有事儿,我先过去一趟。”

    “好。”周忆梅母亲点点头表示理解:“你先去忙。”

    周星言一口气跑到电梯口才停了下来。

    她无力的靠在墙上,过往的记忆犹如洪水一般将她淹没,让她无法呼吸。

    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正好又收到一条傅涔发过来的微信。

    可能是无聊了,他想找周星言聊天。

    这个时候的周星言也很想找个人来陪自己说说话,看到傅涔头像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打个电话给他,然后大哭一场,把心里的委屈全部哭出来。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那样傅涔一定会追问原因,她不能和傅涔说这些,至少现在不能。

    周星言放下手机,连傅涔的消息都没有回。

    *

    表姐结婚后的第三天,她又带着自己的新婚丈夫回娘家了一趟,两人在家待了半天,吃了午饭才离开,并且约好两家人再一起吃个晚饭。

    结婚那天,双方父母都各自在招呼自家亲戚,几乎没怎么好好聊天,借着今天吃饭的机会,两家父母在桌上聊了快两个小时。

    同时姐夫带来的两瓶酒也被喝得一干二净。

    姑父喝的脸颊通红,被姑姑搀扶着回到家里,一回家,他也不去休息,靠着在客厅沙发上,和家里人聊天。

    姑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一旦喝了酒,话瘾就上来,拉着人说两三个小时都不带停。

    而且他不睡觉也不让其他人睡觉,全部人都要陪着他听他念叨。

    近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话还少了些,换作以前,他一喝酒,家里所有人都要被他叫到面前依次教育个够。

    就连家里的狗路过都要被他数落几句。

    这一次,姑父主要念叨的话题,还是表姐。

    他先是感叹自己终于完成了一个心头大事,紧接着又担心表姐在婆家过的好不好。

    说着说着,矛头突然一转,指向因为看手机而勾起嘴角的周星言:“还在那儿笑,你好久结婚?”

    “……”周星言无语,好端端话题怎么又扯到了她身上。

    她熄灭手机屏幕,淡淡道:“我不着急。”

    “不着急?”姑父眉毛一横:“靖靖,你今年都三十了你还不着急,啥时候才着急?”

    说完,他又看向旁边的姑姑,厉声道:“你个当姑姑的,也不晓得操点心。”

    姑姑一脸委屈:“我啷个没操心嘛?我给她介绍了那么多,她都看不上得嘛?”

    姑父:“你找的人不行她肯定看不上啊!多找几个塞,总有看得上的。”

    姑姑不说话了,同时,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全部落在周星言身上。

    以前还有个姐姐,提到结婚的事情周星言还有个理由搪塞过去,现在表姐结婚了,没人给她当挡箭牌,所有炮火全部都往她身上打。

    奶奶适时的开口:“个人问题还是抓紧,当初你爷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终生大事。”

    周父也跟着催促:“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耽误几年更不好找了。”

    周星言不说话。

    催婚已经算得上每年过年的必备项目了,她早已习惯。

    姑父也是一个急性子,见她不说话,立马就急了:“靖靖,你到底喜欢啥样子的?你说,姑父给你找。高的矮的?还是胖的瘦的?”

    “……”周星言张了张嘴,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已经谈了恋爱的事情告诉大家:“我……”

    话还没说出来,一旁低头打游戏的表弟终于忍不住了,轻声开口:“人家已经谈恋爱了,不用你们瞎操心。”

    话音刚落,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瞪大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姑父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周星言心中同样产生了疑问。

    “我看见啦!”表弟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大年三十那天,还是那个男的送她回来的,我去小卖部买胶水的时候,正好撞见。”

    周星言:“!!!”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周星言身上。

    这一次,大家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点八卦的味道。

    “耶!耍了朋友都不说啊?”姑父笑了起来,调侃道。

    周星言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心虚地低下头。

    姑姑见状,瞬间明白过来:“真的耍了啊?”

    她想了想:“那个娃儿是哪儿的?是不是就是之前你姐说那个。”

    姑父好奇地问:“哪个?”

    姑姑没搭理他,接着问周星言:“是不是?”

    眼看确实瞒不下去了,周星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姑父红彤彤的脸上全是笑容:“耍了就带回来塞,让姑父看看。”

    周星言摇头:“还不是时候。”

    姑父不解:“那好久才是时候嘛?”

    周星言解释:“我们才刚在一起,还没几天,现在带回来有点早了。”

    姑姑问道:“耍好久了嘛?”

    周星言:“就……十天左右吧!”

    “……”姑姑哭笑不得:“那确实有点早了。”

    人虽然不能带回来,但也阻止不了大家的八卦。

    说到底傅涔也是周星言这么多年来交往的第一个对象,全家人都对他充满了好奇。

    一片哗然中,姑父率先发问:“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周星言老老实实回答:“是个律师。”

    姑父又问:“哪儿的人。”

    周星言:“也是南川的,主城那边。”

    姑姑接着问:“多大年龄?”

    周星言:“比我大一岁,今年三十一了。”

    一问一答的形式让姑父有些等不及了,焦灼道:“你能不能不要我们问一句你答一句,把他所有的信息全部说出来。”

    “……”周星言咽了咽口水,正襟危坐:“他叫傅涔,和我一样是南大毕业的,他高我一届,我们大学就认识了,以前他在海市工作,现在北城创业,和几个朋友一起开了家律所。他家里就他一个孩子,他是独生子,爸爸以前是做生意的,现在再干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家里条件还可以,人也挺不错,非常优秀,弹琴画画什么都会。”

    周星言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除了基本信息,她还下意识的想让傅涔得到家里人的认可,说了他和他家很多优点。

    说完后仍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人长得还挺高的,也很帅。”

    长得高不高,帅不帅,姑父自有定夺:“有没得照片,给我看看。”

    照片倒是有,还很多,可大多都是偷拍,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来。

    周星言摇摇头:“没有。”

    “没有?”姑父拔高音量:“我信你没有,快点翻出来我看看。”

    “……”

    周星言只好打开相册,解开那个全是傅涔照片的相薄,在里面翻找了两遍,才找到一张傅涔对着镜头的照片。

    这还是之前傅涔在海市时自己发的朋友圈,被周星言偷偷保存了下来。

    周星言下意识的想把手机交出去,但又害怕姑父看到照片还不够,习惯性的左右划,发现相册里的其他内容,干脆直接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他。

    “发你了。”

    姑父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点开照片。

    由于有些近视,姑父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满意的点点头。

    “长得还帅也。”

    他把手机递给姑姑:“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周星言:“……”

    姑姑又看了两眼,欣慰一笑:“确实可以。”

    然后又把手机递给屋里其他人。

    所有人都看了一下傅涔的照片,就连打游戏的表弟都好奇地停下手上的操作瞥了两眼。

    傅涔的长相无疑是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姑父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也不继续聊天了,颤颤巍巍站起身,往卧室走去。

    走时还不忘叮嘱:“好好耍,争取早点带回来。”

    客厅人散之后,周星言也回到了卧室。

    这原本是表姐的房间,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居住,每天晚上,她都会和傅涔聊一会儿天,之前表姐在,周星言怕被发现只能打字,眼下只有她一个人,恋爱的事情又被家里人知晓,她直接和傅涔打起了视频。

    傅涔那边很快接通,镜头里的他应该是坐在书桌前,身后就是他的大床。

    没聊几句,周星言就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家里人已经知道傅涔存在的事情告诉给当事人。

    “傅涔,我有件事儿想和你说。”

    “星言,我想跟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傅涔停顿了一下:“你先说。”

    周星言:“我们谈恋爱的事情,我家里人知道了。”

    “!!!”傅涔愣了一秒才出声:“这么巧,我家里也知道了。”

    他解释:“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家里又催婚了,我舅妈,还说要把她朋友的女儿介绍给我,为了拒绝,我就告诉他们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刚刚还在纠结这事儿要不要跟你说一声,结果你也和家里人说了。”

    “不是我说的。”周星言无奈道:“你送我回来那天,被我表弟看见了。”

    周星言仔细一想,她下车的地方,不远处是有一家小卖部。卖得东西不多,平时很少有人去,估计这次应该是姑姑提前准备的胶水不够,表弟这才去那儿买。

    偏偏就这么巧给碰上了。

    傅涔轻笑一声:“知道就知道了吧,早晚要告诉他们的。”

    不过眼下又另一件事更值得周星言担心:“你家人知道之后呢?他们怎么说?”

    其实她更想问傅涔家里对她满不满意,毕竟前面有个童文姝做对比,她则显得普通太多,她真的很怕自己得不到傅涔父母喜爱。

    “我家人挺高兴的。”傅涔:“我给他们看了你的照片,我爸妈可满意了,还说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很明显是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但周星言听着就是很高兴:“你还给他们看了照片,你哪来我的照片。”

    傅涔得瑟道:“我偷拍的。”

    周星言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傅涔到底什么时候偷拍了她:“我也给我家里人看了你的照片。”

    周星言故意逗他:“他们对你可没那么满意,我可是替你说了不少好话。”

    “哦?”傅涔好奇:“你说了什么?”

    周星言:“我说你很好啊,人也蛮优秀,会唱歌,会画画,还会弹琴。”

    傅涔挑眉:“原来我在你心里优点这也多啊?”

    “……”周星言干咳一声:“替你说话,当然要夸你了,而且,你确实挺多优点的。”

    傅涔低头一笑。

    他一低头,周星言就通过镜头看到傅涔身后的床上,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把吉他,旁边还有一把尤克里里。

    她知道傅涔会弹琴,却从来没有听过。

    招新那次错过之后,傅涔就再也没在公开场合弹过吉他,每每想起,周星言就懊恼不已,后悔当初没和顾周周一起,挤进去看看。

    眼下,周星言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把吉他,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傅涔,我想听你弹吉他。”

    傅涔一愣:“现在?”

    周星言矫情地“嗯”了一声。

    本来就是心血来潮突然的一提,没想到傅涔真的站了起来:“那你等我一会儿。”

    镜头里,周星言看到傅涔拿起床边的吉他,抱在怀里,重新坐了下来。

    “想听什么?”傅涔问。

    周星言脱口而出:“情非得已。”

    听顾周周说,傅涔在社团招新的时候,弹的就是这首歌。

    周星言没有听到,后来她专门去网上找了这首歌的吉他弹唱,确实好听,可不是傅涔弹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情非得已这首歌傅涔不知弹过多少次,曲谱早已记在心里,他手指一动,轻轻勾起根弦。

    想象中的美妙琴声爱并没有传出来,甚至还有些跑调。

    “等一下。”傅涔动作一顿:“太久没弹了,琴有点不准,我得调调音。”

    他开始调音,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功夫,在没有调音器的情况下,每调一根弦都需要用耳朵反反复复的去辨别。

    傅涔才调完两根弦,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快五分钟,期间周星言一直没有开口打扰他,等待的途中她才发觉自己说了一句多么错误的话。

    周星言不想再把时间这样浪费下去:“我就是随口一提,也不是非要听。”

    傅涔也觉得自己有点耽误时间了:“其实我有调音器的,就是不知道放哪儿了,还是先聊天吧,等我琴弄好了再给你弹。”

    周星言点点头。

    两人简单的找起了话题聊天,聊着聊着,周星言感觉到门口站了个人。

    在姑姑家里,她睡觉从来不会把门关严实。

    因为姑姑家养着一只她之前带回来的猫,那猫没有固定的睡觉地方,一到晚上,就会每个房间里晃悠找住处,因此家里所有人都不能把房门关严实,否则猫进不去房间,就会一直在门口徘徊,叫着挠门。

    眼下,隔着门缝儿,周星言看到外面有一块阴影。

    她放低说话的声音,朝门口试探性的喊道:“姑姑?”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了,姑姑出现在门口,身后还站着同样八卦的姑父。

    周星言:“……”

    “和谁聊天呢?”姑姑明知故问:“男朋友啊?”

    周星言把手机往被子一藏:“你们怎么还不睡?”

    姑姑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打趣道:“你慢慢聊,我们就过来看看。”

    看什么,不言而喻。

    周星言无语,挥手让他们走,离开时,姑姑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即使如此,周星言也不好意思再和傅涔聊下去了,没说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卫生间现在没人用,周星言进去洗了个澡出来,躺在床上的时候发现,十分钟前傅涔给她发了段视频。

    点开一看,是吉他弹唱。

    傅涔面对着镜头,琴弦应该是调好了,此刻手指一动,优美的旋律从不断从指尖传出来。

    傅涔慢慢张嘴:“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歌词一出,瞬间把周星言带回了那个初见傅涔的夏天。

    滚滚热浪里,那双迷人的眼睛,从此住进了她的心里。

    周星言嘴角含笑把这段视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一直到凌晨,才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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