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周星言站在门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搞得一脸懵逼。
她张开手，呆愣了半分钟，才将手慢慢放在傅涔背后，回抱住他。
“怎么了？”周星言轻声问道。
傅涔没说话，手上的力度微微加重了些。
周星言被他勒的有点儿喘不过气，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傅涔脑袋埋在周星言肩上，闷声道：“星言，对不起。”
周星言一脸懵：“好端端的怎么说对不起。”
她挣开傅涔的怀抱，想要询问具体情况，视线往下一沉，落到傅涔用纱布缠住的左手上。
“你手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周星言担心地问。
傅涔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不小心把杯子摔了划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没事儿。”
周星言拿起他的手认真看了看，确定真没什么大碍之后松了口气：“以后做事小心一点儿。”
傅涔抽回手，笑笑：“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想到傅涔才坐飞机从南川回来，周星言又问道：“吃饭了吗？”
傅涔摇摇头：“还没有。”
周星言：“那我煮碗面给你，你先坐会儿。”
傅涔：“嗯。”
周星言转身进了厨房，傅涔坐在客厅，厨房的推拉门没关，他能清楚看到周星言在里面忙碌的背影。
掌心的伤口隐隐有些作痛，傅涔收回目光，低头落在自己手上，脑子里忽然想起回来前许嘉清对他的叮嘱。
他劝他不要再做傻事，为了一个人渣赔上自己不值当。
傅涔知道，许嘉清除了担心自己的前途，更担心他的身体，当时的满手鲜血确实把他吓了一跳。
许嘉清以为他手上的伤是邱磊造成的，只有傅涔自己心里清楚，这伤其实和邱磊没有任何关系，是他自己趁乱故意按在玻璃上割伤的。
受了伤，见了血，警察才会更加重视，他想要的目的才会达到。
因为追诉期的问题，周星言的案子迟迟不能立案，这是法律规定，傅涔也不能越过规定办事。但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邱磊在追诉期内再次犯事儿，那么他的追诉时效将会按照他最新的犯罪之日重新计算。
从当初在超市偷听邱磊和他朋友的聊天来看，这个人渣伤害的女生应该不少，按照这个方向，傅涔和周婷没少去调查，结果一无所获。
傅涔心里清楚，现在的人都谈性色变，所以发生这种事情，为了不造成太大影响，很多人都选择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愿站出来，这样一来，想找更多的受害者难于登天。
傅涔和周婷找了快一个月，始终没有任何结果，他心中十分焦急，他害怕自己答应了周星言的事情无法做到。
无望之际，他脑中生出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
既然他找不到邱磊再犯罪的证据，为什么不给他重新创造一个犯罪的机会。
有些人的本性本来就坏，稍微引导一下就能上钩。
所以傅涔去了邱磊经常去的那家面馆。
据他所知，邱磊每天都要去这家面馆吃面，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中午。
傅涔和许嘉清是中午去的，很巧合的是，邱磊也在，坐在他常坐的那个位置。
傅涔带着许嘉清坐到他旁边的长桌，许嘉清还是第一次来周星言的老家，他没见过邱磊，也不认识，只能感觉到自己坐下之后，有道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到他们这边。
吃到一半，许嘉清出去接了电话，傅涔再也坐不住，开始实施了他的计划。
他故意找邱磊聊天，一个加害者，一个受害者男友加律师，两人自然没什么好话，尤其是交谈时傅涔还故意激怒对方。
傅涔从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尤其是最后还将话题引到邱磊还在读幼儿园的女儿身上的时候，他对自己都生出了鄙夷。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没办法，他必须得做。
邱磊意料之中被惹怒了，动了手。
傅涔也还了手，不经意间打碎了两瓶汽水，碎掉的玻璃割伤了他手，鲜血滴了一地，面馆老板被吓到了，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报了警。
被带到派出所之前，许嘉清先带傅涔在旁边找了家诊所处理伤口。
涂上碘伏消毒的时候，傅涔才感觉到了疼痛。
他倒吸一口凉气，好在伤口不深，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就是不知道医生这句伤口不深的话，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到了派出所，警察询问打架原由。
傅涔淡淡说道：“是他先动的手。”
邱磊指着傅涔的鼻子：“是他挑衅的我。”
警察调出面馆的监控。
一个小店，监控用得不是很好，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但还是能清楚看到是邱磊先砸的凳子。
“监控显示，是你先动的手。”
邱磊辩解道：“我是动手了，但是是他挑衅我再先。”
监控里只能看到两人在起争执前确实有过谈话，但因为没声音，民警也看不出来到底问题出在那边。
再加上许嘉清有意调节，两人都没有留下案底，被口头教育了几句，互相道了歉给了点赔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傅涔不满这样的结果，还想把事情闹大一些，被许嘉清强制性的拉了出去。
出了派出所，许嘉清的脸黑如锅底，一把拽过傅涔没受伤的另一只手：“你疯了？”
傅涔沉默不语。
许嘉清眼神幽暗，咬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傅涔，你是律师，难道想知法犯法？”
许嘉清不是傻子，在知道和傅涔打架的人是邱磊之后，在看到监控之后，他立马明白了傅涔的目的。
换作以前，他也不会凭借一段没有声音的录像就一口咬定傅涔，只是这段时间，他不是没看见傅涔为了找证据忙得焦头烂额，人越到绝望之地，心里更会生出一颗邪恶的种子，傅涔也不例外。
既然被人拆穿，傅涔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默认道：“嘉清，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找不到其他证据，而周星言还每天等着他的好消息，他不想让她失望。
“那你有没有想过，打架斗殴，你也是会留下案底的。”许嘉清咬牙切齿：“律协不可能会留下一个有案底的律师，你这样做，你的前途也毁了。”
傅涔何曾不知道这个后果，但是他别无他法。
许嘉清见他不说话，继续道：“如果让周星言知道，你为了她，毁掉了自己的事业，你觉得她心里会好受吗？”
提到周星言，傅涔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嘉清，你能不能别告诉星言。”
“现在知道害怕了。”许嘉清轻嗤道：“动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他轻叹口气：“傅涔，我知道你很着急，为了周星言案子现在都搞得有点焦虑，但是这事儿急不来了，你越急越没有头绪。这样吧！你回去休息几天吧，这边的事情交给我。”
傅涔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给咽了回去，点点头，问道：“我脸上的伤怎么样？”
许嘉清细细看了一眼：“没破皮，就是有点红，估计一两个小时就消了。”
傅涔松了口气：“那就好！”
厨房里的油烟机声音停下来了，周星言端着刚出锅的面，慢慢走了出来。
傅涔从客厅走过去，她正好将面碗放在餐桌上。
周星言递给傅涔一双筷子：“味道不太好，将就吃一下。”
傅涔在餐桌旁坐下，夹起几根面条，放在嘴边吹了吹，等到不烫之后，才放进嘴里。
面条一入口，一股奇特的味道充斥在舌尖。
“怎么样？”周星言双手撑在桌上，好奇地问。
“有点怪。”傅涔实话说。
他又吃了一口，细细品味。
面里的味道很熟悉，但是傅涔却想不起来，问道：“你放了什么？”
周星言：“十三香。”
傅涔眉头一皱：“做面为什么要放十三香？”
周星言解释：“我没有放面里，放在番茄炒蛋里面的。”
“……”有什么区别吗？
傅涔很不理解：“番茄炒蛋也不用放十三香啊！”
周星言尴尬一笑：“我看买了挺久的，再不吃就坏了，所以放了一点在里面。”
傅涔：“……”
他无奈笑笑：“很特别的做法。”
傅涔吃面的时候，周星言就坐在一旁陪他。
脑海里想起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拥抱和道歉，周星言知道傅涔不会平白无故跟她说对不起，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傅涔是从云充赶回来的。
难道在云充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周星言不敢明着问，只是试探道：“傅涔，这次去云充还顺利吗？”
傅涔夹面的手一顿，片刻后，又恢复如常，轻声道：“挺顺利的。”
周星言不信。
如果真的顺利，傅涔回来不会是这样冷静的态度。
她又问道：“我那个案子是不是还不能立案？”
闻言，傅涔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筷子，用自己那只完好的右手覆在周星言的手背上。
掌心炙热的温度将周星言完全包裹，傅涔认真的看向她，沉声道：“星言，你别着急，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四目相对，周星言从他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决心，自己那颗一直不安的心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安抚。
她眼眸微微弯起：“我信你。”
*
因为许嘉清还留在云充找寻证据，接下来的时间，傅涔代替他留在律所坐镇。
律所一连又接了几个案子，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周婷也连续有三四个官司要开庭。
忙碌的同时，她和傅涔也没忘继续跟进周星言的强/奸案，只是新的受害者很难找，以至于过了一个多月，依旧迟迟没有进展。
七月下旬的时候，在云充待了大半个月的许嘉清终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我找到新的受害者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傅涔正在和几名律师开会商讨手上的新案子，闻言，他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找到的？”
许嘉清那边环境很吵：“我在机场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到，到了之后当面说。”
许嘉清所搭乘的航班是晚上七点到的，傅涔亲自去接的机，他一上车，傅涔也顾不上开车了，张嘴就问：“真的找的了吗？怎么找到的？靠不靠谱？”
许嘉清靠在副驾上，一连疲惫，眼底还挂着乌青：“你不是说过嘛，那个邱磊是个惯犯，周妹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自然也不是最后一个。所以我去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走访了一圈儿，花钱向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情况，得知他在零九年侵/犯了周妹妹之后，又犯了几起案，其中一个受害者还不满十四周岁。”
又是强/奸，受害者还不满十四周岁，这个情况就很严重了。
傅涔眉头紧锁：“确定是真的吗？我之前也和周婷朝着这方向打探了一些，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大哥，有用的消息是要花钱的。”许嘉清揉了揉眼睛缓解疲惫：“你俩就只张着一张嘴问，一点好处不给，谁愿意给你们消息啊？”
傅涔一噎，无话可说。
他掏出手机：“你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不用还了。”许嘉清摆摆手：“不缺你这点钱，接着说正事儿。”
傅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案子上。
许嘉清继续道：“那名受害者是在初三的时候被侵犯的，方式和周妹妹差不多，不过后果要严重的多，那姑娘后来怀孕了。”
傅涔微微皱眉，他很难想象一个十四岁都不到的孩子怀了孕对她而言是一个多么沉重又无助的打击。
“事后她没报警？”
“没有。”许嘉清摇头：“小姑娘心里害怕，受了欺负谁都不敢说，要不是因为怀孕她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她父母在外地务工，得知情况赶回家，不相信她是被人强/奸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孩子早恋没有分寸才弄大了肚子，父母俩嫌丢人，拖着孩子去医院做了手术，然后书也不让人读了，连中考都没参加，就带人出去打工了。”
傅涔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周星言的父亲，眉间染上一层愠怒：“怎么能有这样的父母。”
他追问道：“他们去了哪儿你知道吗？”
许嘉清：“一个沿海城市，我从她家邻居口里得到了一个具体地址，前两天又去一趟，总算把人找到了，这个受害者比周妹妹小三岁，追诉期按她成年之后再算，也还在期限之内，我们可以用她来起诉立案。”
“那她愿意帮忙立案吗？”
对很多人来说，这到底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傅涔担心她不愿意站出来。
“当然愿意。”许嘉清解释：“人家对邱磊的憎恨不比周妹妹小，因为他，自己被迫辍学，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只能在一家工厂后厨帮忙，大好的人生就这样被毁了。小姑娘得知我们要起诉邱磊的时候，当即表示愿意帮助我们，对此她父母确实有点微词，不过人家受害者都站了出来，他们再不愿意也没用。”
“那就好。”傅涔彻底松了口气：“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和周婷再和她具体聊聊。”
许嘉清摸出手机，发了一串号码给傅涔，末了还不往补充：“让周婷和她聊，都是女孩子，方便一些。”
*
根据许嘉清给的电话号码，周婷成功联系上了受害者，并且亲自去了趟沿海。
三天后，周婷回来了，并且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新的受害者名叫刘月，九七年出生，一一年的时候被邱磊侵犯。
或许因为许嘉清是男人的缘故，刘月对他表露的信息并不完全，周婷去了一趟后，才发现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被侵犯后，刘月是怀孕了，不过当时检查出是宫外孕，做手术的时候直接切除了一侧取卵管，受孕几率只剩下百分之五十。
另外，在侵犯过程中，由于刘月挣扎比较严重，邱磊对她采取了强制手段，造成了她当时多处软组织挫伤。
强/奸/幼女，施暴，使其怀孕，无论是哪条罪证，都够邱磊进牢里喝几年茶，只可惜小姑娘胆子小，又不懂法律，没有第一时间去报警，耽误了取证的最佳时机。
好在现在采取行动还来得及，刘月的追诉期还没过，在周婷和傅涔的帮助下，她重回老家，向当地派出所报了案，并且调出当年自己做人流手术的证明，成功让警方开始立案调查。
与此同时，傅涔拿出周星言父亲和邱磊签过字的和解书，更加证明了他的犯罪事实。
向检察院提交资料那天，周星言又回了趟老家。
结束后，她单独去找了周父。
父女俩依旧没什么话说，简单聊了几句，放下买来的东西，周星言就走了。
回北城需要去南川坐飞机，到南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为了庆祝立案成功，顾周周和刘浩夫妻俩请客吃饭。
吃饭的地方就在她家附近的鱼头火锅，因为开心，刘浩还叫了一箱啤酒。
菜还没上，周星言拿起一瓶酒。打开，给自己倒上一杯，端起来敬向许嘉清：“许嘉清，这次的事情，谢谢你。”
傅涔跟她说过，刘月这个受害者还是许嘉清费劲心思找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她这个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进展。
“不用客气。”许嘉清笑笑，也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端起来：“你的事儿就是傅涔的事儿，傅涔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应该的。”
两人喝完酒后，菜上来了，众人齐刷刷吃了几口，顾周周又突然问道：“现在就等开庭了吧？”
周星言点点头。
“那就好。”顾周周追问：“那这场官司能打赢吗？”
作为代理律师的周婷搁下筷子：“强/奸案的立案其实很简单，但是想定罪很难，因为必须要有一些客观性的证据。”
她解释道：“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多年，好多证据都已灭失，好在周星言这儿还有一个和解书可以证明对方的犯罪事实，只是另一个受害者，她拿不出任何有用的证据，即使做了手术也只能证明她未成年的时候有过孩子，但也不能证明孩子就是邱磊的，所以她那边，我可能没法替她主持公道了。”
顾周周没太听懂，眨眼问道：“那会输吗？”
许嘉清接过话：“输倒不会，只是强/奸/幼女和强/奸未成年的量刑不一样，不能送那个人渣进去多关几年。”
“不输就行。”刘浩出声道：“不管关几年，只要把他送进去，我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来，大家一起走一个。”
刘浩一口直接一啤酒直接见了底，他放下杯子，又问道：“既然事情都处理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北城？在这儿多待几天呗！大家好好聚聚。”
周婷：“我和许律一会儿就走。”
刘浩：“这么急！”
许嘉清笑笑：“有工作啊，真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失业在家啃老婆。”
刘浩没皮没脸：“我乐意，至少我有老婆啃，你有吗？单身狗。”
许嘉清：“……”
刘浩侧头看向傅涔周星言二人：“你俩不走吧？一会儿去唱歌。”
“不了。”傅涔摆手：“明天一早星言要回桐城，我送她过去。”
“那行吧！”刘浩挑眉，又问：“你们今晚住哪儿？回你家吗？”
傅涔的家不在这个片区，开车回去的话差不多要一个小时，而且又和桐城是反方向，一来一回要浪费不少时间。
“回去太麻烦了，就在附近找个酒店凑合一晚。”
刘浩：“酒店订了吗？”
周星言摇头：“还没有。”
“那我给你们订。”刘浩摸出手机：“我家附近有个精品酒店还不错，干净，而且我有会员卡，房费可以打折，还送免费的早餐。”
闻言，坐他对面的许嘉清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厉害啊刘浩，现在都有酒店的会员卡了，顾周周，这人没少夜不归宿吧！”
“别乱想，就算夜不归宿也是我俩一起。”刘浩打开订房软件，一边在上面找着房型，一边解释：“今年我妈也不知道和我爸闹了什么矛盾，非要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你们都懂，一点儿都不方便，我俩只能去酒店开房啰，一来二去次数多了，就办了个会员。”
“……”
吃完饭后，许嘉清和周婷匆匆赶去机场，傅涔开车带着周星言去到刘浩所说的酒店。
酒店不大，但挺有设计感，在前台办理好入住之后，两人拖着行李箱上楼。
按照房卡上的信息到达指定楼层，一出电梯，幽暗的灯光让人仿佛置身于什么恐怖秘境。
傅涔和周星言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一丝疑惑。
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快到尽头的时候，傅涔终于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间，刷卡打开门，入目的大面积紫色刺得人眼膜都疼。
傅涔：“！！！”
周星言：“？？？”
紫色的墙面，紫色的纱帘，紫色的灯光，以及屋中央一张紫色的圆床和直接摆在床旁边的大浴缸，让周星言和傅涔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刘浩竟然给他们订了一间主题房。
怪异的氛围在空气中升起，傅涔干咳一声，给刘浩打去电话，质问道：“你定的什么房间？不是说精品酒店吗？”
“精品主题啊！”就浩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怎么，你不喜欢？”
“你觉得呢？”傅涔咬牙。
刘浩：“那要不我打电话给你换一间？情侣主题不喜欢的话，还有海贼王，小王子也有。”
“滚！”傅涔骂了一声：“就没有正常一点的房间吗？”
“都主题酒店了。”刘浩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傅涔一怔，反应过来。
对啊！他都和顾周周出来开房了，还能选什么正常酒店吗？
刘浩：“放心，这酒店很干净，绝对没有摄像头，你就大胆住吧！不用谢我。”
说完，他不再给傅涔说话的机会，直接结束了通话。
傅涔：“？？？”
傅涔打电话没有开免提，但由于离得近，环境又安静，周星言还是听清了他和刘浩的谈话内容。
刘浩那个揶揄的语气和其中的意思，她不是听不出来。
周星言耳尖一红，眼睛环顾了一圈房间，视线最后落在灯光旖旎的床头柜上。
那上面，放着许多安全用品，除了基础用品，还有一些助兴的小玩意儿。
傅涔也看到了，尴尬地移开眼：“要不……还是换一间吧！”
他说着，转身就要出去找前台。
“不用了。”周星言叫住他，心里建设了一会儿，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就这间。”
傅涔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你确定？”
周星言没回答，打开行李箱，掏出睡衣：“我先去洗澡。”
情侣酒店的浴室隔断也是透明的，玻璃外面仅用几跟紫色丝带作为遮挡。
说是遮挡，其实这样若隐若现的透视感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周星言回头看了一眼，浴室的位置并没有正对着外面的床铺，如果傅涔坐在床边，视线受阻，不一定会看到这边的情况。
但周星言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怪她矫情，只是恋爱这么久，两人始终没有逾越最后那道鸿沟，贸然住到这种酒店，还要没有遮挡的洗澡，换谁心里都尴尬。
可是不洗澡又不行，天气渐渐热了，周星言出了不少汗，晚上吃饭的时候，火锅的热气也一直对着她吹，现在一身的火锅味。
纠结许久，周星言脱掉衣服，走进淋浴间，背对着床冲洗起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有道视线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
周星言如芒在背，简单快速的冲了个澡，也不管洗没洗干净，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嗯。”傅涔淡淡应了一声，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周星言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听着浴室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脸越来越燥热，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不一会儿，傅涔从浴室出来。
周星言听着他的脚步声慢慢走向床的另一边，紧接着，被子的一角被人掀开，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
周星言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那是酒店自带的沐浴露气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一躺下，傅涔就把灯关了，他好像并未有其他打算，只当和往常一样，和周星言同床简单睡个觉。
房间很静，静到能够清楚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静静躺了一会儿，周星言在黑暗中转了个身，面对着傅涔。
“你睡着了吗？”
傅涔微微睁开眼：“睡不着？”
周星言没说话，蠕动着身体朝他近了一些，埋头钻进他的怀里。
傅涔抬手将她搂住，下巴搁在周星言的头顶：“睡吧！”
周星言没有闭眼，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抬起头，眼睛正好对上他微微凸起的喉结。
据说喉结是男人是个很敏感的地方，轻轻一碰都能让他产生生/理冲动。
周星言忘了自己在哪儿看的这些东西，她紧紧盯着那块喉结。看着它上下滑动一下，像是无声的诱惑，勾的周星言脸上一热。
最终，她咽了咽口水，抬起头，轻轻吻了上去。
感受到面前的人身体瞬间崩的僵直，后背搂她的手也紧了一些，周星言没敢再动了。
片刻后，傅涔转了转脖子，拉开一点距离，嗓音沙哑：“星言，别乱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星言愣住。
傅涔这是还不打算碰她？
虽然她之前是有些排斥，但现在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头顶传开平缓地呼吸声，看样子他真打算睡了。
勇气这个东西向来都是只有一次，周星言清楚，过了今晚，她想要再次交出自己估计又要考虑很久了。
可她不想再让傅涔等。
趁着人还没睡着，她又往傅涔怀里蹭了蹭，直白释放出信息：“傅涔，我愿意的。”
“你……”
黑暗中，傅涔睁开了眼睛，身体僵硬：“真想好了。”
周星言：“嗯。”
傅涔：“不后悔？”
周星言没有再回答，闭眼对着傅涔的喉结，再度亲了上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傅涔清楚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
心底的燥热不断扩大，浑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
他抱着周星言翻了下/身，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周星言，这是你先勾引我的，就算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下一秒，傅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低头含住周星言的唇瓣。
他的吻如疾风骤雨一般，将周星言完全包裹？舌尖慢慢探入，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肌肤。
周星言被他亲的有点迷糊，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
在这种事情上，她算个初学者，一切只能交给傅涔主导。
周星言张着嘴仍由傅涔亲着，感受着他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摩挲，最后实在忍不住闷哼出声。
这无疑是给了傅涔更大的动力。
他手下的力度越来越重，慢慢移到周星言胸前，解开了她的睡衣扣子。
胸前一片凉意，周星言下意识的身体僵住。
过往的记忆再一次席卷而来，周星言有点儿紧张，勾住傅涔脖子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可能是注意到了她的状况，傅涔停了下来，手从周星言的衣服里退了出来，双手撑着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周星言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不自觉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一抬眸，撞进傅涔漆黑的眸子里。
放平呼吸缓了一会儿，周星言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情欲似乎在慢慢散去。
这可不行。
周星言将傅涔的脖子往下压了一点，两张脸凑在一起，近在咫尺的距离，傅涔滚烫的呼吸全部打在周星言脸上。
周星言闭上眼，鼓足勇气又亲了上去。
微凉的唇霸道又强势，根本不给傅涔任何拒绝的机会，只是这吻技实在是差了点。
被周星言胡乱啃了一通之后，傅涔再也受不了了，反客为主，舌头一寸一寸将她口腔里的空气全部掠夺。
周星言被他吻得手脚发软，呼吸又急促起来。
她承认，她一开始是有点儿紧张，但不恐惧，也不排斥。
更何况有些事情，必须去经历。
傅涔也发现了，嘴角轻轻勾起，手上停下的动作再次继续。
屋内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傅涔离开周星言的唇，顺着脖颈往下，轻轻啃咬，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痕迹。
后面的所有事情，全部由着傅涔引导。
他的动作轻柔又耐心，埋在周星言耳边发出的声音带着引诱：“星言，放松。”
再次经历之后，周星言才发现，这个事情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从一开始的担忧，抗拒，到接受，享受，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最后还有点念念不舍。
结束时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周星言瘫软在床上，迷迷糊糊看见傅涔打开灯在帮她清理。
她不好意思地想拒绝，可浑身没了力气，眼皮也要越来越重，最后实在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
从立案到开庭，需要一段时间。
这期间周婷和傅涔没少北城云充来回跑，飞来飞去十几趟，在国庆长假过后，案子终于要开庭了。
开庭那天，来的人很多。
顾周周，刘浩，许嘉清，就连有工作的乔娜也推了工作赶过来了。
姑姑带着奶奶也出现在法/院门口，两人一下车，周星言就朝她们身后看去，没有看到周父的身影。
周父妥协地拿出了和解协议，但仍旧刻板的觉得打官司是个很丢面子的事情，还是这种强/奸案官司。
他不出现，周星言早有预料，她也不会再想以前一样，因为父亲的一些举动或者言语而感到难过，不抱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周星言让乔娜和许嘉清先带着姑姑和奶奶进去，她和傅涔等人则是在门口等因为堵车有点耽误的周婷。
几人站在台阶上等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周婷从车上下来，还没朝着他们走过来，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周星言看见周婷和那个男人聊了几句，脸色不太好，最后实在不想说什么了，绕开男人走了过来。
走到跟前，顾周周率先开口问道：“那人谁啊？”
“邱磊的辩护律师。”周婷面露鄙夷：“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钱，给那个人渣做辩护。”
傅涔皱眉：“他刚刚找你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故意搞我心态呗！”周婷轻嗤一声：“说什么我们证据不足，一定会败诉，我看啊，这么多年过去，邱磊怕是早就忘了之前还和星言父亲签了和解协议的事情，以为我们真的什么证据都没有，所以他的律师才敢这么猖狂。”
傅涔好奇地问：“那你怎么回复他的？”
“你还不知道我？我直接就给怼了回去。”周婷轻蔑一笑：“我说，我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会拼尽我的全力去打这场官司，至于是输还是赢，用不着他来操心。”
傅涔嘴角上扬，挑眉道：“不错，不愧是那个凭借一己之力硬挑游乐园整个法务部的女人。”
周婷抬腕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庭审，出来结果和周婷原本预料的差不多。
刘月因为证据不足，不能给邱磊定罪，但周星言这边因为和解协议的原因，强/奸未成年的罪名他是推不掉了。
最后，邱磊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虽然不多，但对周星言来说，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一直困在她心里的阴影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从此，她心里也不再一片黑暗。
走出法/院的时候，邱磊正被警察带回拘留所。
他的父母妻女一直跟在旁边，直到警车开走之后，他们这才回过头瞪向一旁的周星言。
邱磊的母亲更是直直的冲了过来，指着周星言的鼻子骂道：“都是你这个女人，害得我儿子进监狱。
傅涔抬手把周星言护在身后，站在一边的顾周周听到这话，颇感意外，冷笑道：“大妈，你这话真有意思，害你儿子进监狱的不是他自己吗？他要是不违法犯罪，法官会判他？”
邱磊母亲胸口剧烈起伏：“还不是你们非要告他，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还要抓着不放，他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他现在已经改了。”
“年纪小都能违法犯罪了？”顾周周嘴角抽了抽，对这个毫不讲道理的大妈无话可说：“怪不得你儿子成了罪犯，有你这样母亲，能学好才怪呢！”
“你……”
邱磊家属还要闹事，被法/院的工作人员制止后带走。
人一走，四周安静了不少，顾周周举手伸了个懒腰：“终于把那个人渣送进去了，走，我们去吃饭庆祝一下，星言，这边有什么好吃的。”
周星言虽然是尉南县人，但一直生活在农村和镇上，对县城里的美食她也不太清楚。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行吧！”顾周周瘪瘪嘴：“那我在大众点评找一找。”
不一会儿，顾周周就在网上找到一家评分不错的汤锅店。
位置距离较远，好在他们一行人一共开了三辆车，完全可以带过去。
车就停在不远处，为了不太挤，姑姑让两个人去坐她的车，几人推来推去，最后决定由顾周周和乔娜娜去和姑姑奶奶一辆车。
上车前，顾周周朝着傅涔挤眉弄眼：“傅涔，放心，这一路上，我会替你说好话的。”
“……”傅涔无奈笑笑。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车，周星言还站在停车场没有动。
她回头望向庄严肃穆的法/院大楼，感觉心中轻松了不少。
那块一直压在她心里的石头在今天终于被人移开，从今天开始，她将焕然一新。
傅涔的车停在另一边，他抬脚走了过去，发现身后没人跟上，又返回来，朝周星言伸出手：“走啊，去吃饭！”
周星言站着没动，轻声道：“傅涔，我能抱你一下吗？”
傅涔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傅涔的怀抱一如既往给人温暖，同时又带来不一样的安全感。
周星言将头埋在他怀里，贪婪的吸取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茶香气。
刘浩和姑姑的车还没开走，见状纷纷降下车窗。
车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尤其是姑姑和奶奶，催婚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周星言找男朋友，感情还这么好，说不开心都是假的。
抱了一会儿，周星言终于抱够了，慢慢从傅涔的怀里退出来。
傅涔没让她离太远，直接反手将牵住：“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周星言点点头。
傅涔招手让刘浩和姑姑的车先开出去，自己则牵着周星言的手慢慢往车上走。
傅涔的腿很长，平时一个人走路一步能顶别人两步，可每次周星言在一起，他总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周星言跟在他身侧，仍由他牵着，一偏头，就能看到傅涔那个让她熟悉的后背。
周星言曾经无数次偷偷看过傅涔的背影，以前她从未想过，两人未来有一天，能够并排站在一起，还能双手紧握。
她脚步忽然顿住，等到傅涔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后，再次望向那个背影。
“怎么了？”傅涔回过头。
“没事儿。”周星言收回目光，微微低头，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就是觉得我很幸运。”
曾经那个只能偷偷看着的人，如今终于变成了能够光明正大牵手的人。
她张开手，呆愣了半分钟，才将手慢慢放在傅涔背后，回抱住他。
“怎么了？”周星言轻声问道。
傅涔没说话，手上的力度微微加重了些。
周星言被他勒的有点儿喘不过气，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傅涔脑袋埋在周星言肩上，闷声道：“星言，对不起。”
周星言一脸懵：“好端端的怎么说对不起。”
她挣开傅涔的怀抱，想要询问具体情况，视线往下一沉，落到傅涔用纱布缠住的左手上。
“你手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周星言担心地问。
傅涔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不小心把杯子摔了划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没事儿。”
周星言拿起他的手认真看了看，确定真没什么大碍之后松了口气：“以后做事小心一点儿。”
傅涔抽回手，笑笑：“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想到傅涔才坐飞机从南川回来，周星言又问道：“吃饭了吗？”
傅涔摇摇头：“还没有。”
周星言：“那我煮碗面给你，你先坐会儿。”
傅涔：“嗯。”
周星言转身进了厨房，傅涔坐在客厅，厨房的推拉门没关，他能清楚看到周星言在里面忙碌的背影。
掌心的伤口隐隐有些作痛，傅涔收回目光，低头落在自己手上，脑子里忽然想起回来前许嘉清对他的叮嘱。
他劝他不要再做傻事，为了一个人渣赔上自己不值当。
傅涔知道，许嘉清除了担心自己的前途，更担心他的身体，当时的满手鲜血确实把他吓了一跳。
许嘉清以为他手上的伤是邱磊造成的，只有傅涔自己心里清楚，这伤其实和邱磊没有任何关系，是他自己趁乱故意按在玻璃上割伤的。
受了伤，见了血，警察才会更加重视，他想要的目的才会达到。
因为追诉期的问题，周星言的案子迟迟不能立案，这是法律规定，傅涔也不能越过规定办事。但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邱磊在追诉期内再次犯事儿，那么他的追诉时效将会按照他最新的犯罪之日重新计算。
从当初在超市偷听邱磊和他朋友的聊天来看，这个人渣伤害的女生应该不少，按照这个方向，傅涔和周婷没少去调查，结果一无所获。
傅涔心里清楚，现在的人都谈性色变，所以发生这种事情，为了不造成太大影响，很多人都选择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愿站出来，这样一来，想找更多的受害者难于登天。
傅涔和周婷找了快一个月，始终没有任何结果，他心中十分焦急，他害怕自己答应了周星言的事情无法做到。
无望之际，他脑中生出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
既然他找不到邱磊再犯罪的证据，为什么不给他重新创造一个犯罪的机会。
有些人的本性本来就坏，稍微引导一下就能上钩。
所以傅涔去了邱磊经常去的那家面馆。
据他所知，邱磊每天都要去这家面馆吃面，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中午。
傅涔和许嘉清是中午去的，很巧合的是，邱磊也在，坐在他常坐的那个位置。
傅涔带着许嘉清坐到他旁边的长桌，许嘉清还是第一次来周星言的老家，他没见过邱磊，也不认识，只能感觉到自己坐下之后，有道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到他们这边。
吃到一半，许嘉清出去接了电话，傅涔再也坐不住，开始实施了他的计划。
他故意找邱磊聊天，一个加害者，一个受害者男友加律师，两人自然没什么好话，尤其是交谈时傅涔还故意激怒对方。
傅涔从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尤其是最后还将话题引到邱磊还在读幼儿园的女儿身上的时候，他对自己都生出了鄙夷。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没办法，他必须得做。
邱磊意料之中被惹怒了，动了手。
傅涔也还了手，不经意间打碎了两瓶汽水，碎掉的玻璃割伤了他手，鲜血滴了一地，面馆老板被吓到了，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报了警。
被带到派出所之前，许嘉清先带傅涔在旁边找了家诊所处理伤口。
涂上碘伏消毒的时候，傅涔才感觉到了疼痛。
他倒吸一口凉气，好在伤口不深，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就是不知道医生这句伤口不深的话，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到了派出所，警察询问打架原由。
傅涔淡淡说道：“是他先动的手。”
邱磊指着傅涔的鼻子：“是他挑衅的我。”
警察调出面馆的监控。
一个小店，监控用得不是很好，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但还是能清楚看到是邱磊先砸的凳子。
“监控显示，是你先动的手。”
邱磊辩解道：“我是动手了，但是是他挑衅我再先。”
监控里只能看到两人在起争执前确实有过谈话，但因为没声音，民警也看不出来到底问题出在那边。
再加上许嘉清有意调节，两人都没有留下案底，被口头教育了几句，互相道了歉给了点赔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傅涔不满这样的结果，还想把事情闹大一些，被许嘉清强制性的拉了出去。
出了派出所，许嘉清的脸黑如锅底，一把拽过傅涔没受伤的另一只手：“你疯了？”
傅涔沉默不语。
许嘉清眼神幽暗，咬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傅涔，你是律师，难道想知法犯法？”
许嘉清不是傻子，在知道和傅涔打架的人是邱磊之后，在看到监控之后，他立马明白了傅涔的目的。
换作以前，他也不会凭借一段没有声音的录像就一口咬定傅涔，只是这段时间，他不是没看见傅涔为了找证据忙得焦头烂额，人越到绝望之地，心里更会生出一颗邪恶的种子，傅涔也不例外。
既然被人拆穿，傅涔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默认道：“嘉清，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找不到其他证据，而周星言还每天等着他的好消息，他不想让她失望。
“那你有没有想过，打架斗殴，你也是会留下案底的。”许嘉清咬牙切齿：“律协不可能会留下一个有案底的律师，你这样做，你的前途也毁了。”
傅涔何曾不知道这个后果，但是他别无他法。
许嘉清见他不说话，继续道：“如果让周星言知道，你为了她，毁掉了自己的事业，你觉得她心里会好受吗？”
提到周星言，傅涔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嘉清，你能不能别告诉星言。”
“现在知道害怕了。”许嘉清轻嗤道：“动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他轻叹口气：“傅涔，我知道你很着急，为了周星言案子现在都搞得有点焦虑，但是这事儿急不来了，你越急越没有头绪。这样吧！你回去休息几天吧，这边的事情交给我。”
傅涔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给咽了回去，点点头，问道：“我脸上的伤怎么样？”
许嘉清细细看了一眼：“没破皮，就是有点红，估计一两个小时就消了。”
傅涔松了口气：“那就好！”
厨房里的油烟机声音停下来了，周星言端着刚出锅的面，慢慢走了出来。
傅涔从客厅走过去，她正好将面碗放在餐桌上。
周星言递给傅涔一双筷子：“味道不太好，将就吃一下。”
傅涔在餐桌旁坐下，夹起几根面条，放在嘴边吹了吹，等到不烫之后，才放进嘴里。
面条一入口，一股奇特的味道充斥在舌尖。
“怎么样？”周星言双手撑在桌上，好奇地问。
“有点怪。”傅涔实话说。
他又吃了一口，细细品味。
面里的味道很熟悉，但是傅涔却想不起来，问道：“你放了什么？”
周星言：“十三香。”
傅涔眉头一皱：“做面为什么要放十三香？”
周星言解释：“我没有放面里，放在番茄炒蛋里面的。”
“……”有什么区别吗？
傅涔很不理解：“番茄炒蛋也不用放十三香啊！”
周星言尴尬一笑：“我看买了挺久的，再不吃就坏了，所以放了一点在里面。”
傅涔：“……”
他无奈笑笑：“很特别的做法。”
傅涔吃面的时候，周星言就坐在一旁陪他。
脑海里想起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拥抱和道歉，周星言知道傅涔不会平白无故跟她说对不起，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傅涔是从云充赶回来的。
难道在云充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周星言不敢明着问，只是试探道：“傅涔，这次去云充还顺利吗？”
傅涔夹面的手一顿，片刻后，又恢复如常，轻声道：“挺顺利的。”
周星言不信。
如果真的顺利，傅涔回来不会是这样冷静的态度。
她又问道：“我那个案子是不是还不能立案？”
闻言，傅涔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筷子，用自己那只完好的右手覆在周星言的手背上。
掌心炙热的温度将周星言完全包裹，傅涔认真的看向她，沉声道：“星言，你别着急，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四目相对，周星言从他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决心，自己那颗一直不安的心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安抚。
她眼眸微微弯起：“我信你。”
*
因为许嘉清还留在云充找寻证据，接下来的时间，傅涔代替他留在律所坐镇。
律所一连又接了几个案子，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周婷也连续有三四个官司要开庭。
忙碌的同时，她和傅涔也没忘继续跟进周星言的强/奸案，只是新的受害者很难找，以至于过了一个多月，依旧迟迟没有进展。
七月下旬的时候，在云充待了大半个月的许嘉清终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我找到新的受害者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傅涔正在和几名律师开会商讨手上的新案子，闻言，他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找到的？”
许嘉清那边环境很吵：“我在机场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到，到了之后当面说。”
许嘉清所搭乘的航班是晚上七点到的，傅涔亲自去接的机，他一上车，傅涔也顾不上开车了，张嘴就问：“真的找的了吗？怎么找到的？靠不靠谱？”
许嘉清靠在副驾上，一连疲惫，眼底还挂着乌青：“你不是说过嘛，那个邱磊是个惯犯，周妹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自然也不是最后一个。所以我去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走访了一圈儿，花钱向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情况，得知他在零九年侵/犯了周妹妹之后，又犯了几起案，其中一个受害者还不满十四周岁。”
又是强/奸，受害者还不满十四周岁，这个情况就很严重了。
傅涔眉头紧锁：“确定是真的吗？我之前也和周婷朝着这方向打探了一些，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大哥，有用的消息是要花钱的。”许嘉清揉了揉眼睛缓解疲惫：“你俩就只张着一张嘴问，一点好处不给，谁愿意给你们消息啊？”
傅涔一噎，无话可说。
他掏出手机：“你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不用还了。”许嘉清摆摆手：“不缺你这点钱，接着说正事儿。”
傅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案子上。
许嘉清继续道：“那名受害者是在初三的时候被侵犯的，方式和周妹妹差不多，不过后果要严重的多，那姑娘后来怀孕了。”
傅涔微微皱眉，他很难想象一个十四岁都不到的孩子怀了孕对她而言是一个多么沉重又无助的打击。
“事后她没报警？”
“没有。”许嘉清摇头：“小姑娘心里害怕，受了欺负谁都不敢说，要不是因为怀孕她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她父母在外地务工，得知情况赶回家，不相信她是被人强/奸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孩子早恋没有分寸才弄大了肚子，父母俩嫌丢人，拖着孩子去医院做了手术，然后书也不让人读了，连中考都没参加，就带人出去打工了。”
傅涔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周星言的父亲，眉间染上一层愠怒：“怎么能有这样的父母。”
他追问道：“他们去了哪儿你知道吗？”
许嘉清：“一个沿海城市，我从她家邻居口里得到了一个具体地址，前两天又去一趟，总算把人找到了，这个受害者比周妹妹小三岁，追诉期按她成年之后再算，也还在期限之内，我们可以用她来起诉立案。”
“那她愿意帮忙立案吗？”
对很多人来说，这到底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傅涔担心她不愿意站出来。
“当然愿意。”许嘉清解释：“人家对邱磊的憎恨不比周妹妹小，因为他，自己被迫辍学，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只能在一家工厂后厨帮忙，大好的人生就这样被毁了。小姑娘得知我们要起诉邱磊的时候，当即表示愿意帮助我们，对此她父母确实有点微词，不过人家受害者都站了出来，他们再不愿意也没用。”
“那就好。”傅涔彻底松了口气：“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和周婷再和她具体聊聊。”
许嘉清摸出手机，发了一串号码给傅涔，末了还不往补充：“让周婷和她聊，都是女孩子，方便一些。”
*
根据许嘉清给的电话号码，周婷成功联系上了受害者，并且亲自去了趟沿海。
三天后，周婷回来了，并且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新的受害者名叫刘月，九七年出生，一一年的时候被邱磊侵犯。
或许因为许嘉清是男人的缘故，刘月对他表露的信息并不完全，周婷去了一趟后，才发现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被侵犯后，刘月是怀孕了，不过当时检查出是宫外孕，做手术的时候直接切除了一侧取卵管，受孕几率只剩下百分之五十。
另外，在侵犯过程中，由于刘月挣扎比较严重，邱磊对她采取了强制手段，造成了她当时多处软组织挫伤。
强/奸/幼女，施暴，使其怀孕，无论是哪条罪证，都够邱磊进牢里喝几年茶，只可惜小姑娘胆子小，又不懂法律，没有第一时间去报警，耽误了取证的最佳时机。
好在现在采取行动还来得及，刘月的追诉期还没过，在周婷和傅涔的帮助下，她重回老家，向当地派出所报了案，并且调出当年自己做人流手术的证明，成功让警方开始立案调查。
与此同时，傅涔拿出周星言父亲和邱磊签过字的和解书，更加证明了他的犯罪事实。
向检察院提交资料那天，周星言又回了趟老家。
结束后，她单独去找了周父。
父女俩依旧没什么话说，简单聊了几句，放下买来的东西，周星言就走了。
回北城需要去南川坐飞机，到南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为了庆祝立案成功，顾周周和刘浩夫妻俩请客吃饭。
吃饭的地方就在她家附近的鱼头火锅，因为开心，刘浩还叫了一箱啤酒。
菜还没上，周星言拿起一瓶酒。打开，给自己倒上一杯，端起来敬向许嘉清：“许嘉清，这次的事情，谢谢你。”
傅涔跟她说过，刘月这个受害者还是许嘉清费劲心思找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她这个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进展。
“不用客气。”许嘉清笑笑，也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端起来：“你的事儿就是傅涔的事儿，傅涔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应该的。”
两人喝完酒后，菜上来了，众人齐刷刷吃了几口，顾周周又突然问道：“现在就等开庭了吧？”
周星言点点头。
“那就好。”顾周周追问：“那这场官司能打赢吗？”
作为代理律师的周婷搁下筷子：“强/奸案的立案其实很简单，但是想定罪很难，因为必须要有一些客观性的证据。”
她解释道：“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多年，好多证据都已灭失，好在周星言这儿还有一个和解书可以证明对方的犯罪事实，只是另一个受害者，她拿不出任何有用的证据，即使做了手术也只能证明她未成年的时候有过孩子，但也不能证明孩子就是邱磊的，所以她那边，我可能没法替她主持公道了。”
顾周周没太听懂，眨眼问道：“那会输吗？”
许嘉清接过话：“输倒不会，只是强/奸/幼女和强/奸未成年的量刑不一样，不能送那个人渣进去多关几年。”
“不输就行。”刘浩出声道：“不管关几年，只要把他送进去，我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来，大家一起走一个。”
刘浩一口直接一啤酒直接见了底，他放下杯子，又问道：“既然事情都处理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北城？在这儿多待几天呗！大家好好聚聚。”
周婷：“我和许律一会儿就走。”
刘浩：“这么急！”
许嘉清笑笑：“有工作啊，真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失业在家啃老婆。”
刘浩没皮没脸：“我乐意，至少我有老婆啃，你有吗？单身狗。”
许嘉清：“……”
刘浩侧头看向傅涔周星言二人：“你俩不走吧？一会儿去唱歌。”
“不了。”傅涔摆手：“明天一早星言要回桐城，我送她过去。”
“那行吧！”刘浩挑眉，又问：“你们今晚住哪儿？回你家吗？”
傅涔的家不在这个片区，开车回去的话差不多要一个小时，而且又和桐城是反方向，一来一回要浪费不少时间。
“回去太麻烦了，就在附近找个酒店凑合一晚。”
刘浩：“酒店订了吗？”
周星言摇头：“还没有。”
“那我给你们订。”刘浩摸出手机：“我家附近有个精品酒店还不错，干净，而且我有会员卡，房费可以打折，还送免费的早餐。”
闻言，坐他对面的许嘉清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厉害啊刘浩，现在都有酒店的会员卡了，顾周周，这人没少夜不归宿吧！”
“别乱想，就算夜不归宿也是我俩一起。”刘浩打开订房软件，一边在上面找着房型，一边解释：“今年我妈也不知道和我爸闹了什么矛盾，非要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你们都懂，一点儿都不方便，我俩只能去酒店开房啰，一来二去次数多了，就办了个会员。”
“……”
吃完饭后，许嘉清和周婷匆匆赶去机场，傅涔开车带着周星言去到刘浩所说的酒店。
酒店不大，但挺有设计感，在前台办理好入住之后，两人拖着行李箱上楼。
按照房卡上的信息到达指定楼层，一出电梯，幽暗的灯光让人仿佛置身于什么恐怖秘境。
傅涔和周星言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一丝疑惑。
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快到尽头的时候，傅涔终于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间，刷卡打开门，入目的大面积紫色刺得人眼膜都疼。
傅涔：“！！！”
周星言：“？？？”
紫色的墙面，紫色的纱帘，紫色的灯光，以及屋中央一张紫色的圆床和直接摆在床旁边的大浴缸，让周星言和傅涔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刘浩竟然给他们订了一间主题房。
怪异的氛围在空气中升起，傅涔干咳一声，给刘浩打去电话，质问道：“你定的什么房间？不是说精品酒店吗？”
“精品主题啊！”就浩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怎么，你不喜欢？”
“你觉得呢？”傅涔咬牙。
刘浩：“那要不我打电话给你换一间？情侣主题不喜欢的话，还有海贼王，小王子也有。”
“滚！”傅涔骂了一声：“就没有正常一点的房间吗？”
“都主题酒店了。”刘浩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傅涔一怔，反应过来。
对啊！他都和顾周周出来开房了，还能选什么正常酒店吗？
刘浩：“放心，这酒店很干净，绝对没有摄像头，你就大胆住吧！不用谢我。”
说完，他不再给傅涔说话的机会，直接结束了通话。
傅涔：“？？？”
傅涔打电话没有开免提，但由于离得近，环境又安静，周星言还是听清了他和刘浩的谈话内容。
刘浩那个揶揄的语气和其中的意思，她不是听不出来。
周星言耳尖一红，眼睛环顾了一圈房间，视线最后落在灯光旖旎的床头柜上。
那上面，放着许多安全用品，除了基础用品，还有一些助兴的小玩意儿。
傅涔也看到了，尴尬地移开眼：“要不……还是换一间吧！”
他说着，转身就要出去找前台。
“不用了。”周星言叫住他，心里建设了一会儿，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就这间。”
傅涔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你确定？”
周星言没回答，打开行李箱，掏出睡衣：“我先去洗澡。”
情侣酒店的浴室隔断也是透明的，玻璃外面仅用几跟紫色丝带作为遮挡。
说是遮挡，其实这样若隐若现的透视感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周星言回头看了一眼，浴室的位置并没有正对着外面的床铺，如果傅涔坐在床边，视线受阻，不一定会看到这边的情况。
但周星言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怪她矫情，只是恋爱这么久，两人始终没有逾越最后那道鸿沟，贸然住到这种酒店，还要没有遮挡的洗澡，换谁心里都尴尬。
可是不洗澡又不行，天气渐渐热了，周星言出了不少汗，晚上吃饭的时候，火锅的热气也一直对着她吹，现在一身的火锅味。
纠结许久，周星言脱掉衣服，走进淋浴间，背对着床冲洗起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有道视线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
周星言如芒在背，简单快速的冲了个澡，也不管洗没洗干净，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嗯。”傅涔淡淡应了一声，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周星言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听着浴室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脸越来越燥热，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不一会儿，傅涔从浴室出来。
周星言听着他的脚步声慢慢走向床的另一边，紧接着，被子的一角被人掀开，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
周星言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那是酒店自带的沐浴露气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一躺下，傅涔就把灯关了，他好像并未有其他打算，只当和往常一样，和周星言同床简单睡个觉。
房间很静，静到能够清楚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静静躺了一会儿，周星言在黑暗中转了个身，面对着傅涔。
“你睡着了吗？”
傅涔微微睁开眼：“睡不着？”
周星言没说话，蠕动着身体朝他近了一些，埋头钻进他的怀里。
傅涔抬手将她搂住，下巴搁在周星言的头顶：“睡吧！”
周星言没有闭眼，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抬起头，眼睛正好对上他微微凸起的喉结。
据说喉结是男人是个很敏感的地方，轻轻一碰都能让他产生生/理冲动。
周星言忘了自己在哪儿看的这些东西，她紧紧盯着那块喉结。看着它上下滑动一下，像是无声的诱惑，勾的周星言脸上一热。
最终，她咽了咽口水，抬起头，轻轻吻了上去。
感受到面前的人身体瞬间崩的僵直，后背搂她的手也紧了一些，周星言没敢再动了。
片刻后，傅涔转了转脖子，拉开一点距离，嗓音沙哑：“星言，别乱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星言愣住。
傅涔这是还不打算碰她？
虽然她之前是有些排斥，但现在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头顶传开平缓地呼吸声，看样子他真打算睡了。
勇气这个东西向来都是只有一次，周星言清楚，过了今晚，她想要再次交出自己估计又要考虑很久了。
可她不想再让傅涔等。
趁着人还没睡着，她又往傅涔怀里蹭了蹭，直白释放出信息：“傅涔，我愿意的。”
“你……”
黑暗中，傅涔睁开了眼睛，身体僵硬：“真想好了。”
周星言：“嗯。”
傅涔：“不后悔？”
周星言没有再回答，闭眼对着傅涔的喉结，再度亲了上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傅涔清楚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
心底的燥热不断扩大，浑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
他抱着周星言翻了下/身，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周星言，这是你先勾引我的，就算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下一秒，傅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低头含住周星言的唇瓣。
他的吻如疾风骤雨一般，将周星言完全包裹？舌尖慢慢探入，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肌肤。
周星言被他亲的有点迷糊，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
在这种事情上，她算个初学者，一切只能交给傅涔主导。
周星言张着嘴仍由傅涔亲着，感受着他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摩挲，最后实在忍不住闷哼出声。
这无疑是给了傅涔更大的动力。
他手下的力度越来越重，慢慢移到周星言胸前，解开了她的睡衣扣子。
胸前一片凉意，周星言下意识的身体僵住。
过往的记忆再一次席卷而来，周星言有点儿紧张，勾住傅涔脖子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可能是注意到了她的状况，傅涔停了下来，手从周星言的衣服里退了出来，双手撑着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周星言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不自觉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一抬眸，撞进傅涔漆黑的眸子里。
放平呼吸缓了一会儿，周星言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情欲似乎在慢慢散去。
这可不行。
周星言将傅涔的脖子往下压了一点，两张脸凑在一起，近在咫尺的距离，傅涔滚烫的呼吸全部打在周星言脸上。
周星言闭上眼，鼓足勇气又亲了上去。
微凉的唇霸道又强势，根本不给傅涔任何拒绝的机会，只是这吻技实在是差了点。
被周星言胡乱啃了一通之后，傅涔再也受不了了，反客为主，舌头一寸一寸将她口腔里的空气全部掠夺。
周星言被他吻得手脚发软，呼吸又急促起来。
她承认，她一开始是有点儿紧张，但不恐惧，也不排斥。
更何况有些事情，必须去经历。
傅涔也发现了，嘴角轻轻勾起，手上停下的动作再次继续。
屋内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傅涔离开周星言的唇，顺着脖颈往下，轻轻啃咬，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痕迹。
后面的所有事情，全部由着傅涔引导。
他的动作轻柔又耐心，埋在周星言耳边发出的声音带着引诱：“星言，放松。”
再次经历之后，周星言才发现，这个事情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从一开始的担忧，抗拒，到接受，享受，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最后还有点念念不舍。
结束时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周星言瘫软在床上，迷迷糊糊看见傅涔打开灯在帮她清理。
她不好意思地想拒绝，可浑身没了力气，眼皮也要越来越重，最后实在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
从立案到开庭，需要一段时间。
这期间周婷和傅涔没少北城云充来回跑，飞来飞去十几趟，在国庆长假过后，案子终于要开庭了。
开庭那天，来的人很多。
顾周周，刘浩，许嘉清，就连有工作的乔娜也推了工作赶过来了。
姑姑带着奶奶也出现在法/院门口，两人一下车，周星言就朝她们身后看去，没有看到周父的身影。
周父妥协地拿出了和解协议，但仍旧刻板的觉得打官司是个很丢面子的事情，还是这种强/奸案官司。
他不出现，周星言早有预料，她也不会再想以前一样，因为父亲的一些举动或者言语而感到难过，不抱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周星言让乔娜和许嘉清先带着姑姑和奶奶进去，她和傅涔等人则是在门口等因为堵车有点耽误的周婷。
几人站在台阶上等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周婷从车上下来，还没朝着他们走过来，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周星言看见周婷和那个男人聊了几句，脸色不太好，最后实在不想说什么了，绕开男人走了过来。
走到跟前，顾周周率先开口问道：“那人谁啊？”
“邱磊的辩护律师。”周婷面露鄙夷：“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钱，给那个人渣做辩护。”
傅涔皱眉：“他刚刚找你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故意搞我心态呗！”周婷轻嗤一声：“说什么我们证据不足，一定会败诉，我看啊，这么多年过去，邱磊怕是早就忘了之前还和星言父亲签了和解协议的事情，以为我们真的什么证据都没有，所以他的律师才敢这么猖狂。”
傅涔好奇地问：“那你怎么回复他的？”
“你还不知道我？我直接就给怼了回去。”周婷轻蔑一笑：“我说，我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会拼尽我的全力去打这场官司，至于是输还是赢，用不着他来操心。”
傅涔嘴角上扬，挑眉道：“不错，不愧是那个凭借一己之力硬挑游乐园整个法务部的女人。”
周婷抬腕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庭审，出来结果和周婷原本预料的差不多。
刘月因为证据不足，不能给邱磊定罪，但周星言这边因为和解协议的原因，强/奸未成年的罪名他是推不掉了。
最后，邱磊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虽然不多，但对周星言来说，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一直困在她心里的阴影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从此，她心里也不再一片黑暗。
走出法/院的时候，邱磊正被警察带回拘留所。
他的父母妻女一直跟在旁边，直到警车开走之后，他们这才回过头瞪向一旁的周星言。
邱磊的母亲更是直直的冲了过来，指着周星言的鼻子骂道：“都是你这个女人，害得我儿子进监狱。
傅涔抬手把周星言护在身后，站在一边的顾周周听到这话，颇感意外，冷笑道：“大妈，你这话真有意思，害你儿子进监狱的不是他自己吗？他要是不违法犯罪，法官会判他？”
邱磊母亲胸口剧烈起伏：“还不是你们非要告他，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还要抓着不放，他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他现在已经改了。”
“年纪小都能违法犯罪了？”顾周周嘴角抽了抽，对这个毫不讲道理的大妈无话可说：“怪不得你儿子成了罪犯，有你这样母亲，能学好才怪呢！”
“你……”
邱磊家属还要闹事，被法/院的工作人员制止后带走。
人一走，四周安静了不少，顾周周举手伸了个懒腰：“终于把那个人渣送进去了，走，我们去吃饭庆祝一下，星言，这边有什么好吃的。”
周星言虽然是尉南县人，但一直生活在农村和镇上，对县城里的美食她也不太清楚。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行吧！”顾周周瘪瘪嘴：“那我在大众点评找一找。”
不一会儿，顾周周就在网上找到一家评分不错的汤锅店。
位置距离较远，好在他们一行人一共开了三辆车，完全可以带过去。
车就停在不远处，为了不太挤，姑姑让两个人去坐她的车，几人推来推去，最后决定由顾周周和乔娜娜去和姑姑奶奶一辆车。
上车前，顾周周朝着傅涔挤眉弄眼：“傅涔，放心，这一路上，我会替你说好话的。”
“……”傅涔无奈笑笑。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车，周星言还站在停车场没有动。
她回头望向庄严肃穆的法/院大楼，感觉心中轻松了不少。
那块一直压在她心里的石头在今天终于被人移开，从今天开始，她将焕然一新。
傅涔的车停在另一边，他抬脚走了过去，发现身后没人跟上，又返回来，朝周星言伸出手：“走啊，去吃饭！”
周星言站着没动，轻声道：“傅涔，我能抱你一下吗？”
傅涔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傅涔的怀抱一如既往给人温暖，同时又带来不一样的安全感。
周星言将头埋在他怀里，贪婪的吸取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茶香气。
刘浩和姑姑的车还没开走，见状纷纷降下车窗。
车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尤其是姑姑和奶奶，催婚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周星言找男朋友，感情还这么好，说不开心都是假的。
抱了一会儿，周星言终于抱够了，慢慢从傅涔的怀里退出来。
傅涔没让她离太远，直接反手将牵住：“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周星言点点头。
傅涔招手让刘浩和姑姑的车先开出去，自己则牵着周星言的手慢慢往车上走。
傅涔的腿很长，平时一个人走路一步能顶别人两步，可每次周星言在一起，他总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周星言跟在他身侧，仍由他牵着，一偏头，就能看到傅涔那个让她熟悉的后背。
周星言曾经无数次偷偷看过傅涔的背影，以前她从未想过，两人未来有一天，能够并排站在一起，还能双手紧握。
她脚步忽然顿住，等到傅涔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后，再次望向那个背影。
“怎么了？”傅涔回过头。
“没事儿。”周星言收回目光，微微低头，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就是觉得我很幸运。”
曾经那个只能偷偷看着的人，如今终于变成了能够光明正大牵手的人。